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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给神仙郎君冲喜 柚子君CC 3633 2024-08-10 08:56:24

天色微明,早起的村人已经开始劳作,灰白的炊烟飘散在风里。

阮成丰坐在房檐下,表情却是有些沉郁。

今日不需要摆摊,他们从早起便一直等待着阮成彪上门。

以阮成丰的了解,对方并不是能耐得住的性子,既然已经对纳采礼起了贪念,便绝不会善罢甘休。

或许今天,或许明日,对方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借口让他们无法拒绝。

不知为何,阮成丰心神不宁,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来了吗?”董念将灶台擦抹干净,朝前院探头问。

“没,”阮成丰迟疑着道,“要不……”

“不行,想都别想,”董念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道,“纳采礼是要祺哥儿成亲时带走的,别说一半,一个子儿我都不会分给你弟弟!”

阮成丰忍不住叹息,他何尝想要如此,然而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他毕竟是阮成彪的大哥,缠上自己他倒是不怕,可是阮祺呢?

自古财利惹祸根,阮成丰不敢赌,阮成彪会不会铤而走险,为了钱财做出更极端的事情。

没等阮成丰再张口,董念忽然抬起头,望向不远处院门的方向,眉心微皱,似乎有些疑惑。

阮成丰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很快瞧见一张惨白到过分的脸孔。

与往日的嬉皮笑脸不同,眼前的阮成彪魂不守舍,四肢抖成筛糠,几乎是踉跄着跌进院里。

阮成丰下意识想要扶住他,不过很快将手收回,语气强硬道。

“这又是什么新把戏,装病?你还当我会像之前一样受骗?”

“我已经与你说过了,纳采礼是祺哥儿的,无论谁来,我和你嫂子都不会将东西交出去,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吧。”

纳采礼?

阮成彪恍惚着,终于记起自己今日的目的。

只是神情依旧呆愣,过了许久才出声道。

“是你们弄出来的对不对,你们故意扮鬼来吓我,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什么扮鬼?”

这话驴唇不对马嘴,阮成丰满脸疑惑。

“一定是你们!”仿佛抓住救命稻草,阮成彪抬起头,表情扭曲道。

“你是我亲大哥,就为了那么点礼钱,居然狠心半夜扮鬼来吓我,还把我按进水里,想要直接淹死我!”

阮成丰越听越迷糊了,不过还是仔细打量眼前人。

对方依旧穿着昨日的衣裳,袖口衣摆处有些破损,却洗得还算干净。

河岸边都是污泥,若对方当真被谁按进水里了,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是祺哥儿那新郎君,”阮成彪晃着脑袋,否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测,“是他想要害我,还假扮成无面水鬼,以为我会害怕吗,别做梦了!”

原本还在困惑的阮成丰却是反应了过来。

……水鬼,无面水鬼。

“那无面水鬼,看起来可是名女子?”阮成丰忍不住问,心底却想起自己腿伤痊愈后第一次进山的场景。

他那时与朋友一同打猎,也是见到了女子模样的无面水鬼。

阮成彪的眸子瞬间睁大。

“没人装鬼骗你,”阮成丰都有些同情他了,语气诚恳道,“那女鬼确实是咱们村子的,你应该是真的撞见鬼了。”

可真应了那句老话,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两兄弟分明都见了鬼,阮成丰只是受到点惊吓,什么伤害都没有,阮成彪却是被按进河里,险些连半条命都没了。

“没事,”阮成丰安慰弟弟,“崔庙祝说了,那女鬼应该是侍奉在水神身侧的仙婢。”

“咱们庙里时常有神仙显灵,那女鬼估计也是偶尔路过,对村里人并无恶意,你大约是离开家太久了,她才不认得你。”

阮成丰像是终于找回大哥的身份,开始絮叨着教育弟弟不要做恶事。

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是不做那些坏事,便也没有女鬼半夜里寻上门来了。

阮成彪脑中嗡嗡作响,并没有被安慰到,脸上的血色已经彻底褪尽。

所以真的,有水鬼。

“还有纳采礼的事……”阮成丰刚要说到正题上,就听对面人惨叫一声,转身冲出院门。

阮成丰:“……?”

“他怎么了?”阮成丰回头问媳妇。

董念撇了撇嘴:“管他去死,饭做好了,进屋吃饭。”

直到忙完田里的农活,用过午饭,阮成彪仍是不见踪影,夫妻俩总算都松了口气。

只是依旧嘱咐阮祺,叫他好生呆在庙里,等事情彻底解决了再回来。

阮祺倒是很开心能与清珞住在一起,结果还没等开心完,转头就被崔庙祝领去隔壁另一间客房。

这客房比之前带静室的屋子面积稍小,房内摆设却是一样舒适雅致,明显是特地留给贵客居住的。

阮祺满脸失望。

“你这是什么表情?”崔择川斜眼瞧他,“你伯母特地叮嘱的,叫你们婚仪前都不许睡在一处。”

“放心,咱们庙里别的不多,就这客房管够,保证能叫你们分房直到成婚那天。”

阮祺:“……”

倒也不必这么体贴。

水神庙有仆役负责洒扫做饭,来到庙里,阮祺一下子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原本想要去帮忙解签,却被崔庙祝中途拦了下来。

按照崔庙祝的说法,他替人解的签文都过于应验,名声已经宣扬到外面县城了。

芜河村只是个小村子,举办庙市,赚点零碎钱是无妨,可一旦阮祺的名声传到州府上面,恐怕便要惹出祸端来了。

“所以我往后都不能替人解签了是吗?”阮祺失望问。

“不至于那么严重,”崔庙祝高深莫测道,“只是时间不能固定,要叫人琢磨不准,而且不能每回都讲实话,最好是七分真,三分假。”

简而言之,就是要藏拙。

阮祺听得半懂不懂,不过还是乖巧点头。

见他听话,崔庙祝一脸欣慰,招手叫仆役抬了整箱的衣裳进门。

“来来,这些衣服都是照你的尺寸做的,你往后再来主殿解签时,记得自己挑一件穿上。”

因为崔庙祝先前就提过给他做衣裳的事,说是为了神庙的颜面,阮祺便也没推辞,顺势收了下来。

睡过午觉,清珞刚从房里出来,就见阮祺穿了蓝白相间的衣裳走出隔壁的客房。

这衣服应当是从祭服上改制来的,去掉金线与过分累赘的挂饰,仅保留了衣服本身的飘逸。

袖口宽大,绣纹精致,寸余宽的丝帛大带圈出窄细的腰身,仿佛不盈一握。

清珞脚步顿住,视线落在他的腰间。

“怎,怎么了?”被郎君盯得有些羞赧,阮祺微红着脸问。

“不错。”清珞将他拉到身前。

看这颜色和样式清珞就明白了,怪不得之前梅秀舟取来布料和图样叫他挑选,原来是用在这里的。

梅少东家这回也是学乖了,担心阮祺会拒绝,所以并没有直接送来,而是走了崔庙祝的路子,用神庙当借口拿给阮祺。

阮祺捏着衣带上的挂饰,小心翼翼道:“那……你心情好一点了没?”

“嗯?”清珞愣了片刻,才发觉对方正满脸认真地盯着自己,眉心蹙着,似乎很是担忧。

“你从昨晚心情就不太好,”阮祺理了理挂饰上的珍珠,轻声道,“今早瞧着也不高兴,是在与我阿爹生气吧。”

“你能看出我在生气?”清珞问。

“当然。”阮祺点头。

他又不傻,虽然郎君表现得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但说话语气低了许多,仿佛身周都带了寒意。

“其实没关系,都已经那么久了,阿爹过去是怎么对待我的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他对谁都是一样的混账,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阮祺平日说话都是偏清亮的少年音,可是一旦把声音放低,就会显得有些绵软,好像街边卖的桂花糕,软软甜甜。

“可我还是生气,怎么办?”清珞凑近问。

阮祺顿时犯愁,几乎快将衣带上的小珍珠揪掉了。

过了半晌,才轻声商量着道:“那我晚上偷偷去隔壁陪你,行吗?”

庙里巡视的仆役有些麻烦,不过阮祺个头小,动作也还算灵活,找准时机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

原本只是想亲一下的清珞神色平稳:“……好。”

程贰去县里找人伪造婚书,再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晌午过后。

因为要等着婚书做成,程贰早上没来得及吃饭,这会儿已然是饥肠辘辘。

本以为阮成彪会弄些吃的回来,结果进到屋里才发现灶台上空空荡荡,半颗多余的米都没有。

程贰不好与阮成彪生气,只得无奈道:“阮哥,你晌午不会到你大哥家吃饭了吧,怎么也不记得给我留点儿回来。”

阮成彪似乎在里屋睡觉,半晌都没有回音。

缸里的米已经见底,白面也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估计连烙张面饼都困难。

“唉,赶紧弄些钱吧,这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程贰叹息着,用手指仔细将面粉拨到碗里,就连最边上凝块的碎屑也没敢浪费。

倒水和面,起锅热油,临到最后关头却发现锅铲不见了。

程贰饿得难受,只得重新起身去寻锅铲。

常用的铲子找不到了,好在他记得之前从别处顺回来一个,就放在里间的方角柜里。

这柜子也是他从别处偷来的,一人多高,当时家主人离开到外地去了,房里没人。

程贰常年在码头扛包,力气大,凭着股子蛮力居然一个人就搬回来了,每每和阮成彪讲起时都满是得意。

屋内一片死寂。

程贰拍掉身上的面粉,哼着小曲将柜门拉开,还没等反应过来,就与蜷缩在方角柜里的人四目相对。

“唉!”程贰心都快从嗓子里蹦出来了,待看清了里面人是谁,顿时舒了口气。

“我说阮哥,您躲在这里做什么,好险没把我吓死。”

阮成彪不说话,抱膝蜷缩在角落里,目光直愣愣盯着眼前人。

半张脸孔都躲藏在黑暗,唯有眼仁是白的,瞧着有些骇人。

程贰背脊有些凉,不过并没有当回事,上前便要拉他。

“行了,别闹了,既然你也在家,那咱哥俩到外面去吃饭,我记得魏婶子家的炊饼味道不错,可以叫她给咱们算便宜点。”

阮成彪依旧不说不动,只是伸出根手指,僵硬指向程贰的身后。

“到底怎……”

程贰疑惑转过身,正对上一张空白平整的人脸。

水神庙今天依旧热闹,阮祺穿着改制的祭服,也不用给人解签,只偶尔教一些香客如何敬香,如何许愿。

等再知晓阮成彪那边出事时,已经是临近傍晚。

“到底怎么了?”阮祺丝毫没有担心,只是好奇问。

崔庙祝拈着香,一脸的幸灾乐祸:“还能怎么样,撞水鬼,被吓得魔怔了。”

阮祺忍不住惊奇。

自先前阮成丰在山里撞了水鬼,便经常有村民瞧见一名女子打扮的水鬼在村中游荡。

没有脸,穿着水色衣裙,常常走入河里便消失不见。

所幸这水鬼并不伤人,偶尔还会将落水的孩子送到岸边。

崔庙祝怕人心浮动,干脆出面安抚,说那无面水鬼是侍奉在水神座下的仙婢,只要行善积德,便不会有事。

没想到胡乱说出的话,居然真的应验了。

“都是报应,”有香客插话道,“那程贰惯会在村里为非作歹,连里正都治不住他,这回怎么样,被个水鬼收拾了吧。”

“可不是,”另一名更年长的香客颔首,“怎么说来着,人恶人怕天不怕,这恶事做太多了,总是能撞见鬼的。”

“别说,还是个女鬼,程贰不是最爱欺负村里的姑娘吗,这回艳福不浅,可真是便宜死他了。”

众人哈哈一通大笑。

问清程贰和亲爹只是被吓得有些疯癫了,性命倒是无碍,阮祺便也懒得再管,和清珞一同回去吃饭。

神庙的素斋太寡淡,阮祺已经习惯了借庙里的厨房做饭。

叫清珞帮忙洗菜时,突然想起什么道。

“对了,那个无面水鬼,好像是自打你来到村里后才出现的吧。”

语气自然,仿佛阮祺很早前就已经想这样问了。

清珞择菜的动作停顿了下,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是吗。”

阮祺严肃瞧他:“嗯?不会真的与你有关吧?”

水鬼和妖怪虽然不尽相同,但阮祺莫名觉得,二者间必然存在某种特殊的关联。

阮祺刚吃过糖,嘴角红润润的,清珞凑近亲了一下,温声问。

“倘若我回答是呢?”

阮祺眼眸晶亮,不假思索道:“那太好了,庙里做法事掉了尊铜鼎到河里,能叫她帮忙捞上来吗?”

铜鼎是崔庙祝特地找人定做的,可贵了,丢了实在可惜。

清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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