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续盯着合照上的孙妙春, 陷入沉思——
孙妙春在原书中没有明确的“好坏”界定,出场片段不算多,只知道她是一位很有手段的商业女强人。
做生意不在意感情, 只着重利益。
这点,柏续当初代替三房去参加孙家晚宴时就已经有所感悟了。
要是没记错,原书中的孙妙春确实为了自身利益去抢占过商氏的单子, 不过, 这件事情都是寥寥几笔带过的内容, 并没有往下多写。
柏续想到这儿, 眸光微闪。
难不成书中孙妙春和商氏“抢占上亿美元“的订单,就是眼下的中迪项目?
严逞见柏续半天没有开口,不太确定地出声, “柏总?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要不要也抓紧时间约见一下负责人哈桑?”
柏续出声, “人是要约的,但不能上赶着去, 否则很容易失去了项目主导权。”
怪不得负责人哈桑那边硬是将年前就能签署合同的项目推到了年后,看起来是想要货比三家、引来竞争, 好让他们商氏和昼夜让出部分的利益空间。
柏续的指尖摸索着平板的边缘,示意, “严逞, 你立刻帮忙去联系孙妙春的秘书,就说我想要约春董见个面。”
“好的,柏总。”
严逞飞速应下,旋即继续请示, “那约见的理由?”
如果直接提及商氏或者昼夜投资, 孙妙春不一定会同意见面。
柏续想到了什么,“你别提及昼夜投资, 就说是Ning陶艺工作室的助理,然后直接报我的名字就行。”
严逞愣了愣,“陶艺工作室?”
柏续简单解释,“我的小私产工作室,春董知道的,我们去年有过点交际。”
严逞一点就透,“好的,我马上就去联系。”
…
孙妙春的应约原比想象中得要畅快。
下午四点,柏续和严逞准时出现在了孙氏帝京总部的办公大楼,由秘书一路带领着,径直进入了董事长的专属会客厅。
秘书礼貌说明,“烦请两位稍等片刻,茶水已经给你们备好了,春董目前还在开会,差不多十分钟后能结束。”
柏续在人前保持着那点疏离,矜持颔首。
严逞代替回答,“好的,谢谢。”
柏续环视了一圈会客厅的布局,从容入座在了自己该坐的位置上。
他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时间,对着严逞说,“把锦盒放下吧,长时间拿着重。”
严逞没多想,“没事。”
柏续斜睨了他一眼,轻笑,“十分钟是说得好听,我们至少得等半小时,你要是不嫌长时间拿着手酸,那你就拿着。”
“……”
严逞立马听话放下,低声问,“柏总,春董是要给我们下马威?”
柏续端起桌上的茶水,看着热气四溢,“孙妙春去年打算进军帝京,大费周折准备了一场晚宴、请了一堆帝京圈内有名有姓的人物。”
“我那时候代表商家三房前往,在她的宴会上闹了点不愉快。”
哪怕当时孙妙春有故意放任事态发展的嫌疑,但柏续后续的当众反击、不打招呼就离场,也算是折了孙妙春这位东道主的面子。
“后来,孙妙春想要通过我牵线和商氏搭上关系,于是以‘赔礼道歉’的名义往我新开的工作室砸了上百万的单子,可是……”
严逞好奇追问,“可是什么?”
“我那时候还不想和商氏有所牵扯,又陪着三少去了新国。”柏续被茶水烫了舌头,闷哼一声,“……就没了后续。”
从柏续的角度去看,是对方自愿送上来的生意,不要白不要。
但从孙妙春的角度来看,确实是被前者摆了一道、晾在了原地。
严逞这下子反应过来,“那十分钟是不够等。”
柏续自知在这件事上稍稍理亏,看向桌上的锦盒,“所以,我这不是把钱送回来了?”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紧闭的会客厅门就打开了。
孙妙春走了进来,一头干练的、精神的短发,定制的女式西装将她衬得格外有女强人的气场。
柏续站起身来,“春董,好久不见。”
孙妙春将他打量了一遍,说起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客套话,“是有段时间没见了,柏先生,不好意思啊,刚刚会议拖得有点长,让你久等了。”
柏续从容应对,“没事,春董公司的茶水不错,我喝得有滋有味。”
孙妙春压下眸底的审视,“柏先生,请坐,不知道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柏续用眼神示意严逞,旋即给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去年中旬,我的陶艺工作室新开业,多谢春董的支持。”
“……”
提及这事,孙妙春的神色微变。
虽然这上百万的订单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投下去了却没点声响,确实让她有种砸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严逞将包装好的锦盒打开,妥帖递到了孙妙春的眼前。
“为了感谢春董作为至尊客户的支持,这是柏总特意命工作室特意准备的新春谢礼,浅绛彩瓷。”
是一套价值不菲的真古董藏品。
因为约见孙妙春的时间太着急,实在没有空闲去买。
柏续只好“怂恿”商延枭去商老爷子的藏宝间里面挑的,只敢挑了个最便宜、但也上得了台面的陶瓷藏品。
看着两人揣着锦盒心满意足要离开,病中的商老爷子愣是“气”地清晰数落:
“快滚。”
“没出息。”
没出息,净听另一半瞎使唤!
柏续想到这事,嘴角忍不住泛起弧度,又被他努力压了下去,“春董,请笑纳。”
孙妙春并非对古董陶瓷一窍不通,暗中惊讶柏续的大手笔,“柏先生,你这回礼实在太豪横了,我可收不起。”
她的视线又挪回到了柏续的脸上,开门见山,“柏总,明人不说暗话,你来找我可不单单只是为了送礼吧?”
连称呼都从“柏先生”,改为了“柏总”。
“和春董讲话就是畅快。”柏续也不拐弯抹角,“我听说,春董对中迪项目也很感兴趣?”
孙妙春就猜到他是为了这事情而来,“是又如何?中迪的铁路项目是一块很不错的肉,而且项目中需要的钢铁建材,我司完全具备提供的能力。”
孙氏是做钢材发家的,哪怕孙妙春接手集团后,整体的产业重心有所偏移,但钢材生意一直没停下过。
同样的规定标准下,他们自产自销给出的价格更低,对于负责人哈桑来说,自然更具有吸引能力。
“中迪的铁路订单不仅只涉及到了这基础的一项,从跨国项目的审核报备、各大设备资质年检、各部门技术人员的安排,甚至还涉及到大批量的工人调动。”
这项目,看得是总花费投入。
柏续随口举出例子,反问,“我记得孙氏之前在这种跨国项目上几乎没有过涉及?春董不怕吃力?”
“没有过涉及,不代表以后不能涉及,眼下不就是个好机会?”
孙妙春饮了一口放凉的茶水,像是暗示又像是挑衅,“何况,柏总怎么知道我仅凭自家集团的力量?”
“……”
懂了。
看来这项目背后还有帮手?
只不过出面充当主要责任方的是孙氏集团以及孙妙春。
柏续玩起坦白局,“春董,实不相瞒,中迪铁路项目是我们昼夜先看好的。”
“……”
昼夜?
不是商氏集团?
孙妙春眸光微晃,又说,“我知道,但中迪还没有和你们签订协议不是吗?既然如此,那就是人人都有机会。”
“柏总,你应该知道,商业项目从来就是弱肉强食,你争我夺。”
“既然你可以从别人的手里拿下这个项目,那么我也可以从你的手里抢走这个项目,至少目前看来,哈桑先生以及他的所属集团和我合作意向更大?”
“……”
柏续听懂了孙妙春话里的坚持,“看来,春董是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了?连合作也不行?”
“能赚钱的项目,为什么不紧紧抓住呢?”
孙妙春毫不掩饰自己对利益的渴望,反问柏续,“柏总,你会甘愿跟我合作这个项目?”
柏续扬唇,用最礼貌的口吻说出最决绝的话,“我不愿意。”
虽说合作共赢,但孙妙春的背后显然还涉及到第三方,他宁愿自成一派,也不愿意踩这趟浑水。
更何况昼夜的背后还有商氏三房,他们不见得就彻底没了赢面。
柏续见好就收,“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扰春董了。”
孙妙春合上锦盒盖子,推了回去,“柏总,这古董还请你收回去。”
这古董藏品原本是想要用来修复“桥梁”的,现在既然行不通,那就算了。
“好吧。”
柏续不客气地挑眉,但还是留了点后路,“既然如此,那我改天换个花样送给春董?到时候再请您吃饭,还请您给个面子。”
孙妙春没打算和柏续以及商家三房彻底撕破脸,“好。”
生意场上的事情,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这一次是竞争对手,下一次也可以是合作对象。
柏续起身,“告辞。”
孙妙春坐着没动,只是招呼自己的助理,“将柏总好好送下楼。”
“是。”
……
砰!
车门关上。
严逞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放稳在了副驾座位上,才看向了身后的柏续,“柏总,是要回公司吗?”
话音刚落,柏续的手机就响起了震动。
“稍等一会儿。”
柏续压制住那点不顺,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商延枭听见这简单的音节,瞬间有了猜测,“和孙妙春见完面了?不顺利?”
柏续不是轻易会放弃的性子,“不顺利也没事,横竖就是竞争,只要合同没正式签订、没走完国际程序,我们照样有机会。”
商延枭轻笑一声,“嗯。”
柏续不着痕迹地叹气。
面对电话那头的恋人,他才肯显露一点儿真实情绪,“三少,你还真笑得出来?昼夜和中迪的项目可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知道。”
商延枭变着法地哄着他,“要不你来接我下班?我们今晚出去吃,免得回了家,老爷子看见我们俩还得继续生气。”
柏续失笑,“更正一下,是‘生’你的气。”
商延枭任由他将这口锅砸在自己的身上,这才提及正经事,“正好,我这边又查到了一点儿东西,小柏总或许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