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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第 46 章

嫁给病弱木匠冲喜后 池翎 3878 2024-08-14 10:28:05

“真不愧是大户人家, 连雇佣的工匠都能住上这么大的院子。”

偏院堂屋,姓周的坐在桌边,瞥了眼帮着倒茶的常庆, 啧啧称奇:“竟然还有下人可以使唤。”

贺枕书微微蹙眉。他素来看这姓周的不顺眼,听他说话也是怎么听怎么刺耳。

常庆本就是府上的家仆,倒不觉得对方这话有什么问题。他倒完茶,规规矩矩退到院子里,不打扰他们说话。

贺枕书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常:“我来看我儿子,不成吗?”

听言,贺枕书偏头看了眼躲在他身后的小崽子。

安安今天的功课已经做完, 周常来时,他正在院子里雕木头玩。

——虽然他当初拜的师并非裴长临,但裴长临已经完全把这孩子当自家徒弟。加之这小崽子对木雕十分感兴趣,裴长临便时不时从工地上拾几块木头回来, 得闲就教他雕工。

那块木料如今还被他攥在手里, 小小的手掌一只握着木料, 一只紧抓着贺枕书的衣袖,对他这亲爹倒不怎么亲近。

周常神情沉下来:“过来, 臭小子, 我还能打你不成?”

安安浑身一抖,乖乖走过去,被男人拽到跟前。

“好像长高了点, 还胖了。”周常揉了揉小崽子的脑袋, 又捏了捏明显圆了一圈的脸蛋,笑骂, “臭小子,自个儿在这儿享福, 不像你爹……”

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止了话头。

周常看向裴长临,问:“这小崽子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裴长临:“没有,他很听话。”

“那就好。”

周常又问了裴长临几句功课上的事,不过他自己对这些东西都一窍不通,任由裴长临随意敷衍几句,没有怀疑。

除此之外他没再说别的,仿佛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来看儿子。

约莫一刻钟之后,周常站起身:“行了,以后就跟着你师父好好学,学会了本事,回家孝顺你爹。”

安安点头:“知道了。”

“这就要走了?”贺枕书忍不住问。

周常吊儿郎当地笑:“怎么,弟媳妇儿这是还要留我吃晚饭?”

贺枕书当然没这意思。

只是……这人特意跑来庄上,真就没别的企图?

太反常了。

不过仔细看来,这姓周的今儿个的确和往日不同。衣衫穿得齐整,刮了胡子,身上也没那难闻的酒味烟味。

这么一收拾,甚至能依稀看出这人年轻时的风貌。

与贺枕书见过的他截然不同。

这是忽然转性了?

似乎猜到贺枕书在想什么,周常又咧嘴笑了下:“不过,我确实还有件事。”

贺枕书:“什么?”

“就是近来手头有点紧。”周常搓了搓手,“裴老二,既然你现在发达了,方不方便……”

“不方便。”裴长临倒是答得比贺枕书果断。

甚至都懒得解释不方便的原因。

周常“啧”了一声,不过,他似乎一开始就没指望能从裴长临这里借到钱,被拒绝后并没有过多纠缠。他一口气喝完了茶水,起身朝外走去:“走了。”

贺枕书和裴长临将他送到庄外,临别前,贺枕书道:“你回去对阿青好些。”

周常反问:“他向你说过我?”

“当然没有。”贺枕书生怕他误会,忙道,“阿青从不在外面说这些,但……”

“但全村人都知道我是个混账。”周常悠悠接了话。

话虽这么说,但他脸上看不出生气的模样,反倒还笑了笑:“我可不就是混账么。”

说完,周常看了眼安安。

那小崽子又躲回了贺枕书身后,只怯生生露出一双眼睛,好像在他面前的并非亲爹,而是什么令他畏惧之人。那是因为从记事起,他这亲爹就总是动手打他,让他本能害怕。

周常收回目光,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天色渐暗,对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道尽头。

贺枕书还是有点担心:“总觉得不太对劲,这姓周的不会出什么事吧?”

“管他呢。”裴长临搂着贺枕书转身,“吃饭去,听说今天后厨要给大伙做水晶糕,再不去就没了。”

庄上现在没有主人家,工匠和家仆们一样吃的是大锅饭。那群汉子白日里干体力活,一个赛一个能吃,要去晚了还真抢不过他们。

“那我们得赶紧去……”贺枕书顿了下,觉得不对,“等等,不是说好这个月都不吃甜了吗?!”

他这一嗓子喊得慢了点,裴长临已经大步穿过门廊,飞快跑了。

.

周常的忽然登门让贺枕书直觉有古怪,幸好再过几日就是庄上的休沐,他们本就打算回村与阿姐商量开店的事宜,正好也顺道问问阿青是怎么回事。

望海庄每半月有两日休沐,两日不开工,工匠们得了裴长临应允,头一天晚上便纷纷离庄回家去了。下河村离得远,裴长临和贺枕书等到翌日一早,才带着安安乘马车回家。

马车是葛叔特意准备的。自从上次知道两人去趟青山镇都得步行之后,便叫人给他们配了马车,供他们随意使用。

马车行在田野间,贺枕书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入目皆是刚生出青苗的田地。那是前不久种下的玉米秧。远处田埂边,庄稼汉们给秧苗浇了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那是谁家的老爷,这么气派的马车,来这穷乡僻壤的做什么?”有人这么说了一句。

“好像是卢家,瞧,那车前还挂了个‘卢’字。”

“你还认得字?”

“不认得,但邻村裴家那小病秧子不是去卢家做工了吗,当时卢家派了好大一辆马车来接,马车上挂的不就是那个字?”

这附近的田地属于南槐村,说话这几个,都是南槐村的村民。南槐村离下河村有一段距离,更靠近山中,村里猎户多,条件倒是比下河村好上一些。

不过再好也赶不上城里,更没人能接触到卢家那等大人物,那日裴长临离村时,这附近许多村民都去凑过热闹。

“说到裴家那小病秧子,人家现在可出息了,不仅接了大户人家的活,挣了钱还张罗着要给他阿姐开馆子。哎,裴娘子也算没白疼这弟弟。”

“还有这事?”

“你们不知道?说是铺面已经定下了,在镇上最好的路段,光一年的租金就要十几两银子!”

他们这些泥腿子,忙忙碌碌一年到头也挣不到十两。运气好点在山里猎个稀罕玩意能赚上一笔,但那都是拿命来搏,怎么比得上人家靠手艺吃饭。听对方这么说,众人纷纷露出称羡的神情。

一名少年忽然问:“裴家娘子要去镇上做生意?”

“是啊,我是听他们村里人说的,裴家这些天到处张罗着找人供菜,他们村没人不知道。不对啊三郎,那不是你嫂子嘛,你哥没和你提过?”

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形干瘦,带了一丝文弱气质,全然不像常年在地里干活的类型。他握着锄头,悻悻收回目光,不熟练地翻动着脚边的土壤:“能说什么,他都成裴家人了,哪里还管我们周家。”

.

这些议论之声自然传不到马车里,马车悠悠行过众多村落和田野,很快到了下河村。村中这会儿当是做晌午饭的时间,家家户户却都敞着门,妇人双儿三三两两站在路边,不知道议论着什么。

贺枕书让常庆将马车停在一户人家门前,掀开车帘远远喊了声:“云燕!”

少女坐在门前择菜,听言抬起头来,眼神一亮:“裴二哥,嫂子,你们回来啦!”

贺枕书朝她笑了笑,又问:“村里这是怎么了?”

云燕抱着菜篮,犹豫地往前方瞥了一眼,小声道:“出了点事。”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你们不会连安安也带回来了吧,先别让他出来,不能叫那些人看见。”

贺枕书皱起眉,往车内看了眼。

小崽子坐在马车另一侧,原本也掀着车帘往外头看,被裴长临拉了回来。

贺枕书又问:“是阿青家里出了事?”

云燕轻轻“嗯”了一声,道:“听说是周大哥在外头欠了钱,讨债的找不到他人,就跑来村里堵着。他们还说……”

“什么?”

“说今天要是再找不到人,就要把阿青哥抓去抵债!”

他就知道,姓周的前些天忽然登门准没好事。

竟然是在外头欠了债。

这样说来,那时他恐怕就已经做好了离家避风头的打算,特意跑去庄上,是为了见儿子最后一面吧。

难怪那日还试探地提了句借钱。

贺枕书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恼道:“那他也不该祸及妻儿,阿青明明什么都没做——”

他难得这般生气,裴长临从身后伸出手来,覆上他手背:“别生气,我们去看看。”

“可是——”

云燕欲言又止,裴长临只是道了句“在家等我们消息”,便让常庆驾驶马车继续往前走去。

阿青家在村子偏西,沿着村中主路再朝前走上一段,便能远远看见他家的院子。

篱笆做成的院墙破损了好几处,原先精心修剪的花枝也被踩坏了不少。小院子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人,村里的男人拿着镰刀锄头,与门外那些凶神恶煞的大汉对峙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不把人交出来,我们就强抢了!”粗哑的大嗓门叫喊着,民风简朴的村中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附近看热闹的妇人双儿都悻悻把头缩回家里,生怕惹上麻烦。

马车停在不远处,贺枕书想也不想就要往外走,却被裴长临拉住:“做什么?”

“我……我出去与他们交涉呀。”贺枕书认真道,“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

他与阿青相识一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受那混账男人的牵连。而且,这要是被带走,指不定会被卖去什么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裴长临却是摇摇头。

“你是不是忘了件事?”

贺枕书:“啊?”

“我才是你夫君。”裴长临在贺枕书脸上轻轻捏了一把,将人按回原位,又把原先已经怕得缩在他怀里的小崽子塞进对方怀里,“乖乖在马车里等着。”

.

这么大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在场众人自然不会注意不到。因此,裴长临掀开马车前的车帘时,许多目光都落到他身上。

虽然方才在小夫郎面前耍了帅,但性子孤僻了十几年的小病秧子,并不适应这般受人瞩目。他动作稍稍迟疑一瞬,才踩着脚踏下了马车。

“长临?”最先说话的是周远。

他多半刚从地里来,肩上扛着把锄头,脚上还沾着泥:“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

裴长临没答话,刚往前走两步,便被几人拦住了去路。

“哪里来的小子,不要命了。”为首的大汉喝斥道。

裴长临身量高,虽未满十八,个子在村中已经算得上佼佼者。但站在这群魁梧粗壮的讨债人面前,却显得格外瘦弱。

可他并无任何惧怕之意,平静道:“冤有头债有主,欠了钱的是周常,与他夫郎无关,你们不能牵连无辜。”

裴长临面前那大汉呆了呆,似是没想到这病恹恹的小子竟这般有胆量。

“你这臭小子——”

大汉上前一步,正想说什么,却被身后人扯了一把。

“大、大哥……”他身后那人小声道,“那好像是卢家的马车。”

大汉没反应过来:“卢家?哪个卢家?”

“还有哪个卢家!”

“……”

大汉又沉默了片刻:“卢家怎么了,卢家就不用还钱了?”

他粗声道:“小子,你既然和卢家有关系,要么你出钱替姓周的把那三百两还了,要么就快滚,别在这儿碍事。”

“三百两……”

村中寻常农户家,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两银子,姓周的竟然一口气欠下三百两。这数字让在场其他村民皆倒吸一口凉气,小声议论起来。

大汉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怎么,要帮他还钱?”

裴长临摇头:“还不上。”

哪怕是裴家也不可能一口气拿出三百两银子,何况就算有这钱,他也不会用来替周常还债。

裴长临又问:“周常写过欠条,要你们拿他夫郎抵债吗?”

对方哑然。

“应该是没有,否则最开始你们就会直接把人带走,而不是等这么多天。”裴长临道,“既然没有,你们如今的行径便是强抢,不怕我们报官吗?”

他们还真不怕。

周常是在城中最大的赌场欠下了债,而前来讨债的这伙人,是赌场老板找来的打手。这年头,能将赌场生意做大的,无一不是地头蛇,和官府自然牵连甚广。

要说报官,他们是不怕的。

原本应当是这样。

为首那大汉又看了眼裴长临身后的马车。

今天来拦路的换做任何人,他们都不会怕,可偏偏来的是卢家。

卢家在青山镇那是何等地位,莫说是管辖乡镇的里正大人,就算是闹到县太爷那里,也是要礼让三分的。

大汉审时度势,清了清嗓子:“今天就这么算了,反正姓周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改明儿再来。”

他说完,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裴长临无声地松了口气,转头回到马车边:“出来吧。”

贺枕书掀开车帘,先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常庆,让他抱着进屋,而后才看向裴长临。

“?”裴长临有些莫名,“干嘛这么看我?”

“……没事。”

贺枕书收回视线,牵过裴长临伸来的手,被他扶着下了马车。

他只是觉得,小病秧子好像忽然稳重了许多,竟能一个人拦下那么多打手。

贺枕书被裴长临牵着往院子里走,偷偷瞥了眼对方英俊的侧脸,脸颊微微发烫。

也……也更讨人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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