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饭本该是和乐融融。
但望着面前精致的菜色,谭臣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谭父先动了筷子,谭母和谭玉谨才跟着行动。
这样的礼仪不仅贯彻在餐桌上。
谭臣在这个家里多待一分钟都是折磨。
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排,冷声问:“什么时候放我走?”
谭父不回答,淡然地用公筷夹了一棵青菜。
“我说,什么时候让我走。”
全家唯一有反应的就是谭玉谨。
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谭父,轻声安抚说:“先吃饭吧,你好久都没回家了。”
“把我叫回家里就是为了吃这个破饭?”
从昨晚到现在,谭臣本就不多的耐心早就告急。
下午的决赛就要开始,他还要在这里慢悠悠地陪吃。
这兄友弟恭全家团圆的戏码是一分钟也演不下去了。
平时也不见他们对他这么热情。
谭臣腾地一下站起来,“你们吃吧,我不奉陪。”
“坐下。”谭父的声音浑厚有力。
身为一家之主,他对谭臣的离开并没有表现出惊讶,而是淡淡地丢下一句话,等着谭臣自己回来。
“我知道你急着要去做什么,你惦记的那个人已经走了。”
谭臣的脚步猛地停住,转过身,脸上写满怀疑和怒意。
“你说什么?”
“你要找也不找个像样的,不男不女又不干不净,根本无法入眼,比其他,我倒宁愿是林听,最起码知根知底。”
谭父语气波澜不惊,是谭臣一脉相承来的冷漠。
谭臣的眉心拧成一团,从只言片语中,他隐约猜出谭父可能会做什么。
沈迭心不像林听有林家在背后撑腰。
他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谭家想对他出手,比碾死蚂蚁还轻松。
难怪这段时间他给沈迭心去的任何消息都没有回复……
谭臣咬紧牙关,质问:“你们对沈迭心做了什么?”
“对付那种玩意,根本用不上做什么事。”
谭父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谈起沈迭心的事,仿佛在聊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谈笑间就决定了沈迭心的去留。
谭臣再次给沈迭心打去电话。
得到的回应还是无法接通。
面对谭臣的愤怒,谭父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看来他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在意你啊。”
谭臣遏制住自己把手机砸碎的冲动,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是你们把他逼走的?”
“我说了,他还没必要用手段对付。”
谭父的神态是掌控一切的运筹帷幄。
谭臣面色阴沉,不愿意再和他多说一个字。
谭父进食结束,淡淡地说:“不信,就自己去看吧。”
挡在家门外的保安终于让开一条道路。
谭臣觉得这个家是离疯不远了。
为了让儿子在家吃饭,连守门的保镖都要找四五个。
再一次给沈迭心打去电话,还是没有接通。
谭臣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开车,一边调出家里卧室的监控。
上次南南意外生病之后,他就特地在南南卧室里装了一个监控,没想到第一次派上用场居然是寻找沈迭心的下落。
监控之内空无一人。
不仅没有看见南南的影子。
连那床上的兔子玩偶,桌面上的课本,毛茸茸的拖鞋也都消失了。
谭臣的心狠狠一坠。
这间卧室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仿佛那个活泼乱跳的小丫头从来没来过一样。
南南对沈迭心而言,是比他自己命还重要的宝贝。
南南不在,那沈迭心……
在“沈迭心已经走了”冒出来的瞬间,谭臣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迭心还背着合同。
他能到哪里去?
也许是因为之前没有按时回去,所以赌气带着南南回了筒子楼。
谭臣用力踩下油门,直接去向沈迭心过去的住所。
每上一级台阶,他心里用来解释的话就更完善一些。
他想着,如果沈迭心是生气了,他也可以说两句软话。
或者是先从南南那里下手。
让南南和他一起劝,那沈迭心再大的气也会消了。
而且沈迭心这种性格哪里会生气……他最多就是不说话。
他想和我谈什么,那就和他坐下来好好谈,谈什么都行。
无论是钱还是别的什么,他都可以谈。
台阶渐渐到了头。
谭臣的呼吸都已经放轻。
那扇已经掉漆的房门就在眼前。
过去一尘不染的干净门前已经落满灰尘。
谭臣努力让自己不要多想,肯定是因为沈迭心刚回来还没时间打理。
可他还没有到门口。
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越过他身边,径直对着这扇门掏出钥匙。
孩子偷偷打量着这个表情古怪的男人,妇人还把他往身后藏了藏。
谭臣努力摆出一个和善的表情,“请问……沈迭心去哪了?”
妇人皱了皱眉,“什么心的,我不知道。”
谭臣脸色变了变,重复了一遍沈迭心的名字。
“就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
但得到的答案仍旧是不知道,“不认识,不知道。”
谭臣带着自己准备好的话回到车上。
妇人说她也是刚搬过来,对这里的一切事情也都不清楚。
她甚至打开门让谭臣进去找有没有他要找的那个人。
可小房子里早就物是人非。
谭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楼上走下来的。
说浑浑噩噩有些过了。
不过就是暂时没找到沈迭心而已,根本不用这么着急。
这个地方没找到,就去下个地方找。
沈迭心能去的地方本来就不多。
况且S市总共就这么大。
他总能找到的。
-
比赛现场,观众还不知道变动,陆续进入席位。
林听穿着一身白色西服,对着镜子练习笑容。
今天他将迎来人生的有一个巅峰。
但这只是开始,而非最高点。
他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温和的笑容。
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林听抬眼,通过镜子和慢慢靠近的谭臣对视。
谭臣的眉宇间凝聚着浓浓的阴沉,被眉毛压低的眼中充斥着血丝。
他大步向林听走来,带起一阵冷风。
“你是来给我加油的吗?”
林听脸上保持着浅浅的微笑。
虽然谭臣很少主动夸奖,但林听知道这是谭臣最喜欢的表情。
以前就算他做了什么错事或者惹到谭臣不高兴,只要笑一笑,谭臣总会消气。
可是这次,谭臣只是冷冷地出现,对于他的笑意无动于衷。
“沈迭心呢?!”
听到这个名字,林听的表情有一丝破碎,但还是维持住了表面的淡然。
“沈迭心?我不知道啊。”
他凝视着谭臣的脸,发现那张过去只会对着自己笑得人,好像真的有些变了。
“你找他做什么?”林听问,“你今天不为我高兴吗?我就要拿冠军了。”
“什么意思?”谭臣皱眉,他低头确认时间,“难道比赛已经结束了?”
沈迭心那个傻子私底下努力那么久就这样输了?
即便他早就预料沈迭心对上又有天赋又有资源的林听很难胜利。
但亲耳听见林听赢了,他下意识最先联想到的,就是沈迭心会怎样。
拼尽全力之后还是失败的滋味最难捱。
谭臣迫切地想要找到沈迭心,抓住林听的力度大的出奇。
“他人在哪里?”
“你就这么关心他……”林听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谭臣的耐心已经耗空,对待过去的恋人,他已经无心去照顾林听的感受。
若不是要来比赛现场找沈迭心,他根本就不会再见林听。
前后台来来往往的人,谭臣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和林听说: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比赛结束我和你就不会再有关系。现在你拿了冠军,也该放下了……现在,告诉我沈迭心在哪?”
林听明亮的眼暗了下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沈迭心,在哪?”谭臣一字一句地问出自己的问题。
林听闭上了眼,似乎是妥协,又或者是让步,他轻声说:“沈迭心退赛了。”
“……退赛了?”谭臣口中呢喃着这三个字。
怎么会退赛?
都已经进了决赛。
都已经准备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心血。
怎么会在比赛两天前退赛?
谭父那张严厉又凉薄的面容浮现在谭臣面前。
他终于明白谭父所说非虚,转身就要重新回到谭家。
林听跟着他的转身一同站了起来。
“谭臣!难道你真得爱上他了?”
他多希望谭臣能像以前一样,一口否决这个可能。
但谭臣的脚步停了停,没有给他答案。
难道我真得爱上他了?
我会爱上沈迭心?
谭臣从没想过这件事。
“爱”这个字根本不存在于他和沈迭心之间。
他和沈迭心之间不过就是一纸交易。
沈迭心从来没有对他主动表达过感情。
沈迭心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人。
沈迭心还带着和不知道谁生的孩子。
沈迭心不爱他,他又怎么会爱沈迭心……
可他爱谁呢?
爱林听吗?
似乎也不。
初见林听时的那种感觉,在不知何时就已经找不到了。
林听什么都好,只是人生短暂经历过一段低估,而后又东山再起。
沈迭心没什么好的。
不爱说话,嘴巴紧的像个哑巴。
甜言蜜语也不会,撒谎也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想要钱但是又把自己过得紧紧巴巴,连一点享受都不会。
年纪轻轻就养个孩子,自己日子都过不明白,还非要把小孩当公主一样捧着。
可是林听没有谭臣,也一样能活得好好的。
沈迭心没有谭臣,可能早就因为债务被拉到不知何处去。
他们之间没有爱,但有需要。
沈迭心明明是需要他的……
他一声不响地带着南南走了?
谭臣心中的警铃大作,一路狂飙地奔回谭家,同时播下谭父的号码。
“找到他了吗?”谭父的声音带着些许轻蔑。
“你们到底对沈迭心做了什么?!”
“我已经和你说过两次,这是第三次,我们对沈迭心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问他多少钱可以离开你。就这么简单。”
谭臣咬紧牙关,反驳的话卡在喉咙里。
钱……又是钱。
沈迭心是需要钱。
可他已经给沈迭心的何止那五百四十万。
难道他还需要钱?
电话那边传来细碎的声音。
是谭父正在播放录音。
【谭臣和你的事情,我们也都了解了,我们长话短说,你是要钱还是要人,希望你自己能考虑好。】
一段良久的沉默。
【我要钱……】
【看来你对谭臣的感情也并非多深。】
【我和他之间没有感情,只是因为钱。】
笔尖在纸面书写的沙沙声盖过了手机另一端的呼吸。
【这个数字,以后不要再出现了。你拿走,就是答应。】
沈迭心,你这就要答应吗?
谭臣听见他心里的声音这样质问。
可无论他现在的心里怎么想,都无法阻止沈迭心说出那句【我答应】。
录音播放结束。
谭父气定神闲地补充道:“要是还不信,我这里还有视频监控可以发给你。”
谭臣脑袋里回荡着沈迭心的话。
之间没有感情,只是因为钱。
我答应。
没有感情。
因为钱。
谭父自认大度地说:“谭臣,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这个和大儿子性格截然不同的小儿子,他往往需要花费更多精力来管教。
一个尽职尽责的父亲,就该及时将孩子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
有时,也需要一些手段。
但谭臣要是认了就不是谭臣。
此刻的他比过去还要暴躁无数倍。
无论对面是谭父还是什么人,他都无法按捺自己的怒意。
“你想要我问什么?你他妈明知故问。
他就是因为钱,怎么了?我能不知道吗?
你把你那人老珠黄的眼睛擦亮了看我,除了喜欢我的钱,别人还能喜欢我什么?
给他钱他不走才是奇了他妈的怪了。”
他早就知道沈迭心是为了钱来。
何必再去用钱考验。
听到谭臣疯了一样的回答,谭父不忍反问:“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那怎么办?我都长这么大了你才想起来当初不该不带.套,现在的弥补方法要么就是把我杀了,要么就是你自我了结,你也他妈的选吧。”
谭臣咬牙骂了一句脏话,直接结束了和谭父的通话。
他分不清自己是因为沈迭心拿了钱就走在恼羞成怒。
还是因为谭父插手自己的事情而愤怒。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被焦躁吞没。
沈迭心拿了钱就走了?
比赛也可以不去,孩子直接带走,就这样一走了之了?
为什么?
要钱,可以。
为什么要走?
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谭臣不愿去想。
就像他一直回避着不去思考他和沈迭心之间何种关系一样。
如果沈迭心不是为了钱,他是为了什么?
-
进办公室前,谭臣深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尽量自然平静一些。
从谭家出来之后,他一分钟都没停下。
和警局的电话刚刚结束,他就赶到了沈迭心辅导员的办公室。
堆积的情绪已经从炸弹慢慢变成偏执。
再不控制一下,谭臣觉得自己可能要发疯。
辅导员办公桌前,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低着头忙碌,直到谭臣走到他面前,他才抬了抬头。
“有事吗?”
“我是沈迭心的……朋友。”说出这个关系的时候,谭臣抿了抿嘴角。
辅导员淡淡地打量了他一眼。
“我联系不到他,你、您知道他在学校和哪些人熟悉吗?朋友、同学、老师……都可以。”
谭臣何时这样低声下气过。
他大可以在学校里找个有权有地位的领导。
但这样不免又是一场大动干戈。
先前处理宋慈时,学校就有些风言风语。
谭臣再不关心,也能发现沈迭心并不喜欢出风头,更何况是这种风头。
这个辅导员……从沈迭心只言片语中听说过,之前处理宋慈的时候也见过几面,应当和沈迭心的关系尚可。
但他对谭臣的出现却格外冷淡,手中的文件翻来覆去地整理,过了很久才慢悠悠地说:
“沈迭心?”
“是,沈迭心。”谭臣焦急地靠近桌前。
辅导员抬眉,满不在意地说:“他退学了。”
谭臣怔在原地。
“退学?”
“有什么问题吗?”
辅导员从抽屉里找出一份压在最底下的照片,摊开放在谭臣面前。
“你自己看吧。”
比起宋慈那些照片里的沈迭心,这些照片里的沈迭心更艳丽……
无论是妆容穿着,还是和身边人的姿势,都带有强烈的暗示。
男人们发黑的指甲或是搭在他雪白的肩上,或者放在他笔直的腿上。
灌进沈迭心口中的红酒。
塞满钞票的领口。
而这些照片并非在某个人手中。
摆在谭臣面前的,是这些照片被印刷得更大更清晰,一张一张地贴在华音的布告栏上。
人来人往的校园路边,布告栏上的照片被人议论,被人举着手机拍下来……
谭臣伸手去拿,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发抖。
他还没来得及拿起,照片就被辅导员收回。
“你觉得他除了退学,还能有脸面继续待在学校吗?”
辅导员表情冷漠又不屑,不知是因为沈迭心这件事,还是因为谭臣贸然出现。
就算是在对谭臣发脾气,此时的谭臣也察觉不了。
他满脑都是那些照片……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果然不知道。”辅导员瞥了眼谭臣,“三天前。”
四天前?
那时候……
因为当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那段记忆几乎瞬间就涌入谭臣脑海里。
【我想和你谈一谈。】
【我们谈谈,好吗?】
面色苍白到快要透明的沈迭心这样和他说。
那个时候,谭臣丝毫没有想到沈迭心经历了这些。
他在做什么?
他和沈迭心说了什么?
他好像……在接林听的电话。
那天林听打来电话,说生病了,说非常需要他。
而他和沈迭心说的是:“你要是听话,想要什么都会有……但你要听话。”
所以沈迭心很听话。
他没有阻拦谭臣离开。
也没有和谭臣说任何事。
他还记得谭臣和他说过没有允许不要主动出现。
所以在绝望的时候,一直等着谭臣承诺地会回来。
他想和我聊什么……
谭家又是什么时候找到他的?
在这以前还是在这之后。
他想说的是这件事还是被找到还是说更多?
谭臣耳边响起汽笛般的耳鸣,震得他的视线都有些摇晃。
脑海中沈迭心的面容变得模糊不已。
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失。
谭臣表面看不出端倪,但扶住桌边的手暴露了他此刻的慌乱。
“他什么时候办得退学?”
辅导员稍作沉默,皱眉问:“你不是他的朋友,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朋友这个词实在刺耳。
谭臣想反驳。
可也找不到一个更好的词。
他不是沈迭心的朋友,也不是沈迭心的家人,更算不上沈迭心的恋人……
“好了,你的问题我无可奉告,我也该下班了。”
“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只要你告诉我。”谭臣追问。
辅导员皱眉,用难以理解的目光看他。
“你在演电视剧吗?不是所有人都因为钱改变。”
说完,辅导员直接站起身离开。
“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一点关于他的事情?求你。”
男人低声的声音沙哑无比。
他是个从外表看起来就薄情寡义的人,从上到下都散发着上位者的冷傲。
但此刻,他低下那颗生来高傲的头颅。
辅导员走出几步,决意不和谭臣多说一个字。
可有股难以压抑的愤怒在胸口翻滚。
有些事情不吐不快。
谭臣不抱希望的注视中,辅导员转过了身。
他眼里写满不快,死死盯着谭臣。
“你想了解沈迭心?好,我就告诉你。
他总是缺勤,迟到早退,被很多老师点名批评。
他还交不上学费,不仅家里没有半毛钱,连自己的征信都是黑的。
他还对自己的学业一点不在意,要不是我打电话警告他再缺勤就要被退学,他可能还是不来上课。”
谭臣的眉头在第一件事开始就皱了起来。
“不可能。”
这不是沈迭心。
“有什么不可能的?一万学费他拖了一年,半年前才交上。你说他的钱从哪来的?”
辅导员反问谭臣。
半年前,沈迭心从谭臣这里拿走五百四十万。
他拿着钱做了什么?
谭臣没关心过。
他以为,无非就是处理一屁.股烂账,再多余的就是挥霍。
谭臣不缺钱,所以这些事情都无所谓。
沈迭心要钱他就给钱。
钱可以解决所有事情。
可从三天前开始,无论沈迭心做什么说什么,都会被认为是挣了不干净的钱。
“这些钱是我……”
谭臣的声音独自消失在走廊里,辅导员已经离开,这句解释最后还是落进他自己心里。
连一万块学费都交不上的沈迭心,却一直教育南南要努力学习。
而现在,沈迭心却退学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沈迭心抛下一切离开?
谭臣望着夜色,情绪也一同坠入无边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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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客运中心因为人烟稀少而稍显冷清。
两张被捏在手中的纸质车票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戴着口罩和毛绒耳罩的女孩被牵着等待大巴启动。
她的大眼睛在好奇地看了看四周。
“爸爸,我们要去哪里?”
牵着她的男人摸了摸她的脑袋,用稍显沙哑的声音回答:“你想去哪?”
“我们是去找哥哥吗?”南南问。
沈迭心摇了摇头。
“那……叔叔呢?”
沈迭心垂下眼,眼中是南南还不能理解的情绪。
“他以后和我们都不会有关系了。”
南南懵懂地点点头。
“没关系,以后我和爸爸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车来了。
沈迭心抱着南南,登上这辆他也不知道终点站的大巴。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比11.19凌晨发布的最初版本有较大改动,主要集中在后半段,从谭臣去找辅导员那段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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