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人在压力最大的时候是会忘记自己的。
时间推移,决赛将近,备赛是沈迭心生活唯一重心。
谭家人打算如何对付他,沈迭心顾不得思考。
也许是宋慈事件的影响,每个被沈迭心请教过的老师都表现出不同程度的闪躲。
唯一向他伸出援助的还是辅导员。
因为他在中争取,沈迭心得到了一间可以用来排练的琴房。
琴房很老很破。
破了一角的窗户布满蛛网。
一过午后,就像个冰窖。
每晚离开时,沈迭心弹吉他的手都冻得青紫,连屈伸都成问题。
而谭臣的不解和愤怒已经变为冷眼旁观。
他在等沈迭心手中名为努力的火柴燃烧殆尽,这样沈迭心才能意识到自己和雪中取暖的灰姑娘毫无二致。
明知没有可能,偏要自讨苦吃。
沈迭心何尝不知道自己在争取的可能不及万分之一。
他早就听说林听这次比赛的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在按分钟计费的场地排练。
请来全国有名的团队帮助编曲。
华音顶尖的声乐老师每天指导。
沈迭心有的只是一间漏风的琴房,一把姐姐几年前送给他的普通吉他。
比赛可以输,但他不能不战而败。
无关对手是谁,沈迭心想最后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和林听在彩排中碰面,林听带着真诚的笑容称赞了沈迭心的用心。
作为夺冠的热门选手,林听不骄不躁,面对沈迭心这个对手也依旧温柔。
“没想到是我对上你,我挺不想这样的,但是事已至此,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好好准备,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别放弃。比赛的结果不重要,比赛之外的事更重要……”
林听伸手摘下飘落在沈迭心肩上的羽毛,轻轻把它在手掌中揉乱扔下。
“祝你幸运。”
这是林听最后说的话。
-
决赛公演进入四十八小时倒计时,沈迭心能做的前期准备都已完成,剩下除了调整状态,就是保护嗓子。
备赛这段时间多少冷落了南南。
沈迭心和谭臣打了招呼,说今天他去接南南放学。
天气预报说后天有雪,这几日接连阴天,室外又冷又湿,沈迭心担心自己去迟让南南受冻,加快离开的脚步。
恰巧下课,路边的学生越发密集。
沈迭心低走行走,却有个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找上了他。
那是在Twilight里养成得对目光的敏感……
他感知到自己身上汇聚着许多视线。
不同的眼睛带着不同的情绪。
有人凝视看着沈迭心的脸。
有人上下打量着沈迭心的身体。
也有人只是若有似无地偷瞄。
无数眼神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阻拦沈迭心前行的脚步。
他停在校园布告栏前……
一副漂亮的面容出现在他视线之内。
细腻皮肤在光线昏暗的环境中更显白皙。
闪着暧.昧色泽的唇轻启,配合地喝下一杯由别人拿着的酒。
红酒顺着犹如天鹅般扬起的颈子滑下,沾湿了放进衣领的钞票。
“这是什么?”
“情.色电影的海报吗,这个女人看起来有些奇怪。”
“那边还有……好多……好像都是一个人。”
“像A.V似的。”
“有点恶心。”
“他怎么和这个女人长得这么像?”
布告栏的玻璃反射出沈迭心苍白的脸,同那张被指指点点的面容重叠。
他好像一直被困在Twilight的卫生间,看着镜子自己陌生又疲惫面孔,在不堪地活下去和带南南早点解脱之间挣扎摇摆。
照片可以烧掉,海报可以撕下来。
但那段过往仿佛沉入海底的锚,死死拖着沈迭心想要上浮的身体。
他以为自己伸手就是希望。
却被钉在一步之遥的水面之下。
等待他的,只有沉沦到底。
-
“怎么这么晚?”
谭臣的语气有些不悦。
“没时间也不早说,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吗?”
冬日的黑夜来得很早。
沈迭心全身都凉透了,嘴唇也没有血色,站在门外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灵魂的空壳。
谭臣刚把南南接回家,发现小丫头可能是在学校等了半天有些失落,一路都不太开心,他也跟着生气。
可见到这样的沈迭心,谭臣胸口的火瞬间就小了许多。
“去干嘛了,怎么这个样子?”谭臣把僵在门外的沈迭心拉进家,“手也像个冰块……不会又在弹琴吧。”
他的问题没人回答。
沈迭心步履缓慢地走进房间。
“到底发生什么了?”谭臣追问,忽然又停下,黝黑的眼底闪烁烦躁和嫉妒,“连南南都能忘了,总不能是遇见你念念不忘的那个白月光了吧。”
沈迭心的神经钝得厉害,等到谭臣已经快要爆发,他才缓缓明白谭臣在说什么。
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沈迭心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反驳也只能轻轻说出“没有”两个字。
这样敷衍的回答自然不会平复谭臣的怒火。
但沈迭心太累了。
他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耐着性子和谭臣解释。
从学校回来的每一步无比艰难。
任何人的眼神都会让他惶恐。
他像个不能见天日的幽灵,躲藏在世间的角落,却还是要被人揪出来剖析审问。
也许人真的命有定数。
他就不配有什么光明未来。
他现在也不想要了。
他可以像以前一样,穿裙子、化妆、站在台上被人打量、喝酒喝到胃出血、被排挤、被泼脏水、被人骂是又贱又贪财……这些都无所谓。
这就是他的命,不接受也得接受。
房间的暖气应该非常热,但沈迭心穿着外套也觉得寒意彻骨。
南南从卧室里探出了身,但看到沈迭心的下一秒,她又躲似的藏了回去。
沈迭心想和她道歉,但房门却直接从里关了起来,“咚”地一声让沈迭心愣在原地。
沈迭心抬起僵直的手,努力让敲门声听起来温和。
“南南,你不想和爸爸说话吗?”
“……对不起,是爸爸不对,爸爸不该迟到,对不起南南,是爸爸错了。”
“爸爸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他一遍一遍对着紧闭的房门道歉,直到声音哽咽。
谭臣让沈迭心躲开身子,自己上前敲了敲门。
“南南,是我,把门打开。”他想要直接打开门,但被沈迭心拦住。
沈迭心知道南南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生气。
错的是他,不该再在这个时候让南南觉得委屈。
谭臣深呼吸,在训斥沈迭心过分溺爱小孩和继续劝沈图南之间选了后者。
沈迭心的教育问题以后再说,先把小丫头哄出来要紧。
“南南,你今天受了委屈就可以生气,但是你不能把你爸爸和我关在外面,我们一起聊聊怎么解决问题,好吗?”
屋内还是沉默。
过了许久,才传来南南微弱地回答:“我不想见我爸爸……”
“你说什么?”谭臣眉头紧皱,以为自己没听清。
“让我爸爸走,我不想和他说话。”
这次的回答足够清晰。
沈迭心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惨白,心里仿佛有把锋利的刀在搅,顺着伤口流出来的血,都是过去对南南的爱。
“南南,为什么?”沈迭心干裂的双唇彼此触碰,牵连出针扎似的痛。
“为什么我爸爸是你?”
南南稚嫩的声音穿过门,却像把带着刺的锤子,敲得沈迭心摇摇欲坠。
“我不要你做我爸爸……我不要……”
谭臣再也没办法忍耐,直接打开房门。
关上门的南南哪也没去,就站在门后一动不动。
她总是笑着的小脸已经哭花,咬着嘴唇止不住地抽泣。
“爸爸,他们说你不是好人,他们说你坏,还说我是你的孩子,就和你一样……”
南南攥紧拳头,娇小的身体颤抖不已。
“你不来接我,是不是不要我了。为什么是这样,爸爸……我不是坏小孩,你也不是坏人,可是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说?”
她仰着头,努力憋回眼泪。
但倔强的眼中还是流出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泪珠。
“我和爸爸不是坏人,为什么大家都说她笑我,为什么?”
她的梦想是成为厉害的警察。
她想保护爸爸。
可是为什么是这样。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沈图南哭得止不住发抖,扑进沈迭心怀里,声泪俱下地向沈迭心道歉。
“爸爸我错了,我不该这样,但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
沈图南张大嘴哭泣,但她的询问没有人能回答。
为什么会这样,从什么时候算起呢?早就无从追溯了。
上学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忽然之间,同学对她就变成了这样。
沈迭心紧紧把她护在怀里,用冰冷的手抚摸小姑娘委屈发抖的后背。
“不是你的错,爸爸不怪你。”
错不在南南,错在他。
他没关系,他没所谓,他什么都可以。
但是南南不行。
是他的过去拖累了南南。
如果不是南南,他早就在得知负债六百万的那个清晨吞药死了。
那日太阳出现的时候,沈迭心抱着南南默默发誓,无论做什么都要守护好她。
只要南南不受影响,他可以牺牲一切。
可最后,还是没有守住。
-
沈图南哭了许久,像是一次性把积压在心里的不安和委屈都发泄出来了。
看着她睡着也藏不住红肿的眼,沈迭心连呼吸都是痛的。
但他的眼眶干涩无比,连落泪的能力都在麻木中被打磨殆尽。
谭臣皱眉把沈迭心拉出卧室。
“让她哭吧,哭完了就好了。”谭臣感受着手中人冰冷的体温,“怎么这么凉?”
好像从回家开始就一直这样,凉得像个冰块。
“沈迭心,你这个比赛要是不能比就别比了。南南在学校里被欺负你也顾不上,非要不自量力去和林听比,到底是想要什么?”
谭臣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
沈迭心到底想要什么?
和林听一较高低?
还是用这种方式和他较劲。
谭臣眯着眼看向眼前这个苍白疲惫的人,忽然觉得沈迭心仿佛快要消失了那般。
他握紧沈迭心的手,却好像怎么也捂不热。
“你要是听话,想要什么都会有……但你要听话。”谭臣说。
合同里也这样写。
需要沈迭心履行的最大职责就是听话。
谭臣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无论是明示还是暗许,谭臣给的所有,沈迭心都要受着。
但沈迭心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少。
或者说,沈迭心的极限将至。
他就像谭臣手中被操控的蝴蝶标本,死一般地沉默听话。
可死物也有破碎的时候。
沈迭心不是完美的蝴蝶标本。
他没办法掏空内脏,把自己关进谭臣准备的玻璃罩子里。
“我想和你谈一谈。”沈迭心轻声说。
这是沈迭心第一次提出沟通的要求。
他心里装着太多事。
像一个外观漂亮饱满的布偶娃娃。
但拉开身后拉链,只会“卟”一声掉出满地垃圾。
他已经被无限拉开,薄地马上就要断裂。
“我们谈谈,好吗?”沈迭心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你想说什么?”
谭臣天生凉薄的眉眼凝重地盯着他。
一段手机铃声突兀闯入他们的对话。
沈迭心撇眼看去。
林听两个字那么明显。
谭臣眼神闪烁,看着沈迭心时有些犹豫。
“接吧……”沈迭心心里的一些想法不需要再印证。
有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怎么了?”谭臣皱眉问。
沈迭心想,原来谭臣对林听也是这样。
那他也不算太难堪。
谭臣听着那边的声音,不知听见什么,焦急地站了起来。
“你在哪?”谭臣问林听。
他站起身,目光带过沈迭心,直接拿起外套。
“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你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谭臣没有停留,连头也不回地打开门。
房间瞬间被开门的冷风灌满。
沈迭心定定地站在原地。
谭臣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
“你……”谭臣的话卡了壳。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他应该多看几眼沈迭心。
但沈迭心站在他面前,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看谭臣的眼神空洞地像看陌生人。
他想,自己和沈迭心还有很多时间能用来说话。
今天不行就明天。
明天不行就后天。
总有一天能和沈迭心把话说清楚。
但林听那边没有等的机会……
谭臣抿唇,轻声说:“不要乱跑,在家等我。”
沈迭心点了点头。
看着谭臣消失在视线中。
-
比赛最后一次彩排,沈迭心一个人去的。
林听身边有数不清的朋友老师,热闹地令人羡慕。
谭臣没有出现,从那晚离开开始,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沈迭心。
沈迭心听见有人问林听起谭臣。
林听怎么回答的,沈迭心没听见,只感觉到林听若有似无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
也许谭臣早就忘了和他说的话。
也可能是谭臣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必要理会沈迭心。
总之……
沈迭心是无需在意的。
口中的歌词越唱越觉得可笑。
“漆黑空心也想被释放,奈何思念比恨更顽强。”
“你也不用把我当做家,把我当成一棵树吧……”[注1]
-
从彩排现场离开的道路一片漆黑。
几个道路都仿佛Twilight后面的巷道。
幽暗灯光下,他看见几个极长的影子从脚边冒了出来。
沈迭心放轻呼吸,努力让自己的脚步加快。
再快一点……
再有两百米就能到街上了。
只要到街上,他就安全了。
明天还要去比赛。
赢了奖金,他就把钱给姐姐,然后再努力赚钱,把钱还给谭臣。
他要带着南南走。
一只手从后捂住了沈迭心的口鼻,然后是更多手把他拉回无人幽暗的巷道。
他要带南南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远到再也没人能认出他来。
“别跑了,你跑不掉的。”
沈迭心被按狠狠按住,跪在被人围起来的地面上。
吉他摔在地上,发出闷响。
只要走出这两百米,只要他能赢了明天的比赛……他就能拿到钱带南南走。
狞笑的男人扯着他的头发,逼他抬头。
“看看是不是他?”
模糊的照片在他脸边对比了几下。
“是他,不过照片上穿的是裙子……”
“少废话,做该做的事,然后快点走人。”
一个暗色的瓶子递到沈迭心面前。
瓶子里的酒精混合着一股更辛辣的味道。
“老实点,你不喝,那就让你女儿喝……你自己选吧。”
沈迭心眼眸死寂一般,被捏着脸打开嘴。
烈酒混合着辣椒水强势灌进他的口中。
液体流入喉咙,仿佛正在吞下无数被烧红的刀片。
沈迭心躺在距离巷口两百米的地面,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瓶子咕噜噜滚到他眼前,里面的东西一滴不剩。
“别装死,睁开眼看着我,还有句话要带给你。”
施暴的男人蹲下,不屑地拍了拍沈迭心的脸。
“听着,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惦记了,能早点退出何必这样鱼死网破。”
男人像挑拣货物一样掰着看沈迭心的脸。
“谭家不是你能高攀的,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人……让我们轮你都嫌脏啊。”
今晚夜里的星星特别亮……
沈迭心怔怔地看着犹如海面的夜空,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活在水里。
两百米,这就是他浮出水面最后的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
前排发打火机火柴棍狼牙棒,大家有秩序为谭狗的火葬场增加火力~下章进火葬场,我写完就发,可能要等到晚一点,等不及的宝可以明早起来看。
注释引用的歌词出自《空心》。
以下是同类型的预收文案,感兴趣的宝可以看看,不感兴趣的宝可以跳过了~
【预收1:真假少爷火葬场II】
1.
叶舟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烂到底。
社会底层,无能人渣,婊子养的,惹人厌的虫子。
可突然有天,一群人在他蹲在街头抽烟的时候找上来,说他是S市顾家的孩子。
叶舟脸上的伤口泛着暗色的血,龇牙咧嘴地让他们滚远点。
顾家,S市数一数二的名门,八杆子都够不到的距离。
要骗就骗有钱的人去,他贱命一条,有什么值得被骗的。
可当顾疏河出现的时候,他忽然就老实了。
2.
顾疏河对于叶舟来说代表着什么呢?
代表完美,代表优秀,代表无所不能,代表触不可及,代表和他说话可能又要被打。
但无所谓,他就喜欢顾疏河生气的样子,还有拿看垃圾看他的眼神。
每当看到人前儒雅的顾疏河在他面前露出伪善的真面目,叶舟总有种莫名的快感。
被所有人高高捧起的顾家少爷不仅名不正言不顺,本质还和我一样,烂到骨子里了。
拉着顾疏河下坠,是他垃圾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快乐。
但当顾疏河对他态度有所缓和的时候,他却有些不知所措。
这算什么,知道他过往就开始可怜他吗?
叶舟不需要同情。
要是同情有用,早他妈就发财了。
可这个人是顾疏河啊。
刺猬般地叶舟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赌顾疏河是给他抚摸还是一刀。
很可惜,一败涂地,开膛破肚。
3.
顾家有三个孩子:
一表人才的顾疏河,后来被发现并非亲生,也依旧被当成继承人培养;
半路领回来的叶舟,品行低劣,顽冥不化,所有人厌弃;
还有一个从小体弱多病的顾天赐,养在家里不见天日,却是全家人的宠儿,得了重病,急需换血。
叶舟这个现成的血包除了性格难驯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而这唯一的缺点也由顾疏河解决了。
后来顾天赐需要换一颗心……
-
叶舟:自甘堕落倔强生长·表面刺猬实则柔软天真·真少爷
顾疏河:天之骄子冷淡倨傲·看似君子实则阴暗暴躁·假少爷
【阅读指南】
1.狗血淋头火葬场
2.我流医学,为剧情服务,不必较真
3.这是初版文案,还会改
4.与《真假少爷火葬场》无直接关联,不同主角的不同故事,但延续了真假少爷火葬场的核心梗,作者又是个不会起名的渣,故延续文名
5.待补充
【预收2:身死祭剑后他们都后悔了】
亲手从胸口剜出灵根的时候,闵佚想:原来他以为被救赎的这六年,都是要还的。
*
闵佚出生在一片血泊里,可能是上天惩罚他克死生母,红色胎记布满半张脸,病骨缠身三步一喘。
生父恨他害死爱妻,家族厌他貌丑平庸。
无论他怎么讨好表现,也得不到一丝回馈。
反而把他关进小院子,不允许他出现在别人面前。
与尘土作伴、与蛇虫为友的生活,闵佚过了十年。
但总有穿着华服的同辈孩子跑到篱笆外,一边骗他出来,一边向他扔石头,嘴里还唱着——
——丑八怪,病死鬼,惹人厌还没人爱。
他们最喜欢看闵佚红着眼发抖的样子,但好在闵佚还能躲回茅棚。
那里又脏又乱,蟑鼠横行,没人愿意靠近。
但突然一个疏冷如月貌如谪仙的男人来到他面前,用一尘不染的手指拂开他遮住脸的污发。
“小孩儿,你可愿意同我去无问门?”
*
无问门,天下第一剑宗,所有剑修心中不容玷污的圣地。
奉盛雪,天下第一剑修,所有剑修心中霁月风光的师尊。
闵佚成了无问门宗门上下最受宠的小师弟,也是奉盛雪唯一的徒弟。
师姐们宠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师哥们护他,师弟有难必然出击;
师尊怜他,把他留在身边亲自教养。
闵佚度过了梦中都不敢幻想的美好六年,直到十六岁生辰那日到来。
闵佚跪在血泊里,水里让他功力尽失的牵机散是师姐下的,肩上让他无法动弹的锁妖钉是师哥打的,而拿剑指着他的,是他默默倾心的师尊。
闵佚看着血泊倒映出奉雪盛冷如皓月的脸,拽住他洁白衣角问:师尊,你对我就没有一丝心软?
奉雪盛掰开他的手,举剑从闵佚脊骨刺下。
至阴至邪的魔物,若非能取骨炼剑,再无半点存活于世的价值,何来的胆量与他说心。
但当闵佚亲手剜出灵根,跌跌撞撞跳下深涯时,奉雪盛被无情剑道封印多年情窍忽然阵阵刺痛。
……
三界魔王贺无拘,传说他性情暴戾,屠人无数,连灵兽驰狼都是用美人的心喂大。
贺无拘闭关修炼的五百年间,恶名依旧可止孩童啼哭。
那日,驰狼忽然衔回来一个血淋淋的人。
1.文案待补充,主线是全员hzc
2.闵佚是攻,后续会变健康变好看
封面画手:【眷思记】-尼古拉斯·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