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云山已经没有砚池峰了,有的是另外一座和砚池峰很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的山峰。
鹊舟没在登云宗里找到想找的人,索性就随便找了个地方等待着魔军入侵的那一刻。
第一天,魔军未来。
第二天,登云宗宗主回来了,他察觉到了鹊舟的存在,找到鹊舟问他是何人,为何昨日也会一起无缘无故出现在那荒郊野岭里。
鹊舟反问宗主说:“你真的不认得我么?”
宗主思索片刻,答:“我印象之中未曾见过你,但初见你时却觉得颇为熟悉。”
鹊舟笑笑,说:“既然熟悉,那便多留我在宗门内几日吧。”
“留你在宗门内倒是无妨,可你能告诉我原因么?”宗主倒是很好说话。
鹊舟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觉得你们这儿风景还不错,想多看几眼。对了,那座山叫什么名字?”
鹊舟指向原本是砚池峰的方向。
宗主看了眼,答:“那山无名。”
鹊舟挑眉,“没有哪位长老认领一下吗?”
宗主摇头,儒雅笑道:“或许以后会有吧。”
鹊舟嗯了一声,说:“你可以离开了,我想安静一会儿。”
宗主觉得此人还挺厚颜无耻的,但也很是有趣。他失笑摇头,没再多说什么,真就离开了。
鹊舟并没有觉得宗主会真的百分百放心把他这个不速之客留在宗门里,他猜宗主在离开前应该在他周围留了一点感知力,能随时监视他的动态。
鹊舟并不介意被监视,反正他也没有打算干坏事。
第二天,魔军未来。
第三天,魔军还是未来。
鹊舟觉得这不太对劲,文砚该不会是用力过猛把时光倒流回很早以前了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可能性应该不大。
鹊舟在第四天中午于宗门内找到了一名曾经被他判定为魔修的弟子,他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很直接地把这位弟子带到了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里,问他是否是魔族的人。
弟子先是瞪大了双眼,随即怒不可遏道:“你胡说什么!我行得正坐得直,怎么可能和魔族扯上关系?!你少血口喷人!”
鹊舟见他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用一种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看着他,意味深长道:“真的没关系么?”
“当然!你有什么证据吗你就说我与魔族有关?!我认识你吗?!”弟子觉得鹊舟简直是不可理喻。
鹊舟又观察了他一会儿,确实没看出什么破绽来,便暂且放过了他,说:“好吧,是我错怪你了。你跟魔族没关系,但是你最近是否有什么心事呢?就是比较容易逼你走火入魔的那种事儿。”
弟子这回没能很有底气地回应,因为他还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烦恼,或者说小执念,总之还真挺容易叫人稍不注意就走火入魔的。
不过弟子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心事告诉给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他只说:“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鹊舟说:“没关系没关系,你走吧,我不问了。”
弟子想走,但又不想走。鹊舟的言行举止实在是过于古怪和让人在意,不走吧,他会觉得跟这样的人在一块儿待着很莫名其妙,走吧,他又不太甘心就这么算了。
这可是张嘴就污蔑自己的人啊?怎么能轻易算了?
弟子正犹豫间,鹊舟已经自顾自离开了,等到弟子发现这一点的时候,鹊舟早就没了踪影。
鹊舟又找到了其他几个曾是魔族奸细的弟子,在挨个接触过一番之后,鹊舟发现这些人虽然都有各自的小烦恼,但就目前来说他们全都没有要堕魔的迹象。
难道真是时间倒退得太猛?可也不像这么一回事。
这些人的堕魔绝对不是一朝一夕间集体完成的,每个人堕魔都会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或长或短,所以从概率学的角度来说,这些曾经的堕魔者里总该有那么一个两个是已经堕魔了的,而不是全都未堕魔。
鹊舟越想越觉得怪异,而且他在登云宗里逛了这么多圈,好像一直都没有碰到过他那个堕魔的哥哥。
是那个想要鸠占鹊巢的家伙还没入宗门么?
猜测没有意义,鹊舟索性直接趁夜飞回到原身主角出生的那个小村庄里。
小村庄的夜晚,家家户户都熄了蜡烛,只有一只半夜不睡觉的不知哪家人养的大黄狗在察觉到鹊舟的到来后汪汪吠叫了起来。
鹊舟并未在意那吠叫声,他找到了原身曾经住的那座房子,他在原身父母的房间外把窗户戳了个洞,悄悄往里看一眼,见原身的父母正睡得香甜。
鹊舟于是换了个方位,找到原身哥哥雀翔的房间,如法炮制又在窗户上开了个洞,发现房间里竟然也是有人的。
雀翔还真的没有入登云宗?可观雀翔身形,已经到了该在登云宗里的时候了啊。
鹊舟越查越发现这个被重启过的世界处处透露着诡异气息,他觉得文砚一定做过什么别的事情,这一切绝对不单是时光倒流这么简单。
通往魔域的门到底在哪里?他要亲自去魔域看一眼才行。
鹊舟在白天时找人打听了一下最近江湖上是否有魔物的踪影,未果,于是他只能换一种思路。
他该如何亲自开启连接人界和魔界的大门?
鹊舟先是来到了曾经魔域大门所在的地方,这里有一个镇子,镇上白天人来人往,不太方便鹊舟行事,所以鹊舟等到了晚上。
站在曾经是魔域大门的地方,鹊舟开始尝试调动自己体内的龙的力量。
虽说他化龙成功后只强化了他从猪笼草身上剥夺来的吞噬能力,但龙本身还有其他的能力。
鹊舟想,或许龙是拥有一定的空间之力的,如果他能调动出这种力量来,说不定能打开一条连接魔域的路,然后他就可以先去魔域把那些魔族一锅端了,就算它们很多年以后还可能再生,但那些都是后话了,与他无关。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鹊舟很快就发现他好像不是一只拥有空间能力的龙。
也是,按照正常通关思路来讲,他的龙体肯定不会是破局的关键,因为这是他从世界之外获得的力量,属于开挂作弊。那么抛开他的龙体不谈,这个世界肯定是有一套正常的通关方法的。
那个方法会是什么?
就在鹊舟思考的过程中,一个声音突兀的在他脑海中响起。
“恭喜您顺利完成任务‘消除邪祟,拯救苍生’,您可选择继续游戏或在三秒后自动登出游戏。”
鹊舟实打实的懵了一下。
他怎么就完成任务了?他刚刚有做什么吗?
鹊舟正迷惑间,他眼前忽然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随即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鹊舟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人,脑子里闪过很多种可能,最后他选出最合理的那一个,问面前人说:“你把魔域里的魔全都杀干净了么?”
文砚看着鹊舟,身侧的拳握紧又松开。好半晌,他才嗯了一声,说:“时间倒退让它们也都重生了,我杀了它们,现在人间已经安全了。至少在千年之内是安全的。”
鹊舟呼出一口气,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原来文砚就是那个破局的关键。从始至终都是。
也是,文砚是灵树化身,哪怕扎根于魔域,哪怕被魔族蛊惑成为被魔族安插在人族的奸细,灵树也始终是带着几分神性的。
灵树无论如何都会竭尽全力帮助人族渡过难关,因为他是被仙人赐予人族的礼物,只要他不死,人族就总还是会有希望的。
只可惜自己发挥失误,没能一命通关这场游戏。鹊舟心里对此还是有几分遗憾,不过这些都是最不要紧的小事。
“当树的感觉怎么样?”鹊舟问文砚。
文砚想了想,评价说:“一般般吧。”
鹊舟听文砚这语气,挑起一边眉毛,问他:“你想起了多少?”
文砚答:“全部吧。”
答完还冲鹊舟眨了下右眼。
鹊舟觉得也是。如果大少爷现在还是只有复活场的记忆的话,刚刚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就应该扑上来痛哭流涕了。
唔,好像有点夸张。
鹊舟甩开脑子里的一些奇怪画面,说:“既然全都想起来了,那临走之前,给我解个惑吧。”
“什么?”文砚洗耳恭听。
鹊舟从怀里掏出那本记录了灵树相关信息的册子,问文砚:“这是谁写的?”
文砚摆出一副可怜的嘴脸,说:“就问这个么?”
鹊舟说:“替我解个惑吧,我比较想知道这游戏的正确通关方法是什么。”
文砚哦了一声,为鹊舟好像不是很关心他感到一点点的不爽,但他还是老实答了,说:“我写的。本来是想让宗主转交给你,你看到了应该就知道我的身份和作用了,然后就可以借助时间之神留给我的那力量让一切重启,重启之后我应该会帮你们消灭掉大部分的魔物吧。”
“所以我直接去魔域找你其实是冲动了。”鹊舟淡定点评自己的失误。
文砚摇头,说:“不是失误,只是人之常情。”
鹊舟觉得自己的拳头稍微有点发硬。
去他大爷的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