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枭说话说的奇奇怪怪,明州一句都不想听,他实在控制不住,只要看见宗枭就忍不住掉眼泪。
大概是心理的恐惧太严重,导致明州在看见宗枭时,生理也会产生强烈的反应,如同应激的幼兽。
他掉眼泪,他挣扎不肯让宗枭碰。
宗枭见他哭的厉害,下意识就会想是不是小鱼崽又在闹腾,便想伸出手为明州渡一些灵力,这便弄巧成拙,反倒是将明州吓得更狠。
“......你真就这么怕我吗?”
宗枭表情看着有些难过。
不怪明州反应太大,实在是因为孕晚期的他实在经不起刺激,一点小事便会控制不住,情绪不稳定。
这种情况,前两次来时常郗便提醒过宗枭。
“你别过来......”他的眼泪扑簌簌掉个不停,捧着大肚子,脸上都是泪水,湿漉漉的看着好生可怜。
“明州。”宗枭感到泄气,最后没有再上前,只是执拗的将给明州的红玉镯放下,又回头深深看了明州两眼,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他不敢继续留着,怕明州会哭的更狠。
但结果,也并未好到哪儿去。
明州看着宗枭给的红玉镯,觉得眼睛疼,头也疼,连带着肚子也很疼。
常郗听见他的啜泣声,竟然很久没停,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过来敲门,“明州?”
哭声没停,仍然没回答自己,常郗只能敲的更重些,“明州?!你到底怎么了?!回答我一声!!!”
“明州?!你这样我只能开门自己进来了!!!”
常郗推门闯进去时,发现明州已经神志不清了,他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悲伤中,完全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明州?”常郗顾不得避嫌,将室内的灯点亮后,明州才逐渐回过神。
他依旧抱着肚子,看清常郗后,只说了一句话,“常郗我肚子好疼......”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常郗吓得魂都飞了,赶忙询问明州是怎么个疼法,又为他诊了脉。
好在肚子里的小鱼崽还算争气,只是闹腾一下,没打算此时出来。
明州又疼又难过,常郗哄不住他,只能请云贤过来为他一同诊脉。
云笈晚上不知什么原因,竟跟云贤待在一起,也跟着着急忙慌一同赶来。
“长老......”明州眼泪汪汪。
云笈立马拉住他的手,大惊失色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肚子疼?!”
常郗弱弱回答道:“宗枭方才来过了......”
云贤脸色极其难看,暴躁的快要吃人般,“他怎么又来讨嫌?!每次来明州都要吃苦头!!再敢来欺负我家小鱼,我必定要跟他拼命!!!”
常郗不敢为宗枭说话,倒是明州还在喊疼。
他只能转移话题催促云贤,“他今日怎疼得这么厉害?我为他诊过脉了,不像是早产。”
常郗其实也没底气,明州是鲛人,而他虽懂医术,但到底没为鲛人接过生,他也不知鲛人究竟会有何症状。
云贤拧着眉,握住明州的手为他诊脉,很快便道:“是要出来了,但没这么快。”
明州傻眼了,常郗也跟着紧张。
云贤说:“动了胎气,要出来了,但是需要一两日。”
此话意味着明州将要苦熬一到两日才行,云笈听后皱紧了眉头。
明州一听眼泪掉的更加凶,细声细气的哭着。
云贤只能安慰他,“小家伙是等不及要与你见面了,别这样难过,太消耗体力了。”
明州点了点头,但仍然控住不住,云笈摸了摸他的头,“我这就去告诉族长,明州,你不必害怕,有你云贤长老在,他会护你周全。”
“他这会儿情况还算稳定,你在这照看他,我去将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云贤对着常郗吩咐,告诉他注意什么。
明州见他要走,哭出声道:“别走!长老不要走!”
“他......”
常郗解释道:“许是太难过了,有些分不清现实跟臆想。”
明州确实如此,肚子好疼,实现都有些不清醒,迷糊间还以为自己是在魔族。
肚子好疼,身体好难受,也不管眼前的长老是真的还是假的,就是不愿对方离开。
“不......不要走......”明州哭的稀里哗啦。
云笈很着急,他当初生羲泽时也吃了很多苦,自然知道明州此时有多难受。
“明州,你听话,真不能再哭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你需要保存体力,明白吗?”
云笈心疼的安慰他,“我很快就回来,乖啊。”
“好疼啊,长老......”
他仿佛听不进去云笈的话,这让他们三人都束手无策。
云笈实在不忍心见他这么痛苦,只能对着旁边的常郗道:“倘若待会你看见什么,还请不要让外界的人知道。”
云笈抬手,竟开始为明州渡灵力。
云贤想要劝阻他,可是根本来不及,只能低喃道:“云笈,你的身子也......”
“我没事,会量力而行的。”
自古生产都是痛苦的,但明州反应如此强,是因为他灵力枯竭,灵脉受损,而他腹中的小鱼崽,因为有宗枭的一半魔族血脉。
自然更加让明州遭罪,云贤早就想过这个可能性了,早在前不久,就同其他几人商量过,说明州生产时,若是魔胎迟迟不肯出来,那只能他们为明州护法,用灵力为之护体。
若是魔胎危及明州的安危,那不得不采取最后的方法。
——开膛破肚,将胎儿取出。
只是之后明州的腹部会留下一道疤,这疤痕对于鲛人来说,实在丑陋难看,因此也是最后的计策。
云笈是鲛人,又自打修炼起,便修的至纯干净。
若说宗枭的灵力小鱼崽很喜欢,那云笈的灵力,则是明州跟小鱼崽都喜欢。
疼意消退不少,至少不像刚才那般难以忍受。
云贤趁此机会去准备东西,将云啸也请来了。
他们都没想到明州会这么快生产。
“我这......小鱼崽的名字还没取好呢......”云啸感到为难。
云笠来回踱步,最后抓住常郗的衣襟,准备与他算账,将对宗枭的不满,发泄到常郗的身上。
常郗无语凝噎,想想今夜若是自己早点过来安慰明州,必定是能发现他的异常。
也怪自己,当时想着能让明州跟宗枭多接触一会儿,能让宗枭多说几句好话,将明州哄好。
结果适得其反,宗枭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仅没把小鱼哄服帖,竟还让明州怒极攻心,悲痛到早产。
怪宗枭无能,也怪自己,竟连宗枭何时走的,都没能发现。
若是明州真出了什么事......
常郗打了个冷颤,简直不敢想后果,莫说是鲛人族要同自己算账,只怕宗枭也会找自己麻烦。
常郗没有还手,任由云笠揍了自己一顿。
今夜注定难眠,连带羲泽也醒了知道了,他穿好衣裳过来,便见云笈在为明州渡气,慌得不行。
“爹,你的身体......”
云笈并不在意,“我没事,不必担忧。”
云笠打了常郗两拳便撒手了,同羲泽一样,守在云笈身边,“让我来吧,还当是几千年前,同魔族大战时的状态吗?忘记你从前受过的伤了?”
云笈没有放开明州,只是轻声安抚道:“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云贤准备好了东西,跑回来道:“这处地方不行,没有活水,送去向生池中,他需要水。”
得了云笈的灵力,明州奇异到不觉得疼了,甚至还在搀扶下,自己去了向生池。
向生池就在生命神树的旁边,寻常日子不会有人来。
明州的情况实在复杂,云笈为他渡了灵力后脸色很差,脚步都有些虚浮。
羲泽怕他会没站稳而晕倒,也不肯回去休息,就一直守在云笈身边,赶也赶不走。
羲泽不明白为什么要送这么远来,“鲛人族生孩子都要来这儿吗?”
他是真不知道,向来喜欢阴阳怪气他的云笠,这次倒是没跟他斗嘴,而是颇为像个长辈,同他解释,“明州的情况跟其他教人不同,这孩子继承了魔尊宗枭的一半血脉,那可是罪孽深重的魔族,你当天道真瞎了眼,有那么好糊弄吗?”
“明州是遭的这些罪,还不是因为这是宗枭的孩子,怎可能让他这般轻松降生?!”
“所以说,这是......”
“有鲛人族的神树在一旁,自然能够为明州挡一挡灾难。”
“如若宗枭作孽太多,在天道降下责罚时,明州还能护下这个孩子。”
“真的假的?”羲泽有些难以置信,“这么神?”
云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寒声道:“你竟这般愚蠢,还敢自负,明日跟着景汀一起来好好听一听课。”
羲泽扶着云笈,朝他道:“略,我才不!!!”
云啸拿了族长法器,嘴里念念有词,只见他将权杖高举,随后眼前巨大的神树开始散发着幽蓝色的光。
“族长?”从神树后面走出一蒙面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