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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给神仙郎君冲喜 柚子君CC 3600 2024-08-10 08:56:24

晌午山林幽静,树影摇晃,只偶尔能听见鸟鸣和风拂动枝叶的声响。

阮祺拍掉烧火时粘上的灰尘,擦干净手脸,把缸里的水舀进锅里,等烧开后倒进一旁的大碗里放凉。

分明爬了一上午的山路,此时阮祺却丝毫也不觉得疲累,只稍稍歇了片刻,便又拿着竹篮跑到院外去了。

“别到处乱跑!”阮成丰正在给手里的弓弦打蜡,见状连忙提醒。

这里已经是深山,房屋有高墙围绕,寻常猛兽轻易无法闯进,可到外面就不同了。

阮祺一个哥儿,身边没有旁人跟着,遇见危险想逃跑都困难。

“就在院门外,”阮祺虽然进山次数不多,规矩还是知道的,“前院的果子熟了,我想摘点下来,之后煮甜水吃。”

果子熟了?

阮成丰拿蜡块的手顿了下。

院外的确有两株野果树没错,种类他不清楚,只知晓口感脆硬,味道酸涩,但用来煮甜水或是做糕点,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他没记错的话,那果树不是要六七月份才能结果吗,怎么如今才不到四月,就已经早早长成了?

阮祺动作麻利,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便摘了满满一竹篮的果子回来。

金灿灿的果子堆放在一起,映着阳光煞是好看。

“大伯想要多加糖的还是少加糖的?”阮祺问。

“多加。”阮成丰道,等他离开后揉了揉眼睛。

……居然真的结果了。

回到屋里,阮祺在水盆里放了食盐,将新摘的果子反复搓洗干净。

等拿到筐里沥水时,突然想到什么,眼眸转了转,捡起一枚走进里屋。

清珞正靠在床边闭目养神,闻声望过去,就见一枚金黄的果子递到面前。

清珞疑惑抬头。

“新摘的,”阮祺笑着道,“已经洗干净了,要尝尝吗?”

清珞挑起眉,不过还是凑近咬了一口,随即便被酸倒了牙。

很难形容那是种什么味道,浓重至极的酸,加上无法忽略的涩,一路从喉咙酸到肠胃。

噗!

阮祺拼命忍笑。

眼前人一向沉稳,矜贵持重,仿佛泰山崩于前也能淡然处之。

如今却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望向阮祺的目光里也带了些埋怨。

“你……”阮祺还没等说完,就被一把扯了过去,随后也尝到了那种酸涩的味道。

“你说他们成婚了!”

后院柴房前,岳闻朝没能收住嗓音,直接高声吼道。

四周早已设下禁制,陶玄景劈柴的动作有条不紊,神色平静道。

“是,你眼睛瞎了吗,看不见他们之间的姻缘线。”

那明晃晃的姻缘线,加上阮祺身上偶尔浮动的神光,对方该有多迟钝,才会全然没有察觉。

将劈好的木柴摆放整齐,陶玄景擦了擦汗,已经懒得与眼前人废话了。

岳闻朝张口结舌。

他其实有瞧见过,然而从未想到那一处,只以为是某种比较特殊的术法痕迹。

仙君成婚了,还是与一名下界的凡人少年。

“多久了?”岳闻朝忍不住问。

陶玄景专心劈柴道:“已经有段时日了,不然你以为我在心急什么。”

“倘若再拖延下去,等到小殿下降生,仙君恐怕真的要在下界安家落户了。”

岳闻朝皱着眉,神情逐渐凝重。

仙君是无念天主,也是整个无念天的支柱,一旦长久无法回归,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是他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抱歉,”岳闻朝认真道,“你放心,先前是我的失误,我会想办法弥补。”

劈柴的手一歪,望着面前人风风火火离去,陶玄景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阮祺从里间出来,正准备回灶台继续煮甜水,就见一直没怎么与自己说过话的新下属忽然靠近过来,态度殷勤道。

“小公子在做何事,有没有属下能帮得上忙的?”

岳闻朝鼻梁高挺,眉目锋锐,仿佛出鞘的利剑,即便是殷勤讨好的语气,也依旧显得有些严肃。

阮祺朝后退了退,小声道:“只是煮锅甜水,不用帮忙。”

“那个,你若是闲着无事的话,可以到外间帮大伯给弓弦上蜡。”

虽然都是下属,但眼前人给他的感觉与陶玄景全然不同,仿佛久经战场的将军,自带一种肃杀之气,叫人忍不住畏惧。

岳闻朝却是打定主意不肯放弃,瞥了眼灶台下面,热情道。

“这火苗太弱,不如属下来帮您添些柴火吧。”

“别!”阮祺根本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瞧着对方将一大捧木柴塞进炉里。

也不知是如何操作的,火苗腾地燃了起来。

甜水是要慢火熬煮的,眼下火势变强,锅里迅速开始冒泡。

阮祺吓得连忙添了瓢冷水进去,防止糊锅。

岳闻朝仍然意犹未尽,转头望向旁边沥水的果子。

“这些是要去核切碎的吧,用不用……”

“别动!”

见他还要帮忙,阮祺也顾不上害怕,忙高声喝止。

岳闻朝的动作定在原地。

阮祺虎着脸,磕磕绊绊道:“你你,不会做饭就不要乱动,糟蹋了食物怎么办。”

对面人终于停手了,阮祺松了口气,指着底下的灶台。

“煮甜水用小火就行,这么大的火,容易把锅烧干,你去将炉膛里的木柴拿出来一些,注意别烫到自己。”

灶台火势太旺,最简便的法子就是将里面的柴炭取出,借着剩余的温度,倒也足够煮甜水用了。

岳闻朝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俯身去炉膛里取木柴。

缺了燃料,灶台的火势瞬间减弱。

岳闻朝不敢再捣乱,老老实实立在一旁。

阮祺打量着他,有些好奇问:“你以前是当过兵,或者上过战场的吗?”

“是。”岳闻朝颔首。

“怪不得,”阮祺露出笑,神情也缓和了许多,“总感觉你和我堂哥有些像,他如今在边关打仗,性子也和你一样,做什么都毛毛躁躁的。”

刚才烧水时,阮祺也顺带热了几张肉饼,装在盘子里,又夹了些酱瓜菜放进去。

“晌午没什么忙的了,陶玄景还在劈柴吧,你去拿了和他一起吃,等这边甜水煮好了,我再给你们送过去。”

岳闻朝愣愣接过盘子道谢。

肉饼是早上董念新烙的,有羊肉大葱和猪肉青菜,饼皮很薄,煎得油香酥脆,里面满是香浓的汤汁。

岳闻朝在门外咬了口肉饼,被烫得嘶了下,囫囵着吞进肚里,发出满足的叹息。

“……所以你就这么端着吃食出来了?”陶玄景问。

岳闻朝理所当然道:“是啊,未来君后脾气真好,怪不得仙君想留在下界。”

“你不吃吗?你不吃的话我可都吃了。”

陶玄景:他错了,他就不应当对此人抱有期待。

午后风和日暖,阮祺将煮好的甜水从锅里盛出,犹豫着要不要开始准备晚饭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响。

“哎,你们一家子怎么走这么快,我紧赶慢赶着,居然也没能追上。”豪爽的声音传来,正是几日没见的江万殆。

阮成丰忍不住惊讶:“你不是给祺哥儿修院子吗,怎么也跑山里来了?”

江万殆摆摆手,毫不在意道:“这两天的活太琐碎了,让泥瓦匠去忙就行,放心,祺哥儿的宅子我一直盯着呢,绝出不了差错。”

跟来的江锐安心底尴尬,将阮琪拉到旁边,满脸歉意道。

“对不住,我实在劝不动阿爹,最晚明日,我一定让阿爹回去。”

“没事,”阮祺是真不介意,拉着对方进屋里,“人多热闹,你饿不饿,锅里有肉饼,羊肉和猪肉的都有。”

江万殆做活细致,速度也快,即便在山里打几天猎,也耽误不了什么。

再说阮祺在水神庙住得还算习惯,每日也有许多事做,倒也不急着搬家。

阮成丰和江万殆是多年好友,加上一个自来熟的岳闻朝,小院气氛很快便热了起来。

午饭只有两种肉饼,如今明显是有些不够了,江锐安给阮祺打下手,两人很快做了一道油焖春笋,一道辣炒兔丁,及一道鸡蛋蘑菇汤。

阮成丰来了兴致,甚至将偷藏在竹筐里的酒都取了出来。

阮祺杏眼瞪圆,按住酒坛问:“您何时买的酒,我怎么都不知道?”

大伯腿伤刚好,伯母向来不许对方随便喝酒,这么一大坛子酒,明显是私下买来的。

“嘘!”阮成丰赶紧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在鬼市上买的,你可千万别告诉你伯母啊。”

清珞才睡了午觉,这会儿还迷糊着,眯眼打量面前的酒坛,似乎想拿过来瞧瞧。

阮祺管不了大伯,却管得了自家郎君,直接将他的手拍掉。

“你不许喝,我煮了甜水,想喝可以喝那个。”

“嗯。”清珞把手收回,乖乖喝对方递来的甜水。

坐在对面的岳闻朝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单知道未来君后敢教训自己,没想到居然连仙君也能一道教训啊。

这凡人果然很不简单。

一旁陶玄景早已经习以为常,眼睛都不眨,淡定喝酒吃菜。

阮成丰虽然大着胆子偷藏了酒水,但喝多依旧是不敢的,只浅酌了两杯,便张罗着要和江万殆一起出门打猎了。

“只打猎多没趣,不如咱们额外添个彩头吧。”江万殆喝了酒,如今正在兴头上,索性提议道。

“行!”阮成丰立马赞同,环顾身周道,“咱们三个打猎,让留下的人押注,看谁最后打回来的猎物最多。”

江万殆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最终,江锐安押了自家亲爹,赌注是一个荷包,陶玄景押了岳闻朝,赌注是一枚河珠,清珞则押了阮成丰,赌注是一块碎银。

等阮祺收了碗筷出来时,就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弄清楚情况后,阮祺歪头想了想,望向岳闻朝道。

“我觉得你比较厉害,那就押给你吧,赌注是一枚玉坠子。”

玉坠是阮祺先前卖货时剩下的,指腹大小,一钱银子,和上面几样赌注价值差不多。

岳闻朝后背瞬间挺直了,仿佛受到天大的褒奖。

“君……公子放心,属下定然不辜负公子信任!”

阮成丰神情哀怨,阮祺抬头望天,假装没有瞧见。

三人拎着柴刀和弓箭离开,阮祺躺回屋里歇了晌,等睡醒和清珞闲话了一会儿,外面已经传来推门的声音。

“哎,今日回来得倒是快。”江锐安放下笤帚,快步迎了出去。

打头进来的是江万殆,手里拎着一只野鸡并两只兔子,满脸的意气风发。

阮祺跟着好奇打量。

几人离开前,已经约好了定在两炷香内,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打到这些猎物,的确厉害。

阮成丰也很快回来了,手里却只拎了个兔子,还是只没有长成的兔崽。

江万殆瞥见就笑了,啧啧道:“这不行啊,没满月的兔子都要打,你也不怕伤了天和。”

“滚蛋,”阮成丰神情郁闷,“我要打的是那只大兔子,结果跑得快,无意间才射中只小的。”

实在是太久没打猎手生了,两炷香的时限,阮成丰才刚找回些手感,时间便已经不够用了。

江万殆得意,转头朝阮祺招了招手:“哪儿那么多借口,输了就是输了,今日合该我赢下这彩头。”

晌午众人押的东西都收在阮祺这里,他一边将布包取来,一边忍不住朝外张望。

江万殆刚想提醒他那人走的远,两柱香之内怕是赶不回来,就听院门撞开,一头鹿被人丢了进来。

江万殆:“……?”

紧接是一头羊,一头猪,最后跟着两头狼。

岳闻朝掸着衣袖迈入院门,抱怨道。

“这山里的狼跑得忒快,早知道不追了,平白浪费时间。”

棱子峰上常年有猎户进出,山里的动物都学精了,瞧见有人拎着弓,跑得比谁都快。

当然,最要紧的还是岳闻朝的法力被封禁了大半,长戟被收走,给他的弓箭也十分不好用,他几乎是靠徒手打晕这些猎物的。

院内的众人目瞪口呆,尤其是江万殆,先前的得意早已经不见了踪影,面上满是错愕。

“怎么了,”岳闻朝疑惑,望向阮祺问,“属下不会排了最末吧?”

阮祺:“……没,你赢了。”

他从来不知晓,附近居然有野猪和狼群,也就是时限太短,再多给他些时间,这人怕是要把山里的黑熊都打回来了吧。

傍晚时候,阮祺发现江锐安正在收拾行囊,禁不住好奇。

“明日不是还要打猎吗,怎么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江锐安忍笑,捂嘴压低声道:“不了,我阿爹说打猎太没趣,明早就下山,继续给你修宅院去。”

阮祺:“……”

这是被狠狠打击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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