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搞定好大理寺少卿后, 姜酒就开始想着要如何瞒过肖琛去大理寺牢狱中看一眼苍鸿泽,寝殿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有人看守着。
且肖琛时不时就会过来找他,很容易会被人发现他不在屋内。
他思忖了许久, 最终还是决定让小莘子装病假扮成他躲在寝殿里, 他乔装打扮同林生去大理寺。
想到这,他抬手唤来福公公询问小莘子的下落, 最近小莘子不知去哪了,身边只有福公公伺候着。
“小莘子最近到哪去了?”姜酒问福公公。
福公公闻言立即回道:“回皇上, 小莘子近来被状元郎调去其他地方当值, 近来都在药膳房替皇上煎药。”
姜酒默了默,他知道肖琛一向不喜小莘子跟在他身边, 果然肖琛一寻着机会就把小莘子调离他身边。
“替朕找小莘子过来。”姜酒吩咐福公公。
“是…”福公公应了声, 忽地又想起什么,说道, “皇上,文宣王王府那边听闻皇上身子不适,特地派人送了些补品过来。”
姜酒闻言笑了笑, “文宣王倒是有心, 朕也有段时间未见文宣王了, 文宣王最近身子如何?前阵子额头和手臂上的伤可痊愈了?”
福公公回道:“听闻过来的素雨姑娘说, 文宣王身子尚未痊愈卧病在床,故而派她过来给皇上送些补品,望皇上龙体早日康复。”
姜酒蹙了蹙眉, “竟还未痊愈,不会是伤口感染愈发严重了?”
犹豫片刻, 姜酒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毕竟那日那大血口看着就骇人, 姜明霄身上又淋了雨,这么久都没好难保身子不会出什么问题。
“素雨姑娘如今回王府了吗?带朕去寻她。”姜酒问道。
“方才才来不久,将补品都送到了药膳房那边,如今应该还在药膳房那边,皇上身子未痊愈,奴才还是去寻素雨姑娘来问话可好?”福公公道。
“无妨。”姜酒披上外衣就往外走,“整日待在屋里也闷得慌,正好出去透透气。”
福公公神色惶恐,想起状元郎吩咐说皇上身子尚未痊愈,要看好皇上,不让皇上随意外出的事。
但见姜酒已经挪着脚步往外走也不敢拦下,只好唤来多些你护卫跟在姜酒身后。
姜酒一行人来到药膳房,福公公进去通传却听药膳房的人说小莘子随素雨姑娘出去了。
听完福公公的回禀,姜酒轻叹了声,“罢了,你派太医过去王府瞧瞧文宣王,再让小莘子过来找朕。”
福公公应声就往太医院去了,见人都不在,姜酒便也歇了心思,吩咐身后的护卫,“我们也回去罢。”
刚走出药膳房,姜酒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鞋底踩在枯叶上发出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转头往不远处隐蔽的树木旁看去,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小莘子?
姜酒眼睛微亮,还未往前走几步他便瞧见原来那树木隐蔽处又出现了一个女子身影,似乎正在与小莘子交谈着什么。
原来是小莘子和素雨姑娘。
姜酒脚步一顿,竟还要避开众人在这种隐蔽的地方谈话,莫不是两人不知何时看对眼了?
他好笑地摇了摇头,正想退开给两人留出空间就听见素雨的说话声传来。
“娘娘吩咐我把此物交与你,想办法下到皇上的药汤中。”素雨边说着边拿出一块包裹着的黑布,递给小莘子。
小莘子闻言猛地一震,诧异地抬眼看向素雨手中的黑布,“这是何物?”
姜酒转身离开的脚步骤然停住了,怔愣在原地,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面色微白地挥了挥手示意护卫退下,他则躲到一旁其他树木隐蔽处,眼睛紧盯着前方两人的一举一动。
“你别问这么多,尽快下到皇上药汤上便是。”素雨不耐地蹙眉,将手中包裹的黑布强硬塞到小莘子的手上。
动作间黑布散开了些,露出里面的蛊虫。
小莘子心神剧震,不可置信地看着素雨,“这到底是何物?娘娘不是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为何还要谋害皇上?”
素雨冷冷地看着小莘子,“与你无光,按娘娘吩咐照做就是。”
小莘子面色沉了下来,拿着黑布的手几乎要将蛊虫捏碎。
素雨见状嘲讽地笑了笑,“待在皇帝身边几日便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当初若不是娴妃娘娘救了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的你们父子俩,你哪里还能活到今日。”
提起当年的事,小莘子神色越发冰冷,当年他爹为了给病重的娘看病,欠了人家一大笔外债,可惜他娘最后还是撒手人寰了。
他娘一走,他们父子被债主找上门,因拿不出银子还债几乎被人打得半死。
当年的娴妃偶然间路过时看到救起了他们父子,收留了他们父子。
这些年他们父子留在娴妃母家府上当下人当牛做马伺候,他也已早早还了当年的银子给娴妃,便想要与年迈已老的父亲回乡。
却被娴妃阻挠,将他送进了宫,按插在皇上身边替她办事。
小莘子眼底泛起红血丝,声音发颤,“这些年我爹当年做马伺候娴妃一家子,甚至…积劳成疾,如今重病卧床,难道我们父子俩欠娴妃娘娘的恩情还没还够吗?”
素雨面色冷淡,只道:“娘娘救你们父子于水火之中,恩情大过天,就是要你们万死不辞都不为过。”
小莘子神色凄厉地笑了声,“当年欠下的恩情我们早已还清,上次给苍将军最终下药让文宣王出手救下皇上一事已经是我为娴妃做的最后一件事。”
“从今以后,我与你们再无关系。”小莘子一字一句道。
素雨眉眼嘲讽,“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小莘子眼底全是冰冷的戾气,“我白眼狼?你那好主子如今又是什么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曾经有过狄国的人来过娴妃母家府上,怕是要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素雨脸色大变,当初密信都是那些人先送到娴妃府上,再由娴妃母家当成家书送往冷宫中的娴妃,没想到竟被莘嘉运撞见…
她神色也慌乱了些,恼怒地打断小莘子说道:“休要胡说!那些人与娴妃娘娘毫无关系。”
“我言尽于此,如今你爹已经被娴妃接到了王府上,你自己好好想想,是你爹的命重要还是皇上的命重要?”
“你!”小莘子目眦欲裂,目光凶狠地几乎要将素雨撕碎。
素雨被小莘子冷厉的眼神看得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惊惧。
“你自己好好想想其中的利害关系。”扔下一句话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躲在隐蔽处的姜酒看着素雨落荒而逃的背影,一张脸苍白无面色,怔怔地停在原地。
直到小莘子也离去才恍然惊醒,背后泛着一身冷汗回到了寝殿。
一早就回来的福公公等候在寝殿门外,一见姜酒立即迎了上去,声音着急。
“天气寒凉,皇上身子又还未痊愈,在外待这么久怕是要着凉,皇上还是先回寝殿歇着,奴才这就去找小莘子过来。”
姜酒闻言一把握住了福公公的手腕,声音沙哑,“别去…不用找他了,扶朕回屋。”
“嗻。”福公公抬手轻搭上姜酒的肩侧,手心却触碰到冰凉的湿意。
福公公目光担忧地看着姜酒,担心姜酒染风寒,正想着要不要传唤太医过来。
就见姜酒忽地甩开他的手,抱着花瓶猛地吐了起来。
姜酒面色发白,喉咙间一阵一阵作呕感止都止不住,背上的冷汗越冒越多。
福公公神色大变,急声唤人快去传太医和到御书房找状元郎。
抱着花瓶吐得天昏地暗的姜酒渐渐平缓了下来,嘴唇冰冷没有血色,只朝福公公摆了摆手。
神色茫然疲倦,双眼怔怔地看着前方。
“都下去罢,朕不想见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