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 张彩花把张黑牛领回了家。
张黑牛察觉到张彩花脸色和情绪不对劲。
他想,姐姐跟楚年也没有话不投机生起气,那就只可能是生自己的气了。
唯唯诺诺的, 张黑牛问:“姐, 我惹你不高兴了?”
张彩花好像没听见,把昨天捡来的柴抱到屋后,提了斧子开始劈柴。
张黑牛跟在她后面,见了,说:“我来吧。”
但才一伸手,就被张彩花拍掉了。
张黑牛眼皮一跳, 知道大事不妙。
这劈柴的力气活, 向来是由他干的,张彩花这样, 分明是生了大气,不想搭理他了。
“姐, 你生的哪门子气啊?总得说出来让我死个明白吧?”
几次争夺无果,又怕斧子伤到张彩花,张黑牛实在是要没招了。
“呸呸呸, 死什么死, 你这个猪嘴猪脑袋!”张彩花骂他。
终于听到张彩花开口了, 张黑牛舒了口气。他反正不怕挨骂,别是不搭理他就行。
“姐, 你不高兴我上山采药吗?”张黑牛思来想去, 小心看着张彩花的脸色,问出心中不解:“为什么啊?罗老爷子是个好人, 楚年也是好人, 他们愿意让我干采药的活的话, 肯定能挣到钱!”
张彩花白了他一眼,语气很冲:“现在想赚钱了?之前木匠师傅带你学木匠的时候,你怎么没想着赚钱?去当木匠不比上山采药轻松?”
张黑牛一哽,这才知道张彩花还在为他当年学了木匠,却没跟着木匠师傅一块离开做工的事耿耿于怀。
看张彩花气得好像还挺厉害,张黑牛讨好地说:“去当木匠就要离家,要是离家了,家里只有你一个,我放心不下来,能挣再多的钱我也不去。”
张彩花埋头劈柴,手劲贼大,每每一斧子下去,都砍得木屑往两边碎开着迸溅。
她说:“那现在种地不也挺好吗?你力气大,又肯干,比村长家的牛还好使,咱们不也能吃饱饭?”
“是能吃上饭,可存不下来钱,年年都是紧紧巴巴的......”张黑牛说,越说声音越小:“姐...等过了年,你就十八了......”
声音再小,张彩花也听清了。
两道英气浓厚的眉毛往上一竖,“砰”的一下,张彩花重重地把斧子劈进了柴里。
她瞪向张黑牛,怒道:“你皮痒了是吧?”
张黑牛看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生怕她一个拿不稳,砍到手。
张黑牛知道,他家姐姐最不喜欢人家提她年龄岁数,因为一提,后面必然就要跟上一句“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嫁人”的疑问或者嘲讽。她不爱听,听到一次气一次。
张黑牛也不敢提。
可总不能一直不提,真让姐姐一直待到家里待成老姑娘吧?
他没敢说,被叫去照顾江自流后,听到那嘴碎的大婶又在跟别人说“隔壁张家丫头怎么还没嫁走”的话,听得他心里很不舒服。
是,那些个外人评头点足的是招人厌烦,可作为亲弟弟,张黑牛同样也牵挂着张彩花的亲事。
眼看张彩花已经不高兴了,张黑牛索性趁这次机会把压在心头的大事说了出来:“姐,我想赚钱,想赚好多钱,想能请得起媒婆,能给你置办嫁妆,能给你说一门好亲事,让你风风光光地嫁个好人家!”
张黑牛壮着胆子说了。做好了挨骂挨揍的准备。
可出乎他意料的,姐姐没有暴跳如雷,没有骂他打他,甚至都没有动。姐姐就站在原地,手里捏着斧柄,捏得很紧,慢慢地半垂下了头。
“你在说什么傻话。”张彩花低着头,语气很是平静。
这种平静,让张黑牛愣了一下。
不过随即张彩花就又抬起了头,怒斥他道:“就算你急着挣钱,也不能这么没脑子吧?上山采药进山,你一个没娶亲的汉子,跟楚年一个哥儿,你们两个人上山?你是猪吗?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人家楚年的想想吧!要是叫别人给看到了,那些闲得不如挑粪去的八婆们要怎么编排你们?”
“啊!?”张黑牛瞪了眼。
张彩花无语极了:“你没脑子就算了,楚年也是,也不知道他是吃什么长大的,心这么大,都嫁人了,还能说出来跟个外人汉子一块上山的话出来!”
张黑牛:“......”
反应过来不妥之处的张黑牛骤然红了脸,慌不撤地摇头:“我我我没有那种想法!”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没有什么想法,我就是单纯气你没脑子,叫人完全没法放心!”张彩花骂他。
张黑牛:“......”
苦了脸,张黑牛说:“那怎么办...楚年人那么好,我可不想害了他。”
张彩花把斧头放下了,揉着手腕说:“采药的事再说,反正先帮楚年把那个什么白绿灵芝找到。我跟你们一块去,也好避个嫌。”
——
楚年认真听完了挖采白鹤灵芝的注意事项,牢牢记在了心里。
“讲得口干舌燥的,肚子也饿了。”罗德山讲完,靠在宽大的藤木椅子上缓气。
马志成说:“饿了正好吃饭,年儿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罗德山点头:“对,留下,好几日没来了,陪我说说话。”
“不了吧,我估计阿流也醒了,我得回去看看,下次再过来陪您聊天好不好?”楚年眨了眨眼。
“哼。”罗德山哼了一声。不过知道楚年担心江自流,没再多劝他。
于是楚年把山鸡和四条鱼分了后,带着罗德山送的米和面回了家。
等快要到家了,楚年在外面别扭起来。
当然是想江自流已经醒来了。
可有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一截脖子。
阳光下,楚年清透的双眸里闪着情绪,在门外走来走去。
赔礼道歉?
可都不记得怎么一回事,道歉能显得真诚吗?
装不知道?
就算不记得,干都干了,装不知道未免有点渣吧?
报复回来?
把自己的脖子送到病美人嘴边,让他也那样狠狠地亲回来?
楚年:“......”
真是越想越离谱了!
可恶啊。
楚年咬牙。
特喵的什么过程都没感觉到,却要为事后买单,这是不是有点亏啊......
在门口徘徊,楚年一本正经地思考好对策处理那荒唐又凶残的历史遗留问题。
想着想着,脑海里不免就又浮现出牙印斑驳的犯罪现场。
那一口一口的,仿佛草莓上烙下的新鲜的齿痕。
楚年:“......”
楚年捂脸。
其实不是他睡着后太凶残,而是病美人天生是容易被撮出来印记的皮肤体质吧??
同时,楚年又有亿点想不通:病美人为什么不反抗呢?
是反抗不了吗?
累瘫后睡着的自己不仅梦游,还特别残.暴?正巧赶上了病美人病情加重身体虚弱,所以被自己霸王硬上弓了?
不至于吧?
那...是不想反抗?
那么羞涩纯情的病美人是乖乖的自愿的任由自己压着亲的?
难不成,喜欢...上我了?
楚年:“.........”
楚年再次捂脸。
这次脸上的温度急剧上升,甚至有点烫手。
——
次日一大清早,楚年准备好足足的干粮,装备上齐全的装备,带上了聪明的大黄,踏出家门。
踏出家门,又来到了昨日徘徊过的屋外。
楚年:“......”
昨天,他选择了装不知道,当了回渣男。
“主要是阿流病着,不宜受刺激,我也很累,第二天还要早起上山,迫切需要补充体力好好睡一觉,所以才暂时没跟他提这个事。”
楚年小小地为自己的逃兵行为辩驳了一下。
辩驳完,他弯下腰,□□了把狗头:“等找到白鹤灵芝回来,我会负起责任的!”
突然挨了一顿撸的大黄:“???”
——
楚年先去了张彩花家外,敲他们家的门,想喊上张黑牛这个大助力一起上山。
没想到才敲一下门就开了。
“你来了!”张彩花说。
张彩花身后站着张黑牛。两个人都已收拾完毕,就等着楚年上门来叫他们。
为了上山,张彩花特意换了打扮,没再穿下摆宽大的裙子,改穿了平时下地干活的那身方便行头。
而且,肩膀上还扛了把沧桑的锄头。
楚年不由一怔,和大黄一起往后退了半步:“嘶,彩花姐,你这开门迎接人的方式...有点别致。”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我们起了个大早,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张彩花嘿嘿一笑,放下锄头,改拎在了手里抓着。
“走吧!上山!”
楚年眨眼:“彩花姐你也跟我们一起吗?”
“这还用问?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呀,三个人挖白绿灵芝不比两个人更快么。”张彩花一马当先带头走起。
“走吧。”张黑牛关好了门,让楚年先走。
楚年很是感动:“谢谢你们!”
“嚯,客气什么,快走吧,早点挖到白绿灵芝早点回家!”张彩花走得还挺快,一眨眼已经拎着锄头窜到了土路上。
“好!”楚年笑着跟上。“不过,那叫白鹤灵芝。”
“......”张彩花尴尬:“哎呀,反正差不多嘛!”
于是,三个人一个狗,在晨曦的雾霭里,脚踏晶莹朝露,向着画一般的深山进发了。
... ...
有大黄在,且楚年的记忆力也好,一行人没什么难度地抵达了摘下紫阳花的地点。
“就是这一片了。”到达目的地后,楚年按耐住激动的情绪,对张彩花二人说:“方园一里,地下三尺,必有白鹤灵芝!”
“那还等什么,快开挖吧!”张彩花干劲满满。
张黑牛没说话,但第一个挥下了锄头。
就连大黄也汪了一声,用前爪刨起身前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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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k和呐呐呐的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