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折是被窒息感难受醒的。

睁开眼后，他才发现自己正背着沈白舟躺着，他的脖子枕在沈白舟的胳膊上。

沈白舟的胳膊屈着，小臂紧搂着他的脖子，另一条手臂也紧紧地禁锢在他的腰上。

他整个人都被抱着沈白舟的怀里，以一个完全被占/有的姿势。

陆折尝试着把自己的脖子从沈白舟的小臂里解救出来。

结果他一动，身后的沈白舟反而搂得更紧了，他被更紧得挪进沈白舟的怀里。

沈白舟的脸直接埋进了他的后颈里，他的后颈一下子被又沉又烫的呼吸裹挟，有些酥麻。

陆折没忍住打了个颤栗，小幅度地缩了下脖子，禁不住问道：“白舟……你醒了吗？”

用不着沈白舟回应他，陆折就感觉到了沈白舟正在慢慢清醒过来。

因为搂着他的两条胳膊都有了放松下来的迹象，紧接着他就被翻了个面。

陆折抬眸就对上了沈白舟逐渐清明起来的黑眸。

陆折朝着沈白舟的脖子搂过去，整个人挂在沈白舟的怀里。

他打量着沈白舟的神色，看着沈白舟的状态似乎要比昨晚好一些。

然后他扬起下巴在沈白舟的嘴角轻轻啄了一小下，嗓音染着刚睡醒的暗哑：“昨晚……睡得还好吗？”

沈白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他知道，倘若没了陆折在他的身边，他一定会因为梦魇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一夜下来，他睡得极其不安稳。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了口鼻，硬生生地拖拽着他的灵魂，恨不得就这么直接死去。

“……不好。”沈白舟把脸埋进了陆折的肩窝里，很难受似的使劲蹭了蹭陆折的脖子。

沈白舟的手按在陆折的后脊上，陆折被迫稍稍后仰，被/子下无处安放的双/腿就只能顺着沈白舟的贴/滑而过。

却在感觉到某种人类的本能后，耳根子瞬间红了个遍。

陆折浑身僵硬地望着虚空，尽量不去往那方面感受。

他呼吸不太稳地问道：“是、是做噩梦了……还是手疼得睡不着？”

陆折不经意间脖子上的皮肤蹭到了沈白舟的薄唇，激得浑身一颤，紧急着听到沈白舟带着旖旎眷懒的声音。

“……都有。”

不知道是不是陆折的错觉，总觉得沈白舟似乎要比先前更加黏人了。

以前的沈白舟最明显的黏人，就是不能让他消失在沈白舟的视线范围里。

肢体接触倒是也黏的很。

但是不会将情绪外放了，诉说着他哪里不舒服，然后再着这么和他黏黏糊糊。

“不怕啊，梦都是假的，你现在醒了就不用害怕了。”陆折顺了顺沈白舟的长发，安抚道，“手要是真的很疼的话，等等我找找止痛药，吃了可能会好点。”

他叹了一口气，“现在知道疼了？昨晚还把自己的手弄成这样，要我说你什么好。”

“吃了止痛药也不一定一点都不疼，到时候就只能忍忍了。”

沈白舟一说疼陆折就心疼，但皮肉伤的疼，陆折也无能为力。

沈白舟：“……嗯。”

干巴巴的回应，仿佛透着一股不情不愿，闷闷的音色也夹杂着一股委屈劲。

“好了……”陆折无奈地笑了下，“不说你了，不委屈了啊，我们起床吧。”

“还困……”

陆折道：“那就晚点起，我陪你再睡会儿。”

“……好。”

陆折发现不是他的错觉，向来隐忍情绪的沈白舟竟然真的对他外放了出来。

这样的变化其实是陆折喜闻乐见的。

只有这样他才不用去猜测沈白舟到底怎么了，就不用像以前一样提心吊胆地怕一不小心刺激到沈白舟。

陆折又陪着沈白舟睡了一会儿。

两个人起床差不多过了午饭的点。

起床后，陆折带着沈白舟去浴室里洗漱。

昨晚两个人睡得晚都没洗漱就睡了，早上是必须好好洗洗了。

但是沈白舟昨晚伤了手。

一只手伤得重，另一只手也划伤了几处。

而且沈白舟都说手疼了，两只手是完全不能沾水了。

洗脸刷牙这些事情陆折倒是可以手把手地帮沈白舟，就是洗澡的问题……

陆折帮沈白舟擦好脸后，一脸犯难地瞄了眼沈白舟身后的淋浴：“你的手碰不了水，这下洗澡怎么办啊？”

陆折放了手里的毛巾，走到沈白舟身后，看着淋浴间能不能想个办法出来。

他目光掠过边上的浴缸。

唯一不碰水的方法就只有泡澡了，到时候手往浴缸边缘一架，不就沾不到水了。

就在他准备和沈白舟提议用浴缸洗的时候，身后的沈白舟轻描淡写地开了口。

沈白舟：“你帮我洗。”

陆折：“……”

陆折的脸颊不自觉地烫起来，回头不太自然地瞥了沈白舟一眼。

他现在也不算是一窍不通了。

他和沈白舟虽然是情侣的关系了，有些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

可还没有到坦诚相见的时候，帮忙洗澡什么的听上去就有够刺激的。

“咳……”陆折掩唇一咳，缓解了下自己的尴尬，“你……真要我帮你洗嘛？”

他倒不是不肯给沈白舟洗。

怎么说现在的关系做这种事情，他其实没啥心理压力了。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仔细确认一下比较好。

要是到时候擦出点什么火花，最后怨谁就不好说了。

“嗯。”沈白舟面色不改，转而换了一副不确定的神色，“你……不肯吗？”

“要是觉得麻烦，我可以忍着疼自己来。”说着，他的瞳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陆折感觉心脏遭到了某种重击。

这种感觉很熟悉。

他一下就想起来，那是他和沈白舟才遇见没多久，那种仿佛面对神祇时，良心遭到的谴责。

过去了那么久，再一次尝受这种感觉，陆折觉得有些怀念。

要是放在以前，他可能还会犹豫一下，但是此时此刻他一点犹豫都没有。

陆折抬手亲昵地抚了下沈白舟的脸颊：“我怎么舍得让你忍着疼自己洗澡，我去放水，等等就帮你洗澡。”

脸颊上温热的触感让沈白舟睫羽颤了两下，随即他垂下眼睑，手轻抚上陆折的手背。

面对这样的满腹依赖的沈白舟，陆折又饱尝了一次什么叫神祇的顺从。

真是恨不得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通通都捧到对方的面前，只是为了讨对方开心。

陆折动作迅速地在浴缸里放好水，然后用手探进水里试了试水温。

他感觉差不多的时候，直接道：“差不多了。”

陆折清理了下周边的水，以防沈白舟一个不小心滑倒。

清理完水，他转过身，想看看沈白舟衣服脱了没。

结果一转身，对上的还是完完整整的沈白舟，衣服是一件没少。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经历了漫长的几分钟对望，陆折道：“衣服……”

沈白舟不动，薄唇轻启，语气里带了点清晰可觉的委屈：“……手疼。”

那委屈就像是凝实一般在告诉陆折，都知道他手疼了，怎么还让他自己处理身上衣服。

陆折摸了摸鼻尖：“怪我，差点就忘了你手疼了，你站着我来吧。”

可能是放了热水，浴室里热气腾腾的，陆折过去之后脸异常的烫。

这抹烫直接影响了他的指尖，又烫又提不起劲，解个衣扣费了他好久的时间。

终于解决沈白舟身上的睡衣后，陆折目光定格在沈白舟的睡裤上。

可就在下一秒，眼前的人上前一步直接把他按进了怀里。

撞进沈白舟的怀里之后，陆折才发现不只是他脸上烫，沈白舟的身上比他的脸还烫。

陆折的脸颊有点燥得慌，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呼吸，他轻声问道：“怎么了？”

在陆折看不见的角度，沈白舟紧抿着唇，漆黑的瞳孔里是化不开的郁气，有什么道不明的情绪藏在里面。

沉默的几秒里，沈白舟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闭了闭眼，眼眸再睁开，已然没了郁气。

沈白舟声音又沉又缓，带着点蛊惑人的意味：“阿折……你要和我一起洗吗？”

陆折：“……”

陆折怎么也没想到，沈白舟沉默那么久，开口竟然会给他发出这么爆炸性的邀约。

“这、这样不好吧……”不过陆折理智占了上风，没有被情情爱爱冲昏头脑，“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怎么办？”

沈白舟：“那就让它发生下去。”

陆折：“……”

他是靠理智战胜了冲动，可他倒是没有想到素来理智的沈白舟，这会儿竟然会说出这么冲动的话。

陆折好半天找回声音，机械地扬起脸望着沈白舟。

他磕磕绊绊地道：“你、你真……这么想？”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沈白舟心底里遭受着什么煎熬，又是想着什么卑劣的方式，想要牢牢套住眼前的人。

用尽一切办法，卑鄙的也好，疯魔的也罢。

他再也不想留有余地，不能再让陆折放开他。

即便死后灵魂坠入地狱，尝尽千万种痛苦，他都不在乎。

陆折瞥见沈白舟眼底的挣扎，以为沈白舟会改变主意。

然而他刚一张嘴，所有的想问的想说的话，通通都被一道冰冷的薄唇堵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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