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清荷的目光落着池边几株折伤的植物上,明白那里就是小文从悬崖摔下来的现场。走过去蹲下身一看,植物根部的泥土有很深的抓痕,想必小文曾经痛苦地挣扎过。伸手把受伤倒地的植物扶正,用泥土加固翻出来的根部……噫?什么东西扎手?“胡莞明,借我手电筒。”
胡莞明悄声走过来把手电筒递给他。
邹清荷看着掌心上混合在泥土里的硬物,是一枚带有体积跟绿豆差不多大小的带坠耳环。当手电筒的光照在被泥土包裹一半的小坠子上,没被泥土沾污的部分在闪闪发光。清荷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圆形小坠子上有许多细小的切面,难道这就是钻石?对珠宝首饰没研究的邹清荷惊疑地看着胡莞明。
“半克拉的钻石。”胡莞明从邹清荷手里接过来,就着水池里的水把耳环清洗了一下。“白金耳托镶着钻石,耳环的价值不低。”
邹清荷洗净双手直接在衣服上把手擦干,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让胡莞明把耳环放在手帕上,小心擦干耳环上的水珠包好放进口袋里。
胡莞明盯着邹清荷一连串动作,想起前上司对他简单介绍过邹清荷:是一个有经商天份,胆大心细,心地善良的青年。不过,他容易卷进意外事件,好奇超重,责任感太强。能平安地活到现在运气不错。
邹清荷没去注意胡莞明的视线,他看着水池,卵石铺底的水池不深,不到四十厘米的深度。卵石上有一层暗绿色的青苔,小文摔落的地方,青苔有明显的擦痕。现在水面平静,几尾游鱼自由地在水中嬉戏着……小文为什么会出事?跟钻石耳环的主人有关?邹清荷忍不住摸头。
“现在上悬崖么?”胡莞明问。他察看了一下周边的地形,目测了一下悬崖的高度,认为不足百米。悬崖内凹,顶端突出,壁面并不平整,极易攀爬。他是特种兵退役,攀爬这类小悬崖是非常简单的事。他再次打量着邹清荷,心里盘算着怎样带他上悬崖。
荷也在观察四周,很快发现左边几十米外的榕树旁有条山道可以上山。见胡莞明望向自己便指了指左边:“那边有路,我们走。”
胡莞明道:“我可以带你从这里上去。”
清荷摇头:“小文肯定不是从这里上去的,我们从那边走。”说完他先带头走了。
胡莞明有些遗憾地看着悬崖,他本想向新老板展开一下自己的实力,好让对方认可自己的能力。新老板虽然年龄不大,行事爽快,为人温和。对自己的过往不闻不问,一出手就解决了让他苦恼的金钱难关,心里很感激,想作些事来回报他。
他们绕过六角草亭,很快来到小山道的入口。邹清荷走在前面,再次从胡莞明手里接过电筒带路。这时天色已接近黎明,大地仿佛笼罩着一层灰白的轻纱,朦朦胧胧。小山道平时走的人不多,杂草横生,一些尖锐的碎石毫无规章地散落在杂草中。路的右边是山陵,长着野果的高大树木下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丛,白的、黄的、紫的、红的,野花们娇俏地镶在万绿丛中,在金秋十月里多了一份喜人的春意。越往上走,横在路面的杂草越少,坡道不陡,邹清荷他们走得很快,不一会儿来到悬崖处。这儿是宽阔的平台,杂草与灌木难见迹影,一具拍照用可折叠的三脚架倒在碎石中,这具三脚架应该是小文的,难道他上悬崖是为了拍早上的日出?悬崖正面对大海,邹清荷望过去。此时,紫红光线从海平线上溢出来,蓝色的水面变成美丽的蓝紫色,不一会儿,从水面跳出火红圆球的一端,霞光映射,水面波光闪闪,火球一点点往上移……清荷屏气凝神,圆睁双眼,他被这美丽的景致给震慑了。
“这里是运输石头的升降平台。”胡莞明后退到清荷身边,他刚才在附近转悠,往左边二十几米处有山道通往后山山顶。
“升降平台?”邹清荷看着火球整个儿跳出水面,天大亮。他这才转身,双手抱着后脑,昂头看背面的山。这山很明显被人大规模地采石过,弄得地上到处都是碎石。
“嗯。建造度假村的石块就是从这里采的,再推到悬崖处利用升降机运下去。”胡莞明走到悬崖边往下望,感叹受伤青年运气好,没落在下面石笋的顶端上。这里视野开阔,可以鸟瞰整个度假村。度假村的大门处,守门的保安挡住了晨起送蔬菜、海鲜的人……别墅群,数名服务员提着热水瓶在走动,那个叫罗平飞的青年急冲冲地朝这边走来……
黎明时分,代表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清荷小心抓起三脚架的一端细细打量一番,发现架上布满灰尘,由此可见,三脚架不是今早由小文带到悬崖上的。
“邹清荷,罗平飞来找你了。我去后山看看。”胡莞明走到清荷身边道。
清荷放下三脚架,问:“罗平飞在哪里?”
胡莞明指了指度假村的方向。
邹清荷走去悬崖边,突然全身一震!他看到某幢别墅的阳台上,一男一女在拥吻……太远,看不清谁是谁。他先前只顾着看日出没有发现在这儿可以把度假村全收眼底。他突然拍掌,暗想,难道小文蹲在这里不是为了拍日出而是在偷窥选手们的私生活?有可能!小文来度假村不是一二天,想拍日出的机会很多。虽然跟小文没深交,觉得他话挺多,知道的事不少。他出事的理由——想必是偷窥别人被发现,有人找上了他,威胁着要他交出某样东西,小文不肯给,对方拿出刀威胁他并划伤他的额头,他不给,慌不择路失足落下悬崖。见他掉下悬崖,威胁他的人只好逃跑了。
看到罗平飞正往这边急步而来。清荷舒展四肢,快步朝小山道跑去,见到路边连着一棵大榕树,抓住其中一根树枝揉身往下窜。哈,安全着陆。
“小老板!”罗平飞擦着额头上的汗,焦急道:“找不到李又汉,听服务员说,他昨天早上出门后就没回来过。”
“服务员知道他去哪里了吗?”邹清荷问。
罗平飞摇头:“不知道。听服务讲,小文今早快五点时出门的。出门时心情很好,还跟她开了几句黄腔。”
“他出门时带了相机吗?”清荷问。
罗平飞一怔,他没问这个。
清荷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打开,露出里面的耳环,问罗平飞:“这耳环你见谁戴过?”
罗平飞想了一下,摇头:“没注意过。要不,我去问问范彩虹?女孩子对这种东西比较有印象。”
邹清荷摇头:“耳环的事要对别人保密,不能跟范彩虹说。”
“好。现在怎么办?”罗平飞叹气,小老板修改大会规章与组委会对抗的事还没摆上台面,小文就出事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举办一次选美大赛,大事小事不断,让人喘口气的机会也不给,太折腾人了吧。
“你悄悄地询问一下其他别墅的服务员,看看五点左右离开别墅的人有哪些。”清荷想了一下,摆手道:“小文的事你先不要管。找财务室的人协助陈佳俊计算比赛奖品所需的资金。跟进公司员工修改大赛规则的进度……你去找齐组委会成员,我们今天上午碰面开个会。”
“好。”罗平飞认真记下邹清荷的话。不知道小老板如何处理小文的事。他联想到上次杨立行落马……便叹了一口气,那件事一直到现在还没查出是谁动的手脚。青海当地警方插手调查案子,查出刘琪那张被调换的号码牌上有杨立行而没刘琪的指纹,奇怪的是杨立行马匹上的号码牌上有刘琪与杨立行的指纹。那个叫尹九月一副痞子小样儿的刑警队长便不负责任地断定:调换号码的人是杨立行,是他把两匹马上的号码牌弄倒。他这么做的理由有两个,一是,他是知情者,知道是谁在马掌上动手脚。为了包庇某人,他对警察说谎,假装不知情。弄倒号码牌的本意是不想让他包庇的人犯下大错,宁愿自己受伤借此警告对方不要做错事;二是,犯人就是他自己,为了打击竞争者刘琪,他自己陷害自己,可惜弄巧成拙摔伤了腿……听听,这是人话么?哪有人为了打击竞争对手把自己整得身受重伤,甚至无法参加比赛,哪有人傻到为了打击对手赔上自己的?采用这种方式有鬼用啊。只能说尹九月这种痞子似的警察靠不住!这话是尹九月私下对他说的,罗平飞没把他的谬论公开,暗中向当地警局投诉把尹九月调离此案。接着遇上选手们闹事,组委会拒绝警方深入调查,加上大赛下一个行程临近,杨立行落马,到底是谁动了手脚?没人管下去便成了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