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清荷抚着肚皮,吃得太饱了,不想动。
姚风笑嘻嘻地用筷子戳他的肚皮,邹清荷闪得快没戳中。姚风不放过他,把筷子放下张开五指要骚他的痒痒,两人闹成一团儿,几乎撞翻了桌子。
陈佳俊把最后一颗花生米塞在嘴里,咬得特别响。
黄随云抚着自己的头打了一个饱嗝,斜眼看了看赵智超的碗,还有半碗饭可惜没菜了。
“喂,你们两个还没成年啊。”丁随显抢菜太急,出一身热汗,总觉得小饭馆的风扇吹的都是热风一点也不凉快。
“你们太欺负人了,老大都没吃饱。”黄随云为老大叫屈。手脚慢又老实,跟着这群吃饭如狼似虎的兄弟,能不饿吗?
“老板再上一个菜。”邹清荷停止了跟姚风的打闹。
“上什么菜?”几双眼睛同时发亮。
“时令小菜一碟。”
“去。”
吃吃停停,他们这一餐饭耗时太久,饭馆的主人恨不得把他们几个扫地出门。
“清荷,我有事跟你说。”姚风突然一本正经道。
“什么事?”黄随云竖起耳朵,难道姚风要跟清荷告白?时间过了这么久他对清荷的感情还没放下?
“我想见柳下溪。”
“好啊。现在吗?”邹清荷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很久以前柳大哥曾经跟他提起过文物走私的事,好象香港的彭亦文参与了。要他注意一下姚风,别让他走上歧路。
邹清荷信得过姚风,一直没跟他提起这事。当年邹清荷住在彭亦文家,见他喜欢古董,跟他提起过自己的室友学的是考古和鉴定文物。难道他们认识了?
黄随云却想偏了:莫非,姚风要跟情敌宣战?
“今晚太晚了,明天约一个时间吧。”姚风看了一下表。
“好啊。你等一下,我给他打一个电话。”邹清荷是行动派。他知道姚风没手机联络很不方便,最好现在约好见面的时间。
奇怪电话响了许久,柳大哥居然没接他的电话。邹清荷改拨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只好继续拨打他的手机。
“喂,哪位?”接电话的居然不是柳大哥。
邹清荷一怔:“你是谁?柳大哥呢?”
“啊,是你。柳下溪喝醉了,我是梁昀晓。”
柳大哥喝醉了?柳大哥一向自律甚严,并不爱喝酒,他们认识以来从没见他喝醉过。“你们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接他!”
“怎么了?”众室友见邹清荷一副焦急的模样,关心地问。
“柳大哥喝醉了,我去接他。”
“我也去吧。你一个人应付不了酒鬼。”姚风站了起来。
“我也去。”黄随云跟着道。
“要不,我们全部去。”赵智超比别人慢了半拍。
“不用吧,又不是去打群架,我们六个人打车还坐不下。清荷,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们,我们随时支援。”陈佳俊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邹清荷一阵风似的跑了,姚风与黄随云紧跟在他身后。
“我们也跟去看看吧。万一,清荷他哥发酒风闹事了我们还能帮一下。”丁随显掏出钱包付帐。他哀叹自己的钱包啊,本以为邹清荷请客的。
丁随显付帐出来,邹清荷他们早不见人影了。陈佳俊望天,天空挂着一轮弯月哩。
“喂,春风,你走吧。”经风一吹,梁昀晓觉得自己也头晕,心里难受,想吐。双腿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别说扶柳下溪了,连他自己也走不稳。今晚喝得太多了。
“你一个扶不动他吧。”春风笑了,醉了的男人老实又听说,把头搁在他肩上很依赖他哩。他还是第一个见到喝醉酒的男人这么安静的。
梁昀晓踉跄了几步:“不要紧的,他情人就要来接他了。”
“情人?他有情人了?”春风拨高了声音。
“当然有。”梁昀晓顶不住翻胃的酸液,蹲在角落里呕吐去了。
“有了情人还出来找男人打野食。”春风鄙视地撇嘴,肩膀一顶手一松,柳下溪立即栽倒在地发出“啪”的一声。
“你干什么?!”梁昀晓听到响声,回过头一看急忙喝道。
“都是一群浑蛋!”春风走过去踢了他一脚:“晦气!喂,死胖子,给我钱。”
“Why?”
“我没地方可去了。”春风抱着手臂,皱着眉道。
“啊?你不会回酒吧啊。”梁昀晓翻白眼。
“酒吧还能回去么?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两个男人是警察吧,一看就知道不是圈里人。我偷听他们讲电话了,正叫人过来封吧哩。我可不想被警察抓走。”
“看不出你还是一个明白人。”吐了之后人舒服多了,梁昀晓站了起来,想把柳下溪从地上拉起来,可惜太重了。
“过来帮忙啊。”梁昀晓吼道。
春风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却不肯用力,手故意一松,弄得柳下溪又摔倒在地。
“你找打啊。”梁昀晓发怒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柳下溪抗住。突然一阵凉风掠过,手边的柳下溪一下子消失了。
“柳大哥!”邹清荷抱住了柳下溪,小心地抚着他的后脑,还好,没摔肿。他刚下车就看见柳大哥摔下去了,心痛得立即揪成了一团。
“那有你们这样扶人的!”姚风一拳揍在梁昀晓脸上。
“喂,我招惹谁了。”梁昀晓被打翻倒地。
春风大笑起来。
“你也不是好东西。”姚风再出拳,被黄随云挡住了。
“接到人就走,别闹事。”几年下来,黄随云成熟多了。
“小洛。”柳下溪靠着邹清荷突然吐出两个字来。邹清荷全身一僵,呆住了。
“怎么了?”姚风第一个发觉邹清荷不对劲。
“我去叫车,你看着他。”黄随云转身离开。
“清荷,是清荷的味道。”柳下溪突然蹭了蹭,把头埋在邹清荷的脖子里。
邹清荷松懈下来,看到梁昀晓跟春风要溜,便把大眼一瞪:“梁昀晓,发生了什么事?柳大哥怎么会喝醉的?”
梁昀晓讪笑了一下,面对邹清荷,他总觉得有些亏心,小声道:“酒吧里有一个人长得像林小洛。”
邹清荷眼神黯淡下来:“长得像林小洛啊,他的忌日快到了。”原来因为这个柳大哥才喝醉的啊。
“林小洛是谁?”姚风越听越不对。
“我们走吧。”邹清荷揽着柳下溪的腰,小心地扶着他。
“清荷。”柳下溪喃喃地唤道。
“嗯,我在。”邹清荷无精打采地应道。
“有这么好的情人还出来鬼混!”春风满腔愤怨,他怎么就遇不到一个可以托付真心的好男人呢。
“柳大哥才不会出来鬼混。”邹清荷回头恼道:“不了解他别胡说八道。”
“对不起,是我强拉着他进酒吧的。”梁昀晓垂下头认错。
“……算了。”邹清荷轻轻拍着柳下溪身上沾有的灰尘。
等他们走远了,春风跟在梁昀晓身后喃喃道:“原来他不是去偷欢啊。”
“偷欢?你少胡说了。如果不是你在一旁灌酒,我们哪能喝醉。”
“谁叫你们看着炎风双眼发直把酒当水喝。”春风歪嘴,唉,就算他们喝的酒算在他的名下当成他的业绩,酒吧没了他的提成也没了,他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没了。
“你没资格说这话吧。”梁昀晓恼道,柳下溪根本不够钱付帐,醉得不省人事酒钱还是由他付的哩。
“有人跟踪我们。”出租车里歪在邹清荷肩膀上的柳下溪突然坐直身体道。
“啊,你没醉?”姚风奇道。
“什么?”黄随云从前座回过头来。
“柳大哥,你装醉啊。”邹清荷笑了,堵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就说嘛,柳大哥怎么会不爱惜自己哩。
柳下溪揽住他的腰,手臂用力地紧了紧,无视姚风等人的存在,温情脉脉地道:“清荷让你难受了,对不起。”
“我明白的。”邹清荷笑了,眼睛里突然涌出水花来。突然听到“小洛”两个字,他是受打击了。可是,静下心来一想,柳大哥的过去抹除不掉,那个人存在也是事实,说出口反而比埋在心里要好。
“我被人盯上了。你们不要回头,从后视镜里看,有一辆车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
“柳哥,发生了什么事?”姚风瞄着后视镜,果然见一辆黑色的车一直跟着他们车后。
“喂,深更半夜的跑到我们家来做什么?”齐宁打开门,一瞧,外边来了一堆人,十二万分地不满。
“我后面有尾巴,你帮我清扫一下。”柳下溪由清荷扶着瘫倒在沙发上。虽然头脑清醒,酒还是过量了,浑身无力。
“他们又是谁?”齐宁打了一个电话,走回来看到黄随云与姚风正东张西望。
“谁啊。”房门打开了,柳逐阳裸着布满吻痕的上身,睡眼朦胧地探出头来。
“下溪他们遇到一点小事,你回去睡。”齐宁急忙奔过去把他推回房间随手带关房门,一连串动作做得行云流水般的轻快。
过了十几分钟,齐宁从卧室走出来:“行了,滚回家吧。”
邹清荷正给柳下溪喂水,有些恼火道:“齐哥,你没见柳大哥醉了吗?”
“活该,一点小事都摆不平。”被人打断好事,齐宁正拧着心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