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感应到危机,快速回头,只见一道电光摧枯拉朽,直袭而来。
他本是在这里进行升入四品的魔门仪式,此地乃是荒郊野外,这些百姓虽多,但此刻到处混乱,按理说,几天之内,根本不会有人去管这些底层百姓的死活。
却没有想到在这关键时刻,陡然遇袭。
这人又惊又怒,被迫张口,轰,一道黑气从他的口中喷出,往冲来的剑光倒迎而去。
咣的一声震响,黑气溃散。
此人的功力乃是五品之极,师皓在功力上本是不如他的。
然则此人处在仪式的重要关头,只能纯粹凭着内劲外放,去硬抗师皓的剑光,又如何挡得住?
眼看着剑光再次逼近,他怒不可遏,却已是无法。
他的身边,还放置着四种升级用的材料,分别是一刀、一剑、一颗头颅、一块黑色的诡异的石头。
刀与剑俱是杀气凛冽,血光隐现,也不知杀过多少人。
这人一声大喝,咣,那刀跳了起来,落在他的手中,一刀斩去。
咣!随着爆散的精光,师皓竟被硬生生的震退。
周围魔气溃散,飘在高处的武侯灯尽皆随风飞走,地上的那些百姓尽皆震了一震,犹如在睡梦中惊醒,茫然四顾,然后在惊慌与恐惧中,纷纷向外奔逃。
那人喷出一口鲜血,暴跳而起,抓着那刀,一连串的斩下,直斩得大地龟裂。
排山倒海般的气浪间,师皓被迫后退……此人的实力颇为了得。
那人却是双目通红、面目扭曲,分明已开始走火入魔。
师皓本着除恶务尽的想法,想要将这人诛杀,然则他的刀法奇诡莫名,每一刀都带出无数残影,刹那间,便已击出百刀千刀,竟使得师皓难以近身。
忽的,这人一声大吼,一刀斩下,逼得师皓退走,转身拔腿飞奔。
呼的一下,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密林,途中有十多名百姓离他太近,被他快速斩杀,尽皆斩成两截。
被腰斩的百姓,并未当场死去,兀自趴在地上哀嚎。
师皓飞掠而上,叹一口气,剑影闪动,将这些已是无法救回的百姓击杀,让他们死前少受些苦。
“师大哥!”杜月皎飘落在他的身边,“刚才那家伙很不简单。”
师皓沉吟道:“主要是他的刀法颇为古怪,我一下子竟然找不到对应之策。此前也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刀法!此人当是魔门中人,就不知是哪个宗派的。”
魔门之中,固然有鬼极宗、邪莲宗、天邪宗这等宗门里人数较多的大宗派。
但也有很多宗门,传承极少,每一代就是几个人,甚至是一脉单传的都有。
他也无法从刚才那人的刀法中,进行推敲。
“先回去再说!”他与杜月皎赶回道观,将情况进行说明。
许小雁道:“所以说,魔门中人,不敢说完全没有好人,但至少有一半以上,是死有余辜的。这些人完全不把人命当作一回事!”
师皓道:“你现在也算是半个魔门中人好不好?”
许小雁幽幽的道:“是谁……是谁将我变成这个样子的?”
月牙儿疑惑的问:“什么样子?”
烂柯道人道:“既然与那魔门中人结了仇,那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
当下,他们收拾一番,在夜里离去。途中,月牙儿又抓着许小雁:“他将你变成什么样子?”
许小雁道:“没什么啊!”
月牙儿道:“你跟我说说……你被他变成了什么样子?好的样子,还是坏的样子?还是他想要什么样子你就变成什么样子?又或者……”
许小雁叫道:“够了!”
杜月皎哼了一声……你们两个都够了!
第二日中午,他们到了一个小镇,这两日他们都是在野外过的,此刻见这小镇有一处酒家,便登上了酒楼。
选了一张桌子,点了一桌酒菜。菜很多,也都是好菜,反正月牙儿随身带了不少金豆银豆,由她请客。
菜才上到一半,忽有四人上了酒楼,这四人有二男二女,皆是身穿布衣,年龄都在二十岁上下。他们环视一圈,又往师皓这一边看了几眼,不过因为并不认识,是以也没有多看,挑了墙角的桌子坐下。
师皓见这四人,上楼之后,将酒楼里每个人都认真看去,确定没有认识的人,方才入座,显然是怕遇到敌人。
许小雁往那四人看了一眼,忽的低声道:“那是南岐四盗,也叫南岐四兽。算是秦岭北段下九流中有些名气的侠盗,不知怎的跑到这里来。”
南岐指的显然是南岐山,秦岭的西段又有三个支脉,其中的北支称作南岐山。
这“南岐四盗”各有名号,分别唤作梅山虎、土龙驹、荷花豹、铁梨鹿。因为名号中各有一兽,是以又被称作南岐四兽。
许小雁自身乃是“夜百合”,如果说存在着盗界的话,那她也算是盗界中的名人。同样的,她对这一行的各路人马,也颇为了解。
尤其是这南岐四盗,据她所知,他们曾经跟洪山老道合作过。
此刻,洪山老道、赵开山、侯伯民三人下落不明,让她颇为担心。这让她想要去问一问,看看这四人最近可有看到洪山老道他们。
南岐四盗中,荷花豹与铁犁鹿皆是女子,模样普通。此刻,荷花豹手中提着一个包裹,那包裹里也不知藏着什么,可以看得出,这四人对它颇为重视。
他们坐在角落,荷花豹坐在最里头,无形中,她和放在她脚边的包裹,被其他三人紧紧的看顾着。
许小雁犹豫了一下,这四人似乎在做着某个“生意”,这让她觉得,此时此刻,不好去打扰。
嘭、嘭、嘭、嘭的声音,便又从楼下传了上来。
有人正在上楼,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同时透着凛冽的杀意。
人来未到,便知来者不善。
南岐四盗立时也紧张起来,看向楼梯口。
只见一名男子,年近三十,身穿裘衣,头戴远游冠,上楼之后,却是戾气森然,盯着另外一桌的某个青年。
那一瞬间,魔气涛涛,凶相十足。
师皓笑了一笑……这么快就被找上了。
这人双目殷红如血,仿佛数年不曾熟睡。他原本当然不是这个样子,只是此刻,理智处于崩溃之间,近疯似狂,虽全力压制,却无好转。
看到师皓的那一瞬间,他凶相毕露,以至于那一刻,师皓以为他马上便要动手。
他却又颤颤抖抖的,坐到了另一桌去。
店小二拿着菜单,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客官,您……您要点些什么?”他的牙齿在不断的打颤。
单单只是接近这个人,便让他觉得,随时要被轰成肉酱。
那身穿裘衣的男子,阴沉沉的道:“把你们店里所有的好酒好菜都拿上来。”
你一个人吃得了那么多?店小二却是不敢问。
他灰溜溜的跑下楼去,向掌柜的道:“坏了,坏了!上面那个像是来吃霸王餐的。”
掌柜的肥肥胖胖,他小声问道:“那家伙点了啥?”
店小二道:“说是把所有好吃好喝的都拿上去。”
掌柜的道:“这是牢房里准备吃最后一顿大餐的将死鬼啊?他娘的,先给他上个几样菜,随便拿点酒……然后再看看。”却也是很头疼的样子。
有那么一种江湖人,一来就要好酒好菜,吃饱喝足之后故意惹事,找人打架,打着打着,把酒楼都轰烂了,然后跑路。
他一个人跑也就算了,一旦发生这种情形,其他人也都会趁机跟着跑。
掌柜的觉得,楼上那几桌,酒菜钱恐怕都收不回来了。
说话间,又有一人踏了进来。此人却是身穿锦袍,年约五旬,块头高大魁梧,右腰佩玉,左腰配着一把宝剑。
一看到这人,掌柜的暗想“稳了、稳了”,有此人在,看上面谁还敢闹事?
“大人!请问几位?”掌柜的亲自上前,点头哈腰。
那人道:“稍等,我去楼上看看!”缓缓踏步上楼,目光一扫,落在墙角四人身上。
南岐四盗脸色俱变。
那锦袍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身看向恭谨地跟上来的掌柜道:“给我来一壶花雕,来盘上好牛肉,再随便来些下酒菜就好。”
掌柜的道:“是!是!大人先请入座。”
锦袍男子慢慢的走在一张空桌旁,却是刚好卡在南岐四盗与楼梯口中间。
许小雁咋舌,暗暗道:“完蛋了,完蛋了!南岐四盗这一趟要变成南岐四囚了。”
她心中很清楚,南岐四盗一起上,都不会是这个人的对手。
哪怕加上他们这一桌,大家一起上,胜算也不是太高……何况他们与南岐四盗也没有那个交情。
南岐四盗并不算是白道中人,虽然与老道贼有些生意上的关系,但也仅此而已。她绝无可能为了这四人,去跟那锦袍男子打……毕竟也打不过。
她的目光,往那个裘衣男子扫去……而且他们自己这边也有麻烦。
就在这时,楼下再次传来店小二的声音:“这位客官,您看,楼上雅座有些满,要不,你在这底下挑个座位?您只有一人是不?您……客官!客官!”
嘭嘭嘭……急促的上楼声!
又有一人登上楼来。楼上,其他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这人身上。
这人却是看向师皓一人,剑气犹如狂潮:“找到你了!”
许小雁叹气……又来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