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苏落的婚事确定下来,不到半天就传遍了十里村。
听说顾小少爷当时正在练车,不知怎么地踩错了油门,一骨碌翻进了河畔里,好在没受伤。
去往荆家的路上。
少年怀里抱着的是奶奶让送的回礼。
不是贵重物品,只是一份心意。
老人家贫苦一辈子,却半点也不想靠孙儿的婚事来占荆家的便宜,免得败坏了名声。
还没到荆家,就遇到赵寡妇。
她今天穿的粉色绣花长裙,身姿秀美,年过三十依旧风韵犹存。
女人主动和埋头赶路的少年搭腔。
“诶,小家伙,你可别进去搅黄了人家的好事。”
她倚在墙边,含情脉脉地抛了个媚眼过来。
苏落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那荆寻哥哥在相亲呢,媒婆进去半小时了。”
相亲?
话说他的确到婚配的年纪了。
烈日暴晒,风卷残云。
“你先看看照片也好嘛,瞧瞧这小脸多漂亮,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哪个男人不喜欢?”
媒婆举着手里的相片,她说得嘴干开裂,脸上流淌的汗珠弄得妆都花了。
荆寻长身玉立站在远处的树影下,语调清润,仿佛身边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阿川,给姨倒杯水。”
大傻子把杯子放下后,无聊地蹲在地上逗蚂蚁玩。
他心里在想老婆,无时无刻都想。
可哥哥让他别着急,等到月底就能结婚了。
媒婆口干舌燥,一杯水喝完没好意思再讨要。
荆寻作为当事人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在打电话谈生意,西裤下的双腿修长笔直。
三人各做各的,互不影响。
“那再换一个。这个扎马尾的小姑娘也很适合你,人家还小两岁呢,性格是出了名的好,追她的人都排得老长了。”
照片上的女生外表清秀,媒婆夸张地将她捧上了天,只想让荆寻过来瞧一眼。
媒婆说得口水喷溅不自知。
荆川嫌弃地默默离得更远。
“哈哈。”
赵寡妇趴在墙上听得笑出声。
“真有那么好看还用来说亲么?和我比起来呢,谁更漂亮。”
女人身形窈窕,透出别样的韵味,和还没结过婚的女孩不相同。
媒婆热得甩出红帕子擦汗。
荆寻似乎对自己介绍的人不感兴趣。
她本就烦躁这一点,还遇到砸自己饭碗的人,更是恼羞成怒,火气冲天。
媒婆和赵寡妇隔了道墙,叉着腰互骂。
“你个狐媚子,谁不知道你那档子事,芯都烂完了还和人家小姑娘比,要点脸吧!”
被贬低嘲讽的女人完全不生气。
她慢悠悠地往手上涂粉色的指甲油,是城里买的新货。
赵寡妇把手举起来对着阳光瞧,喜欢极了。
“哎呦,说我残花败柳呢。小苏落,你觉得姐姐漂亮不?”
少年在犹豫该不该进去,没有回答女人的话。
一道沉重急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直奔目标而来,是荆川。
他人往苏落面前一站,挡住了所有阳光。
手里还有编好的草蚂蚱,栩栩如生。
献宝似的递给少年。
“老婆,你怎么在外面不晒吗?你看,我编的,嘿嘿。”
苏落两只手都没空接,为难地开口。
“我才刚来。”
大傻子一拍自己的脑门,愧疚地把少年拎着的袋子拿走。
“老婆,我太笨了都没发现你拎着东西。好重啊,你都不喊我帮你。”
苏落皮肤嫩,掌心被塑料袋磨出红痕,荆川恨不得拿起来好好吹吹。
大傻子直白又坦率的话触动心弦。
原本在吵架的媒婆和赵寡妇都歇了气。
“哟,我都被恋爱的酸臭味儿呛到了。”
没理会赵寡妇的阴阳怪气,荆川带着苏落进院。
赶紧倒甜滋滋的南瓜汤给少年喝,还蹲在旁边等着续第二碗。
忠实的大狗狗,只是还缺了条尾巴。
媒婆嘴角抽了抽,没发现自己的妆花得斑斑点点,讽刺说。
“看不出来,这傻人有傻福,娶了个全村最漂亮的媳妇儿。”
荆川听不懂,或者是不屑于分散注意力给除苏落以外的人。
“那么多张照片,你都看不上?”
媒婆收了钱,空手回去没办法交代。
荆寻还是那句话。
“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也不想耽误人家姑娘。姨,你要不忙可以再坐一会儿。”
也是他脾气好,换做别人早就把吵吵嚷嚷的媒婆赶出去了。
饶是她脸皮再厚,也待不住。
荆寻就像一座捂不热的冰山,看起来和和气气好说话,实际上压根不理自己。
媒婆嗓子快冒烟了也没说动,对方铁了心不想结婚。
只能离开。
她穿过蜿蜒的土路,村口那位小少爷等得不耐烦。
从树上跳下来,脸上满是期待,“怎么样?”
媒婆尴尬得擦了擦汗,害怕顾星眠把钱要回去。
“那个,小少爷,我实在是尽力了,你不信看我嘴边这个水泡。哎呦,可荆家长子实在是像座冰山一样不开窍,他根本不感兴趣啊!”
顾星眠托着腮,来回思索,“你手上还有没有别的类型?”
媒婆号称“三寸不烂之舌”从未有过败仗。
她心里犯嘀咕。
“难不成,荆家长子喜欢男生?也不对啊,男娃娃哪里好,干瘪瘪的身材,除非像苏家小子一样漂亮倒还另说。”
顾星眠的脸色越来越差,出手阔绰。
“再给你加五千,必须尽快弄妥,不管男的女的。”
十里村经济条件差,基本靠自给自足。
五千块钱已经足够一家人整年的衣食花费。
媒婆心动得面上笑开了花,用手帕捂着嘴。
“害,顾小少爷的要求,我肯定是不能拒绝啊,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不过,她转念一想,为什么顾星眠执着给荆寻谈对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