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管事走后, 没有再送来什么消息。几日后,炙百味的管事却来求见何雯。
“给老夫人请安。”管事进来,先给何雯行礼。
“起来吧。你这个时候来找我, 一定是有什么事吧?”年底,正是人情往来, 盘点结算的时候, 若无事,炙百味管事不会突然过来。
“是, 老夫人, 近几日坊间有传言,说咱们炙百味的方子,是老夫人娘家带来的, 如今用来跟自己儿媳开店赚钱,却不管娘家兄弟死活。我派人打探,发现这消息是老夫人的娘家弟弟散播出来的。”
这件事, 炙百味管事听说后,就立即着人打探, 最后发现罪魁祸首是老夫人的弟弟, 这就很棘手,别说是他, 就是侯夫人戴氏,也没办法插手解决。
何雯一听,纯属胡扯。炙百味的方子怎么会是何府的呢,那是何雯穿越带过来的。不过,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要遏制住这股谣言。
“这事我来处理,店里最近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何雯问道。
“开店总会遇到五花八门的客人, 找茬讹人,赖账闹事的,这些小的见得多,都处理的来。”管事回。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送走炙百味的管事,何雯思索半天,叫来夏荷。“安排马车,去看看你春风姐姐那边忙不忙,我要让她跟我回何府一趟。”
不一会,春风急匆匆回来,跟何雯前往何府。
何雯是第一次来何府,何府一看就有些年头没仔细的修缮过,回廊上的画已经失色,不再新鲜,屋里的家具摆设,也有些陈旧。
“嫂子,未提前告知,我就匆匆过来,实在是有件事,不得不回娘家来寻求帮助。”何雯见到邹氏,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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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何必那么客气,小姑是遇到什么难事了?”jsg邹氏急忙问。
一个侯府的老夫人,都解决不了的难题,这……看来是大事啊。
“倒也不是大事,嫂子知道,我开了一家店,叫炙百味。近日,却有传闻,我开店的秘方是偷用了娘家的。”
何雯先试探着说一说如今坊间的传闻,看邹氏什么反应。
“这是什么传闻,咱们家何时有这个秘方,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坊间就知道了?小姑别急,我这就安排人出去,让他们去市井酒肆去说,这个店跟何府没有任何关系。”
邹氏比何雯都急。一个店铺,便是能赚再多的钱,便是真的是何府的秘方,那又如何。若没有小姑这个永定侯老夫人,何家破落的就更不成样子,哪里像如今,随着何雯起势,她出去面上也有光彩。这是哪个心思歹毒的,敢如此挑拨小姑跟何府之间的关系,让她知道,吐沫星子都能淹死对方,邹氏暗自发誓。
“嫂子且慢。”何雯拦住就要安排人手的邹氏。“我话还没说完。”既然何氏是这个态度,那事情能好办一些。
“我店里的管事,出去查过,这件事是二弟传出去的。”何雯将刚刚没说的后半句说完。
“这个混账东西!”邹氏一听,火冒三丈。自打她嫁入何府,这个弟弟就整天溜猫逗狗,没有过有省心的时候,唯一舒心的一段日子就是他在外求学的那些年。
求学归来,不见性子有任何好转,又娶了个那样的媳妇,俩人整日好吃懒做,不思进取。三五日,这个弟弟就要被她相公打骂一顿,后来,嚷嚷着要分出去,相公也不爱管,索性就让他出府另过。不过这人胆子小,不敢惹大祸,怎么能说这种弥天大谎!@
“小姑放心,我刚刚已经叫人去唤你大哥回来,想来用不了多一会就到家,我再让人去将二弟叫来,让你大哥给你做主。”
别管他为什么撒谎,先叫来收拾一顿。
何家老二还在睡觉,昨夜约了几个朋友,一直喝到天明。正在做美梦,被大哥院里的管事强行叫醒,迷迷糊糊的被拉来何府,看样子还没醒酒。见到何雯,跟何雯打招呼。“呀,侯府老夫人来了?”
何家老大已经回来,知道事情经过,已经气过一场,见到何家老二这个样子,更是生气。“喝喝喝,整日里的喝,怎么不喝死你。”对身旁的管事说:“让他精神精神。”
管事听到,半句废话没有,十分熟练端来一盆水,“哗”的,全都泼在何家老二脸上。
水似乎还带点温度,何雯能看见还冒着一丝丝热气,一件事,竟然能看到如此的爱恨分明,也不容易。
“大哥,这次又是什么事啊!”何老二一抹脸,略带不耐的问道。大哥已经有一两个月没管他了吧,今天又吹哪门子邪风,不会是又被同僚挤兑,回来拿他出气吧。
“三十多的人了,整日里就知道吃吃喝喝,你坐吃山空,你儿子以后怎么办?”何老大看他这态度,手里的鞭子紧了紧,就要甩上来。
“今日永定侯府老夫人上门,大哥便是不给我面子,也给老夫人点面子呀,老夫人回来,大哥便把弟弟揍了,传出去人家都要笑话这个老夫人。”
何家老二醒了点酒,见大哥要打他,便看着旁边的何雯,阴阳怪气的说。
何雯知道,这人心里埋怨自己呢,上次他妻子找何雯打秋风,被何雯拒绝,且将人撵出去。
“你还好意思说,不用等今日,如今因为你,你姐姐,咱们何府,都成为人家的笑话谈资。我问你,你在外胡说什么,我们家什么时候有的秘方,我怎么不知道?”
不提何雯还好,一说,何老大瞬间想起,今日叫他回来的目的。
“这事啊,我随口说的,谁让她那么小气,求她办点事,都不爽快。”何家老二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叫你随口说。”何老大的鞭子,终于甩出去。“随口说是吧,我打死你这个随口说。”
“哎呀,大哥,别打了,疼!”何家老二一边求饶,一边躲。
“你还知道疼!”往日里何家老二求饶,何老大就减轻力道,今日,听到求饶声,鞭子挥舞的更用力。“就是我往日里打你打的太轻,让你不知轻重,酿下大祸,今日我要让你知道,随口说是会要人命的。”
“大哥如今跟侯府攀上关系,就不把我这个弟弟当做弟弟了,为了侯府的事情……哎呀,别打了!”何家老二,见求饶无果,便朝着何雯撒气。
自小家里还不错,他也有过一段锦衣玉食的生活,对何雯这个姐姐,没有什么尊敬,不过是觉得她命好,嫁到侯府而已,小时候,在家里谁又比得上自己的地位。
却不料,今时今日,大哥为了姐姐,下如此的狠手打自己。当他不知道,大哥大嫂如今在她那里得了好处。
“你最好告诉我,是谁给你想到的点子,你以为我今日回来,就是看你被打的吗,你若不说,我就将你送官,有大哥大嫂作证,你构陷侯府老夫人,余生就在狱中度过吧。”
刚刚何家大哥回来的时候,何雯已经跟对方谈过,何家大哥想要求情,何雯怀疑有人引诱何家老二说谎,便对何家大哥承诺,只要何家老二说出背后主使,不追究何家老二的责任。
“骗谁呢?”何家老二才不信。
“还犟嘴。”何家老大鞭子又甩过来。“不说就一直打,打到你说为止!”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吃不得苦,几鞭子下去,立即就会说出实情。
“哎呀,哎呀,我说,我说,别打了。”何家老二招架不住。“是一直跟我喝酒的王四。他知道我华氏前一阵去过永定侯府,什么好处都没要到,前几日,找到我,说给我想到一个好点子,能解恨不说,永定侯府为了息事宁人,还能给我一笔银子。”
“你脑子呢,人家让你说你就说,还报仇,好处,好处呢?好处是有人给他银子吧。”何家老大不敢置信,这一看就是个陷阱,自己这个傻弟弟就被人如此被人哄骗利用,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怎么没有好处,如今她不求到娘家了!”何家老二还是对何雯又怒气。
“兄长,还是要将那王四找来,想来这王四背后也有人指使。”何雯没搭理何家老二,而是对何家老大说道。
“对对,”何家老大点头,对自己弟弟这几个狐朋狗友,何老大熟得很,他家的管事也熟。不用问何老二,就安排人去找了。
“你如今威风得很,人家是良民,不是你家的家丁,说捉来就捉来,说问话就问话。”何老二看何雯这做派,讽刺道。
“你可闭嘴吧!”何老大恨不得把自己这个弟弟嘴缝上。“那王四如果不说,侯府追究下来,最后顶罪的就是你,你以为侯府是咱家,你犯这错打骂两句,就过去了。不可能,你是要坐牢的!”
“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你自己要清楚,你可以无所事事,整日好吃懒做,但你不想好,别连累整个何家,你那妻子那日去找我,先不说要求是否过分,但桩桩件件都是为了你和你儿子,你妻子尚且为了你,豁出脸面,你呢?大哥说的没错,你就只知道坐吃山空,怨天尤人,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本事。”
自己没本事,怪别人不帮助,天上掉个饼,嫌弃不是带馅的,什么人啊!
“你有本事,你就是嫁得好!”何家老二还是不服气。
何雯白眼一翻,嫁得好也是本事。“兄长,二弟已然这般,但他的孩子不能还这般,既然兄长有认识的人,就将他送走,学些本事吧,总比在这样的父母眼前,越学越坏。”
这也是何雯看着今日的何府光景,真心给的建议。老的不行,小的还能救一救。
何家老大点头。“你说的对极了,既然我自己下不了手管教,那就送走,让别人来管。看不见,就不心疼!”
罕见的,何老二并没有出声反驳。而是瞪了一眼何雯,又瞪了一眼何家老大,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嘟囔什么。
王四跟何老二一样,也是个不成器的,家世跟何家差不多,但王四这人比何老二会做人,狐朋狗友多,认识的人就更多。
这日正跟狐朋狗友胡吹呢,就被何府的管事和永定侯的家丁找上来。他认识何府的管事,见到人,就jsg要跑,酒囊饭袋又哪里跑得动,没几步,就被追上。
王四来到何府,看到何雯,眼珠一转,就明白怎么回事,看来不仅仅是何老二的哥哥知道这件事,永定侯的老夫人也知道。
“给老夫人请安。”王四弯腰鞠躬,十分谄媚。“老夫人气色真不错,嘿嘿嘿。”
“你认识我?”何雯挑眉。
“小的猜的,谁不知道何老将军的女儿是永定侯府的老夫人,小的刚刚打眼一看,贵人雍容华贵,气质不凡,一定错不了。”
这人倒有点意思。
“你既聪明,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你这么做,是奉承了别人,可也得罪了我们永定侯府,值得吗?便是得了泼天的富贵,有命拿也要有命花啊!”
刚刚下人回禀,这人初见他们的时候还试图逃跑,后来发现跑不了后,就十分顺从,一点不抗拒跟来何府,何雯不懂,这人背后是有什么通天的大能人不成,如此胆大。
王四一听,眼珠一转:“老夫人明鉴,这事虽然不仗义,但我不做,也有别人做。总归是有个人,那这人是我,老夫人省去很多事。”
这人,可真是识趣得很。“那你说给我听听,我如何省事了?”
“何府的二少爷出卖了我,侯府的下人打探发现那边的管事的确曾经找过我,这两件事合一起,就发现事情是怎么回事,这我便是有一百张嘴,也翻不了供啊。”王四说道。
“可真是玲珑心思啊,找你办事的应该不少吧,便是被你卖了,是不是还要夸你一句仗义啊。”何雯听后,问道。
“嘿嘿嘿……”这王四听后,嘿嘿傻笑。“那也看老老夫人是否能成全,肯不肯帮我一把。”
“呵。”何雯笑了一声,人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何雯跟这个王四之间倒也没什么仇恨,这人如果配合,何雯可以不追究他,这样的人物,谁能保证有一天不需要呢?“可以,但你要帮我做件事。”何雯同意了。
“小姑,你们这说的是什么呀?”邹氏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
“王四,你给我嫂子解解惑吧,这屋里也就咱们这几个人,你总敢说吧?”何雯让王四来说。
王四如何不懂何雯的意思。“老夫人放心,只要老夫人答应,我没什么不敢的。”
于是王四就将永顺侯的管家如何找到他,让他找何二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你们两家不是也连着亲呢吗?”邹氏听完,十分惊诧,怎么还有这样的事。
“那有什么,我自己的弟弟都能害我,何况是姻亲,嫂子,我也不瞒着你,今日这事,如果我不能压制住他们侯府,那以后类似的事情会络绎不绝。”
永顺侯夫人若觉得这招管用,那就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将整个永定侯府搅个稀巴烂。
“小姑,你放心,这件事,我知道怎么做,既然是永顺侯府的管家做的,我去要人。”邹氏也不是个软和脾气,还是那句话,何雯好,何府就能在京中有一席之地。
“既如此,就麻烦嫂子了。”何雯起身向邹氏行礼。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姑也帮了我们,我们也不能只是受着,而不付出。”邹氏拍着何雯的手,说道。
“王四,你不是想让我放你一马?你跟着过去吧,今天这事过后,我不再找你麻烦。”何雯对王四说道。
“是,小的明白。”
邹氏提拉着何二和王四,前往永顺侯府。何雯登上马车,回永定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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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人去永顺侯府接暖儿,就说我被气病了,让她回来侍疾。”回到侯府,何雯第一时间让戴氏安排人去接叶暖。
趁此机会,何雯准备让叶暖回来,直到她那夫君病逝再回去出席葬礼。
“母亲,谣言的事情处理了?”戴氏问道。
“嗯,抓到永顺侯府的把柄,虽然不明显,但屎棚子要扣过去。”何雯点头。今天这事,就算找不到王四,或王四不承认,何雯也要想办法,让这件事跟永顺侯府扯上关系。
“好,那我让吴妈妈过去。”戴氏安排。
“让春风跟着一起过去。”春风跟她去的何府,知道具体情况,能给吴婆子打补丁。
吴婆子接到任务,来何雯这里又仔细问了些问题,才跟着春风前往永顺侯府。
马车一拐到永顺侯府所在的胡同,就听到胡同里有人在嚷嚷。“堂堂一个永顺侯府的管事,不好好在永顺侯府做活,跑去管永定侯府的事情,你要管,你就明目张胆一些,拉着我们何府算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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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辱我们何府没人了是吗?你眼馋人家的炙百味,却要我家兄弟在外给你传谣言,到头来我们一两银子没摸到,还要白白担着兄弟姐妹为钱反目的名声,你倒好,躲在永顺侯府不出来。”
“赶紧滚出来!永顺侯府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包庇罪犯吗?大家都来评评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