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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槲寄生

心痒 白色的柴犬 3132 2024-08-06 08:31:31

宁嘉青又将另一枚戒指放入闻珏的掌心,随后朝他伸出手,“该你了。”

闻珏失笑,食指和拇指按住戒指,拉过对方的左手正要往手指套时。

宁嘉青却拢了手,告诉他:“在我同意与你确立关系之前,我有三个要求。”

“愿闻其详。”

“第一,我需要与你建立平等的恋人关系。换句话说,以后不准再把我当成孩子。”

他温柔地点头,“好。”

“第二,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信任我,不能怀疑我。”

闻珏伸手去握宁嘉青的手,拇指指腹蹭过掌心的疤痕,“一定。”

“第三。”

宁嘉青翻过手,与他十指相扣,一字一顿道:“我要永远爱你。”

“......怎么能算是你对我的要求?”

而宁嘉青却摇头,声音哑了些:“以前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时......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闻珏怔了怔,笑得无奈而酸涩,点头:“我答应你。”

听到他的一一应允后,宁嘉青靠近他,闭上眼睛,尾音愉悦:“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男朋友了。”

可轻柔的吻,迟迟没有覆在唇上。

只听见愈重的呼吸声,像风在雪山山谷呼啸。

宁嘉青睁开眼,看到对方的表情时愣住了。

闻珏双目泛红,眼底湿润。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

宁嘉青脸上渐渐没了笑,眼底逐渐泛红,他们在晴朗凛冽的空中对视。

各自互相倾诉着无声的爱意,视线却在相触之时都变得依依不舍。

闻珏笑容浓了些,眨眼时泪水接连从眼眶滑落。

宁嘉青呼吸轻颤,他伸手抹去闻珏下颌上的泪水,问他哭什么。

闻珏摇了下头,脸颊蹭过他的手掌,“我只是太高兴了。”

“......高兴?”

“高兴能看到我们的嘉青,没有被人生路上的附赘悬疣拖累。头也不回地穿过荆棘塞途,冲云破雾,长成一位英俊挺拔,优秀坚强的人。”

他隔着泪水细细描绘过恋人脸上的每一寸皮肤,略微哽咽:“如果嘉青的妈妈还在,一定会很高兴,我也终不算食言。”

宁嘉青眼睛通红,低头深呼了两口气,极力抑制住情绪。

他看向远处,低声说:“你看,山顶到了。”

顺着视线,闻珏看到寒威冷冽的雪山群,云雾横亘在其间,像神明俯瞰苍生。

宁嘉青攥紧他的手,缓缓道:“以前我时常幻想,俯瞰雪山时的场面。我以为会是神圣的,宏伟的......等现在真正看到了,才发觉如此平庸无趣,也不过如此。”

他红着眼看向闻珏,哑声道:“因为雪山神明,已经在我身边了。”

闻珏伸出手臂,用力地抱紧他,深深地亲吻他。

泪水相融的咸涩,一点一点渗进唇角。

闻珏想起车祸后被困在病床,无法动弹的那一年。

每次更换输尿管,被人清理排泄物时,他想如果能早点结束这种生活,也算解脱。

可现在拥抱着宁嘉青,感受着他身上的体温。

闻珏却想多活几年,再多几年。

哪怕全身上下只剩眼皮能眨,他也想看一看宁嘉青。

晚上回酒店用完餐,宁嘉青推着闻珏到湖边散一散步。

街道热闹非凡,一眼望去尽是鲜亮活力的年轻人。

宁嘉青虽一副东方面孔,但体型身高不比欧洲人逊色。

在路边摊位排队等待新鲜椰汁时,有亚裔女生前来搭讪。

他摇了下头,侧头示意一旁的闻珏,说:“这是我先生。”

展示着手上的戒指,告诉对方:“他会吃醋的。”

“......”

闻珏只能尴尬的抿着唇,朝对方微笑。

女生捂嘴笑得明媚,在祝福声中和同伴离开了。

宁嘉青将削好的椰子蛋递给他,“放心吧,我这人对感情忠贞不二,绝对洁身自好。”

闻珏拉着尾音“哦”了一声,“是吗?”

怀疑的语气,宁嘉青不悦,“你不信?”

“这倒是没有。”闻珏喝了口椰汁,若有所思道:“只是隐隐约约记起一件事。”

“什么?”

“我记得那年在皇家餐厅的门口,看到你怀里有个女孩。”闻珏咂了下嘴唇,似乎在认真回忆:“好像是短头发,胸前有刺青,相貌很漂亮。”

说着,他轻叹一口气,面露无辜:“我不小心打扰到了你们,你表情还很不悦来着。”

宁嘉青显然是记起来了,耳朵尖有点红,连忙说:“你听我解释。”

闻珏好整以暇,“听着呢,说吧。”

宁嘉青刚想张嘴说话,突然卡住。

总不能告诉闻珏,当时是怕对方误会自己,才焦急生气的吧?这样显得他多没面子。

然而宁嘉青这辈子脑筋都没转得这样快过,他低头看着闻珏,微微眯起眼,“好几年前的事情,你怎么比我记得还清楚,连对方头发是黑是红,是短是长都忘不了......”

他俯身凑近闻珏,哂笑:“看来闻先生从那时就很介意我和别人的关系了?”

闻珏唇角微直,不再理他,一手转着轮椅拐歪向前走去。

嘴上总算扳回一局的宁嘉青笑得开朗,快步跟上他,不忘替他挡着身侧拥挤的人群。

闻珏喝着椰汁,在一处摊位前停了下来。

宁嘉青侧头看过去,是模型枪打立牌获得礼物的游戏。

一等奖是礼物架顶层的一副油画,棕色的细枝和深绿的叶子之间,点缀着微小精致的红果。

据摊位老板所讲,这是某位著名画家的遗作,累积十二个牌子便可拿到。

至于作画人的名字,两人皆没听过。

闻珏仰头看着那副画,轻声自语:“槲寄生。”

以为他喜欢,宁嘉青问:“想要?”

还没等闻珏回答,他从钱夹掏出两张一百美元的钞票拍在桌上,自信道:“等我。”

二十分钟后,架子上的立牌没倒一个,框里的子弹只剩一发。

宁嘉青脸色有点黑,但脊背挺得很直,义正言辞地告诉闻珏:“这牌子有问题,小贩的常见套路,肯定是拿东西黏住——”

话还没说完,只见闻珏拿起桌上的枪,装上最后一颗子弹。

将枪柄架在肩上,闭上右眼瞄准两秒,尔后手臂用力——啪嗒一声响,立牌倒了。

旁边几个围观的人发出惊叹,没想到坐在轮椅上的他枪法这样好。

而闻珏表情平静,将枪放回架子,谦虚自我评价:“比起在泰国训练营时,枪法有所退步,不过还可以。”

累积打中一个牌子的奖品是一张黄豆脸贴纸,闻珏揭下一个“噘嘴亲亲”的表情,抬起胳膊,“啪”地一声贴在了宁嘉青的右脸上。

宁嘉青:“......”

夜晚整九点时,一处宽阔空地上举行篝火晚会。

人群围着的中间,自由乐队轮番弹唱着喜爱的歌,氛围轻松而热闹。

此时露天钢琴前,大家正挑战着弹《野蜂飞舞》,一连几个人都失败了。

宁嘉青看向身旁的闻珏,橘色的火光,衬得他脸色有些苍白,凑过去讲悄悄话:“你不去试试吗?”

“想听?”

宁嘉青诚实地点头,“想再看你弹一弹钢琴。”

闻珏应允,“好。”

完整地弹下一曲《野蜂飞舞》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从前甚至变调加速版也游刃有余。

只是现在脊背的僵痛难以忽视,保持坐直抬起手臂的姿势有些吃力。

闻珏低头看着琴键,手指娴熟地在其上游动。

随着周围的赞叹声,他屏住气息,想着应该能坚持到最后一个音符。

可眼下琴键重影愈来愈严重,最后几乎分不出黑白。

一声突兀的终止声,闻珏靠在椅背上。轻合上眼睑,喉结滚动两下。

尔后看向宁嘉青。

人群中的宁嘉青也是重影的,他几乎分辨不出哪个是实体。

闻珏无奈地笑了下,越过人群用中文同他说:“挑战失败。”

宁嘉青推着他闻珏回到座位,吻了下他的额头,攥着微微发凉的手,“虽然失败了,但你比其他人都厉害。”

闻珏轻笑,回吻在他脸颊。

在背景响起的音乐中,闻珏安静地靠在宁嘉青的肩头。

愈来愈慢地眨眼间,他想,刚才明明是想吻他唇的。

闻珏醒来时,躺在酒店的床上。

脑中空白两秒,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在篝火晚会上睡着了。

看向墙上的摆钟,时间快到零点。而房间不见宁嘉青的人影,叫了两声也没人回应。

......是有事出去了吗?

他手撑着床面,想坐起身。试了几次才发觉腰间无力,连这点程度的行动已经无法做到。

筋疲力尽的闻珏任命地将头摔回柔软的枕头,伸手捞过桌上的座机叫了客房服务。

五分钟后,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忙扶到轮椅上后,他从内兜拿出药瓶吃了几粒白色药片,披上风衣出门。

夏季夜间的湖边温度,对于闻珏来说有些凉。

指甲青白的手推着轮椅,沿着路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见到了宁嘉青。

——正在摊位前架着枪,锲而不舍地打着架子上的立牌。

旁边摆着一摞小筐,不知道打了多少次。

摊位老板困得直打哈欠,干脆拿下那副油画,递给了宁嘉青。摆摆手让人离开,指着手表表示自己赶着下班。

灯火阑珊间,闻珏看着对方倔强别扭的宽阔背影,情不自禁地笑出声,却又低头湿了眼眶。

他静静地望着宁嘉青,直到对方抱着画转身看到不远处的他。

宁嘉青快步走过来,先是皱眉问他怎么出来了,又问冷不冷。

闻珏摇头,“醒来没见着你,出来找一找。”

视线落在怀里的油画上,又笑着无言地看向对方。

宁嘉青表情有些窘迫,强撑起面子,“答应你的事情,说到做到。”

闻珏垂眼注视着画里的槲寄生,“槲寄生的花语是幸福和希望,它一年四季维持常青,在寒冷的冬季结果,又寓意着生命的坚韧延续。”

“这么吉利?”宁嘉青笑,“幸好拿回来了。”

闻珏点了点头,深情地看向他,轻声说:“谢谢你,嘉青。”

可他没告诉对方,槲寄生在北欧神话中却是死亡的象征。

这几日推了行程留在洛杉矶,宁嘉青的手里积了一堆工作。

由于时差原因,他凌晨起床开了个跨国会议,又处理了些紧急事项。

忙完后天已经大亮,回到套房卧室时闻珏睡得正熟,想必是昨天在外玩了一天有些累,竟轻微地打着鼾。

宁嘉青换了身轻便衣服,出去跑了五六公里,冲完澡看到闻珏依然在睡。

已经中午便没叫醒他,独自出门买了饭。

回来时卧室门敞着,看到闻珏已经起床,背对着门倚在床头。

宁嘉青提着打包盒进门,“原来闻先生也有这么贪睡的时候,我——”

说着走到床边时,话骤然止住。

闻珏唇色苍白,低头看着底下的床单,水渍将白色的布料洇成一片深色。

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挡,可又徒劳无功。

“嘉青。”闻珏放下手,抬头看他,露出一个难堪苦涩的笑容,“我好像终于......感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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