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被江肆莫名其妙的突袭扑倒后, 姜酒越发怀疑江肆,他从抽屉里拿出堆积厚厚一沓的蓝色信封。
以往觉得里面的内容太过不堪入目,他只是匆匆瞥了几眼, 作为证据保留下来, 并没有特别仔细去观察辨认过他的字迹。
他仔细辨认了许久,又在脑海中回想和比对班上其他同学的字迹, 很难对得上。
看着上面有些扭曲的字迹,像是怕被人发现, 故意写成这种难以辨认的字迹。
那就只能蹲点去当场抓住.......
姜酒临睡前计划着明日早起半小时, 趁着天蒙蒙亮时就出门,躲在教室外揪出这人。
隔天一早, 他来时教室都还没有人在, 他弯腰看了眼自己课桌抽屉,空空如也, 并没有新的蓝色信封。
他站在教室外的转角处,背靠着墙壁,教室墙上的时针转动发出嘀嗒声。
慢慢的, 脚步声响起, 他转头一看, 一张背着书包的陌生面孔朝他这边走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男生从他身边走过, 那男生面色平静,背着书包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经过,走进了隔壁教室。
看来不是他......
姜酒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收回放在那男生的身上的注意力,侧过身随意地往自己教室扫了一眼。
下一秒, 眼睛微微诧异地怔了下。
他看着教室内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正站在他课桌前的瘦弱身影, 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他看着那瘦小个子的男生,左右扫视了下教室,确认没人之后,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封蓝色信封。
似乎是很紧张,拿着信封的手微微发颤,小心翼翼地弯腰将信封往他课桌里放。
姜酒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想了许多种可能性,没有想到往他课桌里放那种情书的人会是许白。
他还是想了一会才想起这张脸主人的名字,许白在班上基本不怎么跟同学交流,也很少会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
存在感很低,有点像是边缘人一般。
这人好像...是陈默同桌来着。
不过他与许白很少有交流,许白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怎么会往他课桌里放那种不堪入目的情书?
他放轻脚步,缓步走到许白身后,伸手拍了下许白的肩膀,声音冰冷。
“你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许白如惊弓之鸟一样浑身一抖,缩着肩膀哆哆嗦嗦地转过身,待看到姜酒冰冷的脸色时。
脸色瞬间唰得一白,惊恐得睁大眼睛,“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姜酒抓住许白的手腕,抽出许白还未来得及放进课桌里的蓝色信封,“不解释一下?”
许白瞳孔骤缩,浑身发抖挣扎着想抽出手,语无伦次地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姜酒几乎要被气笑了,人赃并获,被他当场抓住,许白却还在做这种可笑的开脱。
“骚扰同学?”姜酒捏皱手上的蓝色信封,“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很变态?”
“我不知道!”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我!”
许白用力甩开姜酒的手,边大声惊叫,边苍白着脸不停往后退,随后猛地转身往外跑。
这一幕正好被走进教室的陈默撞见,看着慌乱往外跑的同桌许白,陈默皱眉侧身躲开,缓步走进教室。
淡淡地瞥了一眼怔在原地的姜酒,很快就移开了目光,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拿出课本开始温习。
见有其他人来了,姜酒回过神,捏紧手上的蓝色信封,烦躁地塞回到课桌里。
他是真没想到,给他写这种露骨情书的人竟然是陈默的同桌。
看着文文静静,个子瘦小没什么存在感的许白竟然会在背后做这种事?而且被他当场抓住了还不敢承认。
想到这里,他回过头偷瞄了一眼陈默,犹豫片刻后,他走向陈默。
察觉到有脚步声在他身旁停住,陈默停下笔,抬头,“有事吗?”
姜酒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刚才的事情不知道陈默看到了多少,感觉面对陈默时有些尴尬。
“我想问...”姜酒犹豫片刻,慢慢开口,“许白是你同桌对吧?他人...平时怎么样?”
“不清楚,没过多注意过他。”陈默语气很淡。
“......”看来许白这人平时真的藏得很深,就连同桌的陈默也不了解他,不过,陈默本来也比较独,平时只专注于学习,跟同桌关系冷淡不了解对方好像也挺正常。
陈默:“你有事找他?”
“算了,没事...”姜酒摇摇头,转身回到自己座位。
许白跑出去,直到第二节早课都没回来,班主任在教室外巡堂时发现许白的位置空着,也没有收到许白的请假条,便问了其他同学怎么一回事?
其他同学一头雾水也不清楚许白为什么没来,班主任气得拎着保温杯就往男生宿舍楼走。
班里的学生开始小声交头接耳起来,平时很少有存在感,性子很安静的许白基本没请过假。
这次突然连假都没请就没来上课,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姜酒也有些心不在焉,本来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变态,但看着许白这幅快吓得要死的样子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胆子既然这么小,是怎么有胆量做出这种事的?
整整一天许白都没来上课,后来听说是病了,班主任去男生宿舍找他时,他面色苍白躺在床上,把班主任吓得不清,赶紧送他去医务室。
姜酒看着陈默一副漠然,毫不关心同桌,只专注于学习的样子,最后想再多问些许白事情的念头也打消了。
“你今天怎么一直走神?”江肆拿手在姜酒眼前晃了晃,剑眉微蹙,“你一直在往后看谁?”
姜酒回过神,拍开江肆的手,背起书包走出教室。江肆眉头往下压了一瞬,目光沉沉看了一眼姜酒刚才一直在看的陈默的方向。
陈默面色不变,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连头都没抬。
江肆满脸不爽,手紧握成拳,但见姜酒越走越远,只好不甘心地松开了拳头,拎起书包追了出去。
江肆拿着一杯芋泥奶茶轻轻碰了下姜酒的脸颊,察觉到脸颊上冰凉的触感,姜酒无奈地偏过头看向江肆。
“你今天怎么一直都不说话?”江肆将奶茶塞到姜酒手里。
姜酒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奶茶,心里的烦躁驱散了些,逐渐放缓脚步,江肆跟在姜酒身旁,安静地等着姜酒开口。
好一会,姜酒才出声,“我找到那个每天给我塞情书的人了。”
“谁?”江肆目光一沉,“是不是陈默那个神经病?”
姜酒诧异地偏头看了江肆一眼,“当然不是,他怎么可能有时间和心思做那种事?”
“那是哪个王八蛋?”江肆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告诉我他是谁?我定要揍得他连他妈都认不出。”
“你不是说不打架?”姜酒好笑地说,“才说过的不打架,要考进班级前二十名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江肆表情一滞,讪讪地松开拳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自然...没忘。”
他挠了挠头,“又不一定得我动手,你告诉我他是谁?我让别人收拾他去,保证他再也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看着江肆目光凶狠,满脸不爽的样子,姜酒摇摇头,就刚刚那样许白都快吓得半死,一天都不敢来上课。
这要是江肆真动手,许白那个小身板估计扛不住,怕是要吓死了。
“说啊,”江肆语气着急起来,“你别担心,要是班主任问起来,绝对不会牵扯到你。”
“这事你不用管。”姜酒淡声拒绝,就看许白早上那样,估计再也不敢做这种事,更何况他们已经高三,也没有太多心思放在其他地方了。
得不到答案,江肆黑着脸不甘心地被姜酒打发回去了,走前还撂下一句狠话。
“最好别让我知道那个孙子是谁?不然非得揍死他。”
姜酒无奈地摆摆手,转身走进楼梯间,只当江肆中二病又犯了,没多理会他就回了家。
老房子的隔音是真的差,时不时能听到楼上的走动声,隔壁楼又传出巨响,不知道又摔碎了什么东西,动静声大得吓人。
他戴着降噪耳机,做了两套卷子,复盘完后准备洗漱睡觉,拿起喝完的牛奶杯到厨房水槽洗。
隔壁楼狭小阳台,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过来,他动作一顿,鬼使神差地探身看过去。
果不其然,一道清隽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隔壁楼狭小的阳台间里,借着墙顶上老旧灯泡发出的昏黄的光线,正专注地低头看着手上的单词本。
脸上的巴掌印还依稀可见,手背也有条状红肿痕迹。
时不时,断断续续的女人低声哭泣声传出。
姜酒静静地看着陈默,昏黄光线中清瘦而高挺的身影,像一棵还未完全长成,尚且单薄的松柏。
冷清而倔强挺直着脊背,从不向别人低头也不肯弯腰。
姜酒无声地叹了口气,好歹多年邻居一场,他回到厨房,拿了几个他平时常吃的面包和一瓶牛奶。
用袋子装着,挂到衣杈挂钩上,小心翼翼从窗户中伸出去,挪到隔壁阳台窗户里。
啪嗒一声,他抖落挂钩上的袋子,袋子随之滑落到地面上。
动静声引来陈默的注视,姜酒用手指了指地上的袋子,傍晚晚饭期间,他就隐隐约约听到隔壁楼碗筷又被摔碎的声音。
估摸着陈默应该没吃上什么,就拿了几个面包和牛奶给他填一填肚子。
陈默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袋子,又抬起头目光直直看向姜酒。
昏暗的光线中,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姜酒有些不自在地躲开陈默看过来的目光,收回衣杈,关上窗就回了房间。
等他洗漱完,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检查明早的闹钟时,一条陌生短信弹了出来。
【好梦,希望你梦里有我。】
“......”姜酒握着手机的手顿时一紧,没想到这个许白真是贼心不死,明明都快吓得半死,竟然还敢给他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