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日子过得太清闲, 没事干？
还是图缺个“爹”管着自己，心里不舒服？
“戴戴，你倒也不必这么开明。”何雯说不上自己是在夸戴氏还是在挖苦她。
“哎呀母亲！”戴氏看何雯的态度就知道自己误会了。她想着, 母亲既然这么提，一定是自己想过这个事情。如果母亲不好意思自己说, 那她就帮母亲搭台子。现在看, 倒是她莽撞了。
俩人就这件事又说了一些悄悄话，戴氏才回自己院子。路上, 戴氏想起刚刚的事, 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能问出母亲那样的话，而不怕母亲生气。
安氏是在第二日晚间, 才来找的何雯，十分扭捏的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何雯听。
安氏说自己想嫁人，想找个不嫌弃她, 她也不嫌弃对方的，家境过得去, 人过得去, 年纪别太大。总之，很笼统。
何雯知道安氏的性格, 也没多打趣，或多问什么。虽然，何雯觉得目前安氏说的都有些太宽泛。这事，等跟她的便宜儿子们说完, 能有个具体的名单什么的, 在找安氏商量也来得及。
*
中秋是何雯第一次进宫。大早晨，天还没亮就起床梳妆, 天微微亮，太阳还没出来，就出发前往宫门处等候。
因为要入宫，早晨不敢吃汤汤水水的东西，就连干的都不敢多吃，在宫里净手这件事，据说很麻烦，何雯觉得，还是能忍就忍吧。
皇权社会，对于皇宫何雯还是有些胆怯的，这跟现代不一样，一个搞不好那是掉脑袋的事情。
因此，何雯没敢四处乱瞟，乱看，混在命妇队伍中，目视虚空，连蒙带猜的听着礼部官员一大片洋洋洒洒的赞词。
歌颂王朝的兴盛，歌颂陛下的仁慈，反正就是尽可能的放大这次放宫女出去的重大作用。
观礼结束，何雯等被宫女领进偏殿休息，果真如戴氏预料的那般，没待多久，就有太后宫内的人来请何雯。
何雯回头看看戴氏，转身跟着宫女走了。见太后，就要行跪礼。想着太后也五十多岁了，何雯心说，跪就跪吧，就当她尊老。
“听闻年初的时候，你病了一场，如今看，倒真是清减了不少。”太后仔细打量何雯，问道：“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太后娘娘挂念，如今已然大好了。”
“那就好，你我年岁相差不大，我们这个年纪，身体出了状况，万不可轻视大意。”太后语气不紧不慢，慈祥中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我这里有他们进上来的上好的人参，一会给你带些回去，平日里喝个三五片，补气养血，安神静心，最好不过。”
太后说完，对身边的宫女说。“去，让他们在给永定侯老夫人准备的中秋礼中，再添上些年头得宜的人参。”
“妾身多谢太后娘娘赏赐！”何雯又一次跪了下去。
何雯估摸着，自己春天生过一场病这件事，太后十有八九是最近才知道的，甚至可能是今天要见她，昨天派人打听的。就连这人参，都可能是早就准备给的，不过是现在突然添上，更显得太后对她的亲近之意罢了。
就像以前她刚刚上班那年，获得公司年度优秀员工奖，给她颁奖的领导对她的事迹如数家珍，将她感动的，暗暗发誓，她一定要认真工作，绝不辜负领导的赏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后来，她慢慢升职，甚至也做了领导才知道，领导那么忙，哪里知道一个员工都做了什么。都是颁奖前一天，领导的助理整理出来，拿给领导看，领导抽空记一下，第二天收买人心。
领导并不是她认为的那个领导，但她却没有违背当初的誓言，果真死在工作岗位上。
太后让小宫女将何雯扶起。“你那番茄，我吃着不错。一开始，我是当水果吃，吃起来太啰嗦。但按照你给那单子上的法子，做了几道菜，酸酸甜甜的，倒是让我开胃不少。”
“太后娘娘喜欢，明年妾身接着送。”太后话音刚刚落下，何雯就接过话来，说道。
“你是个有心的，我听小太监说了，你那院子里原本也没几株，你千辛万苦寻来的东西，到最后竟都被我享用了，辛苦你白忙一场。”话虽如此说，但太后却没表现出任何的不好意思。
“这几株番茄能被太后娘娘赏识，是妾身的荣幸，妾身高兴都来不及，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何雯谨记戴氏告诉她的少说多听多谢恩，是是是是很荣幸。她也时刻提醒自己，她跟太后没什么情谊，少抖机灵，少套近乎，在太后面前，至少原身话少的人设不能崩。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前一阵子，永顺侯夫人进宫求太医，我才知道，他那大儿子竟然已病成那样。若我没记错，她的大儿媳妇，是你家女儿吧。”
来了，上了这么久前菜，终于到主菜上桌了。何雯想，这永顺侯夫人竟然求到了宫中，也不知道太后她老人家，在这里面要扮演什么角色，是不是准备插手这件事。“太后娘娘好记性。妾身女儿嫁过去近二十载。”
“她来找我哭诉，说她儿子膝下无子，想要过继个孩子，但儿媳多有担忧，怕孩子以后还是要认回亲生父母。所以想来我这里求一道懿旨，坐实这个孩子的名分，免得以后产生纠葛，消除她儿媳的担忧。哎，哀家虽然同情她，但这个口子不能开，不然谁家后院有点事，都来找哀家，哀家怕是有断不完的官司。”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太后竟然换了自称。
“前一阵，永顺侯夫人也来找过妾身，但妾身不知道她还来找太后娘娘。”他们府里还真没打听出来，永顺侯夫人来宫中找太后求情这件事，不过，宫中的消息，也不可能随意的被打听出去。@
“哦？她也去找你了？所以，你们府上是什么态度？”太后问何雯。
“回太后娘娘，这件事是永顺侯府的家事，永定侯府怎么能掺和。”何雯将事情推出去。“太后娘娘有所不知，两府之间已有近二十年没有往来，妾身也有二十年没见到女儿。”
太后怎么能不知道，当年她还是后妃，永定侯府和永顺侯府看似结亲实则结仇的亲事，让本来对两家颇有微词的先帝，放下心来，两家也顺利的都封了侯。
太后也知道，当年两家jsg口头约亲的时候，没存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的让人意外，谁也没想到，这俩人都骁勇善战，立下赫赫战功。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永顺侯长子意外落马，如果没有永顺侯长子落马这件事，说不得当时如此紧要的关头，这门亲事最后可能会不了了之。
何雯没想到，太后为什么要关注这件事？
绝对不会因为是跟永顺侯夫人私交好这样的原因，如果私交好，当时就会答应永顺侯夫人。那就是可能在试探，试探他们侯府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俩家手里都有兵权，关系决不能太好。如今太平盛世，边疆稳定，今上怕不是巴不得两家打的鸡飞狗跳，最好不仅仅是后院打，打到朝堂上才好，这样，今上才好找个错处，回收兵权。
也不知道永顺侯府那边怎么想的，什么事都求到宫中，你不付出点什么，官家会白白的给你利用？
“哎，罢了，倒是勾起你的伤心事。”太后仿佛随意聊到这事一般。“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听说……”
太后又跟何雯聊了几句，便说累了，何雯便寻个借口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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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在太后宫里要时刻注意规矩。中午的宴席要稍微自在一些。武将家，品级够得上的老夫人，存活的也就一桌。
都是人老成精，知道这宫中的宴席上，可不是私下里的小聚，能东家长，西家短的乱说一气。所以，哪怕是武将家的女眷，也都文雅的很，静静地吃酒，静静的看表演。
终于，席散归家。
回府的马车上，何雯小声的和戴氏说了说永顺侯府进宫求懿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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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家的脸可真大，拿钱收买咱们家不算，又去找太后她老人家哭诉，怕不是哪天要闹到朝堂上吧。”戴氏听完，没好气的评说。
何雯心说，按照这个套路发展下去，也不是不可能啊。
“母亲，你说永顺侯府会放二妹妹回来吗？”这些日子戴氏也在想，这永顺侯府如此蛮横不讲道理，能如他们所愿，放手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件事现在讨论还为时尚早，一切都在变化中，且看吧。”
“倒也是。”戴氏点头，永顺侯府又不是铁板一块，这几年，侯夫人和大儿子一家一直在南边住着，京中平静不少。等他们回来，永顺侯府的那两个庶子，也不是吃素的，有的闹呢。
一个中秋，早晨和中午都没吃什么正经饭菜，晚上这顿家宴，何雯才算放开了吃一顿，吃完饭，还有事在等着她呢。
“此时此刻，那些今日被放出宫的宫女，也与家人们一起赏月呢吧。”赏着月亮，何雯跟她那几个便宜儿子和几个有趣的儿媳，说起家常。
“是呀，母亲，今日宫门外，好多宫女的家人等在外面，路远的怕是今儿团圆不上，但近一些的，此刻也是人月两团圆。”戴氏在一旁接话。
“母亲，我听说，陛下还安排人给这些宫女说亲呢！”朱氏在一旁，又开始分享她得来的迟到的一手消息。
何雯发誓，她虽然跟戴氏串通了，但她真的没有找朱氏。但朱氏这人，关键时候是真有用处啊。“我也听说了，今日在宫中，听太后娘娘说起，竟然是让你们在军中给找些合适的男子，老大，是这样吗？”
“是！”叶侯回应。“前些日子，陛下就让我等着人在军中统计，有适龄单身的男子，装订成册，呈上宫中。”
“如今宫中可选完？”何雯问，宫女都出宫了，想来是选完了，这种大批量的相亲，也不会一个个详细面谈，怕不是各宫主子大手一挥，就给定了。
“回母亲，具已选完。”叶侯又回。
“那剩下的那些男子呢？”这种怎么可能可丁可卯的，统计的时候，估计都还没确定到底多少宫女要出宫，其中有没有家里给安排好亲事的。
“母亲怎么对这个感兴趣，莫不是母亲突然想给谁牵红线？”朱氏这个好奇宝宝，再次助攻上分。
“正是这么个事。”何雯点头应是。
“是谁家，竟然找到母亲牵线？”朱氏接着问。
何雯的话，也让大家都十分好奇，母亲竟要给人牵线？可叶侯他们选出来的人，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子弟，都是有些小官小职，却也没什么背景的人。这样的人，自然配不上高门大户的女子，那到底是谁，怎么能找到母亲牵线。
“不是外人，是我们自己家里的。前一阵子，我听到宫中放人的消息，感叹当今的仁政，又想着，我们食君俸禄，当思为君忧。我们家，也有些人，应该放出去。”
“母亲，咱们家的丫鬟们，到年纪都放出配人了，没有留着不撒手的，可是还有被遗漏的？”蒋氏仔细想，母亲一直反对纳妾，难不成是怕哪天，家里的这几个爷们兔子啃了窝边草？
“丫鬟是都放出去了，可我院里那几个年轻的妾室，正值年华，她们也替你父亲守了三年了，难不成真的让她们守一辈子？我想着效仿陛下，也给她们找了人家，嫁出去。”
这……
何雯的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除了她和戴氏，全都一脸震惊。
“所以母亲是想在军中给她们找个人家？倒也合适，侯爷，正好你手里有现成的人，宫里也挑完了，拿给母亲，让母亲选选。”没人说话，那戴氏就替何雯搭戏台。
合适什么合适，叶侯在一边想瞪眼，这个戴氏，真是瞎出主意。但这么多人在，他也不能当众驳斥母亲，也不能不给戴氏面子。
“这，母亲，名单都是下面人整理的，也没在我手上，等回头我让他们将已经婚配的剔除出去，拿给母亲瞧瞧。”过几日，就说这些人都以婚配，将这事搪塞过去。
“如此甚好，老二，老三，你们若是认识什么合适的人选，也跟你们妻子说说，她们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想好好替他们选选，把把关。”何雯心想，鸡蛋也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今天将这事放在明面上，明日就找蒋氏和朱氏回去吹吹枕边风，三个儿子呢，有一个靠得住的，安氏的婚事也能有些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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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绝对不行！”回到戴氏院子，叶侯跟戴氏强烈反对。“你也是，不劝着些母亲，竟然还跟着附和。”
戴氏想，你说不行管什么用，那是父亲的妾室，母亲有权安排。如果父亲活着，都不一定会反驳母亲，她为什么要反对。@
再说，母亲说的哪里不对，安氏刘氏确实年轻，若膝下有子，未来还有个盼头。侯爷常年在外行走，不知内院里的这些女人们若没子女过的是多么艰辛，可她见过，那些上了年纪的妾室，还没有子女的，没有盼头，没有期待，整日数着天数过日子，太凄凉了。
“那是母亲，我怎么能反驳，侯爷若不同意，怎么不反驳，不过是几房妾室，侯爷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是，只是几个妾室，今日若是母亲把他的妾室嫁人他都不至于如此反对，但那时父亲的妾室啊！
“你明日，去劝劝母亲，咱们家也不苛待她们，做什么非要把他们放出去，陪在母亲身边不好吗？”叶侯想，还是先让戴氏去劝，如果能劝动母亲最好不好，如果不行，那就只能是他来说。
“侯爷，我一个晚辈，去管母亲如何处理她院子里的妾室，说出去让人笑话，我不去。”
戴氏是发现了，叶侯对这件事十分反对，明日她要去告诉母亲。不过也没什么奇怪，这天底下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这个德行，前脚死了妻子，后脚就娶个新人，但却希望自己死后，妻子替自己守着，妻子守着还不算，还要小妾守着，这是什么道理！
她是不可能去劝母亲的，她不但不劝，还要全力支持，侯爷到时候不给找，她就回家找娘家人，也不是只有侯爷一个人有军中的人脉，她们家虽然不是侯府，也认识三两个人。离了张屠户，照样不吃带毛猪！
“不行，我得出去一趟。”叶侯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
“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戴氏也急忙站起来，问道。
“老二那个呆子，没准这会正琢磨人选呢，老三那个人精，没准这会正准备册子呢！jsg”别是他这里不同意，那俩把这事办成了。
戴氏在身后，忍不住诽腹，这叫什么话，呆子和人精都在做同样的事，那侯爷是不是该想想，反对的是什么人，是蠢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