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双视线投过来，沈白舟不可能没有感觉，他缓慢地掀起眼皮，扫过看着他的四个人。
然后他合上书本，将目光定格在了看着他的陆折身上。
沈白舟淡问道：“怎么了？”
陆折没急着应声，而是盯着沈白舟的面容看了又看，紧接着视线一路往下。
这是陆折第一次用看待模特的目光打量沈白舟。
从模特的角度来说，沈白舟不管是雕刻般的精致容貌，还是身材的比例，可以说是堪称完美。
陆折曾经不只一次觉得沈白舟往那一坐，就是雕刻家手里精美的作品，放到画家眼里，有谁不想将其画下来。
陆折的手有些痒，还没来得及上手去比划沈白舟的身材比例，眼前就覆上来了一只大手。
沈白舟单是被陆折认真地看一眼，都会不由自主的心悸，更别说被陆折用这么灼热的视线一直打量。
仿佛浑身上下都烫的要烧起来似的。
沈白舟：“为何这么看我？”
陆折扒拉下沈白舟的手，但是没放开，而是顺势握住了沈白舟的手：“白舟，你平时除了看书，就没什么事情了，会不会很无聊？”
沈白舟目光垂下，落在被陆折握着的手上。
他想要把手抽回来，可是顺着皮肤传来的细腻和温热，让他舍不得。
他掩去眼底的挣扎，平静地道：“是有些无聊。”
陆折眼睛闪烁着光芒，往沈白舟跟前凑近了点距离，眼底渗出期待和兴奋之色。
“我工作之前需要找手感，目前没有合适的模特。”陆折耐着性子给沈白舟解释道，“你要是平时觉得无聊，要不要给我当一回模特？”
陆折想着让沈白舟给他当模特是大部分原因，小部分原因他是不想在工作的时候冷落了沈白舟。
沈白舟要是能给他当模特，那就能参与到他的工作当中。
这样他就不会因为工作，顾及不到沈白舟。
与此同时，乐奇和陈秋力终于反应过来，刚才陆折和戴晓晓说的“现成”的意思。
乐奇道：“对哦，就沈老师这个级别的颜值和身材，不当模特简直可惜了。”
陈秋力“啧啧”感慨两声：“沈老师这样的神仙就在我们身边，我们竟然才发现。”
“所以啊！”戴晓晓激动道，“沈老师给陆老师当模特，岂不是美哉？”
沈白舟捕捉到他们每个人口中相同的词：“……模特？”
沈白舟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不是不知道“模特”是什么职业身份，但是他没了解过陆折这样工作下的“模特”。
圈外人不了解漫界模特很正常，戴晓晓赶紧解释道：“其实大方向和普通模特没什么区别，就是坐在那或者站在那，让画者画就行了。”
“只不过……放到漫画层面，有些地方还是会不太一样。”说到这里，戴晓晓眼神开始放光，甚至勾起了意味不明的深笑。
沈白舟问道：“什么地方不一样？”
陆折后知后觉戴晓晓是想解释哪一方面，忍不住咳嗽两声就想制止戴晓晓说下去。
然而戴晓晓口速实在是太快，陆折连半声咳嗽都没来得及咳出来。
戴晓晓：“比如换一些各式各样的衣服，或者摆一些动作，放一些道具什么的。”
戴晓晓的嘴都快咧到耳朵上了，表情逐渐变态起来：“当然了，有必要的时候画者会对你做一些把控。”
沈白舟接道：“什么把控？”
戴晓晓道：“体态把控，比如画者上手触碰……”
“晓晓！”戴晓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折直接打断。
虽然戴晓晓说的是事实，但是画者眼里模特只是模特，而且陆折面对模特的时候，还是很正经的。
结果到了戴晓晓嘴里，怎么听怎么让人浮想联翩，听得陆折都耳根子烧起来了。
乐奇和陈秋力向来了解戴晓晓的废料心思，听了一半的时候，就无语和无奈地捂住了脸。
戴晓晓被迫住嘴，无辜地看着陆折，满眼都仿佛在说“我解释错了吗”。
陆折看出了她眼睛里的意思，张了张嘴，发现根本没法反驳。
早在戴晓晓最后半句话出来时，沈白舟的脸色就难看了几分，可以说是阳春三月，瞬间进入了天寒地冻。
而且再看陆折那一脸没法反驳的样子，不用怀疑就知道戴晓晓说的是真的。
沈白舟脸色淬着寒冰，握紧了陆折的手，让陆折的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
沈白舟：“比如……画者上手触碰？”
他每说一个字，就冷一分：“碰的是哪里？”
陆折望着沈白舟不是那么好看的脸色，大脑转得飞快，正试图换个合理又不那么严重的解释。
偏偏沈白舟像是意识到了他的心思，转而冷眸里划过明显的不安。
陆折瞬间不敢撒谎了，头皮发麻地道：“碰……碰一碰皮肤什么的。”
这还是陆折说的比较隐晦的了。
结合戴晓晓解释时候的模样，沈白舟不难猜到陆折口中“皮肤”的大致方向。
一想到陆折会因为工作，去触碰他以外的人，沈白舟就无法冷静下来。
沈白舟黑沉着眸子掠过陆折，应了陆折一开始的问题：“好，我当。”
寥寥几个字，往深处听，怎么都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陆折以为沈白舟是不情愿给他当模特，说道：“白舟，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要是不想给我当模特，可以不当。”
“我……”
沈白舟冷着脸，接了陆折的后话：“你什么？再去找别的模特么？”
陆折下意识地应道：“嗯。”
沈白舟：“……”
沈白舟感觉到自己的神经仿佛顷刻间被人狠狠挑了一下。
下一秒，他身上的冷意散去，席卷而来的是浓浓的委屈和不安。
“你不能……”沈白舟顿了顿，“陆折，你不能碰别的人。”
因为沈白舟一下午都没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来，陆折忙得下意识都以为沈白舟的精神状况恢复了。
同时，陆折反应过来沈白舟之前脸色为什么会那么不好看。
原来是介意他碰别人，变相的在吃醋。
陆折之前好不容易将沈白舟哄好的，而且他还在为自己在沈白舟那里的信誉值做努力，可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
陆折抬手，手心贴上沈白舟的侧脸，用指腹很轻地安抚着沈白舟的脸部线条：“我不碰。”
“晓晓说的情况是其他一些画者，但是我不是，我没有碰过任何一个模特。”
“你不要胡思乱想。”陆折声线温和，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沈白舟忍着没用脸颊去蹭陆折的手心，绷着脸，抿着唇不说话。
看着两人互动的三名助理，有了昨晚严棣给他们的解释，看到这一幕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戴晓晓打头助力陆折：“沈老师，我们可以保证的，我说的那些陆老师完全没有涉及！”
乐奇和陈秋力一齐点头，前者道：“对，我们都可以向你保证，陆老师那么单纯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
三名助理都极力帮陆折解释，沈白舟没表现出信与不信，但是身上的气息稍稍收敛了一点。
沈白舟睨着陆折，问道：“你还找模特么？”
“不找。”陆折摇头道，“比起其他人，我更想让你做我的模特。”
说完，陆折结合了沈白舟刚才的情绪波动，为了更进一步安抚到沈白舟。
他道：“我只想碰我喜欢的人。”
在耳侧落尽“喜欢”二字的时候，沈白舟垂着的眼睑不自觉一颤。
即便内心翻涌起多大的波澜，面上依旧淡淡。
只不过眼底续满了落寞和沉痛。
-
模特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陆折几人一下午都在研究自己的栏目，临近傍晚的时候，几人围在一起开始计算这次的开销，好拿去公司提经费。
商量了没多久，经费的事宜陆折全权交给了三名助理，自己则开始给工作室订晚餐。
订餐的中途，陆折先问了沈白舟的意见，再问了下助理们的想法，然后一一将晚餐点好。
陆折点好后，准备回去继续参与经费的讨论，这时三名助理都将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陆折愣了下：“遇到什么问题了么？”
“也不算什么问题。”乐奇朝着一旁看书的沈白舟看了一眼，紧接着重新看向陆折，“陆老师，关于沈老师模特的费用怎么算？”
陆折以前给模特的费用都是固定价位，但是现在作为模特的人是沈白舟，意义会不太一样。
陆折索性直接问了沈白舟的意见：“白舟，当模特有报酬，你想要多少报酬？”
沈白舟直截了当道：“我不需要钱。”
陆折默了默，脸色略显古怪。
就沈白舟目前的财力，他给模特的那点报酬，好像确实不够看。
更何况，沈白舟向来对钱看得很淡，给钱确实没什么意思。
陆折想了想，问道：“既然不要钱，或者可以换成别的什么，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沈白舟翻书的手一顿。
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样，是他永远都无法得到的。
沈白舟眼底闪过暗淡，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
陆折认识沈白舟以来，沈白舟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唯一会在意的就只有他这个人。
可他这个人放到了沈白舟面前，沈白舟却不敢要他。
这下直接把陆折给难倒了。
乐奇听了半天，把他都给听迷糊了：“要不，还是按照原先给模特的报酬给吧。”
戴晓晓在乐奇身后“嘶”了声：“就陆老师和沈老师这关系，你不觉得给钱太过生分了？”
乐奇回头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陈秋力插嘴道：“既然是陆老师和沈老师这样的关系，陆老师的就是沈老师的，沈老师的也是陆老师的，岂不是不给才是最正常的了？”
“no，no，no。”戴晓晓举起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们看书还是看得太少，都抓不住精髓所在！”
陆折被戴晓晓高深莫测的样子逗笑了，问道：“你说说，精髓所在是什么？”
戴晓晓搓了几张纸团：“不知道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当然就是抓阄了！精髓就在纸团里！”
乐奇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就这？”
戴晓晓无辜地摊开手：“不然嘞，做不出选择的时候，就让老天来选。”
戴晓晓把手里的纸团送到除沈白舟以外的每个人手上：“你们把自己的想法写纸条上，到时候让沈老师自己选。”
比起帮沈白舟选报酬，更倾向于游戏的氛围。
几个人忙了一天，全当放松了，转头就去把自己的想法写了下来。
写完之后，都放到了沈白舟的面前。
重新打乱纸团后，戴晓晓张开双手：“沈老师，选吧。”
在场的四个人都兴致勃勃，沈白舟不好扫了他们的性。
他随便挑了一个拿在手里，慢吞吞地摊开，迎着边上四个人期待的眼神，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
只一眼，就牵扯了沈白舟眼底的淡漠。
陆折离沈白舟最近，沈白舟有任何的变化都能被他捕捉到。
他明显感觉到了沈白舟的僵硬，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眼纸团上的内容，紧跟着他也跟着僵了下。
回过神来，他夺过沈白舟手里的纸团，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红晕。
陆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三名助理：“这、这谁写的？！”
戴晓晓三人不解陆折为什么那么大反应，面面相觑后，三个脑袋同时凑到纸团前。
纸团上明明白白写着五个字——
用身体偿还。
既然陆折有那么大反应，肯定不是陆折写的。
乐奇和陈秋力对视了一眼，一下子就明确了能写出这句话的人。
在座的也只有一个人能写的出这种偿还方式了。
戴晓晓爽快地承认：“我写的啊。”
说着，她琢磨出了面前几人是在惊讶，她不可思议地去翻了其他几个纸团的内容。
第一个纸团简单明了写着：钱。
第二个纸团写着：花。
第三个纸团写着：礼物。
戴晓晓：“……”
戴晓晓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几人：“不是吧不是吧！就陆老师和沈老师的关系，身体偿还难道不是精髓中的精髓么！”
“你们连这都不知道？”
几人：“……”还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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