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殊指尖不那么确信地点了点聊天页面, 他眯着眼睛,考虑了一会, 给陈辛也回复:晋大实验室。
想了想, 他又打字:来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陈辛也没有回复。
裴殊觉得他是生气了。不过他依旧确信陈辛也会来。一定会来。
这样想着。他嘴角微微上扬。
裴殊没有再过多解释, 他关闭电脑,步出网吧,走到路口打了辆车, 就赶往晋江大学。他循着他还未苏醒时候和裴砚共享的记忆, 轻易就到了晋大实验楼下。
他把校服脱了, 挂在一侧的树上, 然后径直走入实验楼。快临近傍晚,正值晚饭时间, 实验楼人不是很多。
裴殊没有实验楼的门禁卡。正好有两个人从里面出来, 打开了实验楼的门,裴殊在那两人出来后, 拉住了门, 趁机进了实验楼。
循着记忆,裴殊找到了实验室。实验室里有个人在,正穿上外套打算离开。见到裴殊, 上下打量了他, 之后就问:“你是?”
裴殊看他一眼,没说话。
那人觉得尴尬,补充说:“以前没见过你啊。”
裴殊随口开编,神色镇定得极具有说服力:“我刚大一。大物老师让我来这里等他。”
那人点点头, 觉得自己自讨没趣,拿上自己的书籍和资料就走了。
等那人走了,裴殊开始准备仪器。裴殊先备好器材,做了一个光的双缝干涉实验。他前手刚做完,后脚陈辛也就来了。
陈辛也还是那个陈辛也,漂亮的陈辛也。瘦而精致,额前的发丝因为汗,被分成好几缕。但并不影响他的好看。他的呼吸有些喘,衣服的轮廓简单地勾勒出他起伏的胸膛。显得他是如此的生动又迷人。
陈辛也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时候,瞳孔黑亮,像是发着光,仿佛要把自己曝光在直射的太阳光下。
也许是裴殊的眼神太赤|裸|裸,陈辛也对上他的目光,他下意识地问:“怎么了?”
裴殊笑,习惯性地勾起他的唇角,声音温润:“没怎么。想你了。”
陈辛也微微一怔。这种话有点肉麻,裴砚从来不说这种话。他先是不自觉地又难以置信地看着裴殊了一会,像是确认眼前的人就是他要找的人一样。随即,也许是因为某一时刻的尴尬与莫名的害羞,撇开了视线。
裴殊还是看见陈辛也的耳朵忽地有些红。那红是一点点漫上来,并不显眼。而且被陈辛也压制得很好。但依旧把裴殊弄得兴奋得有些不知所以。
陈辛也把身上的挎包摘下。似乎是稍微调整了下心理状态,按下了略觉得奇怪的感觉。他没有提他跑遍了整个校园找人,没有提他如何收集信息得知他和张乐平下午在校政教处,而是直接询问他一路飞奔而来最在意的事情:“听说张乐平家长和你家长今天都在政教处。情况怎么样?”
裴殊只关心重点,依旧带着笑意:“你担心我?”
陈辛也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么直白暧昧的话:“……………………”
等反应过来时,他没说不是,但更没好意思开口说是。他像是个行动上的巨人语言上的矮子,对这种情话调戏的话似乎没有半点儿招架之力。
裴殊很满意陈辛也的反应,他拍了拍手边给陈辛也剩好的位置,笑得温柔又蛊惑:“我以为你应该都查清楚了。我的事情,你不是都能查的一清二楚的吗?”
静了会。
夕阳西下,暗冷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映照在两人身上。像是慢慢在两人身上形成一层凝固的腊,渐渐地,变得有些透明。
交织的视线,在明明暗暗之间,透过暧昧的迷雾,一点点延伸出对彼此的试探。
陈辛也没有直接过去坐在裴殊身边,也许是确定了眼前的人的不对劲,他突兀地问:“张乐平的事……真的与你有关?”
裴殊选择避开了这个问题,他手抚摸着桌上的实验仪器。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在他的面庞上,把他的人都照得有些透明。他反问:“你觉得与我有关?”
陈辛也心里有个答案就要破口而出,他有些不解又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人,“是因为晋大那天的事情?”
不解是因为,在他心里裴砚不是这样的人;紧张是因为,裴砚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
裴殊这次没有否认,“也许吧。”他眼睛亮起来,“你喜欢吗?我为你做的事情。”
陈辛也舌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声音干巴巴的,“什么意思?”
裴殊的话语如静水流深:“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陈辛也的心跳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频率,他问:“许乘风的衣服,与你也有关?”
裴殊继续爱抚着桌上的实验仪器,眼神定定地看着陈辛也,又病态又深情,好像已经认识了陈辛也很多很多年一样:“知道我为什么讨厌许乘风吗?”
裴殊从位置上站起来,闭塞的空间里,他像是一条即将去逮捕他的猎物的蛇,那直勾勾的眼神就是他的舌信子。
他依旧是笑着,笑容有着刻意的温柔和近乎于完美的幅度,但总让人觉得他根本不像是在笑。裴殊一点点靠近陈辛也,“因为你观测了他。”
裴殊一步步走近。
“你观测了我。你唤醒了我。我是因你而再生的。”
“但是你却又去观测了他。你甚至还在观测了他一天之后,回洗手间打了飞|机。”
辛也面色微微一变,瞳孔缩聚,他果然知道这件事!
但是他为什么现在忽然提起这件事?!
辛也像是重新认识了眼前的人一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殊没有理会辛也的问题,他继续管自己诉说:“你知道裴砚看到你在厕所里留下的东西的时候,去做了什么吗?他去摘掉了你弄在许乘风上的监听器。他那时候可能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吧。你观测完许乘风的当晚,就做了这种事,他能不发疯吗?他担心你对他不感兴趣了,所以去观测别的人,担心他对你的吸引力不够了,担心你是想着许乘风然后去厕所做那种事儿了。”
“他还和许乘风打篮球赛呢,结果最后都没打赢。你说,嫉妒到这个地步了,结果就这?”
辛也定定地看着他,竟然一时没反映过来。什么叫做你知道裴砚?他不就是裴砚吗?辛也摁住裴殊要靠过来的肩膀,与他保持距离,不让他再靠近。
但裴砚没让他离得太远,他的目光钉如陈辛也的眼底,“他就是个完美的废物。他什么都靠考虑的明明白白,什么都按照规矩办事。绝不做超出规则范围的事情。明明都吃醋了,嫉妒了,你看看他都整的些啥?他连和你吵架都不会吧,因为他的脾气就是这样的,永远都温和有礼得像个机器人!”
“啧,你以为他真的一直都这么冷静?他骗你呢,我的小宝贝。集训的时候他就不吃药了,他肯定自欺欺人地觉得那是为了不被你发现,不被你看到他有病。但其实呢,其实他就是控制不住他的心魔了——他的心魔,就是我。小宝贝,还记得我吗,你见过我的,打完篮球的那天晚上,那是我时隔多年真正意义上再次从裴砚的潜意识里逃了出来。”
裴殊觉得陈辛也的耳垂小巧又别致,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微微摩挲,“还有张乐平。裴砚除了能给你暂时解个气,还能帮助你做什么呢?他总是这样,顾虑很多,在意很多,他就算帮你,也总是会计算好一切得失,遵守规矩。只有我,只有我,能够不计代价地爱你。”
静了静。天色好像一下子陷入了昏暗与死寂。
整个世界历经了一番地覆天翻,海量的讯息在陈辛也的脑子里被不断地编译整理,终于更新了他对裴砚的认知。最后的一句告白,更是烧得他眼神略微地恍惚。他甚至都没罅隙去挣扎裴殊的动作,只强自镇定道:“你这是什么,是双重人格?”
裴殊余光打量着陈辛也的表情,默不作声地观察陈辛也对自己的态度,说:“嗯。你可以叫我裴殊。”
陈辛也拉住了裴殊的手,他注意到裴殊之前在做双缝干涉的实验,眼神微微一敛,他比他想象得冷静:“你知道裴砚和我之间的事情?”
“在我第一次正式出现以前,药物治疗的效果就是,我活在裴砚的潜意识里,他和我的记忆是一样的。正式醒来以后,他就是他,我就是我,我只记得我受到刺激的那个记忆。”
陈辛也没有看他,他低着头,刘海挡住了他的小半张脸:“你那天晚上出现的那时候,怎么没说是你?”
裴殊依旧在小心翼翼地观察陈辛也的表情,一边说:“太兴奋了,没想到你真的把裴砚逼急了,把我逼醒了。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陈辛也再次抬头,目光犀利:“那你想怎样,你想取而代之?”
裴殊终于又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意。看向他的目光里,是化都化不开的近乎于病态的深情,是裴砚绝对不会轻易表现出来的浓烈的占有欲:“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想对你好。让你知道我,知道我会对你好。我会比裴砚对你更好。全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懂你,没有人比我更像你。”
他看上去,既像是最真实的裴砚,又不像是真正的裴砚。
作者有话要说:裴殊:其实我是裴砚的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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