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37章

给神仙郎君冲喜 柚子君CC 3596 2024-08-10 08:56:24

阮成丰满头是汗,不敢再念这要命的礼单,打哈哈糊弄过去,转头拉着一家人进屋。

已经是清晨,太阳刚升。

有些赶着春耕,或是赶着出摊的村人虽然依旧好奇,但见主事的人走了,便也没再纠结,纷纷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嘿,没见过哪家给人冲喜后还要重办婚仪的,这孩子不懂规矩,家里大人也跟着一起胡闹吗?”

不知谁酸溜溜说了句,原本正准备各自散去的村人全都停住了脚步。

说话的是隔壁村的哥儿,手里挎着编筐,今日是过来芜河村和魏婶子买鸭苗的。

魏婶子耳朵尖,闻言顿时便怒了,丢下鸡食扬声道:“林哥儿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左一句胡闹,右一句不懂规矩,怎么,合着就你们隅山村的人最守规矩是吧。”

“我没有……”林哥儿声量小,根本没料私底下一句念叨会被人听到,脸颊憋得通红。

魏婶子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没有?那我来和你讲讲规矩,先说冲喜,谁家规定了冲喜就不能重办婚仪了,是咱们大昭律例,还是咱们县太爷新加的法规啊?”

周围传来闷笑,新来的县太爷朝令夕改,才刚上任不久,就给常渊县里添了好些稀奇古怪的法规,执行困难也就罢了,很多法规甚至是相互矛盾的。

大家明面上不敢议论,背地里却已然传成了笑话。

魏婶子常年在外做各种生意买卖,嘴皮子利落,说话连珠炮似的,丝毫也不给人反驳的余地。

“再者说,退一万步讲,就真的不守规矩了又能如何,都是关起门来自己家过日子的,小两口感情好,愿意把纳采纳征都补齐了,怎么戳到你肺管子了?”

“谁说不是,”旁边有妇人出言帮腔,“别家不清楚,咱们芜河村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是啊,冲喜怎么了,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你要是真羡慕了,也跟着学学啊。”

围观村人里未必没有眼红嫉妒的,但阮祺是芜河村的人,他们自己泛酸,却不许外面村子的也跟着嚼舌根,这会儿自然同仇敌忾。

林哥儿再说不出话,掩着面灰溜溜离去。

目送对方走远,魏婶子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望着紧闭的院门,心底忍不住感慨。

最初那仆役到芜河村寻人冲喜时,村里没一个肯愿意的,阮祺会同意,也是因着想要给大伯凑医药钱。

后来阮祺进进出出都带着那郎君,如何细心照料,村里众人都是有目共睹。

运气好是真的,却也不过是真心换真心,若是换作其他人来,即便有这样的机会,也未必能有同样的结果。

“阮祺是我瞧着长大的,如今要重办婚仪了,咱家凑一凑,也给他送份礼吧。”魏婶子笑着道。

“都听娘的。”儿媳点头答应。

芜河村东尽头。

岳闻朝却并没有留意外面的热闹,而是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面上满是焦躁。

昨晚在鬼市上,他与陶玄景趁机离开,偷偷朝外界送信,然而还没等将灵讯送出,仙君便突然出现,随手拎走了陶玄景,过后再没有出现。

不会是被杀了吧?

岳闻朝的额角渗出冷汗。

陶玄景是三品星官,对仙君的性情不算了解,他作为一等天将,却是常年随侍于仙君左右。

知晓对方只是看着冷漠疏离,无悲无喜,其实杀伐果决,对于胆敢违抗之人不会有丝毫留情。

曾经有天将被魔种蛊惑,险些做出危害无念天之事,被拉到仙君面前时,甚至来不及讨饶求情,就已然被仙君击碎灵台,立时魂飞魄散。

岳闻朝越想越觉得不妙,唯有寄希望于对方能留下缕残魂,说不准还能有一线生机。

正当岳闻朝忧心忡忡时,一个人影忽然推门走来,脚步踉跄,仿佛饱受摧残。

“你没死?”岳闻朝震惊。

陶玄景面色惨白,身形摇晃,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但的确是活着的,而非只剩下一缕残魂。

“你盼着我死?”陶玄景没好气抬眼。

“我盼着你死做什么?”岳闻朝莫名被迁怒,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抓住重点问。

“昨晚到底怎么了,仙君发现咱们偷偷送信的事了?仙君罚了你吗,有没有说过最后要如何处置咱俩?”

陶玄景坐在桌边,喝了口冷水,半晌才缓过神来道。

“已经发现了,罚我连夜准备纳采礼,你是从犯,仙君说下不为例。”

“哦……纳采礼?”岳闻朝懵了。

是啊,陶玄景疲惫合眼。

他被封住法力,连夜不眠不休,潜入海底一点点捞出来的纳采礼。

也就是他运气不错,刚好摸到一艘沉船,从船底寻到数个保存完好的宝箱,否则到现在还无法回来。

岳闻朝露出同情神色,虽然同是水神麾下,但面前星官却是木属的灵族出身。

要他下海底去打捞宝物,着实有些折磨了。

不过没死就成。

岳闻朝松了口气,担忧道:“那灵讯的事怎么办,还要继续送吗?”

“拿命送吗,”陶玄景彻底闭眼,“仙翁要罚便罚吧,反正我是不管了。”

知情不报,回去的确要挨罚没错,但受再大的责罚,也不及丢掉小命重要。

岳闻朝挠头,不过很快高兴起来道:“也行,那我去告诉公子大伯,说明日可以与他一起进山打猎了。”

陶玄景:“……?”

虽然被清早的纳采礼震撼到,但日子总归是要照常过的。

董念戳着阮祺的脑门,叮嘱他回去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便收拾了货摊,准备赶去村口外卖早点。

阮祺的困意早就烟消云散了,帮忙背着竹筐,乖巧跟在后面。

早点卖的依旧是炊饼和咸豆花,阮祺也没吃饭呢,厚脸皮讨了两碗,和清珞凑在一起用早饭。

炊饼是加了葱花的,蒸得咸香松软,阮祺掰了半个给对方,压低声音问。

“快点老实交代,送那些纳采礼究竟是哪儿来的,你不是在关外做生意吗,怎么又跑去做海运了?”

关外指的是西北或者北方,距离海边可隔着不短的距离呢,要是什么样的买卖,才能从西北一直做到海边。

清珞神情淡然,只稍稍扬了下眉,没等出声就被阮祺一把揪住。

“不许编假话!”

两人同床共枕这么久,对于这人的性情,阮祺不说完全了解,猜中七八分还是能办到的。

眼前人目光灼灼盯着自己,清珞失笑,塞了勺豆花给他。

“好吧,我过去的确是管着摊事情,范围从南到北都有,不止是关外和海运。”

“嗯。”

豆花是新做的,鲜嫩爽滑,里面加了辣子和脆花生,阮祺面无表情地咀嚼,目光依旧紧盯着郎君,示意他继续坦白。

“手底下人比较多,有些连我自己都认不清。”

范围很大,手下人很多,阮祺突然想到种可能。

“是类似商会那种吗?”

商会也称作商帮,是以地域为中心划分,本地富商与船运联手起来组建的一种组织,发展壮大后,甚至会和当地官府针锋相对。

比如盐铁帮,比如东南商帮。

若是商帮的话,也就不难解释清珞之前会遇到仇家,以至于重伤流落到芜河村了。

清珞思考片刻,颔首道:“不完全对,不过可以这样理解。”

“我虽是掌权者,但平常并不管事,当时我在的地界出了些变故,我自认已经尽到该尽的职责了,所以打算暂时休息段时日。”

“哦。”阮祺点头,确实越听越像商帮了。

然而商帮也好,别的也好,阮祺其实都不在意,他伸手拉住对方,语气认真道。

“不管你过去是做什么的,既然我们成婚了,便是一家,你不能把我独自丢下。”

“放心,”清珞抚了抚他的脸颊,温声道,“我便是丢下那边,也绝不会丢下你。”

刚巧路过搬送柴炭的陶玄景闻言,顿时一脸被雷劈中的表情。

同样路过的岳闻朝摇头叹息,递了碗辣豆花道:“吃吧,等下还要去大田种地呢,别饿着了。”

村里闲话传得快,还没等过晌午,阮祺要重办婚仪,且收了大箱纳采礼的事便在芜河村内外传遍了。

还在山脚下摆摊时,就已经受到不少恭贺。

有村里人,也有和阮祺相熟的香客,后面就连崔庙祝听到消息也跟着凑上来,笑得眉眼弯弯。

“重办婚仪好,等重办了婚仪,是不是就可以规划着要个孩子了?”

阮祺:“……”您还没放弃呢。

“早着呢,”阮成丰接话道,“我已经托人算过了,下月底是个吉日子,成亲前两人要分开住,不能要孩子。”

“分开住?”这回连阮祺也望了过去。

“必须分开住,”阮成丰斜睨着他,“既然打算重办婚仪,一切自然都要按规矩来。”

“房间已经收拾妥当了,你直接搬回家住就行,到时月底旧宅也修好了,正好一顶花轿抬过去。”

“你大伯说得对,”董念也赞同道,“先搬回家,也不拦着你们平常见面,只是夜里睡觉时要分开。”

阮祺与清珞面面相觑。

家里的事向来是这样,若只是大伯决定了,说不准还能更改,可一旦伯母也下定了决心,那便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傍晚收摊后,阮祺被伯母盯着收好了行囊,一步三回头从神庙里搬出来。

走前抓着清珞叮嘱,让对方每日别忘了吃药,夜里临睡前记得关窗,还有山里风凉,一定要把被子盖好。

董念怒其不争,伸手拽了阮祺一把:“行了,就分开几日,有这么难舍难分吗?”

阮祺抿着唇,依依不舍跟着伯母离开。

家里卧房还给他留着,明明才过去没多久,望着自小居住的地方,阮祺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大伯倒是十分高兴,甚至给他换了新的被褥。

湖蓝色的棉被,无论面料还是棉絮都是簇新,软绵绵,带着干净的气息,阮祺却是难得没了困意,翻来覆去许久依旧无法入眠。

快到二更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声响,仿佛有人在用手轻敲木制的窗棂。

阮祺迟疑着起身开窗,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被外面人一把捂住嘴巴。

“你……”

惊恐褪去,阮祺杏眼抬起,目光中露出欣喜神色。

窗外人轻笑了下,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阮祺连忙颔首,将嗓音压到最低:“你怎么过来了?”

“你有件里衣忘带了,我给你送来。”清珞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声道。

阮祺顿时脸颊发烫。

的确是忘带了,当时伯母催得紧,他只来得及将平日换洗的衣裳装好,直到傍晚洗漱后,才发觉没有新的里衣替换。

不愿意穿脏衣服,阮祺只能凑合换了幼时的里衣,袖口和衣摆都短了一节,露出白皙的手腕。

“其实明天拿也行的,夜晚山路不好走,来回跑一趟多麻烦。”

阮祺垂头扯着衣摆,却是把领口露了出来,只能又手忙脚乱掩住衣襟。

“嗯,”清珞凑近,帮他将衣摆抚平,“不只是来送里衣,睡不着,所以想来看看你。”

熟悉的气息落在唇边,阮祺心跳如擂鼓,两人间隔着一道窗,却让他有种做贼心虚的错觉。

“等,等一下!”

心跳越来越快,脑海里也成了一团浆糊,察觉到对方逐渐靠近,阮祺连忙叫停。

大伯和伯母就在外间隔壁的卧房里,伯母歇得晚,通常要忙到三更左右才会入睡。

两头屋子不隔音,若是这时候被发现了,非挨骂不可。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阮祺衣襟都快敞开了,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推门的响动,吓得一把将窗户关紧。

“砰”的一声响。

董念举着盏油灯,皱眉环顾四周:“夜里不睡觉,跑到窗前做什么?”

昏黄的火光照来,阮祺背着身,磕磕绊绊道。

“外、外面有猫在叫,我我我过来瞧瞧。”

猫?

董念满脸狐疑,自己将窗户推开,借着油灯的光亮,正瞧见一只三花猫。

那猫才不过月龄,模样有些呆,后颈的皮毛似乎刚被人拎起过,绒毛支楞着。

注意到两人的视线,花猫歪头“咪唔”了一声。

阮祺瞬间松了口气。

“夜里天凉,别随便开窗。”望着那只猫,董念的神情总算缓和了些许,嘱咐他早点睡后便转身离开了。

屋门再次合拢,阮祺捂着发烫的脸颊回到床前。

刚要躺下,就见一件雪白的里衣正整齐叠放在枕边,也不知是何时送进屋里的。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