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琛面色阴沉地坐在椅子上听着探子的禀告, 面色沉地能拧出水。
“你是说那燕陵澜没死,还领着将领士兵正在赶回朝中。”肖琛紧蹙着眉头问。
“千真万确,他正带着众兵马已回到了岳连山附近。”探子压低声音回道。
肖琛手紧握成拳, 指尖刺入手心, 与狄国交战了一个多月,他先前曾给赵文武和应升荣送去密信, 要他们寻机会下手杀了燕陵澜,可如今燕陵澜却活着回来了。
难不成他们连一个侍卫都搞不定?还是说他们被燕陵澜策反了?
肖琛心中生疑, 思忖片刻后问:“可有看见副将赵文武和应升荣一同回来?”
探子摇了摇头, “没有,并未见副将他们的身影。”
肖琛一怔, 忽地意识到什么, 神色微变,“去大理寺。”
接到肖琛要来大理寺的消息, 大理寺卿早早等在大理寺外头领着肖琛往关着苍鸿泽的牢房去。
“肖长官怎么今日忽然来大理寺?”
肖琛阴沉着一张脸,没有回应大理寺卿的问话,反问道:“苍鸿泽一直被关在着没有出去过?”
“自然没有, 肖长官吩咐的事我定然会尽心尽力看守着苍鸿泽, 不会让他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大理寺卿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不明白肖琛为何忽然这么问, 边说着边带着人去到苍鸿泽的牢房前。
“肖长官您看,苍鸿泽一直被关押在这,就是这人嘴硬得很, 怎么用刑都不肯认罪。”大理寺卿指着倒在地上的燕陵澜说道。
肖琛微蹙着眉头,目光打量着躺在地上那人的脸, 确实是苍鸿泽的脸无疑。
“打开门。”肖琛眼中疑虑更深,吩咐大理寺卿。
“诶。”大理寺卿连忙拿出钥匙打开锁, 肖琛瞥了一眼还待在一旁的大理寺卿,“你先下去。”
大理寺卿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后便退了出去。
肖琛从轮椅上站起身走到燕陵澜身前,目光落在燕陵澜血迹斑斑的胸口,抬脚往昏睡的燕陵澜胸口一踢。
燕陵澜闷闷咳了声后睁开了眼睛,目光对上肖琛看过来的冷漠眼神,眼底立即闪过一丝寒意和警惕。
肖琛冷冷地勾了勾唇,俯下身抬手拽住燕陵澜的头发,目光怀疑地打量着燕陵澜的脸。
他安排过去的人不见身影,燕陵澜却能全身而退,这是一个普通的侍卫能做到的事?
“那晚我与皇上抵死缠绵,苍将军既然知道了我与皇上心意相通,就不该再对皇上有任何肖想。”肖琛边说着边试探地看着燕陵澜的神色。
闻言,燕陵澜猛地一怔,不顾被拽得生疼的头发,眼底泛起红血丝几乎要暴起。
肖琛紧盯着燕陵澜,没有错过燕陵澜听到他说与姜酒那晚的事后,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可置信的神色。
肖琛收紧手上的力道,拽着燕陵澜的头发逼着燕陵澜仰起头,随后猛地一把扯下燕陵澜脸上的伪装。
露出了原本那带着疤痕的脸。
果然不对劲,肖琛目光极冷,抬起脚往燕陵澜身上重重踢了一脚,“找死!”
当时姜酒说把虎符交给了副将,他虽有些怀疑但他对姜酒不设防相信了姜酒,也听大理寺卿说苍鸿泽好好地关在大理寺牢狱之后便没有再管。
如今看来那出征的燕陵澜就是苍鸿泽伪装的,怪不得姜酒会对他如此信任,甚至还让他跟着去边关。
肖琛闭了闭眼,沉闷地吐出一口气,事到如今,为今之计就是不能让苍鸿泽活着回到宫中。
否则他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他出去时抬手唤来大理寺卿,沉思片刻后说:“我记得岳连山附近有一帮土匪,你去买通他们替我杀一个人。”
大理寺卿心下一惊,“何人?”
“燕陵澜,脸上有道疤,他已经带着兵马回到了岳连山附近,记住,一定不能让他活着回来。”
“我明白了。”
“此事若完成的好,我会立即让你出狱恢复自由。”
大理寺卿眼底抑制不住涌上喜意,“多谢肖长官,我定会完成任务。”
*
岳连山。
苍鸿泽带着一众兵马连夜赶路回到了岳连山附近,连日的赶路众人都有些疲倦了,但依旧掩不住脸上的喜意。
此次大胜而归,将蛮戎带来的兵马全部剿灭,狄国元气大伤,恐怕往后都不敢再生出想要侵犯的心思。
他们从一开始其实不太看好没什么实战经验的燕陵澜,完全是害怕违抗圣旨而迫于跟着燕陵澜上战场。
没想到燕陵澜这般凶猛厉害,在与狄国的交战中屡屡出奇制胜,众人逐渐对他信服。
而后更是惊于燕陵澜不要命暗闯狄国战营,当夜割下了蛮戎的头颅。
原本还洋洋得意的狄国瞬时群龙无首,军心大乱,我朝西北大军乘胜追击,与狄国恶战数日后终于剿灭了狄国兵马。
众人怀着激动的心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赶回朝中,此次大胜,他们已经可以预见皇上的重赏。
苍鸿泽骑着一匹黑马走在前头,马背上挂着蛮戎的首级,看了一眼前方所经之处。
“岳连山地形易守难攻,要小心附近有土匪出没,别着了道。”苍鸿泽说道。
身后的将领士兵齐齐应了声,却没有多放在心上,他们多次途经岳连山,虽听说此处有土匪,但没见那些土匪敢袭击过他们。
话音刚落不久,就听马忽然惊叫了声,马蹄高高掀起向后仰,几乎要将马背上的人掀下去。
“小心避开地上的钉子!”苍鸿泽控制着受惊的马,大喊了声。
众人纷纷看向地面,果不其然,路面上放着许多不起眼的小钉子,刺进马蹄中导致马群失控。
马群乱作一团,正当众人忙着控制着马时,一支支利箭猛地向他们袭来。
目标几乎都是朝着苍鸿泽的方向射。
苍鸿泽目光一凛,一边控制着马,一边抽出刀挥开射过来的利箭。
训练有素的士兵很快回过神,纷纷也拿出背上的箭弓朝着利箭射来的方向射去。
埋伏在山上的土匪借着石块掩住身形,朝一旁的手下打了个手势。
瞬时间,数十头被放出的恶狼往山下冲,张着獠牙直奔底下的军队。
狼群数量众多,体型庞大毛发茂盛,盯着人的目光像是饿了许久,一双双眼睛泛着幽绿的光。
速度十分猛烈,数十头狼扑上去咬住马腿,本就受伤受了惊的马越发躁动起来,剧烈甩动着身体。
苍鸿泽骑着马走在前头,受到狼群的攻击也是最多的,一头狼压低身浑身紧绷着朝苍鸿泽作出要跳跃攻击的姿势。
苍鸿泽对着狼大张着獠牙的□□了一箭,利箭直接贯穿恶狼的喉咙。
见状,狼群越发被激怒,数只恶狼团团围住苍鸿泽,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撕咬苍鸿泽的黑马。
黑马受伤过重,不堪重负地倒了下来,在黑马倒地的那一瞬,苍鸿泽踩着马背跃起,手抓着箭柄从上至下对着恶狼的脖颈一插。
尖锐的箭头刺进恶狼的脖颈里,应声倒地一头狼,另一头狼见势从另一侧扑过来咬住苍鸿泽的手臂。
利齿嵌入苍鸿泽的手臂中,力道大的几乎要咬下一块血肉,苍鸿泽眼底泛起血雾,硬咬着牙拿刀往它身上一捅。
恶狼吃痛松开了牙关,嘶吼了声继续往苍鸿泽身上扑。
苍鸿泽眼中杀意毕现,浑身紧绷着,抬腿不死心扑过来的恶狼重重一踹。
力道又急又狠,恶狼被踹得往后仰砸到在地,苍鸿泽走过去踩着恶狼的腹部,拿刀往恶狼脖子上一抹。
其它狼群见苍鸿泽手臂上的血后兴奋地喘着粗气,但又忌惮着苍鸿泽不敢靠近。
苍鸿泽直盯着恶狼的眼睛,手攥着刀柄一步一步朝狼群逼近。
混乱稍稳了些后,一旁的将领士兵连忙拿出弓箭朝着狼群射去,被箭射中的狼群被激怒痛苦地嘶吼,不甘地往后撤。
见讨不着好处,饿了许久的狼目标盯上了栓在马背上黑布里露出的一个头颅,咬断绑着的绳子后咬着黑布转身就跑。
苍鸿泽面色顿时一沉,手紧握着刀柄追了上去,一旁的将领丁睿城惊诧地开口大喊了声。
“你不要命了?!”
但苍鸿泽头也不回地追着狼群跑去。
一旁的士兵见苍鸿泽身影逐渐没入山林里,有些担忧地问:“丁将军,咱们要追上去吗?”
丁睿城眼神闪烁了下,他原本就不服燕陵澜的突降,还要屈居燕陵澜之下听命于燕陵澜。
听着手底下士兵的问话,他神色犹豫了下,那狼群数量不少,燕陵澜不要命地为了一个死人的头颅就追过去。
纵使燕陵澜有再多的本事,他一人也难敌—群狼的攻击。
若是到时燕陵澜死了……
那岂不是这次抗敌的大部分功劳就可以归功于他自己,往后也不用仰人鼻息了。
丁睿城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露,适时摆出一副担忧的模样。
“我们路上遭遇袭击,就这么贸然地追过去,说不定里面还有更多的埋伏等着我们。”
丁睿城拍了拍一旁士兵的肩,“你先带大家出了岳连山,待我找到他之后再过去找你们汇合。”
“是。”众人看着丁睿城的目光越发钦佩,只觉得丁睿城为人仗义又重情义,纷纷担忧说道,“丁将军千万要小心。”
丁睿城点了点头,策马往燕陵澜消失的方向追去,身影也逐渐隐没于山林之中。
兵队则继续前行,待马蹄声逐渐消失之后,骑着马的丁睿城身影慢悠悠从山林里走出。
看着渐渐远去的兵队背影,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