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亲眼目睹,捂着嘴偏过头。
宗枭“啧”了一声,对着旁边的鬼王道:“你好歹也管管,搞这样血腥?”
鬼王亲自给明州倒了茶,说是赔罪,宗枭没让明州喝,倒是柔声问:“要不要离开这?”
宗枭给明州轻抚着后背,希望他能好受些,他心中一紧。
之前在魔宫里时,宗枭没让这小鱼见过什么血腥,甚至可以说,明州的吃穿用度,每日喝的药,饮的水,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寝殿内铺在地上的毯子,摆在桌上的瓶子,全都价值不菲,且花了心思。
虽然时常将明州惹哭惹生气,但从这方面来看宗枭不仅养鱼养得大方,也从侧面护着他那颗脆弱单纯的心。
明州捂着嘴低声咳着,底下卖货的,突然激动起来。
“各位看官,接下来将要拍卖今晚最后一件珍品,大家切莫眨眼,接下来您瞧见的,或许几百年都难得一见。”
他挥了挥手,候在帘子后面的几个随从,便推着一个罩着黑布的东西上来,沉甸甸的。
他愈发激动亢奋,声音也尖锐到有些刺耳。
“接下来便为大家展示,这最后一件珍品,鲜活的,美貌的,稀少的——鲛人!!!”
他声音很大,明州想不听见都难,鲛人二字传进耳里,明州甚至顾不上恶心,仿佛应激,他推开宗枭起身跑到边上,手撑在透明的墙壁上,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那被关在水笼中的,确实是一条鲛人,且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模样。
倒是不知是否隔得太远,明州觉得这小鲛人看着实在眼生。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小的鲛人,年岁在族群里算下来不会超过一百岁,这样的小的鲛人,为何会在此?族长跟长老们,绝不会让他们这样小的鲛人出南海领地,哪怕像明州这样三百多岁的鲛人,出南海也是跟着长老出来的。
明州大脑一片空白,底下兴奋的雀跃声跟讨论声以及叫价声,仿佛要将这栋建筑给摧毁。
鬼王听见鲛人二字,脸色瞬间就黑沉了下来。
宗枭此时还不忘阴阳怪气嘲讽他,“鬼王不是同鲛人族交好吗?怎么你的地盘上,还有人明目张胆贩卖鲛人族。”
“来人!!!”鬼王喊了一声,方才先一步去打点客栈的心腹便跑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慌张,应道:“大王。”
“鬼市中为何会有贩卖鲛人的?!几千年前就立下的规矩,到底怎么回事?!”
“属下立刻就去处理这件事。”
明州望着下面,低声开口,“来不及了......”
底下已经开始拍价了......
从这鲛人被推上来,掀开黑布时,底下便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叫价了,连绵不绝的叫价,不停歇地往上加。
那台上的卖主笑得嘴都合不拢,每一次有大手笔加价时,他都会兴奋地说:“鲛人的稀罕程度,想必大家都知道,别看这鲛人年岁尚幼,但这时才是最嫩,最好采撷的时机。”
“有书记载,这鲛人的血还是修炼,延年益寿的好宝贝,买回去当个血奴,当个禁.脔,都值得。”
那水笼中的小鲛人被底下狰狞的嘴脸们给吓坏了,尾巴蜷缩着,瑟瑟发抖,看都不敢看一眼下面。
叫价越来越高,底下又有一只猴精提问:“这鲛人都不吭声,别是个哑巴,那多无趣,这价怕是太高了,不值当。”
台上的卖主讨好地笑了笑,“这位贵客说什么呢?怎会是哑巴,他声音好听着呢。”
他冲着手下递了个眼色,对方立马就拿了一条闪着雷光的金色长鞭来。
“这鲛人的眼泪也是好东西,自我得了这鲛人后,一直仔细养护着,今日难得,便为众位贵客表演一下。”
那手上的雷鞭竟对着水笼中的小鲛人打去。
“啊——”
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响起,底下安静了刹那,便是更加震耳欲聋地叫价声。
明州从头到脚都在发麻,连呼吸都忘了,就盯着那水笼中挨打痛呼的鲛人。
那鞭子落下,并未在他身上留下血痕,但水笼中闪出金色的雷光,身体如遭雷击的痛感。
明州难以想象......
鲛人族得天道庇佑垂爱,自生下来便不用历天劫,稍加勤奋便能有所建树。
但明州在南海就听长老们说过,这历天劫的雷劫痛苦异常,尤其对于他们这种水里的物种,除了得天道庇佑的鲛人族,除了有上古血脉的瑞兽凶兽,又曾听闻过几个靠着自身,历天劫,度雷劫,成为数一数二的大妖大能?
那水笼中的小鲛人,被雷鞭抽得痛苦,眼角掉下的泪珠凝化为珍珠。
那鞭打他的卖主,竟对着底下兴奋说道:“大家都瞧见了吧!!!”
“这鲛人哭出的珍珠也非凡品,届时拿在鬼市换钱换灵石换修为换灵药仙草,都是被抢着要的。”
“贵客们买回去也别担心,我这都是给大家保障的,我手上这一宝贝,是几千年前传下来的,只需这一点鲛人血,加上贵客的血融合后,浸透这脚镯上,之后这鲛人,便会奉您为主,事事听您差遣,保管比从小养大的狗,还要听话乖巧。”
“这宝贝是附赠品。”
边上的铜锣一响,他笑着道:“各位贵客,最后一次竞价,开始了。”
“这可是鲛人啊,买回去后除了双修,就养着当血奴,隔些时日便取血割肉,一直养着,掉的珍珠又能拿来卖掉,怎么看也不亏!我出价5万灵石!!”
“五万五灵石!!!”
“六万!!!”
“十万!!!”
出价的人不减反增,明州见那小鲛人已痛苦地团成一小个,瘦瘦弱弱,不知这些日子遭受了多少虐待。
明州突然转身要往外跑去,他要下去,要去救一救这小鲛人,但刚冲出两步,便被宗枭抓住了胳膊。
“跑什么跑?!”宗枭一眼看穿他的意图。
“我要下去,救他......”明州眼眶很红,是方才那雷鞭打在小鲛人身上时,他吓坏了。
“不许去,你凭什么救他?!”宗枭揽着不让,甚至想知道明州为何如此愚蠢。
别说在上华天初相识,明州还有些修为灵力在身上时,他都不可能是底下那群妖魔鬼怪的对手,如今他又是有孕,又是比一些凡人还要羸弱的身子,只身下去,那不是让本就陷入疯狂的妖魔鬼怪,更加癫狂,一条鲛人不够,又来了一条......
宗枭不会允许他下去,明州急得拼命挣扎,宗枭也不松手,“你给我坐着!!!”
他又对着旁边的鬼王道:“还沉得住气,等你手下查到又如何,我瞧那鲛人都快被生吞活剥成鱼片了,到时候鲛人族的族长知道了,又会如何?”
鬼王已不同方才的庄严稳重,他站在,一脸烦躁,“我说了,不是我,这为首的犯了我的大忌,他今日也活不离开这鬼市,但现在我不能出面,不能亲自坏了当初立下的,鬼市中不能打斗寻仇的规矩......”
鬼王对着明州说:“明州,你且冷静些,我同你保证,那小鲛人不会有事,我会让心腹一直跟着,等散了场,便将那小鲛人带你这来。”
明州的情绪起伏太大,他张嘴想要说话,却胸腔又灼痛起来,止不住地低咳出声。
咳急了,心口处疼,连带肚子也开始不适。
宗枭抓着他的手,把被吓着的明州拥着,“好了,鬼王就算没守信用,我不是还在?当我是死了吗?你到底在急什么?想要如何同我说不就是了。”
“我......”明州咳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宗枭给他拿出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一边忍不住说些不好听的话,语气有些凶,“弄不清状况便要急着往外跑,你平日里不是挺护着那未出生的小杂......鱼崽,今日看见别的鲛人便不在乎了?”
“光长脸,不长脑,跑下去你这样估计得被活捉上台一起被卖。”
那鬼王也再次郑重的明州承诺,“我同你们族长云啸认识,我欠他人情,你是在鲛人族中长大的,何时听过他们说起过跟鬼界的恩怨?”
“放心,那小鲛人我必定追回,还会完好无损送回鲛人族,到时会主动向你们南海鲛族请罪,还望明州为我澄清,此事我定会严查严办,鲛人族的东西鬼市一向未出现过,今日真是意外。”
明州还在低咳,但宗枭的话加上鬼王的话,总算让他听进去了。
而底下,在一次又一次激烈地追价竞拍后,竟有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年,淡然喊出:“一百万灵石,这鲛人我要了。”
他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听见了,连台上的卖主都倒吸一口气。
百万灵石......
他被惊到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小贵客,这可开不得玩笑。”
那戴面具的少年很不耐烦,摘下腰间一块碧青色的玉佩扔给他,“这是定金。”
卖主拿起端详,竟是仙族之物,且是仙族中都难得一见的珍贵之物,执此牌甚至能入上华天,想必是哪家的小仙君......
他脸色大变,握着玉佩,对着台下,“成交!百万灵石!恭喜这位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