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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六十一)

红玫瑰和白月光he了 一树菩提 8764 2024-08-15 11:38:02

奥伦多话音落下, 期待地看向江觉厌,却久久没有等到回应,空气里一片尴尬的沉默。

他敏锐地察觉不对,尽量让自己保持从容, 极力恳求道:“是你最喜欢的法国餐厅,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见你, 所以让人把最近的位置都定下来了。江, 请给我一个机会。”

江觉厌眉头微微蹙起, 并不觉得感动, 太多人喜欢他,他从不为此动容, 除了一个谢余。

眼下, 他当然要拒绝,更何况他还要忙着别的事——比如, 逼问谢余刚刚没能说出来的话。

但是在江觉厌开口之前,另一道声音却响起了。

谢余面容镇定, 微微上前一步, 恰好从原本的三角形介入在了两人之间,也让奥伦多不得不注意到他。

“晚餐?好啊。”他语气平静,看似和缓地应下,“晚上我会和江江一起出席。”

他说得理所当然,全然不顾奥伦多并没有邀请他,奥伦多的表情微微一滞,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

他的目光投向谢余,又越过谢余, 看向后面的江觉厌。

察觉到他的动作,谢余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 仿佛只是微微一侧身,却恰好把江觉厌挡得严严实实。

江觉厌感觉到谢余的动作,原本因为突发情况不耐的表情烟消云散,嘴角无声翘起,突然觉得这个室友出现的恰到好处。

要不然他怎么能够看到谢余这样一面呢?

不过开心归开心,想要呆头鱼继续保持,也不能忘了鼓励。这个道理江觉厌还是明白的,他悄悄伸出小指,愉悦地勾住了谢余垂下的手。

谢余的表情微微一动,原本紧绷的身躯逐渐放松,修长的手毫不遮掩的顺着江觉厌的动作反握回去,直至十指交叉亲密无间也不曾分开。

对面的奥伦多将一切尽收眼底,终于正视了眼前的男人。

谢余一身和江觉厌搭配的休闲装,表情冷淡也遮挡不住他俊逸的面容,只有视线看向江觉厌时,会不自觉地变得分外柔和。

这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奥伦多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可当他看到两个人相牵的手,眼里的情绪就全然变成了嫉恨和不甘。

他才是更早遇到江的那个人,如果不是当年没有把握好机会,吓到了江,那现在牵着江的手的人就是他了。

奥伦多这么想着,面对谢余的挑衅,表情阴沉了一瞬间,随后仍旧尽力保持温和。江觉厌一直没有说话,奥伦多也隐隐明白他的意思,但奥伦多并不想放弃,勉强微笑着和谢余约定好晚上见。

说完,他看向站在谢余身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露面准备的江觉厌,等了又等,最后还是失望地离开了。

他要提前安排好晚餐,奥伦多想,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握住,这最后一个机会。

那个男人,应该是江回国后认识的人,这并没有多长时间,奥伦多想当然的认为,他还有机会。从刚刚开始,他就在为自己做准备。

比如,他并没有告诉这个后来者居上的男人,江最喜欢的法国餐厅在哪里。

这对于请客的主人来说是一件很失礼的事,但对于奥伦多来说,却是他在炫耀自己和江的过往——那个可恶又幸运的男人所不知道的过往。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容忍这样的事,而江又是那样高傲不低头的性格,如果他因此露出破绽,和江吵架甚至冷战,那就是奥伦多的机会。

奥伦多显然这么认为,所以心情愉快地离开了。

然而在他走后,气氛却是他想不到的和谐。

江觉厌依旧和谢余手牵着手,却从他身后绕过来,仰头去看谢余的表情,笑眯眯地道:“怎么,吃醋了?”

他眉眼弯弯,显然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谢余面色不变,一派镇定:“没有。”

江觉厌挑眉,看向两人还紧握的手,想了想,还是不拆穿谢余这个笨蛋。

他顺毛般地拍了拍谢余的背,安抚道:“好了,好了,我和他没有很熟。如果不是早上看到的消息,我都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消息?”谢余敏锐地察觉到了重点,眯起眼重复了一遍。

他下意识瞥向了自己的口袋,为了拍照方便,江觉厌的手机一直在他这里。

江觉厌神情一动,贴近了谢余,呼出的热气扑在他的耳朵上,轻声道:“怎么,想查我手机啊?”

谢余喉结微动,没有说话。

可是他的江江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江觉厌恶劣地伸出手,白皙的手指揉捏着他的耳朵,直到那被冬风吹得冰凉的耳朵变得殷红滚烫,反过来把他的手指熏染得火热,才不紧不慢地玩弄着,笑吟吟地催促:“谢余,我问你话呢。”

谢余闭上眼睛,克制地呼出一口气,才没有露出不堪的姿态。他很想亲一亲使坏的江江,可是这里再也没有一棵合适的法国梧桐,供他们亲密无间地躲藏。

他只好重新睁开眼睛,面对江觉厌的逼问,谢余的眼里闪过一丝晦涩,迟迟没有开口。

江觉厌一点儿都不着急,有谁会对已在掌中的猎物着急呢?他只是眼含笑意,语带诱惑,“谢余,告诉我,你想不想看我的手机。”

“说出来,我就答应你。”

这句话实在太有诱惑力了,而与之相比,所要付出的又那么少,仅仅只是他的一句肯定。

而江江,江江想让他那么做,江江不会生气,江江……喜欢他这样。

谢余不可抑制地心动,不仅仅是想要占有江江的一切,还想要讨江江欢心,让江觉厌为他丑陋的行为、他阴暗的心思,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那绝不会是厌恶或者嘲讽,而是欢喜又满意的,说不定还会轻拍他的脸颊,来奖励他养育的贪婪怪物。

谢余神情迷醉,不复之前的冷淡克制,声音带着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兴奋的轻颤,“江江,我想看。”

他捉住江觉厌作乱的手,在上面落下滚烫的吻,声音祈求,却无端透着一股蛮横,“江江,给我看。”

江觉厌的手不由得颤了颤,他不自觉地后仰,下一秒却又被谢余紧紧地搂在怀里,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腰,“江江,你不能反悔。”

江觉厌当然不是准备反悔,他只是……只是在庆幸。

幸好是在外面。

江觉厌用手碰了碰脸,发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作滚烫,好像现在不是寒冷的冬天,而是炎热的夏季一样。

江觉厌深吸一口气,揪住虎视眈眈看着他的谢余后颈,把男人微微拉开了些,语气无奈:“谁说我要反悔了?”

他不敢再离谢余那么近,又生怕这个笨蛋会多想,只好转变策略,拉着谢余的手往一旁供人休息的长椅走去。

“手机不是在你那里吗?你自己看,还用问我。”

江觉厌瞥了谢余一眼,神情是说不出亲昵的埋怨。

江觉厌本来不准备这会再和谢余更亲密,可是又想到刚刚谢余说出口的话,就像是一只躲在阴暗淤泥里的蚌,好不容易被他撬开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柔软雪白的肉。

如果不鼓励鼓励,谢余再缩回去怎么办?

那可不行,国王可不允许自己打下的地盘缩小。

江觉厌无声地勾起唇,回头看向亦步亦趋跟着他来到长椅旁的谢余,凑过去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谢余眼睛微亮,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

江觉厌坐下来,就像国王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拉着谢余的领口让他俯身,懒洋洋地道:“听话,回去再奖励你。”

谢余果然受到了鼓励,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像是被主人喂饱了的野兽,神情餍足而舒缓。

手机在谢余那里里,江觉厌也不管他想怎么研究,又要查那些内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半靠在谢余身上闭上了眼睛。

实话说,被谢余折腾了那么久,今天还能逛完大半个校园,江觉厌真的很佩服自己。

谢余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江江,不要睡,外面冷。”

本来闭上眼睛的江觉厌只好再睁开,不过依旧没有从谢余身上起来,神情懒散。

谢余神色从容,从口袋里拿出江觉厌的手机,当着手机主人的面输入密码划开屏幕,然后点开社交软件查看起来。

奥伦多发来的消息就在前排,谢余轻易地就找到了。他点开看了看,最新发来的消息是询问江觉厌有时间吗?能否出来吃一顿饭。

谢余面不改色地继续往上翻,江觉厌并没有清空消息的习惯,所以大多数消息还残留着。只不过多是奥伦多一个人的独角戏,江觉厌很少回复。

江觉厌挑眉:“看完了?满意吗?”

谢余侧首,亲了亲他的江江,语气柔和:“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是我自己太多心,谢谢江江愿意包容我。”

话说得很好,又体贴又自觉,要不是江觉厌早就清楚他的真面目,就真的被狡猾的呆头鱼骗过去了。

江觉厌轻哼一声,不对谢余的装模作样做出评价,倒是其它方面,他很是乐意纵容。

江觉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想不想我更‘包容’你一点?”

他在包容两个字上咬了重音,别有意味地看向谢余。

谢余:“江江准备怎么包容我?”

江觉厌轻飘飘地说:“比如,你把他删了。”

谢余一愣,神情有些迟疑。

“你在犹豫?”江觉厌在他耳边低低的笑,“怎么,不行使你作为男朋友的权利了?”

谢余没有说话,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空,荧光映照在他拇指的指肚上,形成一种奇怪的白。

谢余很心动。

他不能不心动,不仅仅是了解江觉厌社交圈的一切,他还可以控制江觉厌周围出现的人。就像在此时,他可以删掉这个讨厌的追求者,没有了网络,再加上一点现实的手段,那个叫奥伦多的男人,就不会再出现在江觉厌的生命里。

这种奇妙的掌控着江觉厌周围一切的感觉,让谢余沉醉不已,伸出的手指像着了魔一样点开头像,找到删除好友的选项,几乎就要摁下去。

可他最终没有摁下去。

谢余闭了闭眼睛,深呼一口气,再睁开眼时,那里涌动的阴暗欲望已经被按了下去,无波无澜,状似平静的潭水。

“江江,”他声音低哑,不再看手机,“不用了。”

接着,谢余想要按灭手机,把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潘多拉魔盒的东西还给江觉厌,可是江觉厌却伸出手,拦住了他的动作。

“连删除好友都不会,真是个笨蛋。”

江觉厌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微凉的手伸了出来,控制住谢余的手指,一起落在了还亮着的屏幕上。

他的力气并不大,谢余只要反抗,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挣开。可是这会儿,谢余却觉得手指沉甸甸的,仿佛上面不是江觉厌纤细的手指,而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他试图让自己从江觉厌的掌心抽出手指,停止这不对的操作,可是那只手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乖巧地躺在江觉厌的手心里,任由他动作。

点击删除好友,选择确定,屏幕转起了圈圈,下一秒,显示好友已被删除。

一切都结束了。

那些讨厌的、非要围着江江恶心地嗡嗡作响的苍蝇,彻底被他赶出了江觉厌的生命。

谢余一边为此感到兴奋,嘴角不受控制地高高翘起,一边却感到了一种深沉的恐慌,神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闭了闭眼睛,终于还是开了口,像是在祈求,“你不能这样。”

“我不能怎样?”江觉厌的声音还带着轻松的笑意,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谢余柔软的黑发,仿佛在逗弄什么无害的猫咪。

谢余再一次感受到一种不受控制的兴奋。

就是这样,就像这样,江江永远不会害怕他,永远爱着他,会用一种轻易的态度把控制权交在他手里。而谢余,谢余可以拿着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信任,对被他付出了一切疯狂欲望的人为所欲为。

谢余什么都不用做,他天真的江江、爱着他的江江,就会把一切交给他。

可是谢余不能什么都不能做。

锁链只有握在主人手里,野兽才会怪怪听话。如果天真的为野兽解除限制,那野兽只会反噬它那柔弱的主人。

撕咬、咀嚼、吞噬……

谢余再一次重复:“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这样纵容我。”

“你不能强求一头野兽会学会约束自己。”

“你不能,你不能……”

你不能那么爱我。

剩下的话在嗓子里吞咽了好几次,谢余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怎么可能让江江不那么爱他呢?

最想要江江爱的就是他,想到许多个日日夜夜,他都恨不得把江江吞进肚子里,融在骨血里。似乎只有这样,江江才可以不去爱别人,就只爱他,最爱他……

他想要江江把全部的爱、所有的爱、一分一毫都不会剩下的爱都交给谢余,直到江江一无所有,唯一能收获的,只有谢余那扭曲的爱。

这就是谢余。

谢余从来都是这样。

谢余没有去看江觉厌,他始终低垂着头,不让自己丑陋的面容暴露在江江面前。

然而一只手却轻轻挑起了谢余的下巴,柔和又不容拒绝地把他的脸扭向自己。

谢余本能地闭上眼睛,像准备接受审判的罪人。

“真可爱。”

融在笑意里的声音响起,还不等某个笨蛋反应过来,一个轻柔的吻就落了下来。

落在了谢余的眼皮上,明明那么轻,犹若无物,却让他像是触电一样,猛地睁开眼睛。

他就那么巧,撞进了一双带笑的眼里。

就像是最清澈的湖泊,那双桃花眼里倒映出了谢余的一切,他在里面看到了全部的自己,好的与不好的,光明的与黑暗的,全部被包容在那样一双眼睛里。

谢余怔住了。

江觉厌却低下头,小心又小心,轻柔再轻柔地,在谢余黑色的眼珠上落下一个吻。

玻璃体受到刺激,本能地分泌出液体,最后凝结出一颗透明的水珠,溢出了眼角。

江觉厌伸出舌头,轻轻舔舐,将那颗眼泪卷进去,咸涩的味道充斥在口腔,却奇异地不惹人讨厌。

对谢余,江觉厌拥有足够的耐心。

在外人面前果断狠厉的谢余,在江觉厌面前,不过是一个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胆小鬼。

他总是想太多,想那些江觉厌从来不在意的事情,就好像那些小事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恐惧不已,整日里生出些杞人忧天的心思。

不过是删掉一个无所谓的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值得谢余露出这幅表情。

江觉厌只觉得又爱又怜,连那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恼都没有了,只像是那些担忧自家孩子不自信的家长一样,一边心疼,一边又在想,怎么可以帮到他。

没办法,这条笨笨的,又总在他面前很自卑的呆头鱼,是他自己想要养的,也只想养这一条,不会有更好的,也不会有更喜欢的了。

那怎么办呢?只好把他好好地养起来,给足够的爱、阳光和亲吻,要多到溢出来,才可以养到无论是什么事情,他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向江觉厌说,这是他身为男朋友的权利。

江觉厌早就想清楚了,他爱怜地又亲了亲谢余,分外悠闲地想,不用急。

虽然浪费了很多年,但幸好他们还有很长很长时间,可以让谢余清楚地明白一个道理。

他是江觉厌的男朋友。

所以,他对江觉厌做什么都可以。

谢余渐渐从那个吻中回过神。

江觉厌撑着脸,笑吟吟地看着他,谢余忍不住想要摸摸眼睛,换来江觉厌凑过来的查看,“还是弄疼了?”

“……没有。”

谢余不自然地回答,江觉厌的一个吻,已经告诉了他一切。熟悉的爱将他包围,谢余又想到了那一夜,那锁链与床铺上的一夜。

他想到了江江早就和他说过很多遍的话。

一遍又一遍重复,一次又一次响起,谢余本该铭刻于心,本该不在那么轻易地陷入魔怔中,可是事情一来,他又困在了那些阴暗的情绪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余的嗓音涩然:“我是不是,让你很累。”

谢余总有那么多古里古怪的负面情绪,总是要钻进牛角尖里,需要江觉厌一次又一次地安抚,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拽回来。

他这样的爱人,会让江江很累吧?

江觉厌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在谢余不自觉紧张的目光下撑着脸,状似很苦恼地说:“唔,好像也不能叫累?”

“应该叫——”

他拉长了声音,在专注听着的谢余脸上偷了一个吻,才笑吟吟地继续道:“幸福的烦恼。”

谢余又怔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胆小鬼,别害怕。”

江觉厌的声音难得的温柔,美好到像是一个童话,郑重地许诺,“你的江江陪着你。”

谢余闭上了眼睛。

爱,阳光和吻,一起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们又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之后没再耽搁下去,一起去江觉厌曾经住过的宿舍看了看。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他只住了短短一段时间,之后又换了好几任学生,里面的一切早已被覆盖,更何况,他们也没能进去。

里面的学生应该是上课去了,并不在,谢余本想征得学生的同意进去转一圈的想法也没能实现,只能和江觉厌一起在走廊里走了走,又在宿舍楼下的绿荫里拍了几张合照,才算是勉强没有遗憾。

——才怪。

谢余最小气了,明明已经离开了宿舍楼,却还是心不在焉的,目光时不时往楼上看。江觉厌怀疑如果不是自己在这里,谢余应该不介意用一些办法,征得那位学生的同意,一定要进去看看。

嗯,比如,拿钱砸?

江觉厌的脑海里出现一个谢余小人,表情克制,一脸冷淡,却扛着一捆捆钞票往别人身上摞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谢余疑惑地看过来,江觉厌摇摇头,忍住笑意,轻咳一声安抚他,“好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我根本就没有住多久。而且住在这里的时候,我也忙着学业,基本上就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回来。”

“你想在这里面找到我留下的痕迹——”

江觉厌沉吟一声,很想要委婉一些,但说出口的话却是,“谢余,你真的确定吗?我的痕迹你可能找不到,外国人的,倒是有很多。”

“哈哈哈哈哈。”

他恶劣地笑起来,像只得意的狐狸,让想要生气的谢余毫无办法,只能惩罚似地咬上他的嘴唇。

江觉厌笑吟吟的,任由他在自己口腔里宣泄怒火,直到他迟迟不停下,才气喘吁吁地把谢余推开。

谢余抬起头,看了看他的江江,突然开口道:“其实我来过这里。”

江觉厌的表情微微一顿,不过并没有说话,而是反握住谢余的手,陪他漫步在绿荫长道上。

谢余:“我来过一次,运气不好,你并不在。我知道自己该躲起来,却忍不住在楼下一遍一遍地走,幻想你就在我身边,我是在送你回宿舍,又或者是在等你下来一起吃晚饭。”

他平静地描绘着,话语没有一刻停顿,仿佛早已在大脑里反复幻想过许多次。

那确实是许多次,在没有江觉厌的那些年来,谢余总是不可自拔地感到后悔,如果他没有做出那件蠢事、如果他坚持藏下去,那么江江就还会在他身边,做他们约好要做的所有事。

——他们曾经那么默契地共同幻想过,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大学生活和未来。

教室、宿舍、图书馆,互相等对方上课,约好了一起吃饭。住宿舍不方便,所以一定要租一间房子,像那些情侣一样,手牵着手在校园里散步。

他们想的那么好,可是一切还没能来得及实现,就被谢余亲手搞砸了。

所以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幻想,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会是什么样的。

来到国外的那一天,在江觉厌的宿舍楼下站了一夜的时候,谢余一直都在闭上眼睛,反复回想。

可是天亮了,他的梦就醒了,于是只能匆匆搭乘飞机逃离江觉厌的视线,不知道是绝望还是希冀地等待未来。

想到这里,谢余的表情舒缓,抱着他的江江,小声地说:“还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本来在静静听他讲述的江觉厌,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抱着我还觉得在做梦?”

谢余于是改口:“不像在做梦。”

说完,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梦也没有那么好。”

以前的他就算是做梦,也不敢做这种美梦,因为这样的梦太虚假,一看就知道是他幻想出来的,谢余只会立刻从梦中惊醒,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人享受梦里与现实的落差。

所以谢余做梦,做的最好的,也只是江觉厌允许他跟在一旁,他可以一直看着江江,那就是最好的了。

可是现在,不是梦,是现实。谢余从未想过,梦可以比现实更美好。

江觉厌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好摇摇头,更握紧了谢余的手。

他们又在宿舍楼下待了一会儿才离开,谢余回头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楼层,仿佛透过那模糊的玻璃窗户,看到了年少时的江觉厌。

江觉厌笑吟吟地道:“谢余,我说过的,你可以带我去我在外面的房子看一看。”

他在“你带我去”四个字上咬了重音,说完就好整以暇地看着谢余。

谢余不自然地别过脸,就在江觉厌遗憾今天怕是不行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谢余的声音。

“明天上午,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江觉厌眨眨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胆小鬼谢余能够说出的话。

谢余还在继续,他目视前方,总之就是没有看江觉厌,下意识说着一些话:“今天你很累了,我是说——”

江觉厌侧头,在谢余的侧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他的声音含着笑意,“当然,我随时奉陪。”

谢余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

离开大学后,他们回酒店休息了一会儿,到晚饭时分,江觉厌才被谢余叫醒。

两套情侣装已经准备好,是休闲西装的款式,还有搭配的配饰珠宝,全部摆放在两人眼前。

江觉厌头疼扶额,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但看向面不改色挑选配饰的谢余,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真难为他,半下午的时间就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江觉厌顺着谢余的动作起身,任由他替自己换上西装,又替他戴上一对黑色的宝石袖扣。

谢余早已穿戴完毕,同样戴有一对袖扣,不过是银白色,但完全可以看出这两对袖扣是出自一人之手的同款。

江觉厌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和谢余,不得不说,格外登对。

登对到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外人身上。

江觉厌:“你真的要去吃饭?”

谢余点点头,疑惑地看向他。

江觉厌手指缠着他的领带,懒洋洋地说:“我只是觉得,实在没必要。”

要不是谢余,他根本不会来国外,更别提起兴致去逛校园了,奥伦多也不会遇上他。

所以,谢余实在没必要吃醋。

谢余面色温和,“江江,有些心思,还是早点打消的好。”

“作为男朋友,我有这样的权利,对吗?”

学聪明了。

江觉厌忍不住感叹,亲了亲谢余,“好吧,都听你的。”

谢余满意地笑了。

小气鬼,江觉厌忍不住想到,还说自己不会吃醋,真怕他有天把自己醋成糖醋鱼。

但又没办法,江觉厌叹息地想,只能自己多注意些了。

谢余已经提前约好了车,他们准时出前往那家据说是江觉厌最喜欢的法国餐厅。

路上,江觉厌想到了另一件事,奥伦多并没有说过餐厅的地址。

他当然猜到了奥伦多的心思,不过江觉厌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需要费心的事情,左右谢余带他去哪他就去哪,上次谢余给他订的粤菜,就很符合他的口味。

但谢余显然已经安排好了。

江觉厌看着司机行驶的方向,似笑非笑地搭在谢余身上,“看来,你知道的很多吗?”

谢余坦然地回望,第一次没有避过这个话题,“因为想了解江江的一切。”

他同样第一次觉得,过往那些阴暗的行为,不是没有好处的。

最起码,最了解江江的永远是他,不会有第二个人,比他更知道,江江是什么样子的。

江觉厌显然对他的坦诚很满意,奖励似地亲吻了他一口。

而此时,另一边,奥伦多已经等候在那里。

餐厅最好的位置,奥伦多的目光频频往外飞去,召来侍者询问过多遍,一副坐不住的样子。

江还没有来,下午和他告别后,奥伦多有试图再联系他。

只可惜,信息并没有发送成功,奥伦多的脸一沉,知道这是被删除好友的标志。

不过,他并没有懊恼太久,反而为此生出了几分得意。

奥伦多想当然的认为,江当然不会主动删他,那就只可能是那个男人搞的鬼。可是这样冒犯江私人领域的举动,他不信江不会有意见,甚至两个人很可能会为此争吵。

争吵最好,那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但奥伦多同样隐隐忧虑,虽然这样很好,但如果两个人争吵过后,决定不应邀前来,那他要如何再联系上江呢?

好在,就在奥伦多坐立不安的时候,两位姗姗来迟的客人终于出现,在侍者的引领下落座。

奥伦多看向他日思夜想的江,蓝色的眼睛柔情似水,语无伦次地道:“江,你来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他一副激动的样子,还特意看了一眼沉默的谢余,言下之意溢于言表。

江觉厌闻言望过去,客气地笑笑,说出的话却丝毫不客气,“我确实不准备来了,但没办法,我的男朋友非要带我来看看。”

说到这里,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谢余,“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时间。”

谢余面不改色,将正对着江觉厌的插瓶玫瑰推得远远的,并换了个方向,让它面向准备他的主人。

奥伦多觉得不对劲,这确实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结果,江或许不愿意来,但那个吃醋的男人可能会在怒火的驱使下一定要来。这样最好,他完全可以想象到未来他成功后,这个轻手把江送到他手里的男人懊悔的表情。

可是江的反应却不如奥伦多所想。

似乎是在生气,可又不像是生气,非要说的话,那更像是一种情人之间的揶揄,带着只有你知我知,别人如何也插不进去的亲昵氛围。

尤其当奥伦多看到谢余把玫瑰花挪走后。

那是奥伦多特意准备的小心思,直接送玫瑰太过明显,很有可能适得其反。所以他只是让侍者把餐桌上的装饰,换成了他特意带来的玫瑰,并且精心调整位置,正面对着两人。

江或许不会注意到这一点,但作为同样喜欢江的人、他的情敌,一定会敏锐地察觉到。如果那个男人会为此失态,那就最好,他丢脸的样子一定会让江看清楚,谁才是最合适的情人。

这又是奥伦多自鸣得意埋下的陷阱。

可是现在,一切明明在按照他预想发展,却处处透露着不对劲。

明明那个男人在吃些没意义的飞醋,做出的举动失礼又冒犯,可是他的江像是没看到——不,不对,江看到了,并为此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漂亮的眼睛盈着笑意,飘向了身旁的男人,原本放在餐桌上的手落了下去,引得另一个人低下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奥伦多再蠢,也不能骗自己,餐桌下什么都没有发生。

奥伦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弄巧成拙了。他自以为地挑拨离间并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成为了眼前这对情侣的调味剂,让他们的感情更加浓稠。

想到这里,奥伦多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平静,原本碧蓝色的眼睛沉了下来,显露出几分阴郁。

谢余似有所觉,看向奥伦多,语气彬彬有礼,神色自若,“奥伦多先生?”

这在奥伦多眼里,无异于在尽显胜利者的从容。

他勉强保持镇定,不让自己露出更糟糕的表情,“我并没有事,说起来,还忘了询问这位先生的名字。”

“谢余,”谢余从容地回答,意有所指地道,“看来奥伦多先生的记性很差呢。”

奥伦多知道他在指什么,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心里却明白,这个陷阱也没有让他们的关系变坏一分。

奥伦多的心往下沉了沉,他终于收敛了心中的轻蔑,第一次正视谢余。

不怪奥伦多大意,在他的印象中,江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人,美好的事物大家都喜欢,这很正常,可谁又能夺得国王永远的青睐呢?

国王的王座下,多的是前仆后继爱而不得的年轻人,而他从不在意,纵使动情,也不过是一时的兴趣。

不过奥伦多并不认为,自己就这样输了。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认为,江会真的爱上一个人。

哪怕这个男人看上去很优秀,哪怕江——

奥伦多差点维持不住表情,江怎么又在看他。

奥伦多差点破功,可是江觉厌却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他只是很无聊,又对吃醋的谢余很有兴趣,所以撑着脸,饶有兴趣地观察呆头鱼而已。

嗯,没亲没抱,只是在餐桌下偷偷拉了拉手,江觉厌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克制了。

——所以说,他完全想不通,谢余为什么非要赴约前来,他们完全可以另找一家餐厅,吃只有两个人的烛光晚餐,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包厢里,做很多他们能做的事。

不过算了,反正吃醋的呆头鱼,也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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