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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六十二)

红玫瑰和白月光he了 一树菩提 8520 2024-08-15 11:38:02

奥伦多将一切看在眼底, 差点绷不住表情,他深吸一口气,跳过这一环节,唤来侍者, 让他们准备上菜。

随着菜肴一道道上桌又被撤下, 奥伦多的表情好了许多, 他侃侃而谈, 介绍每一道菜的来历和故事。末了, 又附赠一句, 这都是江最喜欢吃的。

谢余从头沉默,只是贴心地照顾江江吃饭——谁也不知道, 为什么已经二十六岁的江觉厌, 还需要人照顾才能好好吃饭。

直到奥伦多说到“最喜欢”,谢余才移开眼睛看向他, 礼貌地表示异议:“我并不这么认为。”

奥伦多的表情一顿,随后微笑地望过去:“愿闻其详。”

谢余淡淡地道:“首先, 比起法餐, 江江还是最喜欢中餐。其次,在中餐中,江江最喜欢的,也是我做的饭菜。”

正好整以暇等待答案的江觉厌差点笑出来,谢余不动声色地把手垂下握紧,江觉厌只好轻咳一声看向窗外,撑着脸假装自己没有在笑。

他淡出了战场,战场却仍旧因他硝烟弥漫。

奥伦多笑容偏冷, 不再掩饰自己的敌意,“江是中国人, 确实更习惯中餐,可他同样喜欢这个餐厅。据我所知,江和别人在外吃饭,来得最多的,就是这家法国餐厅。”

谢余皱眉,古怪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外国男人。

是他不能理解吗?为什么他能把窥探江江的隐私这件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江觉厌想笑,显然在奥伦多这个出身贵族阶层的外国人眼里,“关注”他的行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正常到奥伦多完全没有避讳的意识。可是在他古板又严苛的男朋友眼里,完全不能理解把这种事情视作平常。

虽然他的呆头鱼私底下,做的要过分得多。

江觉厌藏在桌下的手挠了挠谢余的手心,让他不要在关注这个问题,专心对付情——嗯,不算是情敌,总之,抓紧把想做的事情做完,逞完男朋友的威风,他们好早些回去。

比如,他可以兑换答应好的奖励。

谢余不动声色地反握住江江的手,面向奥伦多时又是一片从容,“显然,你并不了解江江。江江来这里吃饭,大多数是有商务合作。我只能说,这家餐厅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但绝对谈不上喜欢。”

奥伦多语噎,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时接不上话,只好夹杂着讽刺地道:“看来,你厨艺很好啊。”

“那倒没有,”谢余坦然地道,“但江江喜欢。”

江江,又是江江,奥伦多脸色铁青,为这个亲密的称呼,也为了江觉厌从头到尾都放在谢余身上的眼神。

除了刚进来时打了一个招呼,他全程都像是没看见奥伦多一样,只时不时的和谢余说些亲昵的小话。奥伦多不是没有试过找他们的共同话题,可每次不是被谢余带过,就是被江觉厌无视。

这让奥伦多越来越沉默,反而是谢余的话一反常态的多了起来。他频频发起问话,每次都是以男朋友的身份,打着更了解江江的旗号,询问大学时的江觉厌是什么样子。

他问奥伦多是怎么和江江认识的,有没有过什么来往,比如大学的食堂、图书馆等等。住在一个宿舍,有约过一起上课吗?哦,他忘了,江江说过,他上大学时独来独往惯了,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听说这里的景点很有名,不知道奥伦多有没有尽过地主之谊,最好没有,不然他和江江一起逛的话,岂不是没了新鲜感。

除了第一个问题,奥伦多越来越插不上话。晚宴的节奏,已经彻底从他手中失去控制。

最后,他只能故作镇定,最后尖锐地问出一个问题,“别说我了,你和江又是怎么认识的?江回国的时候,那么多人的心都要碎了,没想到不到半年就交了一个男朋友。”

“怎么认识的?”谢余勾唇,收起了刚才的攻击性,“因为他搬到了我家对面。”

不等奥伦多发出疑问,谢余又继续道:“然后我们就一起上学、放学,从小学到高中,我们从未分开,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就像他了解我一样。”

奥伦多惊愕地睁大眼睛,不等他发表疑惑,谢余又温和地补上了最后一句,“还有,不是半年内才交往。”

“我们是复合。”

江觉厌终于开口了:“不是复合。”

刚刚在奥伦多面前耀武扬威的谢余:“?”

江觉厌懒洋洋地道:“你做的蠢事,为什么让我来承担后果?”

他的眼神格外嫌弃,“总之,我不承认你提的分手,所以我们不算是复合。”

江觉厌绝口不提自己失控时同意过的话,单方面认为这件事是谢余的错,“最多算是冷战了八年,然后和好,怎么就是复合了?”

谢余一愣,随后回过神牵过江觉厌的手,落下一个吻,低笑着说:“江江说的对。”

奥伦多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终于明白,他所有的想法并不是错的。

眼前的男人并不是江觉厌回国后赢得短暂青睐的幸运儿,相反,他一直都拥有,江觉厌的青睐,也一直都属于他。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江身边总是围绕着各色各样的人,绯闻更是满天飞,却没有一个得到过证实。

不是国王太高傲,看不上那些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而是国王的心早就被人俘获,所以无论出现什么样的人,都不能赢得他视线一瞬间的停留。

侍者过来询问,要不要上甜品的时候,谢余注意到时间已经很晚了。

在这顿晚餐上已经花费了很多时间,谢余不准备再耽搁下去,他礼貌地起身,胜利者当然能够从容,带着独属于他的珍宝告别离去。

奥伦多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再也说不上话来,他想要挽留,张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侍者提醒他时间到了,他才勉强恢复注意力,像打了一场败仗的将军,颓废地离开了。

.

回到酒店后,时辰尚早。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外出的心思,一进房间,江觉厌就被人带着跌跌撞撞地摔在了床上。

价值不菲的西装被揉得皱巴巴的,江觉厌轻喘着气,轻笑道:“这么急?”

“是江江说的,要兑换奖励。”

谢余的声音格外得哑,黑色的眼睛里是幽深的欲/望,“我本来今晚没想做什么。”

谢余不是不体贴的爱人,他们这两天放纵的太多,谢余本想让江江好好休息。

可是架不住江觉厌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

比如现在,江觉厌抬起眼睛,狭长的桃花眼从某个部位一掠而过,“怎么,不行了?”

谢余呼吸一滞,随后恼恨地咬上去,换来江觉厌吃痛的惊呼。

谢余的手顺着衣摆往上抚摸,触手温热光滑的皮肤让他着迷,忍不住动作更加放肆,换来江觉厌的拧眉,“凉。”

他嗓子沙哑地道,指的是谢余手腕上的宝石袖扣,并且对于这场游戏的另一个主人公一直衣着齐整分外不满。

谢余亲了亲他泛红的眼尾,并没有把手拿出来,或者换下西装的意思,“暖暖就热了。”

江觉厌难耐地往后仰,脱口而出的话断断续续,“这样,不方便。”

“很方便,”谢余眼里的暗色更深,“而且,江江不是喜欢我穿西装的样子吗?”

江觉厌身体猛地紧绷,再也说不出话来。

.

等到他们再起床的时候,果然已是日上三竿。

江觉厌打了个哈欠,虽然从床上坐起来了,但一时懒洋洋地不想动作。

谢余拿来温热的毛巾给他,敷了一会儿脸,江觉厌终于慢慢找回了神智,想起了今夕是何年。

可是酸疼的腰背却好像还停留在昨昔,每一次动,都是一种折磨。

江觉厌看了一眼谢余,自言自语:“看来以后不用去健身房了。”

“江江?”谢余没有听清,疑惑地问道。

江觉厌摇摇头,没有再重复一遍的意思,只是道:“你确定我今天还能出门?”

江觉厌可没忘记,谢余说要带他去他在国外的住处看一看。

谢余试探性开口:“要不然明天?”

江觉厌心动了一瞬,但随即想到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不出门和谢余孤男寡男地待在酒店里,是好好休息和继续放纵,还真说不准。

算了,还是出门吧。

想到这里,江觉厌躺会床上,翻身趴下,声音慵懒:“算了,你给我按按吧。”

谢余依言照做,解开江觉厌的浴衣,露出里面犹带红痕的赤/裸身体。

江觉厌沉默了一瞬,突然道:“要不然,我还是穿着衣服你再按吧。”

谢余低笑,“江江不相信我的自制力?”

江觉厌瞥了他一眼,“你有吗?”

“没有,”谢余说着,从善如流地改口,“那江江不相信自己的自制力?”

江觉厌挑眉,“不相信,怎么了?”

“不怎么了。”谢余一边按着,一边假公济私偷了个吻,“喜欢江江对我这样。”

喜欢江觉厌对谢余,一点儿自制力都没有的样子。

江觉厌无声地露出一个笑容。

之后,他们一起下楼吃了个简单的早餐,就乘坐约好的车前往江觉厌的住处。

当然,从头到尾江觉厌都没有插话,饶有趣味地看着谢余表现。

真稀奇,谢余竟然进步了,可以一脸坦然地展现出那些不为人知的面目了。

江觉厌很满意,不为人知这个“人”,当然不能包括他。

谢余察觉到江觉厌的视线,靠近江觉厌,垂首在他耳边问:“我表现的不好吗?”

江觉厌笑意盈盈:“好,很好。”

他同样凑近谢余,也是在男人的耳朵旁:“但是,还可以更好。”

说完,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轻轻舔了舔谢余的耳廓。

谢余的身体下意识一僵,他无奈地看了一眼笑得像个狐狸一样的江觉厌,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好假装从容地道带过这个话题,“江江想要我怎么做?”

江觉厌止住笑意,一边感叹谢余没那么好逗了,一边悠闲自如地开口:“比如,告诉我你藏在我朋友圈的小号?”

谢余倏地沉默了。

他不说话,江觉厌也不急,他本来也没打算一下子把谢余的蚌壳全撬开,那样或许会干脆利落,但江觉厌却害怕蚌会不会疼,柔软的蚌肉暴露在阳光下,又会不会产生什么应激反应。

所以慢慢来,不要急,你看,现在这蚌不是已经学乖了,自己在主动从黑色的淤泥爬出来,努力一点点打开自己的蚌壳?

果然,他就听到谢余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开口:“江江,再给我一点儿时间。”

江觉厌侧首亲了亲他,温柔地说:“不用急,不给我看也没关系,反正我也能自己找出来。”

谢余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换来江觉厌愉悦的笑容。

他们的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那是一处位于高档小区的私人公寓,江觉厌在这里住了四年,后来彻底掌握了江氏后,他倒是没怎么回来了,但也没有另找住处,而是常年留宿在各个高档酒店。

毕竟,也没有在等他,那住在酒店和公寓里又有什么区别呢?酒店还更方便些。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江觉厌想,明明出来没几天,他竟然有些想家了。

想和谢余一起缩在他们的家里,什么都不用干最好,非要上班也没什么,反正会一起回家、一起吃饭,再一起睡觉。

江觉厌露出一个笑容,看向眼前的公寓,竟然也有了几分怀念。

明明他最难过的几年几乎都在这里了,江觉厌想到,目光不由得飘向身旁的谢余,或许,是因为呆头鱼在他身边?

谢余误会了他的意思,窘迫地开口:“江江,我没有你的密码。”

他虽然……虽然确实想过,但从没有真正的付诸行动过。

在外面怎么窥伺也好,他知道这些不能真正的伤害到江江,可是拿到江江住处的密码,就代表他随时都能够进入——谢余并不能放心自己。

他心知肚明,自己所谓的克制忍耐,在江江面前只有一败涂地的下场。正如现在,江江不过是多放纵自己几分,他就恨不得把江江的一切吞吃入腹。

江觉厌莞尔,捏了捏他的脸,“为什么没有?”

谢余没回答,江觉厌就握住他的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上,然后又录入指纹,让他成为这所公寓的另一个主人。

“想来的时候,可以随时来。”江觉厌在他耳边轻轻地道,“不用和我说。”

“还有,不仅是这所公寓。”他继续道,“属于江觉厌的所有地方,你都可以进出自如。如果我忘记给你钥匙,你可以惩罚我,也可以——”

“直接砸烂那把锁。”

“你有这个权利。”

谢余的心狠狠地颤动,嗓子里坠了一块石头,沉沉地压迫到他的心脏,让他呼吸不顺、血流不畅,既兴奋,又恐惧。

可是这一次,连恐惧都有一种安心感。

就好像你在看恐怖片,当然会害怕,但那种害怕其实只是一种新奇的刺激,是你用来取乐、拿来分泌多巴胺的一种工具。

你不会觉得心脏空落落的,也不会在事后生出担忧和懊悔,你只会沉浸在这种恐惧里,沿着它的道路往前走,去寻找让你快乐和满足的一切,直到恐惧达到顶峰,故事结束,你只会意犹未尽。

这种恐惧是安全的,因为你知道,你会妥帖地落在地上。

而谢余,谢余落在了江觉厌的爱里。

江觉厌打开了公寓的大门,里面许久没有人住,但也有人定时打扫。不过家政显然不敢乱碰他的东西,所以一切还保留着他最后一次离开时的样子。

江觉厌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好像还在之前一个人住在公寓里的时候,学业很忙、工作很多,他的日程可以排到一个月后,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半来用。可是不论再忙,拥有的财富再多,都好像填不满他空落落的心。

江觉厌在国外的时候,最讨厌天黑。

对于别人来说,夜晚是休息的时光,是忙碌一天终于到来的放松。可是对江觉厌来说,他只觉得黑夜太安静,安静到没有其它声音盖过他心里的空洞。

他听到那里风呼呼地吹,从空洞里掠过,发出尖啸,像是讽刺的笑声。那声音太刺耳了,无论江觉厌怎么命令,它都不会停止。他只好试图用声音盖过它,于是在夜晚大声放歌,又或者开party,参加各种酒会,试图用一切声音来盖过它。

似乎确实有成效。

可是,他总有一个人的时候。

江觉厌沉浸在过去的思绪里,他的手却被人握住了。

谢余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江觉厌很快回过神,目光停留在两个人相握的手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

现在,不是他,是他们,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了。

谢余还在等待他的回答,江觉厌莞尔,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

他看谢余一脸不信,只好无奈地凑过去亲了一下,“真的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了,我在这里的时候还有几次因为太过吵闹,被邻居上门警告了。”

谢余皱眉,想到了国外的风气,不由担心地问:“没有发生冲突吧?”

“冲突?”江觉厌重复一遍,不确定地道,“我把钱拍在他身上,算冲突吗?”

谢余语噎,“江江,不要开玩笑。”

他郁闷地道:“你就算骗我,也要换一个合适的谎话。”

江觉厌是高傲的人,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或者说,他不讲道理只是对谢余。

江觉厌忍不住笑,他看着谢余解释道:“没有骗你,嗯,最多我只是省略了一些事。”

“比如,是他先开的party,还次数颇多,理直气壮。”江觉厌,“我把钱拍在他身上,只是礼尚往来。”

谢余开始觉得当年的自己,对江江的关注还是不够,“他之后没做什么吧?这样的人,报复心一般很重。”

江觉厌挑眉,“或许他想做什么,可是在某一次酒会和他撞见后,他第二天就上门赔礼道歉了,还连夜从这里搬走了。”

“唉,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江觉厌状似苦恼地道,“明明这里除了他这个讨厌的邻居,其它的都很好啊。”

听到他的话,谢余忍不住看向他,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他们进了屋,属于江觉厌的一切很快就吸引了谢余的注意力,他忍不住一样一样地看过去,哪怕那些东西其实只是普通的物件,可是只要打上江觉厌的标签,就变得分外美好起来。

就像谢余,他是人类普世道德观里的变态、窥私狂,潜在的犯罪分子,未来的精神病人。他是阴暗的、疯狂的、不被世人接受的,可是打“属于江觉厌”这个标签落在他身上时,就好像从一个危险丑陋的怪物变成了无害可爱的小动物,江觉厌把他的一切行为简称为撒娇、吃醋,以及爱他。

在江觉厌的眼里,谢余是可爱的。

可爱真的是一个很美好的词。

房间里,谢余的目光一一掠过,时不时发出问题。

“江江学弹吉他了吗?”

“我哪有时间?那是房子自带的装饰品。”

“这幅画是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哪次慈善晚会时拍下的,买回来也没什么用,我就挂客厅了。”

“沙发上的抱枕不像是江江会喜欢的。”

“你怎么又乱吃飞醋……好吧,我想想,那好像是一位同学送的乔迁礼。”

“男的女的?”

“性别重……换了,换了,你赶紧再给我挑一个。”

谢余满意地点点头,小气地当场就把那个卡通抱枕用垃圾袋打包好,一丝一角都不露在外面,还特意将那个垃圾袋放在门外,美名其曰,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江觉厌很无奈,“至于吗?我们估计不会有时间在这里住。”

一个这辈子都不知道还会来几次的房子,何必这么麻烦?

“怎么会没有?”谢余语气平淡地道,“你我难免都要出国,到这个城市的时候,都可以住在这里。”

“比如今晚,我们就可以住在这里。”

江觉厌的表情微微一动,看向认真的谢余,“今晚不回酒店了?”

谢余从容不迫:“这里完全可以住人。”

江觉厌思考了一下,觉得也不错。

不过——

江觉厌挑起他的领带,声音轻轻的,像一根羽毛在撩拨,“你是不是,想做坏事?”

谢余的目光看向他的手指,他今天的领带是浅灰色的,在领带与手指缠绕间的缝隙里,有一道殷红的痕迹。

并不严重,但一夜过去了也没消下去,显然是被折腾得不轻。

那是昨夜留下的。

谢余还记得是怎么留下的。

也是深色的领带、白皙的手指,和跪趴的姿势。

他的眼神沉了几分,捉住江觉厌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尤其是那道痕迹,他含住那段指节,在口腔里温柔地舔舐。

最后,江觉厌听到谢余这么说,“今天我会小心一点的。”

啊,这个混蛋。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江觉厌懒散地想,决定为自己争取一些“报酬”。

“今天不想吃外面的饭了。”江觉厌目光瞥向厨房,“虽然我没用过,但家里什么都用。”

“好,”谢余淡定应下,“想吃什么?来的时候我看见小区里有超市,待会可以一起去买。”

“你看着办吧,”江觉厌没那么挑剔,“就算我想吃,在国外你也不容易凑齐食材。”

谢余微微一笑,亲了亲江觉厌,“那攒起来,等我们回家再做给你吃。”

回家?

江觉厌回味几次,颇为喜欢这个词,于是满意地点点头,“好,等回家再说。”

他们商量好了住宿和吃饭的问题,脚步也停留在了江觉厌的卧室旁。

这一次,谢余没有再询问,也没有再等待,而是直接推开了门,从容自在地就像是回自己的房间。

江江不会怪他。

谢余的心里不由生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想法,就好像他天然就可以如此做,视江觉厌的地盘为自己所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就像江江想把他惯成的样子那般。

江觉厌的卧室很简单,除了必备的几样家具,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床前有一个小酒柜。

谢余蹙眉,“江江?”

他记得江觉厌并不爱酒。

江觉厌看了过去,“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会喝一点。”

“不多,就半杯左右。”他又补充解释道。

但谢余的脸色依旧不好,如果只是“有时候”,又何必把酒柜放在卧室里?

显然,对于江觉厌来说,这是日常才对。

可是江江怎么会有失眠的毛病吗?在谢余的记忆里,从他身边离开的江觉厌再健康不过,别说失眠了,谢余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不在他身边叫他起床,他会不会迟到。

所以谢余才能自以为是地放走他。

可是现在告诉谢余,江觉厌从他身边离开后并没有过得很好,相反,简直糟透了,连最基本的睡眠都无法保证,还要靠饮酒来助眠,这让谢余如何不难过。

他紧紧地抱住江觉厌,手一圈一圈收紧,好像这样就能回到过去,把那些欠下的拥抱补偿给那些夜晚一个人的江觉厌。

江觉厌无奈,“怎么了?”

谢余埋首在他肩膀上,声音干涩:“江江,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江觉厌的表情柔和,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谢余的背,像是在哄以为自己做错了事的孩子,“我也没有回来找你啊。”

“有时候想想,就很后悔。早知道你这个笨蛋是这么想的,我就应该早一些回国,不,我根本不会出国。”

“我会直接上门找你,帮你绑回来,我们就不会分开那么久。”

“现在想想,我也是个笨蛋,不然怎么会觉得,你是想要和我分手的?早知道你是顾虑那些,我早该告诉你,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想把我关起来,那就关起来,想关多久就关多久。”

“不过,我们两个都是笨蛋,也算是天生一对了,对不对?”

江觉厌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谢余耳边响起,他少有那么温柔的时候,这下子,算是要把一辈子的温柔都搭在谢余一个人身上了。

可是谢余仍然不可抑制地感到后悔。

他明知后悔是无用的,就算重来一次,如果没有记忆,那个愚蠢的谢余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可是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想,如果他们一直都没有分开呢?

江觉厌很无奈,他实在不会哄人,刚才已经算是有感而发下的超常发挥了,再让他来,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想了想,江觉厌只好强硬地抬起谢余的脸,恶狠狠地咬了上去。

他起初是想凶一些的,最好凶到让谢余没空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真当唇舌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江觉厌又不自觉地变得温柔起来,轻柔地舔舐、吮吸,在两个人的口腔里来回嬉戏。

他们亲得缠绵悱恻,亲到喘不过气来了就分开,仍然抱在一起,你一下我一下地啄吻着对方,从嘴角到脸颊,再到鼻梁、眼睛、额头,然后再回来,重复下一次,就好像是什么好玩的游戏一样,乐此不疲地继续。

等到有些累了,就干脆往后一趟,欲盖弥彰地用被子蒙住两个人,躲起来说悄悄话。

说到最后,两个人都困了起来,于是也不必强撑,头抵着头,就那样直接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就已经是大中午了。

他们几乎是同时醒的,但谁也不想起来,像是突然被惫懒席卷了全身,就那样躺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目光追随着对方,时不时玩弄着对方的头发,惹来另一个人的轻笑。

直到江觉厌有些饿了,谢余才起身,不过起到一半又被江觉厌拽住了。

谢余神色无奈:“江江,我去做饭。”

“嗯……”江觉厌想了想,“你做饭要多长时间?”

谢余思考了一下回答,“家里没有食材和调料,我需要去一趟超市,再加上做饭的时间,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

江觉厌蹙眉,干脆手上使力,彻底把人拽了回来。

谢余哭笑不得,“江江,你不是饿了吗?”

江觉厌把人抱住,懒洋洋地道:“叫外卖吧。”

“不是说不想吃外面的饭了吗?”

“没办法,我又不想起来陪你一起,也不想一个人睡,所以还是你陪我吧。”

这会分外黏人的江觉厌说,明明才睡醒也不困,但就是觉得神智昏沉沉的,大脑混沌一团,什么也不想做,就想这么躺着。

要怪,就要怪谢余,不会分身术。

谢余无奈,一颗心却像是被浸润在了蜜水里,于是随着每一次心跳,那些甜蜜的东西就随着心脏输送的血液流遍全身,整个人都像是醉了一样飘飘然。

好在他还记得江江饿着肚子,于是摸过一旁的手机,也没有打扰江觉厌,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选了几样江觉厌爱吃的菜下单,才把手机放到一旁,又抱着江觉厌。

谢余没说的是,他也喜欢这样,什么都不用去做,什么也不要去想,就这样静静地搂着江江,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只需要感受彼此就好。

直到外卖电话响起,谢余才轻柔地拿开他的胳膊,在江觉厌脸上亲了亲,“我去拿外卖,一会儿就回来。”

江觉厌嗯了声,调整了一下睡姿,面朝门的方向。

谢余莞尔,下了床又忍不住亲了一下,要不是顾忌着送餐员还在等候,他怕是一点儿也不急着走了。

等谢余再回来,就是拎着点好的外卖。他这次选的是另一家中国餐厅,主食并着四菜一汤,摆了满满一桌。

江觉厌这会实在不想动弹,可是卧室也实在没有用饭的地方,谢余干脆把他拦腰抱起,到了沙发上也没有放下来,而是干脆放在了自己膝上,一直把人抱在怀里。

江觉厌纠结了一瞬,按道理来说,谢余的腿并不会比他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定制沙发舒服,可是他这会格外贪恋这种两人毫无间隔的亲昵,于是干脆什么也没说,反正辛苦的是谢余。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现在谢余多辛苦一会儿,晚上就会少折腾他一会儿。

于是江觉厌任由谢余把他抱在怀里亲自喂饭,新鲜的鲈鱼一根根挑好刺,鸡肉去骨分成小块,连汤都要吹好了再递到江觉厌的嘴边。江觉厌什么都不用做,连眼睛都不用睁,只需要动一动嘴巴就好。

谢余很有耐心,可是看江觉厌这幅样子,又有些不放心了,放下筷子仔细摸了摸江觉厌的额头,又对比了一下自己。

并没有发热。

谢余还是不放心,“江江,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觉厌睁开眼睛,“没有不舒服。”

“那你……”

“就是不想动,”江觉厌神色慵懒,“非要说的话,你就当我在为晚上养精蓄锐吧。”

谢余轻咳一声,再也不敢多嘴,耳朵却染上了一抹红。

江觉厌勾唇,露出一个笑容。

其实不仅如此,他只是回忆起了那些孤零零的过往,于是格外贪恋起谢余的怀抱。

被谢余抱着的时候,好像那些午夜梦回的孤独都不存在了一样。

他的视线越过谢余,好像在此透过时光,能看到当年的那个自己,正疲惫地躺在沙发上,用手臂遮住脸,连去房间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可以的话,江觉厌想要告诉他,谢余只是一个笨蛋而已。

所以,快回去找他吧。

不过这些,就不需要告诉谢余了。

呆头鱼是个胆小鬼,也是个爱哭鬼,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估计又要难过的哭了。

可是要江觉厌哄,他又不会哄,于是只好从源头解决问题,不让谢余伤心就好了。

不过——

江觉厌低头,亲了亲谢余,笑意盈盈:“告诉我,你都躲在哪里看我。”

他说的不明不白,谢余却心有灵犀,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谢余神色自若,耳根却红了个透,引得江觉厌想要含住吮吸一下,看看会不会滴出血来。

不过这一次,没有等江觉厌用各种手段逼问,谢余就抱住江觉厌,来到了窗边,那后面有一个小小的阳台,对面是另一栋高楼。

“我在那里,也买了一套房子。”谢余把江觉厌放下来,改为一手搂着他,一手指向对面,“二十六楼,一开始房主不肯卖,是租下来的。后来他急用钱,我就花两倍的价钱买下来了。”

“两倍?”江觉厌挑眉,这里是大都市的市中心,房价可不便宜,“你是冤大头吗?”

“没办法,那里视野最好,可以清楚地看到这里。”谢余头抵在江觉厌的肩膀上,喃喃道,“我想离你再近一点。”

他那个时候既怀着希望,又充斥着永远看不见未来的绝望,所以谢余那么努力拼尽一切,就是想离江觉厌近一点,再近一点。

谢余说得理直气壮,江觉厌听得满心柔和。

知道自己在想着谢余的时候,谢余也在想着自己,怎么不让他动容呢?

就算当年的他不知道,当年的谢余也不懂得,可是他们只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或许在江觉厌夙夜难寐的时候,谢余正同样没有睡意,隔着两道玻璃在看着他。

如果能,江觉厌想,如果他当年能知道——

那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对面的那套房子里,把谢余揪出来。

然后再好好和他算一算这些年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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