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肩膀小幅度颤抖。

他哭起来的时候，鼻尖和眼角都染了一抹旖旎的绯色。

挺翘鼻尖还冒着细汗，浅蓝鱼尾软塌塌地垂在白色手术台上。

优妮压下心头复燃的无名之火，帮苏落擦拭泪珠，语气温柔。

“别怕。”

安澜才想出声催促，忽然。

尖锐刺耳的鸣笛声响彻整个研究所，丧尸无预兆有组织地对基地发起进攻。

来势汹汹。

苏落从没听到过这样紧急的爆鸣声。

安澜的脸庞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她的眼神坚定凌厉，匆匆离去。

—

城市上方，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被尘土染过，失去了原本的蔚蓝。

云层密布，厚重而沉闷，

淅淅沥沥的小雨带来了刺骨的凉意。

空气里弥漫着废墟的气息，那是泥土、雨水和血迹的味道。

丧飙在混乱中死了，没人知道原因。

而后，黄毛成了新首领。

所有幸存者仓惶逃跑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加油站外。

他们没来得及带走充足的食物。

温度下降，环境愈发恶劣，取暖也成了个大问题。

“大家四处找找有没有还能用的车，然后出去采购物资。”

黄毛一行人和之前一样嚣张跋扈，手里有枪就能毫无顾忌把指派其余人去执行危险任务。

他们倒好，悠哉悠哉地抽烟闲聊。

小美皱了皱眉，凑到黄毛耳边告诉他，自己要去上厕所。

“走吧，我陪你一起。”

男生持枪踹开已经生锈的铁门，他进去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后，守在外面。

不知为何，小美的胸口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紧张感。

让她没由来的心慌。

女人的手指紧了又松。

她环顾四周，墙壁上的瓷砖反射出冷冽的灯光。

蒙了灰的镜子里模模糊糊照出自己的身影。

只有她一个人。

没拧紧的水龙头“滴滴答答”

小美还穿着之前的长款裙子，添了条毛绒披肩，不足以取暖。

说实话，一天没吃东西她很饿，可是为了不拖后腿也没主动提过，处于饥寒交迫的身体状态。

女人纤细的脚踝踩了双高跟鞋在沾水的地面上站不稳。

“好脏……”

她在末日前过得衣食无忧。

现在，小美瞧着无人打扫的厕所，一股臭味熏得睁不开眼睛。

她心里很不舒服，还是咬咬牙蹲下。

“呕……阿嚏！”

实在太冷了。

小美捂着鼻子，只是随意望向地面的瓷砖，里面反射出另一个身影！

她僵硬缓慢抬头，和趴在左手边挡板上、缺了半颗脑袋还在流浆的丧尸对视。

从衣服判断，它是加油站的工作人员之一。

可怕的眼珠子悬在鼻子旁边，青褐色的手指紧紧抓住木质挡板。

它一动不动盯着小美。

女人倏然大脑一片空白，前所未来的恐慌骤然涌上心头。

她惊骇到不能呼吸。

双方都没动，只是对视僵持。

女丧尸居高临下，它脑子坏掉导致智力低下，不明白小美在干嘛。

歪头的动作更是让青绿色的脑浆险些落在小美干净的裙子上。

她完全不敢动弹，只是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时间耽搁太长。

黄毛斜靠着墙壁，他呼出淡淡的烟雾飘散在空气中，冷意刺骨。

渐渐雨停，男人凝视自己外套上融化的白色片状晶体。

下雪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尤其是在物质匮乏的时刻。

他表情凝重。

小美进去的时间太长，黄毛在外面呼喊。

“你还没好么？快点儿，下雪了。”

里面一人一物僵持。

小美漂亮的脸上溢出惊慌的神色，她不敢动也不敢回应。

眼看着丧尸嘴里的恶臭口水往下淌，女人忍得万分痛苦。

外面男人的叫声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嗬……”

女丧尸摇摇晃晃从挡板跳下来，脚上没有皮肉包裹的骨节“咔嚓”断裂。

它也不觉得疼，手脚并用的诡异姿势往外爬，爬得很快，拖拽出脏污的痕迹。

小美很想让男生快跑，可她压根不敢说话，担心丧尸去而复返朝自己下手。

只能默默祈祷。

天气寒冷，呼出的热气没一会儿凝结成霜，温度还在下降。

赵紫琳和齐豫站在偏僻的地方，两人小声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她无意间回头。

发现从厕所门边飞快地爬出来什么东西，姿势诡谲得不像正常人。

只来得及朝还在抽烟的黄毛喊了句，“小心！”

男人听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只丧尸动作很快，后腿蹬地猛地一跃迅捷扑倒毫无防备的黄毛。

它张开腥臭的牙齿狠狠咬住了男生的大动脉。

在地上翻滚撕扯。

旁边围观的人不敢过去帮忙。

“砰！”

枪响，黄毛打爆了对方的头，将它一脚踢开。

可自己也伤得很严重，甚至说不出话，汩汩流出的血止不住。

玩家们也只能低声叹了口气，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个npc呢。

曾经黄毛的伙伴们反而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准备杀了他，不然会感染变成下一个丧尸。

被咬的男生嘴里满是血沫。

小美出来时心里很担忧，可当她真的看见黄毛伤势严重躺在地上的一幕。

女人心跳停了一瞬，她悲伤得大声哭泣，哽咽着趴到他身边。

“怎么会这样？”

小美想要用自己的披肩帮黄毛止血，完全没意义。

男生想要触碰她的脸，可是手指上全部是自己的血液，太脏。

他忍住这种想法，一只手举在半空中停顿数秒又缓缓落下。

女人哽咽着道歉。“对不起，我……都怪我。”

黄毛早就猜到了，毕竟小美还在里面没受伤，可那只丧尸却径直冲向了自己，说明女人早就发现它了，还没出声提醒。

人的本性罢了。

薄薄的雪花凝了一层附在男生的身体上，他体温低融化得慢。

黄毛将自己手里的枪递给小美，遭到了女人的拒绝，一串串泪珠落在男生的脸上砸出水痕。

自从小美跟了丧飙后，有时候惹恼了对方会挨饿。

眼前的男人总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悄悄送来食物，两人私底下暗生情愫。

可现在唯一对她好的黄毛就要变成丧尸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男生用力将小美的手扣入扳机，对着自己的头颅。

他艰难说话，“开枪。”

已经没力气支撑自己的手臂，飘忽不定没有准心。

他眼里的世界褪色只剩下黑白。

被丧尸咬过新鲜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变成青紫色，对于血肉的渴望让他不由自主把视线落在女人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