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自流把孩子从产婆手里接过来, 小小的新生命便来到了他手上,那么轻那么小,张大嘴哇哇地哭着。
“恭喜江解元, 是个...千金。”产婆看着江自流的脸色, 又说:“不过夫郎能生,下一胎肯定会是个少爷的。”
江自流眼睛凝在婴孩身上,怕吵着她,声音小小的:“我有女儿了。”
产婆见江自流听到是女孩后没有流露出任何不高兴,又眉开眼笑起来。
罗德山早也凑过来了,在捏婴孩嫩紫色的小手, 笑呵呵地说:“这孩子长得真俊啊, 哭得也响,真不错。”
产婆偷偷看江自流, 笑道:“大人长得好,孩子能丑到哪里去, 等千金小姐长大成人以后,一定是个芳华绝代的大美人呢。”
几人逗弄着孩子,直到屋里传来罗红梅喊人的声音。
可以进去了。
江自流抱着孩子, 立刻去了屋里。
屋里残留着血的余味, 楚年卧在床上, 虚脱般的疲惫。
江自流见状把孩子交给罗红梅,快步走到床边坐下, 抓住楚年的手, 疼惜问:“疼不疼?”
楚年眼泪汪汪地看着江自流,点了点头, 然后又摇了摇头。
江自流伸手把楚年眼眶底下的泪痕抹了, 又高兴又难过, 高兴他平安顺利地把孩子添下来了,难过他添一个孩子要吃这么大的苦。
但江自流才把眼泪抹掉,新的眼泪又从楚年的眼角滑落了,速度之快,根本就来不及擦拭。
江自流心都要碎了:“这么疼吗?”
“不是...”楚年摇着头,呜咽道:“是宝宝...宝宝...她、她好丑啊!!”
简直丑哭了呀!
楚年想不通,明明爹爹惊为天人,怎么生出来的崽会那么丑呢!
楚年当时听到孩子生下来后,用力看了一眼,然后就没有意识了。
现在想想,他感觉自己简直是被孩子给丑的直接昏厥过去的......
呜呜呜,怎么能生出个这么丑的小孩呀!
江自流:“.........”
这边楚年呜呜直掉眼泪,那边罗红梅抱着的孩子也在嗷嗷直哭,罗红梅听得楚年说的话,差点被他逗得连孩子都抱不住了:“哪有人这么嫌弃自己的孩子的?她听到你说她丑了,这下哭得更厉害了!”
再说这孩子哪里丑了?
都说月婴丑似驴,可楚年家这孩子不一样,虽然是才生下来,小脸蛋却没有那么皱皱巴巴的,且还没长开呢,已经能见五官之精致了,尤其是眼睛,一双大眼睛水灵的紧,挂着泪珠,把长长的睫毛打湿成了弯月形状,可怜又可爱,多惹人疼怜啊。
“喏,你好好看看嘛,这么漂亮的婴孩提着灯笼都难找的。”罗红梅逗着哭啼不止的孩子,就要往楚年那边抱。
把楚年吓得直往后缩,闭了眼睛,根本不敢看像个红山芋一样的孩子,害怕又嫌弃的情绪浓烈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罗红梅笑得要命:“哪有你这样的!真是新鲜!”
“好看的,很好看,很像你。”江自流也觉得有点好笑,诱哄楚年。
楚年一听:什么?像我?像我还长这样?
顿时更加接受不了了,把头扭过去,是连江自流也不想看了。
江自流:“......”
——
怀胎十月,孩子总算健健康康的落地了。
生于寅虎年夏秋之间正炎热的天气,给这座鲜活的小院再增添了一抹勃勃生机。
孩子生下来,楚年就得坐月子了。
于是楚年好不容易觉得身上自由了,就又被宣布要在屋里待上一个月。
这谁受得了?
楚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坐月子。
罗红梅只能跟他解释:“坐月子是重要的事,月子要是没坐好,以后身上到处都是病痛麻烦,只有把月子坐稳了,后面才能顺顺当当健健康康的。”
江自流也把这事当成天大的事,就算楚年用可怜巴巴地眼神看他,也坚定地站在罗红梅一边,悉心地听罗红梅给他讲下坐月子的规矩,即便在此之前他已经听过一遍了。
再说坐月子的规矩,那可就多了去了。罗红梅不是什么大户出生,但她嫁给马志成后就没吃过苦,夫家从医,不用农忙,所以她生下孩子时,被按在家中牢牢地坐好了月子。这会儿她交待楚年坐月子的规矩,就都是按照当时夫家的习俗来的。
“首先就是一个月内不能出房门,不能受风。受了风可是大事,时不时就要头疼脑热,要是受了风,可就只能等下一次月子才能养过来了,所以是一等一要注意的事。”
楚年:“......”
“第二是坚决不能碰凉水,虽说现在天热,但凉水是肯定不能碰的,还有洗头洗澡也是不行的了,我知道你喜欢洗澡,天天都要洗上一回澡才行,但现在只能忍着了,把月子做完了之后再随你怎么洗。”
楚年苦了脸:“......”
“第三,一日三餐只能吃小米粥,每天鸡汤羊汤鲫鱼汤伺候着,对了,你搞出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作料不能往里面加,煮汤只能加盐和姜,其他一律不能加。”
前面听得楚年已经痛苦面具了,听到这第三点,简直是头皮一紧,直接麻了:“怎么这样!”
生孩子之前还逼着他吃这吃那呢,生完孩子坐月子就只能这么吃啦?
而且怎么还要喝汤?喝汤还不能放作料?
......救命啊,这是什么日子啊!
“为什么啊!!”楚年哀嚎。
罗红梅毫不心软:“不为什么,必须这样,不然会岔奶!”
“......咳咳!”楚年差点没一口气岔住。
“鸡蛋和红糖也要多吃,就和在小米粥里吃,小米粥多放点米,煮的厚一点稠一点,加上红糖拌拌,好吃着呢。”罗红梅看楚年绝望的表情,又好言哄他。
楚年苦笑:“......”
罗红梅:“你就高兴吧,假如要是放在灾年,哪来的小米粥给你坐月子哦,就算不是灾年,多的是没米下锅的人坐不起月子的,你能坐月子就是享福了。”
楚年呜呜。
罗红梅看楚年极度不情不愿的样子,改为嘱咐江自流:“流儿,你可得看好他,他古灵精怪着呢,可不许他熬不住偷偷溜跑出去,或者嘴馋偷偷吃其他东西,月子期间吃其他的,不仅要把牙硌坏,还会岔奶连累到孩子!”
“好的。”江自流一律认真应下。
孩子太小,跟着楚年他们一个房里住,睡在张黑牛给打的小摇床里,这会儿醒了,听得房里说话声嗡嗡,咯咯笑起来。
罗红梅一听孩子醒了,也笑了起来,不跟楚年他们说话了,立马过去抱孩子。
“这孩子真漂亮啊,真是太漂亮了,哪来的这么好看的小漂亮!”没有人不喜欢长得漂亮的小孩,把孩子抱在手里,罗红梅爱不释手。
“......”楚年撇撇嘴。
一只皱皱巴巴的小红薯罢了,到底哪里漂亮了!
但到底是疼的:“红梅婶,拿过来给我也抱抱吧。”
“什么拿过来,你当是什么物事啊!”罗红梅笑着把孩子抱到楚年跟前。
孩子被人换来换去的抱,也不嫌犯,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灵动地打量周围世界,边还嗡张着小嘴巴,嘟嘟的笑。
楚年把这么点大的小家伙抱在手里,越看越觉得奇妙和不可思议。
这就是他跟江自流的孩子呢。
其实仔细看看,好像也没有那么丑。
江自流眸光温柔,说:“像阿年。”
楚年:“......”
你可憋说了!
其实这么大点的孩子,哪里看的出来像谁,只是江自流莫名就觉得她像楚年多一点,且也盼望她越长大越像楚年才好。
像楚年那样机灵可爱,最好不过了。
罗红梅问:“对了,名字想好了没呀?”
楚年和江自流对视了一眼。
其实孕期他们就在考虑名字的事了,想了好几个,但都没有最终定下来。
江自流:“不急,再好好想想。”
“急确实是不急,不过总要有个名儿叫着嘛,乳名也好啊,你看我们家的,从来都是叫乳名,阿妞阿壮,我都叫惯了,真怕等他们大了都改不过来口了。”罗红梅笑着说。
楚年对名字这事儿一直就很有执念,所以才一拖又拖,但这会儿一听罗红梅的话,是觉得可以先起个小名叫着。
“小名...要不就叫小红薯吧?”楚年试探着说。
江自流:“......”
罗红梅:“......”
果然还是在嫌弃孩子丑是么。
江自流摇摇头,否定了楚年的决定:“叫小喜鹊。”
“这个好。”罗红梅会心一笑:“这个多吉利,喜鹊。”
江自流看着楚年,眸光浮笑:“是小喜鹊。”
楚年:“小红薯不好吗?小红薯多可爱啊,红红的,香香的。”
这会儿倒又开始觉得可爱了。
罗红梅哭笑不得,看着他们两夫夫为了孩子的乳名也陷入了苦恼。
“小名就叫小喜鹊吧。”江自流提议。
“为什么?”楚年问他原因,他却又不说原因,就只是对这个小名很执着的样子。
但江自流说:“小名听我的,大名听你的,好不好?”
“那可以,没问题。”
这买卖划算啊!
楚年当下干脆地答应了。
罗红梅在旁边都快要笑傻了。
江自流这到底是什么家庭地位啊!
小喜鹊的名字刚定下来,就哇哇哭了起来。
楚年见状一惊:“糟糕,她好像不喜欢这个名字。”
“傻,她哪知道喜不喜欢,她这是饿了,要吃奶了。”罗红梅说。
楚年:“......”
罗红梅有点担忧:“你这小身板,我真怕把小喜鹊饿着,刚刚我说的鸡汤羊汤鲫鱼汤,可得天天喝,听到了没有?喝了下奶可厉害了。”
楚年听的脸都快要烧炸了:“.........”
求求了,快别说啦!
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孩子还是要喂的,只是不让有人在屋里看着。
罗红梅无奈,摇摇头,只能跟着江自流一块儿出去了,临要带上门,又提醒他:“记得用手指隔奶,别把喜鹊呛着了。”
“知道知道!”楚年涨红着脸,手忙脚乱地弄孩子。
孩子果然是饿了,喂饱了之后就不哭了,乖得很,睁着大眼睛看楚年。
楚年也看着她。
一大一小就这么对视着,过了一会儿,孩子咧开嘴,划拉起两只小嫩手,朝楚年咯咯笑起来。
哇......
直中靶心!
楚年的心脏瞬间被击中射.爆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土耗子戴大金链子,学习我爱学习,断背山下百合开,Blanche,Tammie,无话可说,晨妃小萌物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