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不知道脑海中快速地闪过很过画面, 在遇到跟踪变态狂,祁鱼拉自己的时候。
在山洞里害怕,祁鱼似乎带着光出现的时候。
在昨天那盆水泼过来的时候。
还有在他还是一只水母, 被小时候的祁鱼抱着说晚安的时候。
岑溪嘴唇动了动,因为【真话卡】的效用, 他能感受到自己想说的那个字是“你”。
他喜欢的是——祁鱼。
岑溪被这个想法吓得后退了一步,他瞳孔地震, 周围的同学都在看向他。
甚至连宋乏都盯着他。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他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说出话来。
怎么能呢。
他怎么能喜欢上祁鱼呢。
直到岑溪感觉到自己嘴里有一股铁锈味道。因为咬着嘴唇, 竟然被他咬出血来。
祁鱼看着岑溪的嘴唇,看着上面鲜艳的红色,沉了脸色:“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宁愿弄伤自己,也不愿给我一个答案。”
岑溪很想摇头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知道自己一开口就完了。
这个世界的任务, 就再也玩不成了。
祁鱼盯着他, 那双眸子慢慢地暗了下去,最后转身离开了房间了。
岑溪看着祁鱼离开的背影, 那双眸子泛红,他喃喃道:“我喜欢的是你啊。祁鱼。”
宋乏原本想过去安慰岑溪的手, 瞬间僵住了。
或许, 他早就应该看出来的。
周边的声音再次嘈杂起来, 班长打圆场说:“那个祁鱼可能不舒服, 咱们继续玩。”
岑溪一直看着祁鱼走远,才转过头对着班长说:“我有点不舒服, 就先走了。”
班长:“啊, 行,我会照顾好同学们的。”
岑溪低着头, 身影落寞的转身。
宋乏说了一句我也先走了,快速地追了上去。
“岑溪?”
岑溪回头,那双眼睛像是含着水雾:“宋乏?你怎么出来了?”
“我?”宋乏抓了一把头发,“我嫌他们玩游戏太菜了,所以就也跟着出来了。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岑溪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家。我想自己静静。”
他需要理一理。
好像有哪里出错了。
宋乏看着岑溪的模样,也不太好意思逼迫他。
“那行,那我先走,你自己小心一点儿。有事给我打电话。”
岑溪听话的点了点头,一个人背着包向回走。
祁鱼身子靠在巷子的红墙上,不远不近的看着那道背影。
*
那天之后,班里的学生很明显的感觉到祁鱼和岑溪之间的氛围不太对。
两个人以前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还是放学都形影不离,整得给双胞胎似的。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两个人几乎不讲话。
“怎么回事啊?”同学A八卦说。
同学b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小声道:“似乎是因为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还能闹了矛盾?”
还没说完,胳膊的同学就推了他一下:“你看,另一个当事人来了。”
宋乏的脑袋从窗户里伸出来:“岑溪,下节课咱们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一起下去啊。”
岑溪偷偷看了祁鱼一眼,见他抿着唇不说话,他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一会儿还有点事。”说着,他起身就先离开了。
宋乏看着岑溪走出教室,曲着手敲了敲祁鱼的桌子:“喂,冰块脸,我说你也太小气了。至于这么久不理人?你看我家岑溪难受的。”
祁鱼停下笔看他,一双黑瞳格外冷,宋乏在这种目光下,快速地改口说:“行,行,不是我家岑溪行了吧。但是,你至于这么小气不理人吗?”
祁鱼移开眸子,看向岑溪离开的地方,低声说:“不是我不理他。”
是岑溪在躲着他。
他明显的感觉到岑溪在躲着他。
*
岑溪站在走廊里,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剧情应该如何纠正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女同学朝他走了过来:“你是岑溪同学吗?”
岑溪看向他,眼前的人他并不认识。
“我是。”
女同学说:“刚才你们班班主任让我通知隔壁实验楼,他有事找你。”
岑溪皱眉:“只找我一个人吗?”
女同学说:“不知道,他只和我说让我找你。”
岑溪有些疑惑班主任怎么突然找他,但他还是去了女同学说的地点。
上课的铃声响了,岑溪走进来实验楼,刚进门,他就感觉到一阵阴森森的凉意扑面而来。
“老师?”
他走到三楼,喊了几声。
“老师你在吗?”
难道是已经走了?
岑溪有些疑惑,他转头要离开的时候,身后出现了一阵脚步声。
“老师?”
佘成川从一堆化学品原料中走出来,“岑同学?又见面了。”
岑溪愣了一下:“怎么——是你?不是说班主任找我吗?”
佘成川说:“我要是说是我找你,你还会来吗?”
如果是说佘成川找他,他绝对连来都不会来。
岑溪看着佘成川靠近,转身就走,突然“砰”的一声,身后的门紧紧的关上。
“来都来了,”佘成川说,“怎么不多待一会儿,夏天的时候待在实验楼里,还是很凉快的。”
岑溪在他的步步紧逼之下开始后退,直到背抵在墙上。
佘成川饶有兴致的笑了一下,“这次,祁鱼怎么没来帮你?我听说你们闹矛盾了?”
岑溪皱着眉,咬着唇不说话。
“哎呀呀,”佘成川说,“我最见不得同学之间闹矛盾了,我来帮帮你们如何。”
岑溪瞳孔震了一下,看向佘成川:“你……你想对祁鱼做什么?”
佘成川饶有兴味的笑了一下:“做什么,岑同学一会儿就知道了。”
*
一直到上体育课的时候,祁鱼都没有看到岑溪。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体育老师点完名之后,看向班里的学生:“岑溪?岑溪没来吗?他请假了?”
班里学生面面相觑,最后一个女生弱弱地举手说:“我刚才看到七班的刘玉同学给岑溪说了几句话,他就下楼了。”
祁鱼闻言,转身就朝着七班跑去了。
那女生看到祁鱼来的时候愣了一下:“岑溪还没回去吗?”
祁鱼:“他干什么去了?”
女生说:“佘老师让我转告给岑溪,班主任在实验楼等他有事。”
佘成川。
祁鱼的脸色更不好看了,问了教学楼几层,快速地朝着实验楼跑了过去。
昨天的实验楼只有偶尔才会用到,大部分的实验课都被各科老师占了。
祁鱼喘息着跑到三楼的时候,那里早就已经空了,他的脸色降到了冰点,目光在房间里快速地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实验桌子的器具上。
他走过去,实验器具上压了一张纸条。
祁同学,岑同学在我这里做客,你要一起来吗?
哦,对了,最好不要告诉其他人,因为我不太喜欢别人进入我的私人领域。
我相信岑同学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地址——走到三号巷子口,到了地方祁同学就知道应该如何走了。
——佘成川留
下面画的是一个简易的水母。
祁鱼看着这只水母,知道佘成川现在已经知道了岑溪的身份。他捏着纸条的手慢慢地收紧,一直到这张纸紧紧的皱成一团。
岑溪醒来的时候,周围都是水,他待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缸里。
他抬手,果不其然,已经变成了水母。
佘成川的脸出现在容器外,他伸手,手指在玻璃外游走了一圈,看着岑溪:“我还是第一次见,能变成的人的水母。”
“你真可爱啊。”
岑溪伞面微张,向后猛退了一步,就算隔着玻璃,佘成川碰到他,他都觉得恶心。
佘成川笑了一下,接着,电话响了几声。
“祁同学,看来你已经到了。”
岑溪愣了一下,祁鱼来了,祁鱼真的来了。
祁鱼来了会看到他这个样子。
怎么办。
岑溪急得在容器里转圈,佘成川注意到他的焦虑,笑着说:“这会儿怎么了?刚才不是还挺淡定吗?”
岑溪这会儿根本没有心情搭理他。
他呆的地方应该是地下的一个实验室,佘成川将祁鱼找来干什么?
他要对祁鱼做什么?
就在他担心的伞面都不活动的时候,实验室的门响。
佘成川面上一喜。
“来了,你的好同学来找你了。”
他过去打开门,果不其然是祁鱼。
祁鱼的脸色极冷的进来,他黑色的眸子,快速扫过实验室,直到目光看到容器里的岑溪安然无恙时,他眼睛才轻轻颤了一下。
还好,岑溪没事。
不然,他永远没办法原谅自己。
佘成川一直观察祁鱼的神色,他笑了一下:“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早就知道岑溪是水母?”
祁鱼沉眸反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佘成川眼睛一眯,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我就想,你亲眼看看你的小水母啊。”
说着,他突然伸手,在桌子上的按钮猛然一按。
关着岑溪的容器突然巨大的翻滚起来。
佘成川眼睛里露出疯癫的神色:“你不是保护他吗?我看你这次怎么保护他?祁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想看你这种痛苦的模样。”
岑溪被卷进巨大的水流里,柔软的身体在巨大的冲力下,似乎要其实撕碎了。
“佘成川,”祁鱼眼睛布满红血丝,“你到底是谁。”
佘成川说:“我是谁。我是谁不要紧,我就想看看你这次怎么救他。”
水流的冲力越来越大,祁鱼看着佘成川嘴角那抹笑,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周边没有一个可以炸碎玻璃的重物,他沉了一下眼睛,再睁眼时,突然伸出巨大的腕足,用力的朝着容器砸了过去。
“祁鱼,你记住,万不能再旁人面前暴露你的身份。”洛丽语重心长的话犹在耳边,“不然你将再也不能在人类的地盘生活下去。”
但此时祁鱼没有别的选择。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岑溪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伤。
容器玻璃在巨大腕足的张力下应声而碎。
佘成川先是愣了一下,有一瞬间呆滞,他扭头看到祁玉身后的触手,眼中的不可置信荡然无存,转变成一种执拗狂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这就是你的秘密。”他自言自语,死死地盯着祁鱼的触脚。
水泼涌而出,岑溪顺着外力涌了出来,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被一只触角温柔的缠住。
他抬头,看到祁玉身后长出的布满蓝色圆环的腕足。
那是……蓝环章鱼。
岑溪瞳孔瞬间扩大,一瞬间竟然有了一种不真实之感。
他即使再迟钝,也意识到了,原来祁鱼就是……一直陪伴他的那只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