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恩内斯特。”
他按照她的话去照做了, 尽管刚从噩梦中醒来, 浑身因为冷汗而□□的。恩内斯特还住在他10岁时来到斯温纳德厅时的房间, 路易莎就住在旁边, 只要他敲一敲墙,就会有个裹着外衣的小人儿来到他的房间, 抚摸着他的脑袋, 将他搂在怀里。
“你又做噩梦了。”路易莎的话听上去柔和缥缈, 沙沙掠过耳旁, 好似某种甜蜜的摇篮曲。
他点了点头, 舌头在嘴角尝到了咸味。
“告诉我,是什么?”
“我忘了。”
不同与前几次的迟疑,恩内斯特说得斩钉截铁,尽管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梦到的一切, 浑身是血的玛丽安娜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刀锯在骨头上的刮擦声响,腥臭的血液混合着还没有散去的淡淡清香……但突然间她活了过来,急促地对自己说着什么, 但没有一句话发出声音,他看着她的嘴唇蠕动, 闭合, 然后一只巨大的苍蝇突然从口后的黑暗冲出,吞噬了他的脑袋。
噩梦总是这么终结。
“描述给我听,恩内斯特, ”她的声音富有魔力,让人忍不住听从,好像服从她,取悦她就是这世界上最令人感到满足的事情,“你不告诉我的话,我该怎么帮助你呢?”
她冰凉的手指轻轻在脖子上划过。
“我……”恩内斯特咽了一口口水,他回忆起了梦境的最后,从血盆大口中源源不断涌出的黑暗,它似乎无处不在,湮灭了玛丽安娜的声音,湮灭了他本该知道的秘密,湮灭了他刺下那一刀时的痛苦,“我想我梦见了黑暗。”
“然后呢?”路易莎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回答十分奇怪。
“我不知道……黑暗抹去了许多梦里的景象,声音,情绪……”还有秘密。“我告诉你我不记得了。”
最后一句话是抗拒的,就像有什么挣扎着从黑暗中浮出,尖叫着而让他远离自己的妹妹。
路易莎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
“我想,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恩内斯特感到她仿佛在微笑,“大人们总说噩梦自黑暗而来,但也许……黑暗会为了你埋葬所有的恐惧。”她的手指抚上眼皮,按住了拼命挣扎颤抖的眼球,“放松,恩内斯特。想象你正在坠落,不停的坠落,不停地坠落——”
他数不清她悄声重复了这句话多少遍,但他开始真正觉得自己跌下了高峰,向着无尽的大地飞去,带着低沉回响的声音化为了耳边的风声,呼呼刮过。他真的在坠落,可他会落在何处?
“——你会坠落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中,and you will embrace it。”
他真的伸出了手,而也有什么握住了他的手。
黑暗。
我可以为你应付这一切,你不必听到也不必经历这场庭审。
他此刻就这么说着,他此刻就向恩内斯特伸出了手。
只要他握住,他就能无忧无虑地陷入沉睡之中,就像将噩梦屏蔽在外的沉重眼皮。再度醒来的时候,世界又会恢复原样,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如同他遇见黑暗的第一个晚上。
但恩内斯特犹豫了。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那些女孩都与玛丽安娜那么相似,他盯着刚刚离开证人席的那个女记者,玛德·博克,她身影正婷婷袅袅地离开,一头金发优雅地绾在脑后,身形苗条高挑,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
初次与她相见时的情形突然历历在目,恩内斯特记得自己那时在心中感叹了一句“真美!”,着迷地注视着对方——可他看见的是背影,而非她美艳的脸庞,甚至也许他看见的根本就不是玛德·博克,而是——
你做了什么?
他恐惧地询问着黑暗,手紧抓着面前的栏杆,不让自己受到诱惑。路易莎正一步步地走上来,她微微笑着,与她告诉自己可以坠入黑暗时的笑容一模一样。目光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险些击溃了他的意志。
我什么也没做。黑暗回答。杀死了玛丽安娜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是逼不得已那么做的。玛丽安娜要求我杀了她。
可是,为什么?黑暗问道。
“路易莎小姐,请说说你所知道的,与第一位受害者有关的任何信息。”乔治·丘吉尔发问了。
整个审理室在此时似乎突然暗了下来,不再有刺眼的阳光从窗沿射入,恩内斯特终于得以睁开双眼,注视着庭审上发生的一切。但似乎有暗影悄悄爬上了墙角,正在逐渐包裹整个房间,他能感到黑暗在逼近,准备吞噬这一切,把15岁噩梦中未竟的事业再度完成。
“第一个受害者,萨拉·博金斯——”
*
“——是我介绍给菲茨赫伯先生的。”
这些陪审团,这些旁听的人,还有康斯薇露,都没有必要知道她是如何认识第一个受害者的。女孩没有任何财务自由,她想要送给阿尔伯特一个能让他时时刻刻都记着自己的信物,这钱只能通过自己去挣。她不以这段经历为耻,但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地讲出的事。
“如果你坚信他杀害了伊万斯小姐的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哈利·罗宾森立刻发问了,他是一只令人讨厌的聒噪公鸡,但他至少是在为恩内斯特辩护。
“因为我一直以为那是一场噩梦。”她说道,眼神稍稍向恩内斯特一瞥。他睁开了双眼,好似审理室里的阳光对他来说不再刺眼,很好。
噩梦,是一个关键词。
她知道要如何引出他心中的黑暗。
就像她清清楚楚地知道是恩内斯特亲手杀死了玛丽安娜一样。
哈利·罗宾森似乎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她的理由。乔治·丘吉尔则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若不是看在阿尔伯特如此疼爱他这个表弟的份上,她也不会对他这么配合。
“她是一个有着一头金发的活泼女孩,菲茨赫伯先生似乎很喜欢她。我记得他们私底下悄悄会面了好几次,通了好多封信——当然,我想那些信件如今都已经被毁掉了,至少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就在我以为这个女孩也许会成为我未来的堂嫂时,菲茨赫伯先生却突然与她断开了联系。”
哈利·罗宾森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听着。这是自然的,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与恩内斯特,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真相。她可以随意扭曲事实,而恩内斯特绝不会站出来反驳她。
无论他从玛丽安娜那里得知了什么,她都确保黑暗将一切埋葬了。毕竟,他才是那个承受不住,不得不向另一个恩内斯特——她创造出的恩内斯特——求助的人,她只是伸手推了一把,确保他永远待在黑暗之中,不会醒来。
她没有打算让恩内斯特成为自己的玩具,至少一开始是这样,她只是希望能操纵他,从而得以操纵自己的未来。爸爸和妈妈都说了,家族所有的一切未来都会属于他,那么只要他属于她,一切也就成了她的。
所以她埋了一个影子在恩内斯特的心中,没有想到那在玛丽安娜死后扩大到了他的整个世界,成为了笼罩一切的黑暗。
不是每个人都能被据为己有。
人必须要历经失去才能产生伤口,只有伤口才能被缝入扯线,只有缝线后才能被做成玩具。
不是每个梅茜都能成为玛丽安娜。
到目前为止,只有阿尔伯特能与之媲美,是最完美不过,是能够完全属于她的玩具。其余的,都不过只是半成品,缝线歪东倒西,毫不美观,就像恩内斯特。
不过,这倒也无妨,他本来就只是她用以练习的玩意,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不堪重负而支离破碎。那是他应得的下场,因为他剪碎了玛丽安娜,将她从自己身边夺走。
“面对这种情形,我自然很疑惑。”她继续说了下去,这甜丝丝的声音并不是她本来的声线,她只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个惹人怜爱的娃娃,才装出了这副嗓音,“我希望能找到她,问清楚缘由,也许能挽回一段濒临破灭的感情。然而,她的家人却将我拒之门外。后来,当我第二次拜访的时候,这家的女仆则偷偷告诉我,她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请我不要再来,免得为他们带来更多的痛苦。那时,我自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而这名女仆是否能够出庭证实路易莎小姐的证词,丘吉尔先生?”只要有一条缝隙,哈利·罗宾森就会迫不及待地狠狠啄上去,企图打开一丝缺口。
“恐怕不行,罗宾森先生。博金斯小姐全家已经搬离了英国,路易莎小姐当年没有询问那位女仆的名字。因此,我们既不能确定女仆是否已经随着家族离开了英国,也不能确定她是否被辞退了,又重新找了一份工作。想要在没有任何线索的前提下找到这样的一个女仆,无疑于在干涸的淘金河里继续寻找金粒。我想诸位令人尊敬的陪审团成员也会赞同我的说法。”
“所以,一切就只有路易莎小姐含糊不清的证词?这无法证明菲茨赫伯先生到底对博金斯小姐做了些什么。也许那只是一场糟糕的分手,让年轻的小姐彻底心碎,因此她的女仆当然会那么说,也会要求当事人的堂妹停止拜访。这样的证词简直荒唐可笑!”
哈利·罗宾森越发表现得像一只乍翎竖羽的公鸡,攻击性极强,不仅嗓门高了一倍,唾沫星子似乎也恨不得能喷在自己脸上。路易莎欣赏着他的气急败坏,知道他是想要在自己这儿找回优势,重新将庭审掌握入手心里。
乔治·丘吉尔很厉害,路易莎开始有些理解为何阿尔伯特会对他如此另眼相看。哈利·罗宾森在玛德·博克出来作证时已经输了一轮,被逼入了左右两难的境地里,这会严重影响陪审团对这个案子的看法,他若不奋起反击,便等同于低头认输。
但是乔治·丘吉尔却没有对这样的言论喊出反对。
“为何不听完路易莎小姐的全部证词,再对此作出结论呢,罗宾森先生?很多时候,法庭定罪不就依赖着某个证人的一面之词吗?只要他们遵从着自己在法官与上帝前立下的誓言,字字为真,就该采信,不是吗?”
阿尔伯特转头向她看来,眼神温柔得足以溶解任何因为这段话而升起的不安。
没错,她站在这儿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但那与将阿尔伯特再次据为己有相比,都不值一提。
那天下午,她已经成功地将第一根线缝入了阿尔伯特身上,答应出席作证是第一针,而跟随其后的是密密麻麻的针脚,每一个针脚都代表着她告诉阿尔伯特的一句说辞——包括雪山的意外一直都是玛丽·库尔松的阴谋,她对此全然不知情;也包括康斯薇露犯下的那些罪行:下令杀死约翰·米勒,故意刺伤自己的手臂,还有对玛丽·库尔松的宅邸纵火。阿尔伯特最终相信了她,那就是第一条线的收针。
她要小心一些,才能确保线不会崩开,伤口仍然存在,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内里带血的棉花。那滋味的美妙,只要触碰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
“路易莎小姐,请说说你与第二个受害者的关系。”乔治·丘吉尔开口了,她顺从地点了点头。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她们全都没有什么区别,都不过是她的练习。他胆敢将玛丽安娜从自己的身边夺走,胆敢将她剪碎成一块一块腐烂破碎的布屑,她就要他一边又一边地重温着这噩梦。每一次的强|奸与刻字都会带来新的伤口,新的伤口又会带来新的缝线,而她就是这么一步步地锻炼着自己的手艺,最终能够制造出阿尔伯特那么一个完美的作品。
但第七个,并不是由她介绍的。
“路易莎小姐,对于第七个受害者,你知道多少呢?”
“我——”
*
“——不认识她”
恩内斯特愕然地抬起头来。
“我想,从路易莎·克拉克开始,菲茨赫伯先生的行为就进一步恶化了。他已经不再满足于从日常生活中被动地等待猎物出现,而是会主动地在街道上寻找符合他品味的女孩……”
他以为那是自己脑子里嗡嗡作响的声音带来的幻觉,可路易莎仍然继续说着,她不认识路易莎·克拉克,她从未见过路易莎·克拉克,她对这个女孩一无所知。
那我又是怎么认识她的?
他发觉自己根本记不起这一点,他想要思索,但是光是让这个问题抵达思维的终点,就已经竭尽了全力,甚至会在他面前的栏杆上留下两个永久的手印。黑暗在他的脑海中沸腾,烧灼,戳刺,尖叫,嘶吼,他从来没有试过如此激烈地与他对抗,从来没有如此抗拒他成为自己。而路易莎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只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她反复提起的玛丽安娜,提起的噩梦,提起的金色头发与温暖怀抱,她的谎言,她的隐瞒,她的微笑,她的声音,都让黑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厚重。
他在坠落。
他一直在坠落。
从杀死玛丽安娜的那一刻起就在坠落。
路易莎让他坠入黑暗,但他现在就要成为黑暗的一部分了。
为什么我会认识路易莎·克拉克?为什么玛丽安娜要我亲手杀了她?
让我来替你面对一切,恩内斯特,你不需要思考这些,你不需要知道这些,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好让你能远离这些。
“不——”
“菲茨赫伯先生,你想说什么吗?”
他呆滞地把目光从路易莎身上移开,发觉法官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恩内斯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你身体感到不适的话,菲茨赫伯先生,我们可以暂时休庭,请一位医生过来为你诊断,确认你的身体与精神状况是否适合继续参加审判。”
“不——我很好。”
他松开了栏杆,但那儿什么印子也没有,只有机械与自然在木头上留下的痕迹,仿佛也在嘲笑他的无能。
“很好。”法官看上去松了一口气,他看向路易莎,“路易莎小姐,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就菲茨赫伯先生的强|奸案而言,我能提供的证词就只有这么多了。”
“很感谢丘吉尔先生给我提了一个绝妙的建议,让我得以从整体上,向尊敬的陪审团成员,还有在场的诸多女士先生,勋爵夫人们,揭露路易莎小姐的通天谎言。现在想想,倘若我一句句地反驳,恐怕其戏剧性,就远远不如现在能造成的效果了。”
哈利·罗宾森不紧不慢地开口了,神情就像手里抓着一张必赢的彩票一样。
“反对,辩方律师的言论与本案无关,而且提出了毫无根据的指责。”
这不是毫无根据的,路易莎的确撒了很多谎,可哈利·罗宾森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什么也没透露给他。
“反对有效。罗宾森先生,请清楚的表明你话语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他洋洋得意地说着,恩内斯特心中涌现了一股冲动,想要立刻阻止他接下来说出的每一句话,但那冲动不是他的,属于黑暗。“我有大量证人的证词,能够证明路易莎小姐从前天开始为法庭所提供的证词,绝大部分都是谎言。我可以证实这一点,只是不得不从昨天提起的玛丽安娜案件开始,尊敬的法官。不知我能否得到你的允许?毕竟,如果最终证明了路易莎小姐给予的都是虚假证词,那么不仅她的证词不该予以采纳,甚至整个案件都该重新审理——”
“你有我的允许,罗宾森先生。”法官说出这句话时,明显非常不悦,但恩内斯特几乎没办法对此分出一丝注意力。
“那么,第一位证人,是斯温纳德厅曾经的女仆长,她在14年前与一名当地的佃农结婚,因此从斯温纳德厅辞职——”
哈利·罗宾森还在说着些什么,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都变成无意义的呜呜声。恩内斯特瞪着那个摘下面纱,颤抖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前来的女人,她的确是当时的女仆长,恩内斯特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就是她替自己转交了那封信,那封要求玛丽安娜与自己私奔的信,是她处理了玛丽安娜的辞职事宜,只有她知道怎么能联系得上玛丽安娜……
记忆像闪电一样照亮了黑暗,映出了自己的身影,飞奔在乡间的道路上,不合身的大人衣服在各个关节打滑,鞋子仿佛要脱脚而去,但他是那么快乐,他就要与自己最爱的女人一同离开这儿——
可他最终没有,他杀死了她。
因为那是唯一能够从路易莎的手中解脱的方式。
“我做不到,我试过了,恩内斯特。”小声的嘶嘶声在他耳边响起,“每次我想要自杀,她的声音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告诉我不能那么做,告诉我我只属于她,我永远不能背叛她,永远不能停止爱她,永远也不能离开她。我做不到,恩内斯特,只有你能让我解脱,求求你了,如果你还爱我,如果你相信我说的一切,就让我解脱吧。”
他呆呆地看着女仆长,仿佛正透过她看一段从黑暗中浮现的幽影在对话,直到她的身影忽然被走下来的路易莎遮蔽。
后者扭过头,视线直勾勾地穿过他的瞳孔,直接扎入心中。
“你在……不停地……坠落……”
她用口型无声地说道。
霎时间,黑暗紧紧包裹住了脆弱不堪的他,恩内斯特只最后听见了半句话。
“那么,关于玛丽安娜——”
*
“——你能告诉我们什么,怀特夫人?”
路易莎默不作声地在座位上坐下,几双刺人的目光转了过来,又赶紧转了回去。
女仆长怎么可能愿意出来作证?
她想不通这一点。除非怀特太太想要她的丈夫丢掉如今的工作,失去租赁的土地,放弃居住多年的房屋,否则的话,她根本不可能被哈利·罗宾森能够给予她的任何寒酸好处打动,
因而在法庭上提供与自己相左的证词,她完全可以拒绝出庭,与自己主人家的女儿对着干不可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而光凭她的证词也不可能让恩内斯特脱罪。
更重要的是,哈利·罗宾森怎么可能会去找女仆长为自己作证?
莫非,他打算以大换小,说服法庭不予采纳自己的证词吗?没了自己的作证,那些被强|奸的女孩们全都拒绝出席,证据不足,恩内斯特最后可能只会被判部分有。难道这是哈利·罗宾森的目的?
该死的,如果我被判了伪证罪——
阿尔伯特的目光又吻了过来,依旧温柔平静,似乎这一幕并没有超出他的打算。我该相信乔治·丘吉尔的实力,路易莎默默对自己说,我是控方的证人,他必须要维护我的证词。他知道阿尔伯特的计划,他知道阿尔伯特想要保护我,这就够了。
更何况,她还留了另外一手。
“我知道玛丽安娜怀孕了,”女仆长干脆利落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然保持着工作时那风风火火的模样,看着就让路易莎心烦,“这就是她被辞退的真正原因——”
“而她怀着的,是我的孩子。”
恩内斯特突然开口了。
不,那不是恩内斯特。
路易莎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单词既有“拥抱”的意思,也有“接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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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兄妹的POV,每次*号代表更换一次视角。
全程对情敌蜜汁信任的路易莎(想想如果她知道了那是谁……)
可能大家会有疑问,就是恩内斯特的第二重人格怎么来的?
答案:路易莎喜欢把她的玩具打造成什么模样?看玛丽安娜,阿尔伯特,还有恩内斯特就知道了,都是外表道貌岸然,内里扭曲的那种(而且他们真实的性格都不坏),在玛丽安娜的事件以前,路易莎为了能够操控恩内斯特,已经做了一点努力(详情见259章),而那努力在玛丽安娜的事件过后,被路易莎培养成了另一个人格。
更详细的,就要看后面的章节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