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国近来三番屡次挑衅引起战事爆发, 两国交战。
朝堂之下人心惶惶,纷纷担忧此次没有苍将军的统领,不知能像以往那般否击退狄国的侵犯。
再加上皇帝要立‘男皇后’的事, 满朝堂几乎是炸开了锅, 甚至有些老臣想以死谏来劝姜酒回心转意。
姜酒全当看不见,甚至将朝政光明正大全扔给肖琛, 那些弹劾肖琛的折子,都被肖琛退了回去。
那些臣子见姜酒似乎执意如此, 朝堂之中私下里忽然传出有想扶持‘五皇子’上位的想法。
姜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全当看不见,借肖琛的手将那些私下里与文宣王王府频繁来往的官员连根拔起。
肖琛被推至风口浪尖, 引发了大量官员的极其不满。
为了平复安抚众臣, 姜酒才适时站出来,收回了肖琛处理朝政的权力, 提拔了沈修诚和一些想要以死进谏的忠臣,安抚人心。
这段时间的风言风语不曾消停过,前朝暗流涌动, 边关战事频发, 大大小小的战报从前线传回, 战事胶着。
批不完的折子送到皇宫中, 姜酒忙得脚不沾地,肖琛提出想帮他承担些,被他以大臣抗议的借口, 给打发走了。
等手头上的繁事忙得差不多时,福公公陪姜酒去御花园走走, 偶然间听到侍卫婢女们讨论此事。
福公公小心翼翼地看向姜酒,心里还是觉得苍将军没有谋害皇上的心思, 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姜酒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压低了声音温声说道:“奴才去驱散那些多嘴的宫人。”
“无妨。”姜酒面色淡淡地望了一眼不远处聚在一起的宫人们,挪动脚步往御花园的亭子里走。
他并不是很担心此事,苍鸿泽此前与狄国有过多次交战,曾几次击退蛮戎,经验很足。
先前还有些担忧燕陵澜的身份不足以让西北大军信服,但看近日苍鸿泽传回来的密信,事态还算顺利。
看来苍鸿泽行军多年,自然有他一套铁血的驯服手下之策。
姜酒在凉亭中的石椅上坐下,盯着一旁被雪覆盖的寒枝出神地看了一会。
“王府那边如何了?”姜酒出声问一旁的福公公。
“潜伏在王府附近的护卫时常听见王府这两日频频传来争吵声和摔东西的巨响声。”福公公压低声音凑近到姜酒耳边说道。
“多派些人过去守着,尤其是近日多留意些是否有人到王府或者有任何书信往来。”姜酒若有所思地问福公公,“他们后来有去打探小莘子的下落吗?”
“有,这几日他们王府的人一直在长安城各处搜寻。”
姜酒嗤笑了声,“那就让他们好生寻找去罢,那小太监现在如何了?”
“还在柴房关着,就是一直吵着想见皇上。”福公公抬头看了一眼姜酒的面色,见姜酒果然面色不虞,便赶紧说道,“皇上放心,奴才已经让人教训了他一顿。”
“有何事要见朕?”
“没说,只说想求见皇上一面。”
姜酒这些日子闷着也着实无聊,闻言便站了起来,“那就去会一会他,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诶好。”福公公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跟上,领着姜酒往柴房走。
刚一打开柴房的门,姜酒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在狭小的柴房内弥漫着。
他微蹙着眉头站在靠近门处,一旁有护卫上前用脚踢了踢蜷缩着躺在地上的小莘子。
胸口的闷痛让他从昏睡中惊醒过来,还未睁开眼睛就感觉脖子上被刀尖抵上。
他麻木地睁开眼,干燥泛着死皮嘴唇翕动,“我要见皇上。”
“有何事要见朕?”姜酒好整以暇地看着小莘子。
小莘子神色一怔,听见熟悉的声音,立即循声看向姜酒,许久未喝水的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烟。
声音艰涩沙哑,“皇上...”
姜酒抬手示意护卫和福公公退下,抱着手臂靠在门边看着小莘子。
小莘子见姜酒没走,心下一喜,手肘顶着地面一寸一寸地往姜酒方向挪。
铐在手上和脚踝上的粗链拖拽在地面上发出声响。
姜酒面色冷淡地看着小莘子艰难地朝他爬过来,在距离他不到一步之遥处因粗链的长度限制,迫不得已停下了靠近的动作。
“找朕到底有何事?”姜酒居高临下地看着小莘子。
小莘子朝姜酒伸出手,指尖无力地垂着,试图去够姜酒的衣袂。
姜酒停在原地不动,看着小莘子挣扎地想要靠近他的双手,最终整条手臂均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小莘子灰败,愣愣地看着无力的手,姜酒不耐地说道:“你既无事要说,那朕先走了。”
“等等!”小莘子神色微变,挣扎着想站起身。
“皇上,能否给奴才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奴才不想离开皇上!”小莘子着急地看着姜酒离开的背影,声音急切认真。
姜酒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小莘子,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见姜酒如今疏离冷漠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般信任亲近,小莘子心里像针刺般刺痛。
“奴才是真知错了...”
“那日素雨来找奴才,想让奴才给皇上下药,奴才当时就想告诉皇上。”
姜酒忽地轻笑了下,“但你没有不是吗?”
“莘嘉运,若你爹没有死还被娴妃掌控着,你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听命于她,为了救你爹而杀害朕?”
小莘子猛地一震,脸上的血色全退,惨白着一张脸,嘴唇发颤着想说些什么。
“不会,奴才不可能对皇上下毒手...”小莘子声音极轻,边摇头边喃喃自语地说着。
姜酒冷眼看着小莘子自欺欺人的模样,不愿与他再多说。
见姜酒又要走,小莘子猛地暴起往前一扑,手指堪堪擦过姜酒的衣摆。
“皇上,奴才无论如何都不会真的对您下毒手。”
“不必多言,待这段风浪过去后,你自行离开皇宫,永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姜酒往后退了半步。
小莘子浑身骤僵,姜酒的话砸得他头脑一片空白,颤颤巍巍地说:“皇上,您别赶奴才走,奴才真的没有害皇上之心。”
“奴才在这世上,只有皇上一人了,皇上若要赶奴才走,奴才真就无家可归了。”
小莘子边说着边往地上磕头,“求皇上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姜酒微敛下眼看着小莘子乞求的眼神,神色漠然,“别得寸进尺。”
“若不是看在你揪出了姜明霄狄国身份的事放你一马,早在那日就叫人全废了你,还能留你到今日?”
小莘子眼底的光逐渐暗淡下去,彻底意识到姜酒再无信任他的可能,也断然不会再留曾经背刺过他的人在身边。
他微微颤抖着收回手,心里涌上一股绝望,只低着头听着姜酒远去的脚步声。
不敢抬头看姜酒离去的身影。
“皇上,娴妃善于养蛊,往后皇上可千万要小心别着了那女人的道。”
姜酒脚步一顿,却没有再回过头去看他,径直走出了柴房。
等候在外的福公公一见姜酒出来立马迎了上去,“皇上回寝殿还是?”
“回御书房。”
这段时间国事繁重,提拔了尚书郎沈修诚在一旁辅助,这段日子他发觉沈修诚对政事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确实有治国之才。
也念着沈修诚将肖琛私藏虎符的事禀告于他,他对沈修诚还算信任,想培养沈修诚成自己的心腹。
至于丞相,之前放任司徒嫣做出这等事,立场实在不够坚定,被他放权出去,着重培养丞相下面的大臣。
赵文武和应升荣被苍鸿泽绑了起来藏在郊外,这两人往后不能再让他们待在军部,还得重新培养一人来当左右臂膀。
姜酒考虑了许久,想到了还在大理寺监狱里那人。
燕陵澜...
此人对自己主子倒挺忠心的,或许到时可以将他往军部安插,培养他当苍鸿泽的手下副将。
也可制衡苍鸿泽过大的兵权。
并非他完全信不过苍鸿泽,只是经过这段日子的事,多做些打算总没有错。
苍鸿泽从小随父出征,这些年的兢兢业业和辛苦他都看在眼里,往后多培养些优秀的将领,也能让苍鸿泽多喘口气,不用常年镇守寒苦的边关。
姜酒细细打算着这些事,等苍鸿泽回来就同他商量,若他愿意,往后更多时间他就可以留在朝中,不用再辛苦独挑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