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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第 77 章

嫁给病弱木匠冲喜后 池翎 3449 2024-08-14 10:28:05

二人没再耽搁, 很快收拾好行李,向寺中僧人道别,离开了云观寺。

可刚走出寺庙大门, 却又看见了那亲子打扮的一家三口。

那位景公子站在路边,一手牵着一个崽。他们面前停了一辆制式华贵的马车,一袭黑衣的男人蹲在马车旁,不知在鼓捣什么。

贺枕书原以为那多半是景公子的丈夫,正要过去与众人打个招呼,却见那男人站起身来,走到景黎身边:“夫人恕罪, 这车好像……真的不能用了。”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景黎皱了眉,“怎么说坏就坏了?”

“属下也不知。”男人的神情也很焦急,“今早属下出发时还检查过,这车当时还好好的, 这一路上也没经多少颠簸, 不知怎么这车轮就……”

他顿了顿, 又道:“夫人不必担心,山下还有驿站, 属下这就再去寻一辆马车来。”

贺枕书听到这里, 偏头看向裴长临。

后者了然地点点头,走上前主动与对方搭了话:“景公子,让我来看看吧。”

“可以吗?”青年有些诧异。

贺枕书向他解释:“景公子别担心, 我夫君是木匠, 让他试试吧,说不定还能修。”

青年连忙朝裴长临道谢, 示意男人退到一边。

裴长临走到马车旁检查起来,贺枕书安抚道:“我夫君很厉害的, 就没有他修不好的东西,肯定没问题。”

他话音刚落,裴长临直起身来,摇摇头:“修不了。”

贺枕书:“……”

“为什么修不了呀?”贺枕书问。

“不是修不了,是没有工具。”裴长临指了指车轮后方一条横木,解释道,“车轴断在里面卡住了,想要修好,得整个换掉。”

如果是在家里,他当场削一根木头换上去,不出一炷香就能修好。

可这深山老林的,他们没带斧头,没带锯子,哪里找得到木头来换。

贺枕书沉默。

他们与这位景公子萍水相逢,却承了对方不少情,他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还他人情的,可惜……

他的身边,景黎同样陷入沉默。

贺枕书不了解他,但他是了解自己的。他本是这云观寺中的一条锦鲤,幼时误入异世界,直到数年前才因缘际会回到这里。许是锦鲤福运非常人所能承受,在回到这个世界之前,他一向是这么倒霉的。

别说是马车忽然坏掉,就是他走过的路面忽然塌方,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可自打回到这里,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倒霉的事了。

除非……

景黎低头看向自家宝贝女儿,小崽子仰头望着他身旁的少年,眸光明亮,连头发丝儿都透着开心。

他这两条锦鲤崽崽一个比一个皮,尤其是这条小的,成天上蹿下跳,根本闲不下来。昨天,这小崽子就是趁他在经阁听住持诵经时溜了出来,还险些在灵鲤池里受伤。

多亏这位贺小公子搭救。

小小鱼性格顽皮,却知道报恩,从昨儿开始就惦记着想去找贺枕书玩,不想与他分开。

从出生到现在,他家宝贝女儿的心愿就没有落空过。

景黎渐渐明白过来,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对贺枕书道:“贺小公子,你们也要去府城吗?若不嫌弃,我们同行如何,我付车费。”

.

贺枕书正愁没办法还景黎的人情,自然不会拒绝与对方同乘。一开始没提出来,只是担心人家生活条件优渥惯了,不适应他们租的这普通马车。

却没想到,不仅景黎并未表现出任何不适,就连两个小崽子也没抱怨,全程安安静静,乖得不像话。

可见其家风优良。

而对于这个决定最为开心的,应当是车夫。

这等长途租用,除了底价之外,两人以上就要按照人头收费了。景黎一家三口加随从一上车,车费瞬间涨了一倍,更别说那年轻随从怕车内拥挤,执意不肯进马车,要坐在车前替他们赶车。

车夫连赶车的活都被人包揽过去,开心得帮他们搬行李的动作都麻利了许多。

马车悠悠离开了云观寺,贺枕书从行囊中取出一件外衣给裴长临裹上,问他:“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裴长临摇摇头。

他昨晚睡得还不错,现在还不需要补眠。

但他脸色向来比寻常人差一些,景黎显然也看出他精神欠佳,问道:“裴小公子是身体不舒服吗?”

“老毛病啦。”贺枕书道,“我夫君从小身体就不好,我们这回就是要去府城看病的。”

“原来是这样。”景黎点点头,又问,“已经找好大夫了吗?”

贺枕书如实道:“是府城的薛大夫,就是景和堂那位……”

他说到这里,话音忽然一顿。

景和堂。

景黎。

……不会这么巧吧?

贺枕书略微迟疑,后者也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却是大方笑起来:“原来是景和堂呀,好巧。”

“所以,你……”贺枕书试探地问,“你就是景和堂的东家?”

“东家?唔,算是吧。”景黎顿了顿,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觉得薛爷爷医术那么高明,不该被埋没,所以出钱帮他建了个医馆。”

“……听说他现在名气大得很呢,比景和堂的名气都大了。”

的确,许多人都知道江陵府有位医术高明的薛大夫,却不知晓他坐诊的医馆名为“景和堂”。

就连贺枕书,也是去过之后才将这名字记住的。

但青年好似并不在乎这些虚名,说起这件事时,也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

贺枕书又问:“薛大夫说,那名为手术的治疗方法,是从您那里学来的?”

“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啦。”景黎笑了笑,态度依旧很坦诚,“手术这法子是我告诉薛爷爷的,但我当时也不确定他们能不能做到,这里的医疗条件太落后了……薛爷爷研究了快一年,才找到一个快要病死的病患,做了第一台手术,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他不会医术,能够告诉对方的,也不过是自己前些年在异世界生活时知晓的皮毛。

是薛大夫听说之后苦心研究,慢慢琢磨出了能适用于这个时代的治疗办法。

贺枕书垂下眼,没有回答。

一番闲聊过后,他更加确定,这位景公子的确是个心思单纯的人。

他多半被人保护得很好,待人真诚坦率,否则,也不会把这么私密的事情都告诉他们。

可是,听完了这些,他心中却更加不安。

就算是教给薛大夫这治疗方法的景黎,在最初试验时,都不确定手术能不能顺利完成。

贺枕书抿了抿唇,轻轻握住了裴长临的手。

“你们……是要去找薛爷爷做手术?”景黎明白过来,眼底也闪过一丝担忧。但他很快藏起不安的情绪,宽慰道:“没关系,薛爷爷医术很高明的,我夫君以前也病得很严重,就是薛爷爷治好的。而且……”

他看向贺枕书怀里的小小鱼。

——这小崽子比她哥哥更自来熟,上车没多久就跑到人家怀里去了,半点不矜持。

景黎朝她眨了眨眼,道:“裴叔叔一定可以治好的,对不对?”

小小鱼跟着眨巴着眼睛,心领神会般重重点头:“嗯,裴叔叔一定可以治好哒!”

.

从云观寺到江陵府还需两天多的车程,但他们的马车行得慢,直到第三天的午后才总算到了府城。

进城之后,他们先将景黎一行送回了家。

几天下来,贺枕书依旧没有打听景黎身世。但他身为景和堂的东家,能出资建起如此气派的一间医馆,家中想必是极为富贵的。可让他惊讶的是,景黎住的地方并非什么富贵宅邸,而是湖岸边的一座普通民居。

不过,他身上本就不带丝毫富贵人家的傲气,穿着打扮也十分低调,居所低调一些也不奇怪。

景黎带着两个孩子和随从阿七下了车,高高兴兴与二人道别:“那我们明天景和堂见啦。”

“嗯,明天见。”贺枕书在车内朝他挥手。

景黎约莫是个极爱交朋友的类型,几日相处下来,已经彻底把贺枕书和裴长临当做朋友。听说二人对府城还不太熟,甚至主动想带二人去城中玩一玩。

不过,一切都要等裴长临治疗结束。

因此,双方约定明日一早,便去景和堂与薛大夫商议治疗事宜。

车夫一甩马鞭,马车重新朝前驶去。贺枕书放下车帘,立刻被人勾着腰肢拽回了车里。

“干嘛呀……”贺枕书被他弄得痒痒,瑟缩一下,却没怎么挣扎。

他乖乖被人搂进怀里,仍由对方在他脖颈间蹭了蹭,声音发闷:“让我抱会儿,这几天都没机会抱。”

原本,他们只需要将景黎一家捎去驿站,对方便可再租一辆马车。

谁让那名叫小小的小姑娘实在很黏贺枕书,偏偏贺枕书也很喜欢对方一家人,全程与对方聊得热火朝天,从喜欢的诗集话本聊到府城有名的饭馆,谁也没提要换一辆马车的事。

是以这几天下来,不善人际交往的裴长临只能默默坐在一边。

快要委屈死了。

“人家还要给你治病呢,这么小气……”贺枕书失笑。

“没有。”裴长临闷声道,“景公子人很好,我没有不想与他们同行。”

“我知道。”贺枕书笑起来,“你就是吃醋。”

不仅与他的新朋友吃醋,还与那三岁的小姑娘吃醋。

裴长临:“……”

少年脸上闪过一丝窘迫的神情,他把贺枕书压在马车角落,抬起头来,红着耳朵吻住了对方笑得颤抖的嘴唇。

车辙碾过积满了雪的石板路,车帘摇晃,将一切亲昵的举动掩盖在车里。

也掩盖了对方愤愤的回答。

“……就吃。”

.

在来府城之前,裴长临提前与钟钧取得了联络,对方答应会将城中一座空宅院借给他们暂住。眼下时辰还早,二人将景黎一家送到家门口后,便径直往钟钧府上赶去。

而与他们分别的景黎,则是吩咐阿七先将两个小崽子带进屋休息,自己等在路边。

自从他们去了京城之后,便很少再回府城居住。今年若非秦昭正好在府城有事要办,他们也不会回来过年。

一别经年,府城倒是没什么变化。

景黎百无聊赖地踩着家门前那片干净的积雪,踩了一会儿,又蹲下身来,在干净的积雪上画着简笔小鱼。

在给第三条小鱼画上鱼鳞的时候,远处终于又传来了马车前行的声响。

他抬起头来,注视着马车由远及近,在他前方停下。

车夫掀开车帘,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景黎眸光亮起来。

他起身朝对方跑去,正巧赶在对方跳下车时,撞进了对方怀里。

“慢点。”男人披了件宽大的墨色狐裘,他展开外袍将人裹进去,又抬起手来,抚了抚对方冻得发红的脸颊,“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吗,又不听话?”

“我都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想你了嘛!”景黎道,“谁让你都不和我去云观寺,害得我要自己带两个崽,好辛苦的。对了,我要告状,你那两个崽可皮了,尤其是小小鱼!我和你说……”

他连着说了好长一段话,抬眼触及对方英俊的眉眼,忽然又止了话音。

数年过去,时光好似并未在对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那张脸依旧英俊非常,气质被岁月沉淀得愈发出众。

景黎晃了下神:“我是不是好久没见你了,怎么感觉你比之前更帅了。”

“你也比之前更傻了。”秦昭失笑,搂着他往家里走。

景黎晕晕乎乎跟着他往里走,又想起件事:“对了,你要拜访的人见到了吗,那个叫钟什么来着……”

“是钟钧大师。”

秦昭悠悠叹气:“听说钟钧大师最近收了个徒弟,不想再见到营造司那群歪瓜裂枣,工部好几次派官员过去,都吃了闭门羹。”

景黎:“他连你也不见?”

秦昭摇摇头。

“谁让你不带我的。”景黎抓着他的衣服,低哼一声,“要是有我和孩子跟着你,说不准你现在已经和钟大师喝上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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