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褚允程的口吻实在太过嚣张, 甚至算得上赤/裸裸的挑衅。
张嵩阳没想到自己随口邀请居然惹出了这种事,“褚总,大家相互之间切磋切磋就行了, 不至于弄得这么严肃。”
褚亚特紧接着发声,“大哥,柏续人生地不熟的, 你上来就拿出这比赛条件, 是不是太刁钻了。”
张嵩阳的高尔夫球技不算差, 这片球场更是他的熟悉领域, 这样的比赛根本不公平!
“刁钻?”
褚允程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转了转自己的球杆,“商场上的比拼可比这刁钻多了, 小柏总, 你不会连这点胆识都没有吧?”
比起常规的“比杆赛”,“比洞赛”更适合双人间的对决, 玩的就是一个就是快节奏的刺激,以及心理素质的及时调整。
“不想比也可以。”褚允程见柏续不出声, 比出一个送客的手势,“请你现在就走。”
下一秒, 柏续就轻巧应话, “褚总,我和你比。”
褚允程没想到柏续还真敢应战,倨傲的神色微凝。
柏续近一步提出,“但我之前没试过这个场地, 比赛前先玩上两三杆找找手感?褚总, 没意见吧?”
褚亚特怕褚允程为难柏续,抢先“捧”上了一句, “这能有什么意见?大哥不至于计较到这个份上。”
褚允程冷哼一声,没反对。
在他看来,柏续无非就是新手半吊子,只是为了在张嵩阳面前刷存在感,才联合褚亚特故意来堵上一堵。
他对自己的球技足够自信,对方现在再嘴硬逞强,待会儿只会输得更难看!
柏续返身走回到商延枭的身边,后者替他取来接驳车上的球杆套装,这些用具是他们临时才置办的,没有正式练手磨合过。
“柏续,你会吗?”商延枭压着声音,不放心地说,“要不让我来?”
高尔夫球作为一项高水准的球类运动,偶尔会作为商务之余的团建活动,商延枭自然是学习过的,以前还打过几场业余的比赛。
但从以往的背调资料来看,柏续应该完全没接触过高尔夫球。
柏续用同样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说,“你一个‘保镖’这会儿要是代替我上去,十有八/九要露馅。”
“褚允程和褚亚特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做不了所谓的盟友,你得小心为上。”
商延枭明白柏续的考虑,眉眼不见得放松。
柏续熟练地套上运动护腕,对上他专注的目光,“商延枭,人争一口气,哪怕输了球,也不等于输人,而且……”
商延枭留心着他的情绪变化,“而且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呢?”
柏续找了一只握感最佳的球杆,眉眼间的自信显得格外吸引人,“我要你相信我。”
商延枭的心跳漏了一拍,突然找到了比输赢更重要的事,“我当然信你。”
…
柏续拿着球杆走了回来。
褚允程挑眉催促,“小柏总,别磨蹭时间了,你练练手,我们速战速决。”
柏续没理会他暗藏的不耐烦,找好落球点。
他侧过身子站好,双臂自然下垂找准了挥杆角度,单看动作还真有种说不出的娴熟和标准,绝非一个新人能够轻易做到的。
“……”
围观的张嵩阳和褚亚特眼前一亮,反倒是褚允程的眉心皱了皱。
——砰!
击球转瞬出了结果。
褚允程的眉心舒展开来,带着并不明显的嗤笑,“小柏总,别紧张啊,你这歪球歪得离谱了。”
“……”
柏续不为所动,只专注着继续调整姿势。
对场地不熟是事实,拿着新杆找手感也是事实。
无论褚允程怎么出言嘲讽,他都允许自己有三球的容错率。
又一球推出,和球洞堪堪擦过。
褚允程瞧见这个结果,越发轻敌放松,“小柏总,加油啊,还有一杆可以试试呢。”
张嵩阳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褚允程的声音无比聒噪。
而他身旁的褚亚特没了玩笑的心思,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柏续的练习情况,心系着后续的输赢。
砰!
又一球挥出!
商延枭站在后方相对的观望高点,看着柏续近乎完美的挥球姿势,心中一定——
果不其然,这一球没再出现什么偏差,滚动着顺利入洞。
褚亚特当场叫喊,“漂亮!”
褚允程眯了眯眼,只认为柏续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运气,“不过就是个短距离的进球,有什么值得欢呼的?”
柏续假意没听见,“褚总,只打五个洞?具体怎么比?”
褚允程早就让球童去准备了,傲然示意,“简单,同样距离的五洞打满,每洞杆数少的获胜,最终算占领的总洞数。”
确实是简化了的比赛规则,但要比的核心内容是一致。
柏续应下,“可以,褚总先?”
褚允程想着先发制人,就没打算让他,“好。”
比赛正式开始。
褚允程在规定的发球区选好落球点,轻松挥出第一杆——
砰!完美入洞!
面对这意料之中的结果,褚允程满意勾唇,“小柏总,该你了。”
柏续稳步走上前,稍作准备后就地挥出第一杆,可惜缺了点力道,球在离洞十几厘米远的位置就停了下来。
“啧~”
褚允程发出微妙的一声,“看来是我先拿下一局,开个好头了。”
柏续心脏一紧,面无表情地让出发球区。
褚允程继续第二球挥杆,又是一击快准狠的入洞。
褚亚特和张嵩阳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暗中替柏续捏了一把汗:
哪怕他们再看不惯褚允程狂妄自大的姿态,可眼下不得不承认,对方在这方面的球技确实不俗。
柏续迎着褚允程的目光再次走了上来,他侧身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全神贯注地挥出自己的第二杆。
唰啦!同样成功入了短距离的洞!
褚亚特松了口气,“这洞算平占?”
褚允程没否认,“胜负还早着呢,急什么?”
哪怕第二洞的挥杆数平了,他不是照样领先一局?
柏续这种不稳定的打法,后三球只会原形毕露,洞口距离越远,他就会变得越吃力。
褚允程抱着这样的杂念挥出一球,出击的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不妥。
“……”
柏续看清他的挥球姿势,眸光微闪。
而远处观察的商延枭同样察觉出了端倪:挥杆角度太大了,这球绝对进不了。
果然,这球远远飞到洞口斜角,滚了又滚。
褚允程清楚察觉到自己的失误,呼吸蓦然重了些,他对上柏续投来的视线,却不承认,“小柏总,该你了。”
柏续也不接话,自顾自地找好落球点。
哪怕褚允程的失误在前,他都没有去刻意放慢自己的节奏,仍是找准角度和位置后迅速挥杆。
砰!
球体在空中抛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再度丝滑进洞。
张嵩阳明白这球的份量,“小柏总,这球厉害啊!”
这明显是找到了手感,一点儿都不见业余的影子。
先占洞者拥有优先挥杆权。
柏续这次没再由着褚允程主导节奏,只瞥了他一眼就重新找准定位,继续挥动第四杆。
褚允程隐隐有种被轻视的不痛快,磨了磨后槽牙,“真以为自己能连进?”
话音刚落,近处的柏续就像是开了挂,直接用又一球的超常发挥狠狠扇了他的脸!
“好!”
褚亚特乐得出声,幸灾乐祸地看向褚允程,“大哥,要是你接下来这球失误,那柏续就可领先你了一洞了。”
两人的关系本来就不亲近,夹枪带棒的对峙更是常有的事。
“褚亚特,你吵死了!”
褚允程脸色沉了下来,带着已然冒头的愤怒和柏续擦肩而过,随即站定在发球位。
褚亚特不依不饶,“大哥,别紧张啊,慢慢来。”
褚允程感受着周围投来的几道目光,握着球杆的手本能地攥紧了些。
“……”
紧张?失误?怎么可能!
念头成型的那一刻,挥杆而出。
只可惜事与愿违,越在意越出错,这一球越发差了十万八千里,直接掉进了水面障碍区。
噗通。
远处的水花无声溅起,仿佛将褚允程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哪怕还有最后一洞才能决定胜负,但于他而言最好的结果只有一个平局,而没了全胜的可能。
这和输了有什么区别?
褚允程没由来地觉得窝火,带有暗示的眼神狠狠剐向了外区看戏的助理“还不过来给我换一支球杆!”
助理领意,连忙拎着超大的球杆套包靠近,“褚、褚总。”
助理环视一圈,硬着头皮撒谎,“你四点还有一个跨国视频会议呢,时间差不多快到了,要不今天先到这里吧?”
“……”
就这么输不起?
柏续暗笑着这一借口的拙劣。
褚亚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出言嘲讽的机会,“现在才三点出头,着什么急啊?”
“而且大哥不是约了和张董谈合作吗?怎么会议上时间安排上也不岔开些?”
“大哥,你这不是想当逃兵了吧?”
“……”
面对嘲讽,褚允程一口郁气哽在喉咙,压不下、上不来——
继续,他只会输了比赛!离开,照样也丢了面子!
褚允程从来没有过这么进退两难的难堪时刻,偏偏造成这局面的人是他自己!
张嵩阳不想搅和进褚氏兄弟间的争斗,“褚总,还是公司会议重要,这高水平的比赛我已经看得很过瘾了,留点悬念放在以后,有机会再一块切磋?”
褚允程咬碎了牙才维持着自己的体面,“张董,那我先走一步,改日有机会再聊。”
张嵩阳点头,“好。”
柏续盯着褚允程落荒而逃的背影,被轻视的郁气终于一闪而光。
他看向边上的张嵩阳,“张董,我先去趟洗手间,您要是不着急的话,待会回来我和你打上两局?”
张嵩阳回答,“好啊。”
他今天本来就没怎么打过高尔夫球,刚才看了看柏续的技术,正手痒着呢。
褚亚特主动接话,“柏续,你先去休整一下吧,我先替你陪张董玩两局。”
“嗯。”
柏续借口离开。
他转身对上一直守在原地的商延枭,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连同步伐都不自觉地加快。
商延枭对上他的视线,挡在帽檐下的双眼松动笑意。
柏续顺手将球杆丢给他,“怎么样?是不是说了让你相信我?”
商延枭配合接过,夸他,“小柏总的球技让人很惊喜,看着一点儿都不业余。”
柏续在他面前没了伪装,长舒一口气,“刚才试球那两下太手生了,我差点以为我今天会输得很难看,手心一直在冒汗呢。”
在现实世界,柏续的兴趣爱好一直很广泛。
他曾经系统学习过击剑、高尔夫球、马术、网球等多项运动,算不上精通,但勉强够用。
“褚允程的球技确实在我之上,如果他今天要打满全程的比杆赛,那我估计就没胜算,可惜他太自大了。”
初衷是为了侮辱柏续,褚允程用了相对简单的比洞赛,还是五洞定胜负,拉低了比赛难度,也给柏续送上了机会。
最重要的是,对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临场的心理素质远不如他。
“你看吧,我只要稳住,咬着他追比分,他反倒就先不行了。”
两人边说边走到洗手台前。
商延枭听着柏续暗含兴奋的喋喋不休,心绪动荡,“柏续。”
柏续快速洗掉了手上黏糊的汗液,拿起一旁的纸巾擦干,“嗯?”
“……”
商延枭没接话,一直盯着他看。
柏续不着痕迹地凝了凝呼吸,“怎、怎么了?”
余音未落,商延枭忽地伸了手,“别动。”
大拇指的指腹停留在鼻尖,带着再温柔不过的力道轻轻一蹭。
卷起的酥麻让柏续无从招架,连带着制止都紧张卡了壳,“商延枭!你……”
“……”
商延枭意识到不妥,及时收回手,“你鼻尖冒了一颗汗珠。”
柏续眼神躲了躲,“是吗?可能刚刚比赛太紧张了,有点热。”
商延枭又抽起一张纸巾压在他的额头,补充得有些刻意,“嗯,额头也是,先擦擦再出去。”
两人的视线对上,又微妙地各自偏开。
“哦。”
柏续胡乱地擦了擦额头,思绪被搅得乱糟糟的,“那什么,我们先出去吧,别让张董等久了,趁着褚允程不在,正好再聊聊项目相关的事。”
商延枭听出他压在语速下的那点慌张,不戳破,“好。”
…
微风拂过,又一球晃悠悠地入洞。
柏续配合鼓掌,“张董,好球啊。”
张嵩阳原本还阴郁的心情好转了很多,“小柏总,你就不用捧着我了,我这就是过过手瘾,比不上你们这些小年轻,眼力好、体力也好。”
褚亚特已经将谈判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很识趣地提前退了场。
柏续适时给张嵩阳递上了一瓶矿泉水,“张董,你比我年长了快两轮,吃过的盐比我走过的路都多,想必你很清楚我今天来这儿的目的。”
张嵩阳接过矿泉水,了然,“知道,我也没遇见比小柏总更直接的人了。”
柏续近一步点明,“决胜医疗手中的AW项目,我是带着合作诚意来的,张董,您考虑一下?”
“虽然褚氏集投的资金链强大,但我猜以褚总的性子,应该不愿意只占项目小头吧?”
“……”
张嵩阳沉默不语,但隆起的眉心已经代表了答案,他没有直接头脑一热就答应柏续的请求,而是结合实际指出:
“小柏总,这不是一件小事,收购AW后,后期要投入研发的项目资金量不是小数目。”
并非是他看不起柏续的昼夜投资,而是他为了将来的稳定性,必须在合作方的选择上慎重再慎重。
柏续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他刚准备近一步争取——
忽然间,张嵩阳的手机响起了来电提醒。
“抱歉,稍等。”
“没事,张董自便。”
张嵩阳往外走了两步,认真接听完了这个电话。
不过一分钟的功夫,他就走了回来,“小柏总,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今晚约了我恩师碰面,差不多到点得先走了。”
张嵩阳思索片刻,给出再见面的时间,“如果小柏总愿意的话,明天下午你到我公司,我们双方坐下来好好谈谈?”
既然对方是带着诚意来的,他愿意给出同等的诚意去商谈。
哪怕买卖不成,仁义也在,权当交个朋友。
柏续一口应下,“当然。”
…
两人走回到场地边缘的小路上。
等候已久的商延枭迎了上来,特别自然地接过了柏续手中的球杆,又将早已经备好的能量水递了过去。
虽然闷声不响,但举动贴心。
张嵩阳才注意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小柏总,这位是?”
柏续饮了两口能量饮料,还是拿出原先的说辞,“张董,这是我私人助理兼保镖,平时性子很闷,跟着身边不太爱说话。”
商延枭主动接过了张嵩阳手中的球杆套装,“张董,我给你拿上车。”
“谢谢。”
张嵩阳惊讶于商延枭的个头,“小柏总,你这助理的个头可不一般啊。”
“张董,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 柏续扯了扯嘴角,故意逗趣,“我这带他出去一站,是不是挺有排面能唬人的?”
张嵩阳被柏续的玩笑话给逗乐了,“是,确实有排面。”
商延枭招来接驳车,有意压了压自己的声线,“褚二先生已经先回去了,张董这是要往停车场走?”
张嵩阳回答,“嗯,我司机就等在外面。”
柏续想起他们还停在A3球场的私家车,“张董,那我们明天再聊?回见。”
张嵩阳颔首,“好,明天随时欢迎。”
两人目送着张嵩阳坐着接驳车远离,这才才坐上另一辆接驳车回到A3球场,他们的私家车还停在那边。
啪嗒。
车门一关。
商延枭这才放松警惕,稍微将自己的口罩往下扯了扯。
柏续笑问,“今天这天气,闷坏了吧?”
“还好。”商延枭示意,“系好安全带。”
柏续乖乖照做,主动报备起情况,“我估计张董和褚允程那边的商谈出了问题,他现在有意向和我们这边深入了解,唯一的担心应该是怕我们后续的资金链供不上。”
商延枭发动车子,“这个好说,只要他有意向合作,三房随时可以亮底牌。”
“嗯,你让确言那边准备好对接吧。”柏续对目前的发展还算有把握,“我明天再主动争取一下股权筹码,应该能稳了。”
商延枭听见这话,心跟着定了些,“嗯。”
车子缓缓驶出球场,靠近最外围的停车场时,眼尖的柏续突然发现了什么,“等等。”
商延枭及时踩下刹车。
柏续按下车窗前递给了他一道眼神,商延枭默契会意,随手将口罩扯了回去。
车窗划下。
柏续看着不远处的熟悉身影,喊话,“张董,怎么了?”
张嵩阳走上前来,无奈,“车子突然就坏了,我司机正在想办法。”
说着,他还瞥了一眼自己的腕表,隐隐带着焦虑。
柏续想起他刚才随口一提的晚约,主动示好,“张董,你晚上的饭局来得及吗?要不我们先送你一程?你让你司机留下来慢慢处理。”
张嵩阳报了一个地址,追问,“这会不会太耽误小柏总的时间了?”
商延枭接话,“和我们住的地方不远,顺路。”
柏续抓住一切可以刷好感的机会,“不会,我晚上本来就没什么事,不耽误时间。”
“行,那就麻烦你们了。”
张嵩阳确实有些着急,他和自家司机交代了两句,果断上了后排。
车子重新发动,驶离了罗浮庄园。
柏续想起张嵩阳今晚的饭局,侧身随便找话题交谈,“张董,你晚上要见面的‘恩师’是以前学医时的老师吗?”
“对,严春晖老教授。”
老先生这辈子教了成千上万的学生,不久前才正式才退休。
提及自己学业以及人生道路上的恩师,张嵩阳的语气变得敬重了很多。
“我当年还在当主刀医生时出了点情况,被患者家属追着污蔑,是他当着众人力保我,悉心排解我的负面情绪,还替我重新考虑了新的道路规划……”
这样的恩情,张嵩阳一直记着。
大概是打开了话匣子,他断断续续说了一路。
柏续很配合地倾听着,临近目的地了才问了一句,“老先生身体怎么样?”
“老师这两年身体情况差了不少,所以一直被家里人下令待在郊区老房子里休养。”
“可他一把年纪闲不住,非得这逛逛、那看看的,前几天逛个商场还突发心梗,得亏边上的人懂急救,才没出大事。”
提到这事,张嵩阳满是无奈和担忧。
“……”
商场?心梗?急救?
柏续听见这过分熟悉的情节,没等脑海中的想法成型,车子就已经停在了一幢独立老洋房的门口。
商延枭看向后视镜里的张嵩阳,“张董,到了。”
“谢谢。”
话音刚落,张嵩阳瞧见车窗外迎出来的年迈身影,连忙下车,“老师,你怎么还出来了?”
“想着你差不多该到了,来接接。”
老先生笑盈盈地拍了拍自家学生的肩膀,视线却往家门口的黑车上偏了偏,“这车子是?”
车窗摇下。
柏续暗含探究的目光落在了老先生的脸上。
下一秒,对方也像是认出了他,震惊着上前确认,“你、你是商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