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加现在一个头有两个大。
一句简单的“没事的”, 康奈尔就突然崩溃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他。最尴尬的是，悬殊的身高差让对方只能搂着自己的腰……
他知道, 现在看起来很暧昧，一点也不哥们。
可是，小孩在胡说些什么？
他本意是让克里斯悄悄离开，免去康奈尔的尴尬, 过后再去哄他, 谁知……
现在更尴尬了。
康奈尔浑身一震, 迅速放手。
他微微侧过身, 完全不敢往小小罗那边看, 狼狈地用手背抹着眼，“对不起！老板, 你先去照顾女朋友吧……”
康奈尔哭了？！
小小罗的眼睛瞪得都快脱窗了, 呆滞了两秒后, 下意识看向埃德加，无声询问——
“现在怎么办？”
“你走。”
“休想！”
……
用眼神交流了几个回合后，埃德加败下阵来，低咳一声。
“别听他胡说，我……”他突然顿住了, 戏谑地看看葡萄牙人，改口，“我跟女朋友在一起还不到半年。”
小小罗没有吭声，眼神放空。
埃德加一眼就看出来了, 小孩在算时间呢……
可是康奈尔不知怎么接话, 他尴尬到不行！
一个笨嘴拙舌，一个神游天外, 埃德加都快无语了，干脆直接说道：“康奈，你先回去洗澡，我和克里斯还有些话要说。”
康奈尔胡乱点头，逃也似的跑了。
小小罗的眼睛在他身上转啊转，“你为什么抱着你哭？比赛前你为什么急着找他？”
埃德加斜睨着他，半晌才摇摇头，抬脚离开。
“喂！埃迪……”
“叫老板。”
“老板，你还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埃德加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想了想，“克里斯，你还记得小时候，因为不愿住宿哭鼻子的事吗？”
小小罗大惊失色，紧张地左右张望，确定没人才松了一口气。
提起来还颇为耿耿于怀，“你说这个干什么？”
“我是想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就像你不希望别人知道那件事一样，我想，康奈也是不愿别人知道的。”
“……”小小罗张了张嘴，然后不是滋味地嘀咕，“我明白了，这是你和他的小秘密。”
埃德加弯下腰，也弯了眼睛。
“不，那是他的小秘密，我只是刚好在这个故事里出现。”
小孩琥珀色的眸子中带着点绿，倒影着他的脸，“那你记得，不要在别人的故事里走太远。”
“一定。”
“好吧……”小小罗拖长了音节，伸了伸懒腰，“那我走了？”
“等等，今晚我想和康奈一起吃晚饭。”
小小罗眼睛瞪圆了，伸出两根手指，“第二章。”
“什么？”
“我要你记住，你和他的故事已经是第二章了。”
“一顿饭也算？”
“今天那么特别，当然算！”
埃德加语噎，目送小小罗走进更衣室后，他忽然一拍脑门。
忘记和法兰克福的教练握手了！
等他到达发布会现场，康奈尔不出意外地受到了许多质疑。
“我喜欢康奈尔，他在场上非常拼命，能力也没有问题，现在对他来说是一个难关，但是我想他会克服的。”
……
应付完记者，他又带着康奈尔共进晚餐，席间开导了一晚上，这才算正式下班。
临别时，康奈尔却没有立即离去，“教练……”
这个不一样的称呼，已经体现了对方的不平静。
只见对方又是不好意思，又是一脸由衷，“教练，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是我爸爸。”
“……”
埃德加觉得有点惆怅，毕竟现在才28岁。
可是居然还有点受用，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回了住处，他坐在沙发上，任由小小罗给自己编发，心里还在想着这件事。
他幽幽地抬头，“克里斯。”
“嗯！”
“可以叫一下爸爸吗？”
“去你的！”
啧。
埃德加更加惆怅了。
一年前，两人刚重逢时，克里斯还比现在深沉，比现在稳重。
越来越像小时候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埃德加准时出现在训练场。
舍甫琴科在另一边进行恢复训练，时不时望过来。
他只装作看不见。
这些球员心里想什么还不容易猜吗？除了康奈尔，永远都是“我能不能上场”。
只是他猜到了表象，猜不到深层原因。
“听说是喜欢的女孩答应来看他踢球了。”卢克一脸八卦，“一早上催了队医好几遍，硬是要他快点交报告。”
埃德加感慨，“居然不来问我要出场机会，真是个好孩子。”
听得卢克一脸古怪，腹诽。
乌克兰人也就比你小一岁而已啊……
“下一轮我能上场吗？”小小罗嘻嘻哈哈地倒退着过来，“老板……”
在这方面，他和康奈尔就是两个极端。
“当然，又能踢前锋，又能踢中场，再也没有你更棒的了。”埃德加竖起大拇指敷衍。
待他跑远，接着对卢克说道，“我请了一个运动医学心理专家，从下周开始，让他们定期参加心理辅导。”
“有必要吗？”卢克吃惊。
“只是去聊聊天，以后要不要继续参加，全凭个人意愿。”埃德加耸耸肩。
反正他相信，专业的心理医生会留住该留下的人……
“再说了，多特的门将魏登费勒，拜仁的代斯勒，不都是定期参加心理咨询吗？”
“他们都是因为比赛压力……”话未说完，卢克又紧紧闭上嘴巴，看向训练场。
现在的康奈尔，无论哪方面都表现得很正常，见鬼了！
训练一条龙，比赛一条虫，这样的球员有什么前途可言？的确是应该寻求专业的心理帮助。
训练结束后，康奈尔被叫到办公室。
“下一场对战多特蒙德，你想上场吗？”
听到这个问题，有那么一瞬间，康奈尔的表情几乎称得上是恐惧，可是他咬紧牙关，“想！”
埃德加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把一张报纸递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图片报》特有的大图片，上面是一堆惊慌失措的母鸡，乱蹦乱跳。
标题是《大黄蜂的后防线》
“这……”
康奈尔看向埃德加。
“多特只能以半支球队迎战我们。”埃德加语出惊人，随后掰着手指开始数，“4个主力受伤，2个主力身上有红牌，1个主力被禁赛……”
康奈尔目瞪口呆，有那么夸张吗？
“当然有。”埃德加差点笑出来，萨默尔真的很倒霉啊……
跟萨默尔一比，他现在养3个伤员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德足协在上一轮作出裁定，多特的中场凯尔因为推搡裁判，将要禁赛6周，另一名球员阿多也因严重犯规被禁赛2场。
前卫弗林斯、后卫埃瓦尼尔森因伤缺阵半年，中场失去了防守能力。
年轻的队长梅策尔德受伤，后场群龙无首。
至于他们的门将，看《图片报》的评价就知道了。
嘲讽力满级的德国报纸写道，“大黄蜂特产：不知天高地厚的门将。当莱曼还是多特第一门将时，他认为自己才是德国头号门将，而他的替补维登费勒，认为自己才是多特第一门将。现在，我们都知道了，这两个人都很幽默！”
“没什么大不了的。”主教练笑嘻嘻地，“踢得不好，那就像两堆母鸡一样互相啄对面。”
康奈尔噗嗤一声笑了，“好的，老板！”
看对方放松下来，埃德加笑着摆摆手，这才说实话，“下一轮跟以前一样，你打替补。”
康奈尔舒了一口气，终于把挺直的背靠在椅子上。
他的目光在办公室桌上扫了一下，“老板，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女朋友？”
因为葡萄牙人无所顾忌地喊了出来，他猜测老板应该是不在乎公开的，忍不住开玩笑，“连张照片都没有，难道是地下恋情？”
埃德加抚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你认为我应该放张照片？”
德国人都很顾家，康奈尔觉得理所当然，“这会给女孩子安全感吧？而且她看到了也会很甜蜜的。”
想象着小孩的眉眼，再和“女朋友”这个词联系起来，让埃德加笑出来。
“是的，我有女朋友。”他笑得别有兴味，“应该放女朋友的照片……”
康奈尔不明所以。
总觉得老板笑得有点狡猾……
待他走后，埃德加又重新拿起桌上的那份报纸。
报纸内页是切尔西的老板阿布，旁边有一个小头像，正是他们家的当家球星舍甫琴科。
埃德加不禁细细看起来。
《难以抵挡的金元诱惑》——
“在切尔西的高薪报价下，皇马的马克莱莱向俱乐部要求涨薪，协商无果后，日前开始罢训。
但是切尔西的富豪并没有满足，坦言还想要舍甫琴科，‘我从来没有面对面地看过他，之前也只是在电视上看过，但是我认为不论是球技还是外表，他都非常优秀。’
‘我希望他能够成为蓝军，让我可以天天看见。’”
走了一个弗格森，又来一个阿布……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先生，菲利普.拉姆想要见你。”
自从小小罗上次亲身示范了一遍，拉姆就勇于主动来办公室了，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埃德加，他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快速出球。
但是埃德加笑着称赞了几句后，又告诉他，现在他只做到了快，但还不够好，比足球更快的是大脑。
“科学告诉我们，足球在空中的速度以秒为单位，而大脑的反应速度以毫秒为单位。”
拉姆被唬得愣在原地，耿直地问，“如果我再次做到了你的要求，你会不会告诉我还有别的‘更快’？”
埃德加若无其事，“这就只能等你做到后才知道了。”
“我会做到的！”拉姆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