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扳平比分, 奥根塔勒依旧阴沉着脸，过来与埃德加握手，“或许我们失去了夺冠最宝贵的2分。”
转头, 他对着记者炮轰起自家球队。
“或许他们想赢得胜利，但我看不出他们为此做了什么，球队看起来也就半瓶水的水平！”
埃德加可听不得这些。
比赛明明是平局，对手说自己是半瓶水, 那另一方是什么？
他依旧笑容满面, 看起来很乐观, “我的球员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 是我的战术安排失误了, 他们的状态都没有问题。”
一个相熟的记者忍不住开口挤兑，“你们现在都已经掉到第五名了, 还‘没有问题’呢？”
“联赛才进行到第6轮, 不要心急嘛。”
旁边有人不怀好意地追问道, “那你的战术安排失误在哪里呢？”
埃德加认真想了想，“怪我太年轻！”
旁边的奥根塔勒翻了个白眼，不顾记者们的挽留，走了。
“所以，你还是对卫冕抱有信心？”
“当然, 做梦又不花钱。”
……
应付完记者，埃德加走到更衣室。
刚进门，就看到一个卷毛光着膀子，背对门口坐在地上, 一边脱袜子, 一边摇头晃脑地哼歌，心情显而易见的好。
埃德加走过去, 手在汗湿的脑袋上一拂而过。
小小罗头一偏，警惕地抬头，只看到男人的背影。
他赶紧扔掉手里的长袜，抓过一旁的球衣，迅速抹去面上的汗。
其他球员的目光也追随着埃德加。
老板怎么这时候进来了，不是嫌更衣室臭吗？
埃德加面不改色地走到中间，还不知道自己的嫌弃已经被看穿。
“虽然比赛是平局，但这个结果是我的责任。我会用私人账户给你们发赢球奖金，因为在我心里，你们已经获得了胜利！失败的是我。”
球员们面面相觑。
运动员的胜负心都很强，尤其是在比赛的最后时刻功亏一篑，说他们不在乎，那肯定是骗人的。
但他们又不是第一次踢球，一场联赛而已，都不用自我调节，第二天醒来就没事了。
高温困守让人烦躁是真，但失误频频也是真，没有谁会把责任赖到主教练身上。
但是埃德加如此郑重其事地表态，反倒让他们心里暖洋洋的。
“不，老板，是我们犯了很多低级错误。”特里严肃地站了出来，“我们是一个团队，错了就是全部人的错。”
孔帕尼尴尬地举手，埃德加朝他露出笑容，抢先开口，“没有错，我们是一个团队，既然大家都犯了错，那这样好了，我请你们吃饭，你们请我吃饭，今晚一起聚餐，怎么样？”
“老板，那……”卡里克凑过来，腆着脸问，“还有赢球奖金吗？”
“有。”
“哟呼！老板万岁！”
埃德加微笑着看他们打闹，自觉已经差不多了，迫不及待地告别，“大巴车上集合，不要磨蹭！”
兹拉坦不怀好意地长臂一伸，“老板，为什么急着走？再和我们聊聊天……”
埃德加盯着他，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随后扭头，“克里斯，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正中瑞典人死穴……
兹拉坦不自然地放下了手，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生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啧。
埃德加暗笑。
身后的小小罗早已一跃而起，在他面前笑得阳光灿烂，“老板！”
埃德加抵住他的脑门，“我想说的是……今天的表现很好，明天继续加油。”
说完，也顾不上小孩是否炸毛，大步流星往外走，直到走出门外好几米，才大口大口地深呼吸。
还是一如既往的味道。
没等多久，球员一个接一个地上了大巴，车子很快把他们载到一家餐厅。
这是因戴尔家的产业，整个二楼都被包下来，隔着玻璃窗，隐约可以看到席间的情形，餐厅外偷拍的记者大为咋舌。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斯鲁厄赢了呢？
餐厅里杯觥交杂，台上的女歌手慵懒吟唱，头顶的水晶灯光芒璀璨。
小小罗又要黏着主教练坐，沾了酒的葡萄牙人总是特别亢奋，整张脸都红了。
埃德加一手搭在桌上，含着笑意低头看他，“喝醉了？”
小小罗抿着嘴笑，不说话。
忽然，埃德加的呼吸一滞，撇开了眼，不动声色地放下另一只手。
在厚重的桌布下，一只手已经偷偷搭上了他的大腿。
埃德加伸进桌底按住那只手，用眼神警告小孩。
可是小小罗根本不看他，只是看着别处笑，桌下不仅不收敛，还反手握住了埃德加。
埃德加举起酒杯挡在嘴边，颇有些咬牙切齿，“你是不是醉了？”
小小罗终于侧头看他，“我没有醉。”
眼睛湿润，水晶灯的倒影在里面闪啊闪，又被那一点水润打散，亮得像天上的星子。
人声，歌声，酒杯碰撞声，这一刻全都离埃德加而去，只听得眼前人的声音，“我今天是不是最厉害的？”
埃德加垂下眼帘，低声笑，“你一直都是。”
说完放下酒杯，眼睛却紧紧盯着他，“我去一下洗手间。”
随即把餐巾往桌上一扔，起身离开。
小小罗的手里一空，慢吞吞地拿起酒杯，忍不住把脸贴在上面。
滚烫的温度，让冰凉的玻璃也变得温热起来。
“咳咳。”他放下酒杯，拍拍一边的卢克，“我要去上厕所！”
卢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哦哦，那你去吧……”
这个葡萄牙小子，说他怕自己吧，总是抢自己的位子！说他不怕自己吧，连上厕所都要请示！
小小罗无意识地啃咬着下唇，故作镇定地往外走，不跟任何人眼神接触。
走廊里静悄悄的，门口只有一个侍应生。
小小罗同样不敢看他，左右张望了一阵，朝洗手间的标志走去。
才拐了个弯，葡萄牙人就不见了……
……
黑黝黝的包厢里，埃德加靠在门板上，双手揽着他的腰，“这样够刺激吗？”
窗帘紧闭，连一丝光线也洒不进来，只能听到小孩带笑的声音，“一般一般。”
埃德加伸手摸索着他的脸，慢慢覆上眼睛，轻轻拨弄着睫毛。
“你是不是醉了？”
“没有。”
埃德加不语，拿开手，俯身衔住他的唇，温柔缠绵的一吻过后。
又问，“现在呢？”
“呼……”克里斯紧紧抓着他的领带，“没有……唔！”
埃德加又吻了下去。
良久才把人放开，低语，“可是我好像醉了……”
克里斯把脸埋在他颈窝，呼吸还没完全平复，就忙不迭地先反驳，“你……你根本没喝酒！”
埃德加低笑，胸腔的震动让那个人的脸也跟着一动一动，“克里斯。”
“嗯？”
“把你妈妈接过来吧，我们会找到办法的。”
埃德加没有听到回答，只感觉颈间贴着的温热肌肤离开了，呼吸晃动，喷洒在他的下颌。
于是他沿着对方的脖颈向上抚摸，手指插入发间，“我不会让你在我和她之间做选择的。”
他低下头，把嘴唇紧紧贴在对方的额，“你不用为了爱我做牺牲，因为我会给你我能给的一切，这是……”
犹豫了一下，他终于说完，“这是我的承诺。”
克里斯安静地站着，好像在感受着额上的温度。
好半天才开口，“你能给的一切？”
他勾着埃德加的脖子，用力往下压，“那我要上场踢满90分钟！”
“不行。”
“嘁！”克里斯猛地一跳，稳稳夹住埃德加的腰。
埃德加连忙托住，颈间一痛，居然被狠狠咬了一口，“嘶！”
听到他的抽气声，克里斯连忙松嘴，又小口小口地舔舐着。
“痛吗？”
黑暗中，湿热滑腻的舌尖轻轻扫过牙印，刺痛中带着麻痒，让人颤栗。
埃德加难耐地偏头，又被人霸道地按住，“不许动！”
“……”只好默默忍受着。
身上的人安静地舔了一会后，又在牙印处轻轻落下一吻。
接着在他耳边小声呢喃，“我现在愿意为你牺牲一切，可是我知道这不是你想要的。我有种感觉……你要的甚至不是‘我’这个人，你想要的是什么，埃迪？”
他的脸紧紧贴着埃德加，有点迷茫，“你对我这么好，可是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又能给你什么呢？”
埃德加斜倚在门上，屈起一条腿，让人滑下来，半趴在自己身上。
“我对你很好吗？”
“好……”怀里的人沉吟了一下，“除了爱讲大道理。”
“那你烦了吗？”
“有时候真的烦，恨不得把你的嘴缝上！”
脸上贴着的胸腔震动，克里斯知道男人又在笑，于是他也跟着笑了，“可是我不生气，你总是让我气不起来，而且你说话的样子让我……”
他仰起脖子，注视着朦胧的人影，忽然话锋一转，“你总是很狡猾，教育人的话也会说得很好听。”
埃德加用额头去蹭他，“克里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对你的第一次心动，是在赛场上。我看见你的笑，觉得这个男孩真是该死的好看，但那只是外表的吸引。这种感觉随时会消失，也会在另一个人身上重新开始，所以，以前我觉得无所谓，因为我要的只不过是个漂亮男孩，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 ”
“……现在呢？”
“现在我当然也会希望得到回报，只不过比起得到你，我更希望让你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哪怕那里没有我。”
克里斯一直看着他，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埃迪……”
随后拼命往男人怀里挤，即使已经紧贴着彼此，直到埃德加的双手把他紧紧环抱，才渐渐平静下来。
好像终于接受了最近的距离只能如此。
“你又骗人……”
“我从来不骗人。”
“不，这次你骗人了。”他站直了身体，一字一句，“因为我的人生里一定会有你，不管你在不在。”
“不管我在不在？你不再害怕不能永远了？”
“不害怕了。因为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有人这样爱过我。”
“你已经教会了我许多，埃迪，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黑暗中，有人湿了眼眶，“我终于明白了遇见你的意义，不管我是做一片云，还是做一只海鸟，我知道你会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