鹊舟觉得自己烧得更厉害了。
他的头很疼,整个人抵不住地犯困,四肢都绵软无力得好像不是自己的。
在这样的高烧状态下,他很难一直维持意识的清醒,可偏偏文砚离开了那么久都还没有回来。
那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找个水而已,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么?会不会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鹊舟人本来就没什么精神,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更是让他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
该死,怎么偏偏这时候发了烧?玩儿个全息游戏还要生病,那还玩什么玩?
鹊舟闭着眼,努力与席卷而来的困意做着抗争,但效果微乎其微,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在朝梦境里滑去,眼前甚至时不时的就会出现一些天马行空的只有梦里才有可能出现的画面。
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鹊舟模模糊糊地听见那几个还请醒着的人的闲谈。
“怎么办,我感觉我好像也烧起来了。”谷晓雨一手捏着一边耳朵的耳垂,没什么精神地说:“我耳朵好烫。”
“昨晚的雨里应该有什么脏东西。”杨思奕也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耳朵和额头,神情凝重道:“虽然淋雨的确可能导致人感冒发烧,但我们全都发烧的话就一定是雨本身有问题了。谭先生,果果,你们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一旁看着果果写日记的谭城闻言抬起头来说:“这倒是没有,可能因为我昨天并没有跟你们一块儿到天台上去。”
果果也停下笔用稚嫩的声音回答说:“我只是有一点点累,但我肯定没有发烧的!我发烧的时候很难受的,但是我现在没有很难受。”
“也许真是雨水的问题。”龚天看了眼床上的鹊舟,蹙眉道:“但他怎么比我们的症状严重那么多?”
“体质问题?不过也不太像。”杨思奕说,“论身体素质,我应该是咱们几个里最差的,毕竟我平时不怎么爱运动。”
龚天说:“我也只是个游戏宅而已。真要论身体素质,我觉得……嗯……他应该是最好的那个吧。”
龚天说最后半句话的时候视线是落在鹊舟身上的。他没有把觉得鹊舟身体素质最好的原因说出来,但在场的玩家们懂得都懂。
一个常年在外边流浪的流浪汉,如果身体素质差的话,还有命在这里和他们一起玩游戏吗?就算玩,会玩到前三的名次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杨思奕点头赞同龚天的话,愁眉苦脸道:“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我们全都发烧了,之后的路就难走了。”
“发烧都是小事。”龚天也叹了口气,“如果只是单纯的发烧的话,休息两天等烧退了也就好了,就怕这不是一场单纯的发烧。”
“说起来文大少爷出去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长了?”杨思奕走到窗边往下看,楼下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谷晓雨抱臂,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道,“外面不太平,他一个人出去,怕是凶多吉少咯。”
龚天斜睨了谷晓雨一眼,调侃道:“你之前喊人爸爸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啊。”
谷晓雨义正言辞的纠正道:“我可没喊人爸爸啊,别瞎说。再说了,游戏嘛,娱乐至上,那么大一少爷,玩游戏输了不挺有意思的吗?而且还输在给男朋友找水的路上,我都不敢想他脱离游戏以后的心情有多精彩。”
“这么说话,小心回头上班的时候被老板以左脚先踏进办公室为理由开除。”龚天玩笑道。
“你们这对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人啊。”杨思奕推推眼镜,似笑非笑地说:“这玩笑开完之后,下一步该不会是打算对我和鹊舟下手吧?”
谷晓雨嗐了一声,摆摆手示意杨思奕放心,说:“别那么敏感嘛,我们也不是这么落井下石的人。就算真要跟你们翻脸,那也得等最后只剩咱们的时候吧,现在闹掰有对我们什么好处呢。”
杨思奕说:“你们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
鹊舟对于那三人的言语交锋不太感兴趣,事实上,对于三人叽叽喳喳说的那些话,他只听了个大概。在大部分时间里,他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很难去分辨周围的声音。
嗡嗡嗡——
嗡嗡嗡——
持续不断的嗡鸣声中,又好似夹杂着别的什么声音,叽叽喳喳阿巴阿巴,杂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像……被水包裹住了难以传递出来。
……
“回…了,怎么……晚才回……发……什么事了?”
“……遇到……去……中……基地……他睡……多久……?”
“一直……”
嗡嗡嗡——
咕噜咕噜——
听觉逐渐回来了,鹊舟的意识也跟着一起从深渊归来。
床上的人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像溺水的人挣扎了很久终于浮出水面,获得了久违的赖以生存的空气一般。
鹊舟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缓缓聚焦在雪白的天花板上。
“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带水回来了,我扶你起来喝一点吧,应该还是热的。”文砚最先反应过来鹊舟醒了,忙扑到床边关心起鹊舟的状况。
鹊舟这会儿脑瓜子虽然还有点晕乎,但比起之前要好上了些许,闻言便顺从的任由文砚将他扶坐起身,声音沙哑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文砚说:“找水的路上遇到了几个NPC,我被他们带着去了中心基地,耽搁了一点时间。唔,我喂你喝吧。”
鹊舟拒绝道:“没必要,我自己喝就行。”
鹊舟说着接过文砚手中的矿泉水瓶,拧开盖子仰起头吨吨吨喝了几口。
有了温水的滋润,鹊舟觉得自己干渴的嗓子舒服多了。满足地呼出一口热气,鹊舟问文砚:“中心基地怎么样?研究院在基地里吗?”
“在的,我远远看了一眼,没走近了去打听。”文砚说,“中心基地在地下,面积应该很大,我下去的时候比较匆忙,没有看到尽头。哦对了,基地里人挺多的,好像有一些规则,我在里面没有看到有人打架。”
“听起来那里像是一个安全区。”鹊舟若有所思道,“就是不知道维持这种安全的是人还是其他看不见的规则。”
“应该是人。”文砚想了想道,“我好像看到街上有人在巡逻。”
“那还说什么?事不宜迟,我看我们还是先去基地吧,我们现在都发着烧,状态并不好,如果在外边遇到了突然袭击可就难咯。”龚天道。
“你感觉怎么样?可以走么?不行的话我可以背着你过去。”文砚垂眸问鹊舟。
鹊舟自己手撑着床沿下了床,站起身说:“我没那么娇气。”
如果他说这话的时候两条腿没有微微颤抖的话,那文砚就信他了。
“还是我背你吧。”文砚叹了口气道。
“用不着。”鹊舟再次坚定的拒绝了。
文砚于是没再坚持,只是心里颇觉遗憾。
“话说……你们全都发烧了吗?”文砚一边遗憾,一边慢半拍的想起之前龚天的话。
龚天啊了一声,说:“是啊,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吧。你没有发烧么?”
“没有。”文砚摇头。
“水生生物和陆生生物之间的区别这么大么?”谷晓雨感叹道。
文砚没搭腔,只是站在鹊舟身边专注的注意着鹊舟的状态,好像生怕这人突然倒下一般。
一行人在天黑前跟随文砚的指引抵达了中心基地。
从入口下去时,谷晓雨还在吐槽这入口所在位置的出其不意,说当初搞出这道门的人简直是个天才。
鹊舟对此毫无反应,不是不能和谷晓雨感同身受,而是他好像又烧了起来,脑瓜子又开始嗡嗡作响,下楼梯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一个脚软滚下去。
文砚则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谷晓雨在说些什么,他全程都陪同在鹊舟身边,心惊胆颤地看着鹊舟一步一步往下迈。
下到底的时候,迎接几人的是安检人员。
可能因为文砚今天早些时候才来过一次,也可能是因为文砚那张脸太过出众让人印象深刻,总之安检口的一个工作人员认出了文砚,见他这次来的时候带了这么多人,就问:“这些都是你的伙伴吗?之前怎么没看到他们和你一起下来啊?”
文砚点头说:“是的,他们之前在另一处休息。”
“好的,一路上能有这么多人一起也要安全一些。来吧,稍微耽搁大家一些时间,来这边做个全身的安检吧,任何违禁物品都是不可以带进基地的,可以暂存在那边的柜子里,等出基地的时候再拿上。”工作人员招呼道。
“什么算违禁品?”杨思奕问。
“武器和一些可能导致他人受伤的东西。”
“看来你们对基地的安保措施很自信。”鹊舟嗤笑一声。
如果所有人都不能携带武器进入基地,那万一有朝一日基地被什么东西攻陷,基地里的人岂不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自然。”工作人员却认真回答了鹊舟的嘲讽,说:“基地内会有武装军人维护大家的人身安全,这一点请不用担心。以及……安检过后麻烦大家来这边做一个异能登记,基地需要了解每一个人所拥有的异能,以便特殊时期能够找到最合适的人选来应对集体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