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枭万万没想到明州会提这要求。
倒不是不愿意,其实高兴还来不及,就是怕明州待会儿酒醒了要闹。
宗枭只能柔声哄他,“明州,你喝醉了。”
明州眼中的焦躁更甚,“不要。”
很不讲理,完全跟清醒时矜持乖巧的模样截然相反,宗枭没答应他,依旧耐着性子道:“等明日,或者等两个时辰后。”
他简直怕了这小祖宗,但明州还是不乐意,甚至负气抬脚便走。
他还在屋顶上,嘟囔了句:“不跟你玩了。”
下一刻便摔了下去,宗枭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他身上,倒是没让明州就这样摔了,但心跳仍是漏了一拍,直到将人牢牢搂在怀里,头发丝都没让他伤到一根时,才彻底放心。
他这边惊魂未定,刚舒了一口气,便听见怀中传来闷闷的笑声。
垂眸正巧对上明州笑弯的眼睛,“飞了......”
宗枭真是一点脾气都没了,只是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抱回屋,仍舍不得松手,揉了揉他的脸颊,“乖一点。”
明州坐在床榻上,迷糊得只会笑。
很是可爱,让宗枭很心动。
他一个魔头,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心尖上的小鱼在自己面前笑得这样甜,他哪儿还把持得住,没留印子,将他抱着,又忍不住凑过去亲他。
花酿的甜香仿佛一把火,将宗枭的血液都给点燃。
明明躺在床上,但明州还觉得天旋地转,身体被宗枭压着,动弹不了,想要说话,声音却都被对方堵在了喉咙里,只能泄出一两声呜咽,反倒让宗枭的唇舌进得更深。
脸颊因为喘不过气而泛红,他意识不清,大脑一片空白。
我难道要成为一条因为没法呼吸而死的鱼吗?
宗枭好一阵才将他松开,来不及吞咽的津液让他嘴唇又红又亮,他抬手捂着嘴,大口大口喘着气。
“你......你是要吃了我吗?”
实在太可爱了,宗枭都有些舍不得他清醒。
宗枭说:“没有。”
就这一句,明州便“哦”了一声,没有再追问,反而道:“我要喝水。”
宗枭很乐意效劳,但倒了水过来,明州又不肯喝,“不要这种。”
宗枭倒是很有耐心,脸色都未曾变一下,“那要哪种?”
“不知道......”
宗枭望着他,一时间有些不知说什么。
明州却闹了起来,“反正不要这种。”
宗枭不嫌他闹腾,依旧端着水杯站在床前,与他打商量道:“那能先把这杯先喝了,再慢慢想吗?”
“不能。”
当真就一点面子都不肯给,甚至还将脑袋往被子里捂,“哼,那我不喝水了。”
真是好任性,宗枭突然觉得临溪都比他讲道理。
宗枭劝说道:“把头伸出来,待会儿憋着了。”
明州不肯,甚至变本加厉,整个身子都往里面拱,宗枭额头跳了跳,将杯子放下,坐在床边,一只手便轻而易举将明州连鱼带被褥一抱起来。
“怎么这么傻?”宗枭看见他更红的脸颊,伸手给他揉,触感极好,他舍不得放开,“憋着不难受吗?”
“你不带我飞......”
宗枭有些头痛,明州还在说:“你不让我喝水......”
冤枉到没办法辩解。
更严重的是,下一秒竟还嘴唇一瘪红了眼眶,当真年岁小,竟这般娇气。
宗枭乱了心神,捧着他的脸颊,轻轻捏了捏,又俯身在他眼皮上落了个吻,“真是怕了你了。”
总不能眼睁睁就看着他掉珍珠吧。
宗枭舍不得,宗枭答应他了,并且牵着他下床,在化原身时,还认真对着明州说了句,“是你自己提的要求,清醒后可别对着我发火。”
明州雀跃的像个孩子,朝着宗枭眨眼睛,还说:“想要摸角......”
“行,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一道闪电在天边划过,轰隆隆的雷声响起,狂风大作,将鲛人族为庆祝云笈生辰而挂上的灯笼,吹得东倒西歪。
宗枭化为龙身,驮着一条醉鱼,在鲛人族的上空高调飞着。
虽已是夜幕来临,但此举仍让整个鲛人族都瞧见了。
明州喝醉了,只知道自己开心,他兴奋地在宗枭身上大笑。
宗枭不嫌累,也不嫌烦,愣是为了哄他高兴,飞了得有一个时辰。
有闪电有雷声,还下起了暴雨。
鲛人族本就喜水,而且九州之中龙有多稀缺,他们宛如看热闹般,竟不少族人搬了椅子放在院中,望着天空,还数着宗枭飞了几圈。
“活了上千年,莫不是老眼昏花了,居然看见龙在飞。”
云笠简直要炸了,嚷嚷道:“宗枭这是疯了吗?胡闹什么?你瞧瞧这风,灯笼都给吹坏了。”
云笈刚刚将喝醉的羲泽给安抚好,又将临溪还有景汀给安顿妥善,此时已经心很累了,面对暴躁的云笠,他深深叹了口气,“不过是几个灯笼而已,坏了再修补便好了。”
“这宗枭简直不懂规矩,我不能放任他如此!!!”云笠说着便要去找他麻烦。
云笈更疲惫了,他揉了揉额头,“云笠,我有些不舒服,你静一会儿吧。”
一听兄长不适,云笠脸色都变了,凝重问道:“哪不舒服?可是之前的伤又......”
在神树圣地的族长云啸也瞧见了,与云卿一同站在屋檐下,他一点儿也不在乎,甚至喝着茶,悠悠哉哉对着云卿道:“嘿,现在的小辈们,玩得花样还挺多。”
明州愣是在宗枭的背上玩困了睡着了,宗枭才带他回去。
到了翌日清醒以后,惊恐坐起身后,见到守了自己一夜的宗枭。
他酒量不好,贪杯以后,昨夜确实是醉了。
但清醒以后,看见宗枭的脸,顿时所有记忆都涌了上来。
“不要这种飞,要坐在龙身上飞。”
最后宗枭当真带着自己在鲛人族的上空飞了。
明州:“......”
宗枭见他脸色苍白,神经惊恐,便知他想起昨夜的事了,这样也好,这样反而不用自己去解释。
“要喝点水吗?”宗枭问他。
明州立马怒气冲冲瞪了他一眼。
堂堂魔尊,堂堂一条龙,竟被条小鲛人瞪一眼后怂了,宗枭喉咙动了动,低声道:“昨夜我劝不住,说了你不听,还要对着我哭。”
明州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许是因为羞愧,竟脸颊都红了,低声斥道:“......别说了。”
“好,不说了。”宗枭答应得爽快,心中仍对昨夜明州的乖顺可爱意犹未尽。
“孩子呢?”明州反应过来。
“昨夜你闹得厉害,我无暇顾及临溪,让云笈带他回去了。”
明州有些抓狂,脸颊涨红:“你、你不要再说昨夜了!!!”
宗枭做了早饭,明州没吃,洗漱一番便要去接孩子。
宗枭知道他的心思,他看临溪简直比看眼珠子还紧张,见不到便不安,因此也没有劝阻,而是陪着明州一起接孩子。
云笈住的地方就在鲛人族主殿的后面,还未到,便听见羲泽的嚎叫声,“爹!我真错了!不必这样罚我吧!!!”
明州走进才听清,原来羲泽正被云笈罚着在院中倒立,脚底还放置了两个琉璃做成的杯子,若是稍稍动一下,那杯子便会掉下来。
云笈没有理他,坐在院中喝茶,而临溪跟景汀,正坐在他面前的桌椅上,埋头抄写着什么。
临溪写的手酸,见到明州跟宗枭来,立马扔下笔,“爹爹——父亲——”
明州有些恍惚,“这、这是做什么?”
临溪哀嚎道:“云笈长老罚我们抄写族规,爹爹,我知错了......”
明州有些发怵,他还未曾见过云笈罚小辈,规规矩矩行礼喊道:“长老。”
云笈朝着他点了点头,脸色如平时并无他样,说话也温温柔柔的,“明州,你既然来了,便跟他们一起抄吧。”
宗枭叛逆惯了,又护短,罚孩子便算了,怎么还要罚明州?!
他自然不愿意,立马就上前,阴恻恻道:“帝后,这可不是你的上华天,耍威风也要瞧一瞧吧?”
云笈将手中的杯盏轻轻放下,平静地看着宗枭,淡淡道:“魔尊,这里是鲛人族,不是你的魔族,我身为鲛人族的长老。”
一段话将宗枭呛到语塞,他皱着眉头,明州却拉着宗枭,“不要你管。”
宗枭听不得明州这样的排斥话,更加不悦了,这把自己当什么了。
紧接着明州又道:“犯错了,只是罚抄族规已经很好了......”
“你不要再插嘴了,我心甘情愿的。”
明州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云笈,压低声道:“昨夜闹成这样,你若是鲛人族的小鱼,要跟着我们一切挨罚的。”
他这番话,就像是在宗枭顺毛般。
宗枭有些雀跃,方才的阴霾一扫而过,心中在想:“明州这是在哄我吗?”
于是,上华天的小金龙在倒立,明州跟景汀还有临溪坐在桌边罚抄。
而宗枭也没闲着,被云笠骂骂咧咧带着去修灯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