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在抱孩子的老人猜测。
“能理解,毕竟在这儿出了事,换个环境也正常。”
你一言我一语的。
“老赵儿子在市中心全款买房了诶,那价格可掉不下八十万,他一个月工资才三千来块,哪里买得起?”
直到他们看见玩家靠近。
“嘘。”
也不再继续聊天。
许七七将外套拉链提起来,一楼湿气重,她吸了吸鼻子。
老大爷们穿的衣服还是夏天的款式。
初秋早晚温差大,别说老人了,连她这个玩家都得穿加绒外套。
他们不冷么……
许七七看不清他们的脸,怀疑自己近视。
小亭子里照不到光,她感觉所有居民的面部都有些模糊,像一团随意晕开在纸上的墨水,并没有描摹五官。
陡然冒出个念头,和纸人差不多……
许七七心底毛毛的,她搓了搓手臂上颗粒分明的鸡皮疙瘩,好奇他们说的八卦但也没敢过去问。
“夏姐,你知道赵女士家住几楼?”
“不知道。”
女孩瘪了瘪嘴,那我们咋找……
实际上根本不用操心,他们才走到四楼,就遇到一个中年男人。
他正蹲在门口装大纸箱,脸上不高兴也不悲伤,完全不在意玩家盯着自己。
玩家们见过他,是死者赵女士的父亲。
男人沉默寡言地收拾用品打包好然后往楼下搬。
许七七着急得追问。
“那个,赵叔叔,你们要去哪?”
男人步伐稳健地下楼,没回话。
刘昊扶着油漆干了的栏杆。
“看来那群老人没撒谎,女儿才刚死没七天呢,就搬新家?”
赵女士的父亲也不知道听见了没,背影顿了顿,消失在玩家视线中。
一声毫不客气的语调,“麻烦让一下。”
这次从404户走出来的是赵女士的哥哥,也就是大爷们嘴里买房的那位。
他穿的衣服款式昂贵,根本看不出廉价感,和他父亲一样冷漠得没有半分悲伤。
男生得知许七七他们几个人是来询问关于自己妹妹的事,就开始赶人。
“让开,别挡路!再骚扰我们就报警了。”
玩家们佯装只是路过而已,往楼上走。
等赵女士的哥哥急匆匆地拖着个沉甸甸的密码箱下去后,他们再次返回。
也不知道箱子里面装的什么,看起来很费劲。
404户从屋里到屋外都透出一种违和感。
沐辞站在门口。
他的脚边放着个正在烧东西的铁盆。
骨节修长的手毫不避讳地捻起烧毁的照片,还剩下一半,勉强辨认出来是张全家福。
已经烧了有一段时间,盆里面堆积的灰烬很厚,但不是纸钱元宝一类,也不是为了祭奠死者才烧的。
刘昊最讨厌磨叽,趁着门还没关,他直接大咧咧地走进去。
四处看了看404户里面的布局。
和其他老小区的家庭一样简朴,怪就怪在里面没有任何丧葬用品,甚至连赵女士的遗照都看不见。
不由得联想到门外的铁盆,可能已经烧掉了。
他们家在忌讳自己亲人的遗物?
赵女士的母亲叫佟静,已至中年,是那种平凡无奇的容颜。
她的发丝虽已略显花白,但仍保持整洁,梳理有序。
“你们是谁?闯进我家干嘛!”
事故现场初见佟静时。
玩家们只记住了女人疲惫不堪的面貌和还没换下的围裙。
她潦草的衣着,崩溃悲拗的哭腔,为了女儿的逝去恨不得陪葬似的。
然而,现在的她眼神却显得异常慌乱。
刘昊可不在乎对方的情绪,直截了当开口。
“我们来是问问你,你女儿的感情状况,有没有惹到谁、脚踏两只船或者被前男友报复的可能性。”
这是他个人的判断,情杀或者仇杀。
女儿的意外去世,本应是撕心裂肺的悲伤,但佟静的脸上却难以寻觅到深切的悲痛。
相反,她的表情充满了一种匆忙的慌乱,如同试图掩饰着一件无法启齿的秘密。
“没有,我闺女很乖,从来不和人结仇也是第一次恋爱,你说的那些,她从来没做过。”
女人嘴角时而紧抿,时而微微颤抖,似乎在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而这种平静却显得如此刻意。
“赵女士的遗照呢?”
在刘昊准备往卧室走的时候,佟静的慌乱情绪变得更加明显。
“遗照在行李箱里……我闺女已经走了,不管你们来我家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还是有其他目的,滚出去!”
她的言语中充满了混乱和矛盾。
看似疼爱女儿,实际上恨不得马上清空所有关于死者的衣物。
就在垃圾桶里,许七七都看见了一款粉色的女士小包,从造型和颜色都不是作为母亲的佟静会喜欢的类型。
“别进去,赶紧滚出我家!”
明明在事故现场都要哭得晕厥过去,现在却生龙活虎地拿着扫把抽刘昊。
男人瘸了条腿,一时间还没躲避就挨佟静抽到后背两下。
“嗷!你他妈的,劳资这就走,别打了!”
女人的情绪激动得没办法坐下来慢慢聊,只能暂时离开。
没想到,刚出小区。
就看见赵女士的哥哥一改之前冷漠疏离的样子,他谄媚地趴在一辆豪车旁边,朝里面的人点头哈腰,恭敬得像是主人养的狗似的。
说着说着,他还把一个精心装饰过的骨灰罐递进去。
好脾气地挥手告别,回头看见玩家,他脸瞬间拉下来,沉闷又阴郁。
赵女士的家人在当天中午就火急火燎地找来搬家公司,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居住几十年的小区。
门上贴了转租信息,线索到此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