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延枭回到别墅的时候, 屋内已经溢满了饭菜的香气。
柏续坐在餐桌前,笑盈盈地同他打着招呼,“回来了?快来吃饭, 饿不饿?”
商延枭看着餐桌上精致的四菜一汤,“你做的?”
柏续诚实,“怎么可能?庄嫂做的, 我那点做菜水平, 我怕你看见了就吃不下。”
说着, 他还往商延枭的身上扫荡了两眼。
商延枭察觉出恋人暗戳戳观察的小眼神, 却假装没看见,他笑了笑,绕到最近的洗手台去洗手。
柏续听着水流声, 眉心泛起嘀咕:
奇了怪了, 说好的礼物呢?怎么空着手就回来了?
商延枭抽起两张纸巾擦手,又绕回到餐桌前, “你今天下午还返回医院去找商祈顺了?”
“……”
柏续转动了一下筷子,无奈, “陈余飞又和你偷偷打小报告了?”
商延枭也拿起汤勺,“肖律先和我说的。”
柏续哼哼, “怎么我身边都是你的人了?”
商延枭将新盛好的一碗汤递给了他, “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怕你再出危险。”
“我知道。”
柏续倒没有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主动解释起来,“我就是想看看商祈顺如今落得个什么下场, 不过看到他之后, 我也只是觉得活该。”
活该商祈顺把自己作成如今这副模样。
商延枭对他亦是深恶痛绝,“听说, 商祈顺醒后发现自己的腿又没了,情绪崩溃到医闹,后面还是强行打了镇定剂才平静下来。”
柏续嗤笑,“这人疯起来只敢去祸害别人,还舍不得自己去死。”
“越是他这样的人,越是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商延枭分析,“你今天好好地站着去见他,只怕才是往他的心里捅刀子。”
柏续听见商延枭和自己极其相似的想法,笑了笑,“嗯,想到一块去了。”
一个已经断送了前途的人,不值得他们惦记。
商延枭终止这个话题,“好了,多吃点。”
柏续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利用眼神追问,“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商延枭瞧见他那压不住的好奇心,揣着明白装糊涂,“有吗?”
“没有吗?”
柏续咬了咬筷子尖,眉梢一挑,“那就当没有吧。”
…
两人垫饱了肚子,柏续执意开了一支香槟。
商延枭见劝服不得,只能纵着陪他喝了大半瓶。
柏续喝了个尽兴,这才有了上楼休息的打算。
“好了,上楼吧。”
商延枭应了声,牵着他往二楼的主卧走,哪知两人才刚进入房间,原本还乖乖任牵的柏续突然变了调性——
他拽住商延枭的手臂转身,然后用尽将其控在了门板上。
“砰!咔!”
耳边响起关门上锁的声音,眼前对着恋人近乎挑衅的视线。
商延枭垂眸轻笑,饶有兴致地盯着柏续此刻的模样,“小柏总,有何指教?”
自从两人确认关系后,柏续已经很少用这种眼神打量过他了,这会儿突然又换上了这副姿态,没由来地叫商延枭想起了两人最开始认识的时候——
他那时候“装昏迷”被柏续发现,两人为了争夺谈话的主控权,说话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攻占彼此。
闹到最后,对方甚至还拿着尖锐刀片抵住他的脖颈,想想还真够野的。
柏续察觉出商延枭暗笑的神色,用力扯了扯他的领带,“还笑?”
领带勒着脖子的力度刚刚好,让他有了点被掌控后的窒息感,却不至于真的呼吸不过来。
商延枭凑近,勾得柏续呼吸纠缠,“好端端的,谋杀亲夫了?”
“你……”
柏续没忍住吻了上去,浅尝辄止后又重重地咬了一下商延枭嘴唇,“我真要动手,三少还能留到现在?”
浅淡的酒味散开,痛意伴随着情欲齐发。
商延枭瞬间勾住柏续的腰,调转两人的位置和攻势,他扣住恋人的下颚,指腹似有若无地蹭过他的喉结。
“真要动手,不见得我就落在下风。”
“……”
柏续喉结敏感地滚了滚,呼吸骤乱,“商延枭,你还记不得你下午和我说过什么?礼物呢?”
商延枭就知道他心里记挂着这件事,忍不住蹭了蹭恋人的鼻尖,“当初是谁说我求着要礼物的?”
柏续还拽着商延枭的领带没松,哼了声。
“是有东西要送你,但算不上特别的礼物,可能还会有点俗气。”商延枭没再吊着恋人的胃口,而是引导着他,“东西就在我身上,要不麻烦小柏总搜搜?”
柏续松开领带,先是在商延枭的外兜里摸了个空,发现没有后才将手伸进了衣服内兜。
果不其然,指尖触及到了一个硬邦邦的盒子,他连忙拿出来一看,是方形的黑绒锦盒。
“……”
柏续怔然,却有些不敢打开。
商延枭见他没有反应,“怎么了?不想打开看看?”
柏续凝固的思绪被微妙扯动,说不上自己是在期待还是在紧张。
他无意识地抿了抿,紧着呼吸声打开了这个封闭的盒子,意料之外的,锦盒里躺着一枚做工很精致的金锁。
柏续捏着锦盒的指尖微微发紧,“延枭,这是……”
“你从医院转醒后,我让谢奇特意找老师傅去打的,用的就是你送我的、攒下来的那些小金豆,不过比我想象中得要更废工时。”
从最初的手绘设计图,到小锁上面的镂空花样打造,用了一个多月。
这枚小金锁,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柏续确实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小礼物,惊讶,“你、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
“自从你和我坦白了你在那个世界的身份,我就猜到你和我一样,从小到大对物质方面的需求应该都很容易被满足。”
“恋人之间互相送东西是常有的事,但我在这方面一直很犯难,不知道应该送你什么才会合适。”
“直到你出事又转醒的那一刻,我脑海里才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
“阿续?”
“嗯?”
“你当初送我那些小金豆的时候,说一粒金豆就代表一次人情。”商延枭再次向他确认,“只要我未来拿出金豆,你就会心甘情愿还我一次人情,是吗?”
柏续似乎听明白了什么,眼色动容,“嗯。”
“你送我的所有金豆都融成了这一枚小金锁,重新交回到你的手里。我现在要用所有积攒下来的‘人情’换你一句话——”
俗不俗气,特不特别,于此刻而言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我想把你锁在这个世界,锁在我的身边,你愿意接受吗?”
商延枭带着全部的真心,是请求、是祈祷,也是主动捧出去的真心和承诺。
这个“锁”字并非束缚,而是想要和柏续携手一生。
柏续听见这宛如求婚誓词的发言,胸口震颤,他哽了哽莫名泛起的那点酸涩,将盒中那枚小金锁紧紧抓入了手中。
“我不是早就说了?”他勾住商延枭的臂膀,使得两人贴得密不可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无论商延枭问多少次,柏续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谢谢。”
商延枭低头,温柔又绵密地和他交换着亲吻。
柏续没想着躲,只是借着撤离呼吸的间隙,“……石膏已经拆掉了,你可以对我放肆一点了。”
商延枭将其搂抱在身前,“嗯?小柏总想我怎么放肆?”
突然的失重引得柏续只能收紧手臂,将全部的重量都落在恋人的身上。
商延枭的唇紧紧贴着他的喉结,连带着呼吸声都像是在引诱,“怎么不说话?想好了吗?”
柏续不甘示弱,故意将身子往下滑了滑。
“……”
商延枭的呼吸骤然堵住,整个人都跟着绷紧了。
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都有可能撕咬着将怀中的猎物一口生吞。
柏续感受到他忍无可忍的冲动,偏头吻了吻耳垂,“先去浴室洗个澡,今晚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由着你闹。”
最后半句话,带上了撩人的小钩子,事到如今,谁占据掌控权已经无所谓了。
商延枭带着他快步朝着浴室走去,试图用行动来回答。
“别后悔。”
“不会。”
…
滋滋滋。
商延枭是被一阵来电震动给吵醒的。
他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拿到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睡梦中的柏续似乎也听见了这阵闹人的动静,习惯性地被窝深处缩了缩。
商延枭将他护得更紧了些,任由恋人的来电超时自动挂断。
主卧里一片狼藉,深灰色的床单被套上沾染上了不少痕迹,仿佛连空气里还残存着不可言说的暧昧气味。
“……”
商延枭多了几分睡醒后的清醒,他回味着昨晚夜里和凌晨的滋味,又看见缩在被子里昏睡的柏续,无意识地笑了声
昨晚好像是闹得太疯了点?
躲在被窝里的柏续嘟囔了两声,很含糊。
商延枭没听清,将他往上捞了捞,凑近,“说什么呢?”
柏续梦里还在哼唧唧,却难得没逞强嘴硬,“……不行,不来了。”
商延枭忍俊不禁,趁机吻了吻怀中人凌乱的发丝,“辛苦我们小柏总了。”
滋滋滋。
电话又响起了震动,但这回是他的手机。
商延枭随手接通,“喂。”
“是我。”
章长叙的声音传来了过来,“你和柏续在忙什么?打你们那么多个电话都没接?”
商延枭才反应过来,“哦,在睡觉。”
“下午三点了还在睡觉?”
章长叙随口问了句,但很快就从好友慵懒又餍足的嗓音里明白了什么。
商延枭试图清了清嗓子,“怎么了?”
章长叙长话短说,“晚上有空吗?家里人想请你和柏续吃个饭。”
“……”
商延枭看了看怀中没有半点要醒迹象的恋人,尝试改时间,“明晚行吗?今晚可能……不太赶得上,他还睡着,估计醒了也没精力去。”
章长叙听懂了,也沉默了。
半晌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来自医生的温馨提醒,有些事情过度了可不好。”
商延枭莫名有些得意地笑了声,预言家般地开口,“章医生,你最好替以后得自己记得这句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