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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游说衡州、一份礼物

师皓道:“想必国公也已听闻,蛮廷派出大将勃术鲁、都烈虎海,领兵二十万南下,会合广陵、姑苏本部兵马,进逼会稽。会稽一旦被破,好不容易兴起的反蛮事业,难免中道崩殂。

“小道不才,自入会稽,请为黄天军之军师,此刻正是代表黄天军的李秀儿小姐,前来与国公商讨大事。”

旁边一名老者冷笑道:“听闻阁下先在巴山做军师,其后又分别在赣南、南山做军师,如今更是跑到会稽去做军师。阁下这军师一职,莫非是当上了瘾?”

师皓看向这老者,道:“这位老先生是……”

李承隆道:“这位乃是本府司马贝贺昌贝老!”

师皓笑道:“久仰,久仰!原来是‘无冕文侯’贝老先生!江南谁不知晓,贝老无爵邑而有封君之贵,无印节而有官府之权,松江贝府,世代皆是多田翁,德高望重,连官府都不敢侵扰。”

其实师皓这话,颇有一些讥刺味道,贝贺昌面有得色,道:“不敢!不敢!”

蛮廷对长河以南的掌控力,一向不足,虽派出官员前来统治,但各种事务,其实是被南方的富商豪强所控制的。

官府定下税额,将征税权委托给这些豪强,这些豪强上下把持,又在税额之上,继续往上加,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倒有半数,是落在他们手中。

松江贝府便是这样的豪门大户,其占有的湖田便有数万亩,积粟百万,且占有家传绝学,世代皆出中品,堪称威福自专,连朝廷派下来的官员,都要小心巴结。

若是在洞庭湖,像这种大户,必然会被马上打倒。但是在这里,贝家一转眼,从实际上把持官府的豪强,进入了以抗蛮为旗帜而崛起的龙凤会,成为重臣。

但是另一方面,不可否认的是,这些豪强大户,的确是要钱有钱,要粮有粮。

洞庭军那种打豪强、分田地的做法,固然深得民心,却也令得这类豪强大户尽皆畏惧。

而李承隆自封国公,摆足姿态维护礼法,虽然快速脱离了原暗雷会好汉的支持,却也笼络了这些豪强大户,使他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得到更多的支持。

师皓笑道:“军师者,名虽好听,究其根源,本不过就是列将军中的杂号罢了!小道性喜游荡,东奔西走,本是逍遥自在,只是世道崩坏,民不聊生,在一些地方看不下去,随手管了一管,‘军师’二字,不过就是顺便讨个虚名罢了。”

贝贺昌道:“如今阁下既在黄天军做了军师,再到我们这里,难道是要为黄天军做说客,让我龙凤会前去支援太湖?若是如此,阁下的‘军师’头衔,看来当真只是一个虚名。”

师皓道:“非也!”向李承隆拱手道:“小道想拜托国公,起兵攻打江州。”

此话一出,旁边的文臣武将尽皆对望。

李承隆道:“这个……”

师皓道:“国公!明人不说暗话,龙凤会接下来想要发展,无非就是两处,要么打岳州,要么打江州!若是打岳州,便是与洞庭军拼个你死我活,胜则占据八百里洞庭,进而并吞荆襄,败则溃地千里。

“不论胜败,皆让蛮廷坐收渔翁之利,于黄山会后,不顾抗蛮大义,自相残杀,必为天下人所不齿。而不管是打岳州还是打江州,贵方皆需做足准备,因此在下前来,请贵方放弃岳州,直取江州。”

贝贺昌哼了一声,道:“阁下不像是黄天军之军师,倒像是为洞庭军做说客来者。”

师皓哂然道:“其实我不是来为洞庭军做说客,我这是为了贵方好,龙凤会与洞庭军一旦开战,贵军全无胜算,倒不如以黄山会上约定的、共抗蛮廷之名义,兵近江州,避开与洞庭军的正面交锋,同时占据大义、扩展地盘。”

周边诸人尽皆动怒!李承隆脸色阴沉,踏上阶台,冷然回首道:“阁下如何便知,我方不是洞庭军之敌手?”

师皓道:“天下百姓,苦蛮廷已久,国公乃是盛朝李氏后裔,抗击蛮廷,天下好汉纵有不满,亦不愿为敌。抗蛮则天下顺从,若是主动去打洞庭军,失去抗蛮大义,单是贵方内部,怕是便难以同心,天下英雄亦必然冷眼相看,龙凤会先失道义,此是其一。

“洞庭军军纪严明,龙凤会统人有术!然则不客气的说,龙凤会所辖之处,百姓依旧苦难,生活并未有多少好转,富者恒富,贫者恒贫。若是洞庭军之魔帅受到龙凤会袭击,公然摆出要在湖广均贫富之口号,不知贵方治理下的百姓,会作何感想?”

此话一出,贝贺昌等,亦是不安起来。

师皓继续道:“洞庭军破而后立,龙凤会的土地上,大体上依旧保持着不变,治理之人,还是这些人,不过就是原本百姓交的税银,是给了官府,还是给了龙凤会的区别。一旦开战,洞庭军光脚的不怕穿靴的,破罐子破摔,洞庭军并无太多影响,贵方是否经受得住这场破摔?此是其二。”

李承隆脸色难看,哼了一声。

师皓又道:“贵方先前未去打岳州,乃是因为自身有一场内乱。如今崇明军还在平定楚阴,一旦腾出手来,亦必贪图洞庭湖,贵方若要打岳州,本该趁早,却到现在都还在犹豫,可知贵方本就没有攻下岳州的信心。

“贵方为何没有信心?一者必是派出过探子,多番侦测之后,觉得洞庭军上下一心,难以打下,另一者也是因为有豹军在赣江。豹军与龙凤会本是同出一体,却宁愿跨越湖广,投向洞庭军之魔帅,使得贵方如鲠在喉,此是其三。”

旁边一名将领阴阴冷冷的道:“若非有阁下作梗,豹军已被云浪军扫平,又岂会在赣江坐大?”

师皓哂道:“小道自然也知晓,云浪军乃是贵方所扶持,但是已经过去的事,就不用计较了!说到底,若非贵方自己龙、凤崩离,又怎会错过打下岳州、攻下赣江的机会?祸起阋墙,怪他人也是无用!”

这公然的嘲讽,令李承隆的眼眸,瞬间闪动着杀意。

却又很快的强行压制了下去。

师皓自是不以为意,继续道:“贵方对打岳州还是打江州,难作决定,小道不才,此番前来,便是替贵方做个决定,打岳州则必败,还是早点打江州去吧!”

贝贺昌冷笑道:“说到底,阁下还是为了黄天军而来,想要我方耗粮耗力,去帮黄天军分摊蛮军北下的兵力。”

师皓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番蛮廷能够快速稳住秦淮之局势,安定内部之隐患,举兵南下,大出众人意料。

“由此可知,蛮廷丞相傅图,当真是有挽狂澜于既倒之才干,若是生在其它时代,必是一代名相,即便是生在此时,亦有机会继续令蛮廷苟延残喘。

“尔等的雄心,若是只为了在湖广统辖数州,称王称侯,那不如早早卷了铺盖了事,扯什么大旗,称什么国公?华夏被蛮廷镇压了三百年,蛮廷未灭,何以为家?

“然则若是让蛮廷打下了会稽,江浙一十八州,重入蛮军之手,蛮军之军力、物力,沿大运河滚滚南下,贵方又能够守住几时?

“反过来,若是贵方打下江州,便是扼住了长河中段,牵制住了大运河与长河的交汇处,令蛮军难以再掌握长河中下游,接下来便可与洞庭军、黄天军一同,三路北进,攻伐淮水,即便是傅图有倾世之才,亦只能带着蛮廷,走向穷途末路。”

李承隆咬了咬牙,道:“江州的话,我军终究是要打的,然则此刻还未做好万全准备,于这等季节贸然进军,对我军亦是不利。我方也不是不愿出兵,只是还需要再等一个月……”

师皓笑道:“国公且慢!其实小道此番前来做说客,虽是空手,却也不是全无礼物!”

李承隆立于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师皓,道:“什么礼物?”

师皓道:“小道离开衡州后,还约好了洞庭军之魔帅,与之相谈。见到洞庭军的那位魔帅后,我会请他、与会稽的秀儿小姐各自写一封信过来。”

李承隆道:“信里有什么?”

师皓道:“什么也没有,就是聊聊家常,说一些客套的、久仰之类的话。唯有在信封处,会写上‘盛国公亲启’五字。”

李承隆道:“就这样?”

师皓道:“就这样!

李承隆哼了一声,正要拒绝,紧跟着又心念微动。

周边的那些武将,俱有不满之色,说到底,这还不是想要凭着空口白话,换取龙凤会真刀真枪的支援?

贝贺昌却也是一阵沉吟,过了一会,转身向李承隆拱手拜道:“国公,攻取江州,原本也就在我方的计划之中,如今也不过就是提前罢了。江浙湖广,俱为一体,我方与黄天军本就是唇亡齿寒,虽无法直接派兵支援太湖,但攻取江州,乃是有利于双方合作,国公不妨考虑一二。”

李承隆缓缓舒展眉头,道:“既如此,洞庭军与黄天军信到之日,便是我军出兵之时。”

师皓拱手道:“那便请国公早做准备,小道先行告辞。”

贝贺昌道:“阁下既已到此,何必在这里多加逗留,容国公府招待一二?”

师皓笑道:“多承好意,战况紧急,我就不耽搁了!

向李承隆告辞之后,转身出府,到了外头,哑然失笑,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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