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逍遥客没反应过来, 直播间的观众倒是要笑撅过去了。
【骂你小丑呢!傻缺。】
【兄弟,洗洗睡吧,人姑娘脖子上那条祖母绿项链都能在首都买套房, 你那点资产根本不够看。】
【没有镜子总有尿吧, 被你这种男的当成crush,我都要替人家姑娘报警了!】
【什么时候我也能像男人那么自信啊。】
【不用去马戏团,小丑就在直播间!】
逍遥客怒了,他还以为主播是真心帮他出主意, 没成想是拿他消遣呢。
弹幕都在骂他,逍遥客又气又急。
他气不打一处来,咋咋呼呼地说:“我是小丑?有我这么有钱的小丑吗?什么癞□□想吃天鹅肉, 你们这是网暴!”
【搞笑, 谁网暴你了?不是你自己来求骂的吗?】
逍遥客:“你们别逼我啊,再逼我,我就、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到时候你们全都是杀人犯!”
【……谁逼你了?】
【你这么极端的人, 谁敢跟你在一起啊?】
他探出天台的脚跃跃欲试,不再去看弹幕,一张脸由于愤怒而涨得通红:“主播你今天必须帮我找一个女朋友,不然我真的会跳下去。”
裴漾冷笑道:“24楼,70米, 如果是头先着地,你的头就会跟西瓜一样整个炸开, 脑浆流得到处都是,兜都兜不起来, 这种死相虽然惨了点,但你不会感觉到痛苦。”
“可如果是脚着地, 在落地的一瞬间,你的全身都会骨折,胳膊和腿东一块西一块的,你碎掉的肋骨会捅进你的内脏里,让你肠穿肚烂,活活疼死。”
【啊啊啊老婆别说了好有画面感!】
【亲眼看见过跳楼自杀的,那脑袋就真的跟炸开的西瓜一样,砰——血淋淋的。】
天台的风确实大,刮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逍遥客咽了咽口水,早知道选个六楼就行了。
直播间的观众说他怂,逍遥客心里憋着一股气:“你们别以为我不敢……”
警察已经到了,裴漾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把对方踢出直播间。
他又不是菩萨,该劝的他都劝了,如若对方还是执意寻死,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耳边瞬间恢复了清净。
【只要我没有道德,就没人能道德绑架我,老婆还是太善良了。】
【我押一百块,赌他肯定不敢跳楼。】
裴漾也觉得对方不敢,心心念念想找女朋友的人怎么会去寻死。
鼠标移到结束按钮上,裴漾说:“约会去了,下次直播不见不散。”
网络卡了一下,显示正在下线。
裴漾转身抽掉傅临渊手里的书,下午傅临渊去子公司视察工作,他一个人待在办公室太无聊了,就随便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看,《资本论》,看得他都快睡着了。
“你待会儿还有事吗?”
傅临渊接住像蝴蝶一样扑过来的人:“没了,放假了。”
裴漾:“快过年了才给人放假,黑心资本家。”
傅临渊攥住他作乱的手指,发觉他指尖微凉:“穿这么少,空调温度怎么不打高点儿?”
“待会儿就热了。”裴漾搂着傅临渊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我想在办公室试试。”
“有粉丝给我们写了同人文,你是大老板,我是被你包养的小明星,只有跟你上床你才会给我资源……”
他描述得绘声绘色,傅临渊笑他:“我那么坏?”
“坏的不是一丁点。”裴漾说,“我不愿意跟你上床,你就不让我出去拍戏,还强迫我。”
“怎么强迫的?”傅临渊捏住他两只手腕,举过头顶,“这样?”
他微微眯眼,语调低哑,声音魅惑极了。
裴漾戴过他的眼镜,没有度数。
傅临渊不近视,鼻梁上的眼镜只是装饰品。
他眼型狭长,眼神太过凌厉,只有戴上眼镜才会稍微收敛些冷意,显得没那么有压迫感。
裴漾直视着他,伸出舌尖,毫无廉耻地晃着屁股。十分露骨的邀请。
傅临渊被他撩起一身火,明明上回在床上差点被.操到失/禁翻白眼,还敢这么勾引他,不长记性。
他吻上那张绯红艳丽的唇,嘬着那颗柔软的唇珠反复舔舐。
裴漾体脂很低,平时没少花时间泡健身房,腰过分窄瘦,全身上下就剩屁股还有点肉,浑圆两瓣,揉捏起来刚刚好。
二人接了一个深吻。
深到裴漾有点呼吸不过来,脸上满是情//动的红晕,因此也没注意到傅临渊的视线有些偏移,落到了他身后。
“乖乖……”
裴漾喘了一声,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称呼弄得头昏脑胀:“嗯……”
傅临渊突然按住他准备脱衣服的手,眼神幽暗:“乖乖,你没关直播。”
裴漾:“?”
裴漾:“???”
怎么可能?
他扭过头,眼睛微微睁大,看见直播间的画面被满满的黄色爱心刷屏。
【妈呀,你们在说什么啊!】
【试什么,怎么试!】
【办公室play是吧?!肯定是!还强制爱,你们俩好会玩儿!!!】
【是不是在接吻啊,好大的水声!】
【不准叫我老婆乖乖!老婆是我的,呜呜呜呜我跟你拼了!】
【你小子手是不是伸进我老婆衣服里了,干坏事为什么不给我们看!】
【大家都黄黄的,好安心。】
【完了,被发现了,老婆哥,不要关直播,我跪下来求你!】
【老婆哥是个什么鬼啊!】
裴漾怔住,直播间真的没关……
他记得他分明按了下播键啊……
“应该是网卡了。”傅临渊声音低低的。
紧接着,一片粉色泡泡荡漾的画面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进来握住了鼠标。
系统提示直播间关闭成功。
裴漾:“……”
他潜进粉丝群,群里果然炸了,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刚才的直播事故。
裴漾倒扣住手机,埋在傅临渊颈窝里,略显沉默。
傅临渊:“怎么了?”
裴漾脸颊发烫:“…………丢大人了。”
全国人民都知道他们要在办公室里做//爱了。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裴漾枕在他肩膀上,耳朵发痒:“还笑,股价跌了你就笑不出来了。”
他发泄般张嘴去咬傅临渊的脖子,没舍得使多大力气,跟只发脾气的小猫挠似的。
傅临渊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他的背:“好了,要丢人也是一起丢。”
“还做不做?”
裴漾语气有点不耐烦,尾音又很轻,更像是撒娇。
傅临渊敛眉低声。
“做,乖乖。”
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还不足以下火,二人又缠吻到一起,吸允着对方的唇,吻得对方头皮发麻。
谁料下一秒,办公室的大门又猛然被人推开。
何助理:“老板——”
裴漾坐在傅临渊腰上,一只手往后撑住沙发边缘,粉色毛衣被撩到了后背上,傅临渊双手掐着他腰侧浅浅的腰窝。
裴漾皮肤白,整个人仿佛是雪塑成的,光裸的后背上布满深深浅浅的痕迹,都是他们这几天荒唐的罪证。
撞见什么不好,撞见自家老板跟男朋友在办公室亲密。
何助理两眼一闭,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似乎到头了。
他立马退出办公室,顺便带上了门。
裴漾:“………………”
“不做了。”
他从傅临渊身上下来,抓了两下毛衣领子缓解燥热,两次突发事故整得他兴趣都没了,坐在沙发上浑身都写着不高兴。
傅临渊也扶了一下额头,太阳穴突突直跳。
办公室的门被重新叩响,何助理声音略显焦急:“老板,老爷子不行了。”
裴漾:“你爸?”
傅老爷子中风瘫痪,卧病在床好几个月了。
傅临渊整理着被裴漾扯松的领带:“嗯,让司机先送你回公寓。”
裴漾仰头:“我不能去吗?”
他整张脸还泛着湿粉的潮红,嘴唇也肿着,那么张扬伶俐的一个人,硬是让傅临渊看出一点可怜劲儿。
傅临渊一把将他捞进怀里:“走。”
办公室外的律师和保镖都已经整装待发,何助理说:“医院刚刚传来的消息,老爷子最多再坚持半小时。”
裴漾了然,傅老爷子确实快不行了,能撑这半小时恐怕也全靠仪器吊着一口气。
何助理一边走一边说医院那边的情况,傅临渊忽然停下脚步,看了裴漾两眼,然后又折回了办公室。
众人一头雾水。
再次出来时,傅临渊手里拿着裴漾的大衣和围巾:“手套呢?”
裴漾眨了两下眼睛说:“没有手套,揣你兜里。”
傅临渊给他披上大衣:“外面冷,穿好。”
门外一干人等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傅临渊专心致志,抬高裴漾下巴,给他系围巾。
…
不到十分钟,一行人就赶到了医院。
特护病房外的走廊里站满了人,老老少少,好不热闹。
傅老爷子一生风流,四处留情,有名有姓的儿子女儿都能坐两桌,更别提那些没认回傅家的私生子和私生女了。
但走廊里的这些人裴漾都不认识,他认识的那几个早就被傅临渊送进监狱了。
几位夫人的眼睛肿成核桃大,哭哭啼啼用手帕擦着眼泪。
她们的儿子女儿看见傅临渊来了,一窝蜂涌上来。
“傅临渊,我要看遗嘱,我不信老爷子什么都没留给我!”
“对啊,你凭什么不给我们看遗嘱,爸爸不可能不留东西给我们的!”
“傅家那么大的家业傅临渊你想一个人私吞?”
二十多个训练有素的保镖隔出两道人墙,任何近身的人都会被扭住胳膊压在地上。
走到门口,傅临渊朝身边的漂亮青年伸手:“跟我进去?”
裴漾愣住。
墙角有人嘀咕:“凭什么他能进去?”
特护病房外24小时都有保镖轮值,除了医护人员之外,傅临渊是唯一一个能进去的人,他们在病房外守了几天几夜,连老爷子的面都没见着。
裴漾笑了笑,这是把他当成老爷子的私生子了?
那人暗中不忿,如今多一个人,他们就少分一份遗产,自然免不了要抱怨一通。
他自以为嘀咕得很小声,傅临渊却停下脚步,眼神精准地在人群中捕捉到他。
“他是我爱人,你有什么意见吗?”
“什么?”
众人惊愕。
傅临渊又说:“你们想坐牢,就尽管闹。”
他音量不高,神色甚至称得上平静,周身的气场却极具压迫感。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有把柄在他手里,没有把柄的,傅临渊也能制造把柄,想起还在牢里的那几个傅家继承人,原本噪杂的走廊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只有裴漾听见自己心脏跳得有些快,缓缓把手搭进傅临渊的掌心,握住对方干燥的手掌。
…
特护病房内。
傅老爷子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输液瓶中的药液一滴一滴落下,氧气面罩覆盖着他的口鼻。
中风三个月,傅老爷子不仅嘴巴能动了,手指也能动了。
但这并不是好兆头。
反而像是大限将至前的回光返照。
裴漾站得挺远,但也听得清他们说什么。
傅老爷子缓慢地张合着嘴,由于呼吸机的阻隔,声音有些许模糊。
傅老爷子确实立了遗嘱,公司留给了几个小儿子,分了股份给他那几个年轻貌美的太太,连最微不足道的私生子都能分到几千几百万的遗产,唯独没有傅临渊的份。
傅临渊的母亲和傅老爷子也是家族联姻,跟裴漾父母一样,都给对方生了孩子,唯一不同的是傅临渊的母亲爱上了傅老爷子,但接受不了丈夫在外面养的莺莺燕燕。
二人离婚后,傅临渊就跟母亲移民国外,然而没过几年,他母亲忧思成疾,郁郁而终。
傅老爷子到死都没有想过傅临渊会回国,也不知道他选中的继承人早已被傅临渊送进了监狱里。
至于那份还未公正过的遗嘱,傅临渊烧了。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傅老爷子浑浊的眼球猝然睁大,唇瓣蠕动,枯树枝一般的手指死死扣住身下的床单。
傅临渊俯下身,只听见傅老爷子说了一个字。
“滚。”
老爷子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声音,氧气面罩都因为过于激动而歪到嘴边,快要蹦出眼球的眼珠子瞪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喘气。
傅临渊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恐怕不能如您所愿,我走了,偌大的傅氏谁来掌管?”
裴漾挑眉,傅临渊这是要把他爸气死啊。
“嗬——嗬——”
回光返照的时间并不长,能开口讲话已是上天对老爷子的恩赐。
老爷子五指骤然收紧,用尽全身的力气叫喊,最后双腿一蹬,魂归西天。
傅临渊神色漠然地看着他直至断气。
特护病房外的红色警报灯亮起,守在门口的医生鱼贯而入进行抢救,然而心电监护仪上的数据早已拉平成一条直线。
傅老爷子死不瞑目。
傅临渊脱了无菌服,牵住裴漾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有私生子上前询问:“大哥……爸怎么样?”
傅临渊:“死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身后的医生拉下口罩,报出病人的死亡时间:“很抱歉,经过我们的全力抢救,傅老先生没挺过来,各位请节哀。”
“爸!”
“我不信,傅临渊,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杀了我爸!”
“我爸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去世,我要报警!我要抓走这个杀人犯!”
有人扒着病房门哭嚎,还有人妄想扑过来。
何助理给保镖使了个眼神:“都拖走,别扰了老爷子清净。”
傅老爷子没死之前,他们还可以仗着傅家的背景耀武扬威,现在老爷子死了,傅临渊又不认他们,荣华富贵没有了,可不得哭得要死要活。
那些眼泪里究竟有几分真情,谁也不知。
老爷子的葬礼定在年后。
快过年了,谁也不想染上一身晦气。
回公寓的路上,傅临渊在车里跟裴漾接吻,一点不受影响。
喘息间,裴漾问他:“今年过年,你跟我回家?”
傅临渊拇指摩挲着他柔软的脸颊,嗓音有些发闷:“你爸会生气。”
裴漾用自己温软的脸蛋,贴着他干燥的手心,笑着说:“我爸说他身体好,气不死。”
…
傅老爷子的死未曾有新闻报道,傅临渊这两天在忙公司交接手续,裴漾在忙春晚排练,二人只能挤出时间见面。
为了排练,裴漾还暂停了一次直播。
除夕夜当晚,裴漾的粉丝几乎都守在春晚直播间,弹幕以每秒成千上万条的速度刷新。
春晚的大幕在一片绚烂的烟火中拉开。
整个演播厅仿佛被欢乐的海洋所淹没,五彩的灯光闪烁交织,如同梦幻的星河。
裴漾身着一身白色高定西装出现在镜头里,仅靠三分钟的开场曲,就圈粉无数,微博粉丝一夜激增,情感直播间的预约人数突破三千万。
大年初二,傅临渊休假在家,裴漾补了一次直播。
他穿着一件黑色缎面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露出精致平直的锁骨,莹莹如玉。
甫一开播,直播间就涌进上千万人,漫天的礼物特效绚烂无比。
【老婆!我最爱的老婆!】
【今天大年初二哎,老婆好勤快!】
【老婆身上的衣服好大,感觉不像自己的。】
【还能是谁的,肯定是男朋友的!】
裴漾笑容狡黠得像只狐狸:“猜对了,我男朋友的。”
【好了,大过年的,这下大家都不开心了。】
【老婆你男朋友呢,大年初二总不可能还在上班吧?】
余光刚扫到这条弹幕,一杯温热的牛奶就放在裴漾手边。
身旁的沙发陷下去一块儿,傅临渊掰过他的脸:“乖乖,今晚直播到几点?”
裴漾的粉丝炸了。
【天杀的,虐狗也不能这么虐啊!】
【再秀恩爱判你无妻徒刑!!!】
镜头之外,裴漾悄悄与他十指相扣,俏皮地看着镜头说:“直播这么久,我好像还没做过自我介绍。”
“正式介绍一下吧,我是裴漾,这是我男朋友傅临渊。”
“欢迎大家来到情感直播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