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清晨就准时醒来的生物钟被昨晚打乱。
沈迭心自然醒来,已经接近九点。
套房窗帘的遮光度极好,阳光被完全隔绝,昨夜在房间里留下的暧.昧痕迹仿佛也被锁住……
一起身,身上盖着的薄被随之从肩上滑落。
沈迭心立刻从椅背上捡起浴袍穿上,才让自己不至于一.丝不.挂。
房间里唯一透着光进来的方向是阳台。
沈迭心没有刻意去看,但要去浴室必然经过阳台,他去洗了个简短的澡,在镜子前依稀听见谭臣在和电话那边的人在说单曲唱片之类的话。
这些词,对沈迭心来说太遥远了。
他用浴巾擦了擦略有些长的头发。
他已经很少留长发,就好像只要头发短一些,就不会再被认出来过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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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衣服是不能再穿了,沈迭心正思考着该怎么办时,洗过烘干的衣服已经被送了上来。
客房服务是酒店自带,但总有人通知才行。
除了沈迭心,就只有谭臣了。
看着二人干干净净的衣服,沈迭心都有些不太适应谭臣的细心。
看向阳台。
谭臣还在通话中。
沈迭心谢过工作人员,把衣服放到客厅的沙发上。
谭臣对话的声音传了进来。
“那就这样说,等我回S市再和你细聊。”
沈迭心猜他应该是谈得很顺利,才会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话。
但谭臣的下一句又变得有些暴躁。
“林听的事情和他的经纪公司说。”
话题来到林听这里,谭臣就没再和那边继续,连客套的话都没说,匆匆结束了对话。
沈迭心只能看到谭臣的背,而看不见谭臣的表情,不过也能想象出谭臣现在皱着眉头的表情。
帮林听的事情可能要出岔子,谭臣怎么可能有好心情呢。
沈迭心明白祸及池鱼的道理,放下衣服就要转身离开。
但近五百平的套房实在有些大的夸张,沈迭心还没走出客厅就被谭臣发现了。
谭臣也刚在早上洗过澡,半干的发随意搭在额前,姿态慵懒而随性,薄唇叼着烟,转身的时候又掐灭。
从表情来看,他度过了相当满意的一晚。
谭臣问:“不多睡会?”
沈迭心:“已经很晚了。”
往常这个时间,他已经在店里工作。
也许昨晚是真的累了,沈迭心睡得还算舒服,面色自然红润,唇角被咬的疤刚消退,又被重新吻出红肿的形状。
谭臣觉得自己清早就开始回味实在过于混蛋,硬是让自己换个话题,问:“你都听见了?”
沈迭心点了点头。
谭臣:“见面的时候,我会带上你。”
沈迭心惊诧,“带上我?”
谭臣也皱眉,反问:“不带你带谁?”
沈迭心着实有些懵了。
林听的事情,为什么要带上他。
谭臣:“你既然写了歌,应该不止是让它留在纸上吧。”
沈迭心终于明白,“你是……为我?”
“当然为你,不然我还为谁?”谭臣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沈迭心,“好了,也不用太感谢我。”
他上前,拽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沈迭心亲了一下。
两人身上沐浴后的香气融合在一起,伴随着体温不断变得浓郁。
谭臣的亲吻好似掠夺,但这次却多了几分缱绻,啄吻着沈迭心酥麻的嘴唇。
“今天回家收拾东西,明天跟我回S市。”
沈迭心微.喘,“这么快?”
这个消息比谭臣帮他找唱片公司还要出乎意料。
“我大哥昨天出院,本来今天就该回去的。”
沈迭心素净的脸近在眼前,说话时一张一闭的嘴唇像果冻般诱人,但谭臣只能用眼睛瞧,不满地说:“本来最近事情就多,你知道因为你,耽误我多少正事吗?”
如果沈迭心留在S市,那他也不会连这点时间都挤不出来,更不会连睡觉都要抽空做。
剩下不到十分钟空余,只够他再抽根烟。
或者……再亲一次沈迭心。
谭臣搂住沈迭心,低声说:“两年过去,他都没有教会你怎么接吻吗?用舌头,不会吗?”
既然那个人不教,那他就当沈迭心的老师,教他怎么一步步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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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迭心早起洗过的澡又便宜了谭臣。
清爽又干净的沈迭心被谭臣亲得额头冒汗,发丝凌乱着濡湿贴在脸侧。
谭臣指腹触摸着沈迭心低垂的眼睫,“留长发吧,我还是喜欢你长发的样子……非常漂亮。”
没有人比沈迭心更适合长发。
在雪白与漆黑这两种极致色彩之间,更能突出沈迭心皮相和骨骼的美。
这张脸,生来就该配黑色长发。
沈迭心默默抿着唇,既不拒绝也没同意。
沈迭心自己既不需要漂亮,也不需要留长发。
那段不得不留长发的过去,他逃了两年。
但从合同上来说,按照谭臣的心愿改变发型也是正常范围。
如果谭臣想要,他就去做。
谭臣脱下浴袍,露出线条流畅精干的肌肉。
力量感和野性兼具的躯体犹如雕像般充满张力。
被搂进这样的怀抱,就像靠近敞开肚皮的野兽,除了感受着他的体温,也会因他的健壮而不安。
不过沈迭心也习惯了。
离开前,谭臣接着让他帮忙打领带的理由,抱着沈迭心又亲了几下。
临走前,谭臣吻了吻沈迭心的额头,叮嘱说:“等着我,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这样的语气,让沈迭心都误以为谭臣是个温柔的人。
可当谭臣走后,诺大的套房只剩他一个人,空气里参与的温存又迅速消失。
一分钟前,他还听着谭臣的叮嘱。
一分钟后,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冰冷套房,沈迭心只感觉到气氛的割裂。
无论谭臣是冷漠还是热情,都由他自己掌握了主动权。
而沈迭心被动接受,就只能在不受控的时候遵守自己的底线。
不交出真心,这是沈迭心两年前告诉自己的话。
他和谭臣的关系好像经过一个轮回,又重新通过合同联结。
但现在的他已经学会隐藏真心。
也许他会交出一颗心,但未必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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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来访时,沈迭心还以为是客房服务。毫无防备地打开了门。
相比沈迭心的诧异,外面那位的脸色反而淡然许多。
沈迭心:“对不起,我……”
“没什么对不起的,是我没提前打招呼就来了。”
林听脸上还残余着笑意,只不过比看见沈迭心前要黯淡许多。
他目光试图越过沈迭心往房间里看,但看到的只有没整理的凌乱床铺,以及沈迭心脖子边上的吻痕。
林听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谭臣在吗?”
“他出去了,你要不然…”
“那我进去等他吧。”林听上前一步后才问,“方便吗?”
论在谭臣心里的重要程度,沈迭心没理由拦住林听。
他后退一步,给林听让出了进去的空间。
从接触到林听的第一眼,沈迭心就深深意识到明星与普通人的差距。
出道前的林听就是人群中比较突出的存在。
而现在的他则更加完美大方。
那是一种从骨子散发出来的自信。
林听相信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也相信自己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所以稳定的内核支持着他义无反顾地跟随自己的意愿。
刚聊几句,沈迭心就听出来他的嗓音也精心保养过,听起来比过去的音色更上一层楼。
相比之下,沈迭心忽然就有些耻于开口。
林听扫视了眼客厅,目光淡淡地从他发现的蛛丝马迹上移开,表情淡然地向沈迭心伸出手。
他摸了摸沈迭心脸边的短发,“这两年……你还是那么漂亮。”
用漂亮夸一个男人,怎么听怎么刺耳。
沈迭心礼貌答了声谢,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点。
“你和谭臣,多久了?”林听笑了笑,“没事,你别紧张,我也不会打人,只是随便问两句。”
“几天而已。”沈迭心如实回答。
“哦……”林听有些意外,“那就是他到这边出差,顺便约你到这玩一玩?”
前面也许猜对了,但后面猜错了。
谭臣并非是顺便玩一玩。
而是认真地签了合同,拿钱和他玩。
不过也就是随便玩玩和认真玩玩的区别而已……
抓着这些解释也没意思。
沈迭心沉默着,接受着林听近似于审视的目光。
“没事的,我也不是特地来见你,不是冲着你来的,只是顺便和你聊几句。”
林听的歌迷都称呼他为国民哥哥,不是因为粉丝年纪都比他小,而是因为他天然拥有亲和力,言语之间总让人有种被催眠般的安心。
他给沈迭心的安慰同样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但这种大度,总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你也不用感到负担,其实这些事也正常,像他们……就是我和谭臣在的那个圈子,对待感情都过于随便了。可能今天看上就睡了,明天不喜欢就扔了,大家都是一时新鲜更多。”
“不过我是希望谭臣能够早点收心,毕竟谭家需要一个能配得上他的人。”
林听的笑眼弯成好看的弧度,“而且如果门不当户不对,以后吃苦的也不止谭臣一个,你说是吗?”
沈迭心:“对。”
这个苦头他已经尝过。
余韵不绝,直到今天也没有散去。
林听按住他的肩,语气怜惜地说:“其实当初那场比赛,我也很期待和你比一比……你为什么没来呢?”
暗巷里摇晃着的星空仿佛鬼魅手中的黑纱,覆在沈迭心眼前。
后背与粗粝地面接触的刺痛。
想要尖叫但又被扼住的喉咙。
沈迭心的后背几乎瞬间就被冷汗浸透。
林听瞥了一眼沈迭心惨白的脸,“你看起来很不好,是没吃早饭低血糖了吗?谭臣没有给你叫早餐吗,真过分啊。”
沈迭心摇了摇头。
这幅度极轻的动作,已经是他能用出的最大力气。
林听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不过是一场比赛,以后你还可以参加更多。”
没有更多比赛了。
那一晚已经几乎毁了他的嗓子。
沈迭心也恶毒地想过。
如果他没有因为钱答应谭臣,哪那天晚上谭家找的人应该就是林听……
林听才是谭臣爱的人。
林听和谭臣的感情之间,他成了无辜牺牲的那一个。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世界没有扭转时间的机器,沈迭心只能让自己接受事实,就像接受他这糟糕的命运一样。
就当是谭家用五百四十万,在暗巷里卖走了等价的东西……
一场充满疼痛的交易。
“咔哒。”
酒店的门打开的瞬间,林听就站起了身。
他迎接到的不是谭臣的笑容,也不止谭臣一个人。
谭臣手里牵着一个岁数不大的女孩,表情冷漠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林听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沈迭心:“是我开的门。”
谭臣皱眉,“他让你开门你就开?”
“你别说他了,是我从秘书那里要来的房间号。”林听抿紧嘴唇,“你要是觉得我不该来,我现在就走。”
谭臣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径直带着南南从林听面前经过,不加停留地走向餐桌。
林听低垂的眼立刻就看见谭臣手中带的东西——一份看起来并不精致但热气腾腾的早餐。
谭臣说:“这家酒店的后厨垃圾得要死,做出来的东西只有好看一样可取,简直不是人类能吃。但接南南的时候我看你家楼下卖的早餐不错,就打包带了一份。”
这些早餐在过去的谭臣面前,一律被评价为廉价不入流的垃圾食品。
但现在,谭臣不仅接受了它们,似乎还非常满意……
林听心底除了惊讶就是阵阵发凉。
谭臣过去是没有途径接触到这些东西的……除了他身边的沈迭心。
林听默默咬紧牙关,忽然被谭臣扫了一眼。
但他脸上的笑意还没调整过来,就听见谭臣冷声问:“不是说要走,怎么还没走?”
被这样对待,林听没有再留下的理由。
他这一趟到来,只和沈迭心说了几句,然后就被谭臣冷漠地“请”走。
沈迭心一边低头吃着糖油饼,一边下意识分析谭臣为什么总和林听吵架。
好像从两年前,谭臣就和林听关系不和。
一开始沈迭心还以为他们是朋友而已,后面从只言片语和见面态度里推测出二人曾有过感情。
别人感情上的私事,沈迭心没必要在意。
但沈迭心是他们感情中颇为尴尬的存在……
一个似是而非的第三者。
也是可以随时被传召和退还的陪同。
太复杂了……沈迭心放弃思考。
谭臣的世界以及谭臣对待感情的态度根本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
有些事情,即便想明白也无法做主。
沈迭心默默吃着早餐,决定继续当睁着眼的瞎子。
“我和林听分手了。”谭臣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沈迭心微怔。
“我说,我和他早就结束了。”谭臣再度强调。
“哦……”沈迭心想了想,“那怎么办?”
“怎么办?”谭臣表情变得微妙,“不怎么办。”
沈迭心点了点头。
他就知道这种事情他不可能想通的。
谭臣盯着沈迭心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脸,半是恼怒半是命令地说:“但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做,所以你必须留下。”
沈迭心:“什么事?”
谭臣看了眼一直在悄悄偷听的南南,压低声音到沈迭心耳边,“是你女儿不能听的事。”
沈迭心有些茫然地转头,眼底藏着些许不自在。
“你能不能……换个方向说?”
谭臣下意识皱眉:“你听不见吗?”
这句熟悉的话脱口而出,随即而来的还有这几天里经常出现的画面。
沈迭心听人说话时微微侧过的脸,时常茫然要求再说一次的反应……
谭臣的身体瞬间僵了僵。
“你的左耳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拖到第二天的二更……
今天晚上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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