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年跑回厨房, 罗红梅手里正切着菜。
她回头看了楚年一眼,奇道:“急匆匆地跑过去问什么了,怎么顶着个大红脸回来了?”
楚年:“......”
可憋提了!
到现在楚年都还觉得后脑勺发麻呢。
真是尴尬的不要不要的。
上次这么社死还是在上一次!
... ...
罗德山这次去府城时日不短, 路上辛苦, 为给他老人家洗尘,好吃好菜自是不会少做。
一顿丰盛的大餐做好,楚年也平复好了心情,端菜上菜的时候,跟个没事人一样。
嗯怎么了吗谁跟谁说了什么吗?
反正我没进去,没被看到就是没有听到。
只要我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别人。
嘿, 美滋滋坐下来吃大餐!
等菜都上齐了,一大桌子人都落座坐下了, 罗德山乐呵呵地拿出来一个盒子,放到桌子上, 一推,推到右手边并排坐着的江自流和楚年中间。
楚年瞧着眼前油漆发亮的长方形盒子,眨了眨眼, 不解地看向罗德山。
罗德山笑:“药铺那边把白鹤灵芝结清了, 你的份和张家那份, 我给你们兑成银票和散钱了,都放在这里面了。”
罗红梅听了立刻嗔怨道:“师父怎么这时候发钱呀, 又不是过年给小孩子压岁钱, 在饭桌上谈生意的钱多扫兴呀,饭后再说不好嘛。”
罗德山诶了一声, 摆手道:“这可不是小钱, 从府城回来我高兴, 一会儿少不了要跟志成喝两杯,喝了酒容易忘事,免得忘了,先把钱给年儿收起来。年儿,你把它收好。”
这确实不是小钱。
当初杏林药铺只付了白鹤灵芝三成的定金,如今结清,按照分配比例,楚年手里瞬间多了三百八十四两银子。
加上张彩花姐弟的六十四两,这小小的盒子里面现在一共躺着四百四十八两银钱。
巨款啊!
楚年美滋滋地把木盒放到衣襟口袋里收好了。
罗德山乐呵呵道:“年儿是个有福运的,分了家,给流儿续回来一条命,如今手里又有了钱,以后你们小两口的日子真正就好过了。”
楚年笑道:“要说福运,我想我最大的福气就是在山上遇到老爷子您了。”
“哼,贫嘴,又说好话哄老头开心!”话虽这么说,实则罗德山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师父说的没错。”罗红梅也跟着高兴,本想催促大家动筷子吃饭,忍不住附和了一句。
说完意识到了什么,噗嗤笑了下,又说:
“我不是说贫嘴哈,我是说师父前面说的。如今你们手里宽绰了,别的不说,至少可以自个儿盖屋了。现在住的毕竟是别人的屋子,而且屋又小,墙也不结实,一看就是冬冷夏热,哪能有自己起个屋住着舒服。”
罗德山赞同地点头:“我刚要说这个。”
马志成说:“先选个好址,选好了后就张罗着人盖,手脚快点的话,在过年前盖好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有打家装的事......问题不大,都有认识的靠谱的人,倒也好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操心着楚年的事,让楚年很是感动。
不过楚年没准备用这笔钱盖屋,他之所以很高兴尾款全部结清了,是因为另有打算。
楚年清了清嗓子,说:“是这样的,我和阿流我们两个商量过了,想要搬去镇上生活。”
一句话让大家都静了下来。
几双眼睛同时看向楚年,罗德山惊讶道:“你们想搬到镇子上去?”
这小两口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楚年笑了下。
怕饭菜冷掉,楚年长话短说,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以及面膜生意的状况。
几人都听得咂舌。
马志成尤为吃惊,因为他是知道楚年跑去镇上做生意的,一直还没来得及问做的怎么样了,也没再听到楚年过来跟他提过,还以为那奇怪的生意早就歇菜了,不想竟然没黄,而且还做的挺好?
罗德山明显地不赞同:“哥儿家的干什么要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再说搬去镇上哪有那么简单。”
“这个正是我高兴的事。”楚年说:“老爷子你还记得带我去的那家面馆吗?他们家不是说了想把房地卖了去投奔亲戚吗?但因为价钱谈不拢,一直没卖出去。”
罗德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吃惊地看着楚年:“你该不会是想......”
“是的。”楚年点了下头。
光是想想楚年就觉得激动,在来罗家的路上他就已经跟江自流商量过这事了。
“其实刚知道他们家房子没卖得出去的时候我就有点动心,但我又拿不出那么多钱,动心也没用嘛,就想着先试水做做生意,毕竟就算将来搬去了镇上,也得有能吃饭的手段。谁想您这就把尾款给带回来了,我刚好有钱够买他们家的房地了!”
几个人都听愣住了,谁能想到楚年居然是这么想的。
罗德山顿时头如斗大,看向江自流,问说:“年儿想的这些,你都赞同?”
“嗯,我听他的。”江自流点了下头。
“......”罗德山瞪眼:“你们这俩孩子,可真不叫人省心,别头脑一热就要搬到镇子上啊,搬过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将来有那么多的不确定的事,万一出了什么事,老头我未必能帮扶到你们!”
江自流抿了下唇,说:“这个我明白,不确定的事情肯定是会有的,人这一生,只要活着,就随时会发生变数,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在哪里,无论是做什么,只要我在,我就一定会照顾好阿年周全。”
江自流声线平缓,声音也温和,但莫名就是给人一种笃定的决心在里面。
罗德山不禁听得一愣、
他本想说你一个二十岁都没到的小子就敢说这样的话?
但转念一想,江自流确实要比同辈人沉稳许多,又是生死线上走过一遭的人...连这世上最险恶的生死难关都捱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哎!这三个孩子怎么没有一个是省心的!”罗德山叹了口气。
罗红梅见状,赶紧打起圆场:“这么大的事找什么急嘛,哪是三言两语就能定下来的,慢慢商议嘛,咱们先吃饭,两个小的都要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你们大的不动筷子,他们哪敢动手!”
楚年也没料到罗德山反应会这么大,暂时就没再提了,跟在罗红梅声音后面也开始喊饿。
众人举筷,开始吃饭。
饭菜做的好吃,罗红梅家的两个小崽子不懂他们大人的世界,只要能吃到好吃的东西就高兴,吧唧吧唧的,很快就把场子给暖回来了。
罗德山打开酒坛子倒酒,让马志成陪自己喝几杯。
倒满了酒,一抬眼看见江自流在给楚年碗里夹菜,多看了他两眼,突地问:“流儿,你会喝酒不?”
江自流动作一顿,眸中浮现迟疑,摇了摇头:“...不曾喝过,不知道会不会?”
罗德山若有所思地瞧了瞧这俩孩子,嘴角勾出个笑来,把酒坛子一推,说:“来,你身体也好了,一块儿喝吧。”
旁边马志成立刻说:“不好吧师父?他哪能喝酒啊!”
罗德山立马转头瞪向马志成:“怎么不能喝了?我上午刚给他把过脉,都壮的跟牛似的了,还有什么不能干的?”
江自流:“......”
楚年:“.........”
“......”马志成被瞪得有点委屈,不知道为什么师父突然对自己这么凶。
江自流虽然没喝过酒,但既然老爷子说没问题,他便主动倒满了一杯,然后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敬向老爷子:“那我先敬您一杯。”
罗德山待他们极好,这一杯酒,他早该敬了。
“好!爽气!”罗德山笑着干了酒。
敬完罗德山,江自流又倒了一杯,去敬马志成和罗红梅:“马叔,红梅婶,我敬你们。”
一连两杯酒,楚年都有些急了,谁知道江自流会不会喝酒啊......
观察江自流的脸色,楚年带着点紧张,说:“以茶代酒也不是不行呀,上回不就是以茶代酒的嘛。”
江自流坐下,看着楚年微笑。
是的,上回。
事实上正是因为想到上回,江自流内心才澎湃了起来。
上回也是在这里,同一个地方,甚至同一个位置,同一群人的见证,他在起哄声中跟楚年手臂相挽,以茶代酒,交杯共饮。
江自流觉得罗老爷子有一点说的没错,那就是以后可能发生很多不确定的事情,未来充满变数。
何止是未来,便是上回这样坐在这里的时候,于江自流而言,一切都还是难以预料的。
他那时生死难定,归属难定,所念所想的还是不能耽误了楚年才好,如今一转眼,他已经和楚年情投意合地在一起了。
江自流定定看着楚年,目光缱绻而坚定。
以后确实可能还会有很多的不确定在等待他们,但江自流可以确定的是,从今以后他都会紧紧抓着楚年不放开了。
会朝暮与共,携手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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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dbq 明天应该能写到QAQ
谢谢是温温吖,无话可说,52404367的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