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星盗头子表面看着风光无限，碰到帝国舰船和往来货舰就要剥一半财产，旁人都揣测他富可敌国，谁也不知道他私底下还背负着近百亿负债。
这事想起来就憋屈，伊恩点开通讯录中的某个通讯ID，满心的郁闷被一股清奇的风吹散，哈，没想到有一天，夏铭钰的宝贝下属会撞到他手上。
几声滴滴后，音频通话接通，光脑那边传来一道冷若冰雪的声音。
“怎么了。”
“夏先生，”伊恩忍不住微笑，似乎已经看见了夏将军吃瘪的样子，“我这里新来了两样东西，我想您应该会很感兴趣。”
“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一桩生意？”
对面的男声依旧冰冷，“我对抢来的破烂没兴趣，你自己留着吧。”
听上去对面的男人下一秒就要挂断通讯，但他始终没有先结束通话。
伊恩眯眼笑起来，碧绿的眼眸这会儿真切地染上了笑意。
“好的，那我就把维诺少将和谭遇将军扣留在飓风星盗团里了。”他拨弄着指间长烟管上的浮雕，貌似不在意道，“留不住夏将军，能留一位帝国少将和另一位将军在，我也算很赚了呢。”
“什么？”光脑那边传来一阵细碎杂音，好像是有什么翻倒了，男人的声音不再冰冷，而是掺上了一丝急切，“你说维诺？他和谭遇在一起？！”
“是呢，如果不是我当时出手救援，他们俩就要被帝国的追击舰队击碎了。”
“现在他俩就在我的战舰里睡觉，您觉得他俩值多少通用点呢？”
“当然，如果您的出价我不满意，我也可以随时把他们交还给帝国。”伊恩言语中的威胁毫不掩饰，“那边可还出高价悬赏他俩的性命呢。”
当然，伊恩没有把维诺他们交给帝国，纯粹是看不上帝国的悬赏金。
三千万通用点，打发乞丐呢？
“你想怎么换？”夏铭钰干脆利落地问。
此时，沉睡在伴侣怀里的维诺丝毫不知道，有两个富豪大佬准备为他一掷千金。
帝国第一星盗头子微微坐直，支棱起腰背来，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小林低头看着团长准备跟人漫天抬价的架势，颇有些担忧。
伊恩率先出价，他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沉声道：“免除我十分之一的总债务。”
十分之一的总债务，那就是免除十亿通用点。
这瞬间就让伊恩感到一阵轻松。
“两亿。”对面淡定地砍下五分之四的价。
伊恩不可置信，“他是维诺！维诺·沃克！你的部下！”他仿佛能看见夏将军靠在沙发上，睁着那双玻璃眼冷心冷肺地看人的模样。
维诺不是夏铭钰心爱的属下么？怎么才值这么点钱？！
“别激动，我都已经出了帝国六倍不止的价格了，已经很有诚意了。”夏铭钰反而在那头开始劝星盗头子不要为自己的前部下感到不值。
小林欲言又止，指尖捏了捏手里的发丝，还是没敢吭声。
就是说，团长在讨价还价这方面，真的是又菜又爱砍啊，别人想帮他砍还不行。
所以这就是团长统一定价，碰到的舰船不管穷富，一律收一半财物的原因么？
小林微微出神，仿佛明白了什么。
“不……不行，”伊恩半垂着头颅，幽绿的眼眸中，满是固执的愤怒，“他对帝国的贡献那么大，至少值五亿！”他倔强地压了一下价格，不想让夏铭钰感到太过骄傲。
夏铭钰也很干脆，“行，那就五亿，成交。你把他们放到他们要去的地方就行，给足燃料和物资，我们的债务就勾销五亿。”
末了，还不忘礼貌地加一句有些生硬的“谢谢。”
伊恩：“……”怎么回事，感觉更生气了。
通讯被利落挂断，留给伊恩一室尴尬的沉默。
飓风头子坐在身下舒服洁白的羊毛毯上，有些迟疑地扭头看向自己还算信任的人，“他……我，我是不是说少了？”
刚开始不是定价十分之一债务的么？怎么通完话后就成功以二十分之一债务的价格成交了？
小林温顺地回答：“没有的，帝国才开价三千万，您能把价格抬到五亿，已经很厉害了。”
飓风头子在下属带了十米滤镜的夸赞中，逐渐迷失自我，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我掌控之中”的表情。
小林想笑。
但他忍住了。
*
一觉醒来后，他们还在一个干净简洁的屋子内。
维诺的脑子逐渐清晰，他想起来这里是哈瑞肯号的内舱。
他们被飓风星盗团抓住了，还被勒索根本不存在的人鱼收益。
好消息是救了他们的飓风星盗团的团长算是半个旧相识。
坏消失是他曾经杀了飓风团长的亲哥。
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的温度，腰间搭着一条手臂，有人把他环在怀里。
谭遇还睡着。
维诺偏头看着男人的睡颜。
自从斯塔利化人后，他就很少有机会这样安静地看这人沉睡了。
男人的眉眼微微放松，面容舒展，一张俊美的面容在这几日高强度的追逐战中，耗得有些憔悴，下巴也冒出了些微的胡茬。
没了以前精致得如同海妖一般的美艳，但有了另一种粗狂的美感。
维诺静默了一下，怎么他形容男人，不是美艳就是美感，自己是有什么问题？
盯着谭遇看了几秒后，维诺坦然且内心舒畅，没办法，老婆就是美啊。
青年伸出指尖，摸了摸男人下巴上冒出头的一片胡茬，硬硬的，有点刺手。
老婆长胡子了，还是漂亮老婆。
沉睡的人忽然睁眼，他显然是已经醒了很久，眸中没有一丝睡意。谭遇盯住往后缩手的青年，眸间漾开一丝笑意，“躲什么？怎么不亲我？”
维诺再次为有一个主动热情的老婆感到一丝为难。
然后为难地亲了上去。
他凑近谭遇的时候犹豫了一瞬，“好久没洗了……有点脏。”
男人亲自堵住他的嘴，“不许嫌弃我。”
维诺“唔”了一声，勾着谭遇的肩膀，被男人抱着去了浴室。
维诺委屈，他没有嫌弃老婆啊，他是怕老婆嫌他身上臭。
*
一顿不能被审核看到的澡洗完后，维诺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期间他还知道了睡前谭遇跟他说的“情感归属”是什么。
虽然只是谭遇的猜测，但维诺觉得也不无道理。
他见到人鱼时本能的有种爱护的感觉，好像那些都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一般，不忍看见他们受苦。
上一次让他陷入极度痛苦的，还是他在精神海里体验了一边人鱼族群的痛苦回忆。
如果谭遇的推断是正确的，那伊恩的异化程度可能比一般人要高，也许他不就之后就会化出鱼尾。
维诺有些惊异，“初生就是人类形态的，也能在后期转化成人鱼形态么？”
谭遇点头肯定，“你之前在古蓝星见到的那些成员，有一部分就是从人类突然化形成人鱼，找到海茵斯彻求援的。后来就到这个组织一起发展了。”
维诺摸摸下巴，“对了，有个问题好奇很久了。”青年一脸认真地看着谭遇，那双黑眸金瞳看久了甚至还觉得有种怪异的可爱。
谭遇被盯得心痒痒，抬手捏了捏老婆没什么肉的脸蛋，“问吧。”
“海茵斯彻是靠什么赚钱的啊？”维诺一脸思索，“一个慈善组织出身的组织，不靠外部公开捐款，只能自己营生，养活那么多条人鱼……想想就压力很大。”
那些救助来的人鱼所需要的药物、食物和生存环境，以及帮助人鱼社会化的体系和配套设施，想想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所以维诺真的很钦佩海茵斯彻的首领。
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善人。
“啊，他们其实涉足的行业还挺广的。”谭遇不觉得这涉及隐私，也就告诉维诺了，“协会成立了几个公司，公司下控股了一些行业的公司，如果你有注意过的话，娱乐产业、运输产业、矿能产业、机械涉及产业、信息技术服务行业、艺术设计行业等等，都有海茵斯彻涉猎的。”
“甚至娱乐圈都有不少我们的人。”
娱乐产业需要的美人多，刚好十条人鱼九条拉出来都是美人，有些觉得自己没什么技能的小人鱼经过海茵斯彻协会的社会化培训后，就勇闯娱乐圈了。
然后每年赚到的钱大部分都通过各种方式成为花销给了组织。
反正海茵斯彻协会下的公司甚多，涉猎的服务也多，不愁没途径给组织打钱。
维诺逐渐发呆，这是什么商业奇才带着他手下的十万俊男靓女搞慈善的感人故事。
“不过早起的时候，是每年黑吃黑得来的收益，攒了一部分资本后，才开始往各个行业发展的。”谭遇有些不自然地迅速带过，似乎不太想多提。
维诺眼睛一亮，“哦？他们还黑吃黑？吃谁？”
谭遇沉默了两秒，低声交代，“星盗团一般在帝国边缘航道周围游行，帝国规定是如果星盗团不率先攻击，我们为了减少进攻损失，就进行避战，躲开他们。”
很多星盗团并不像飓风那样疯到追着帝国的飞舰打，大多数的星盗团都会选择避开帝国的巡逻舰，谁也不想招惹到帝国军团。
尤其是莫桑星附近的星系航道。
这里可是挨着第八军团的。
虽然是星盗，可他们也知道第八军团守着身后的泰半帝国。
强横的实力和重要的作用，让星盗团们即使看见第八军的虫兽巡逻舰队，也会避开对方的航道。
所以第八军团基本没有和星盗有过什么冲突。
但他们都不知道，第八军团里出了个生意鬼才。
将军带头把星盗团的具体位置发送给海茵斯彻下属的成员，于是伪装成星盗里臭名昭著的团伙黑旋风，就天天疯狗似的逮着同是星盗团的舰队薅羊毛。
他们不会赶尽杀绝，只会把人家战舰上的东西搬个七七八八，留下人和战舰，让瘦羊再次长出羊毛来。
星盗们气得要死，却也没办法。打也打不过人家，人家只谋财不害命，这窝囊气真是没处撒。
后来有过几场星盗内部联和针对黑旋风星盗团的绞杀行动。
在参与绞杀的星盗团被扒得差点连裤衩都不剩后，大家都老实了。
再也没人不长心眼地提议绞杀黑旋风了。
背后有第八军团将军指挥作战的黑旋风星盗团，表示很爽。
维诺听完后一脸佩服。
“我听说过这个星盗团，很猖狂，别的星盗是宰割民众，他们宰割星盗。不过他们只出现了几年就销声匿迹了，很多人还在猜测他们是不是踢到铁板了。”
“原来是你们啊。”
谭遇摇摇头，“没什么铁板，后来攒够资本后，大家就去找自己喜欢的行业做了，也没有生命危险。”
黑旋风星盗团那几个骨干，一个个闹着要去混娱乐圈，说想躺着赚钱。
谭遇虽然槽多无口，但想想危险的黑吃黑行动，也不得不承认进入人类的行业赚钱更加安全一些。
两人在室内有一搭没一达地闲聊，聊到现在他们要怎么回莱茵星。
青年沉默了几秒，然后破罐子破摔道：“给钱是不可能的，要不我们直接找辆飞舰硬闯出去吧。”
之前几天在帝国的星球上搞事的时候，他们也没少干过这事。
谭遇没忍住笑了一下，“再等等，我感觉还有得谈。”
那个飓风的首领表现得有点怪，并没有强硬逼迫他们的意思。他甚至怀疑伊恩把他们赶出去，就是想让他们先休息一下。
“咚咚咚。”
两人一同转过头看向房间门口。
外面有个人试图用恭敬的语气叫人。
“醒了么？我们首领请您两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