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溪早起,走进客厅意外地发现黄随云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见图像听不到声音,走近一看他选择了静音。
黄随云回头看到他,打了一声招呼:“柳哥,早。”
柳下溪笑道:“音量小一点卧室听不到的。怎么不多睡会儿?”常听清荷说他的几位室友,见面次数虽然不多却也十分熟悉。
“姚风起得早,把我闹醒了。你没事吧?”黄随云见柳下溪并没有宿醉后的倦态,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电视上。
“姚风呢?”柳下溪舒展手臂,准备出门晨跑。
“他跑步去了。”姚风一向早睡早起,每天充当着闹钟的角色。比腕力换餐票,整幢校舍楼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别看老丁块头大,力气远不如姚风。黄随云觉得这一两年实地考古,肯定充当了导师的劳工。仔细想一想,也对啊,考古得陡步翻山越岭,没力气怎么行?
柳下溪刚跑出小区,就看到姚风迎面跑回来。扬手笑道打了一声招呼,步子停下了。
“柳哥,我能不能跟你谈谈?”
“好啊。”柳下溪虽然惊讶却没表现出来,他想不出姚风要跟他聊些什么(昨夜清荷没来得及提起姚风找他有事)。
两人坐在小区的休闲亭廊里,姚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道:“我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考古队会出大事情。”
“怎么说?”柳下溪对考古的事并不了解。
“去年冬天,我们根据的文献,勘测到一个古墓群,还没跟当地的政府报备,带路的向导突然离奇死亡。”
“离奇死亡?”
“是啊,一点预兆也没有。那天早上我起得早,天还没亮,山里有雾,冬天又很冷。我走出帐篷发现他倒在帐篷外,穿着外套,脸被冻青,没有外伤。后来,当地的警察来了,询问了一下口供,考古的活动也停止了,我们在当地停留了三天,警察放我们离开。并没有告诉我们向导的死因。这一次教授申请全手续,后天就出发。”
“能不能再详细一点?”光从这几句分析不出案情。
“我们一共有五个人,除了我还我的导师蒋教授,另外三个人是西南大学的文若元教授跟他的助手刘持平与他的弟子姜文菜。蒋教授跟文教授以前呆过同一考古队,两人交情很好,勘察古墓群的资料是文教授提供,里面有些象形文字,文教授不认识。考古最难的是辩认文字,蒋教授是这方面的权威。他收我为弟子是因为他认识我爷爷。文献里的地址,跟现在的名称不一样,加上地质变化……蒋教授最后搞定,文献里提及的地址在太行山脉内。我们在太行山脉里转悠了三个月……”他话还没说完,有人在叫柳下溪。姚风认出来了,昨晚他们见过的那个“齐哥”
“柳下溪。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齐宁显然也是从外边晨跑回来,无意间见到柳下溪跟人坐在亭廊里。他看了一眼姚风,眼睛一眯,好象有点眼熟,多看了几眼,认出来了:“你是姚风?邹清荷的朋友!”
“是的,您好。”姚风站了起来。
“我找柳下溪有点事,你先回清荷家,让他做早餐送过来。”
“我去买早餐,你们想吃点什么?”姚风机灵。
“去买点饺子皮,让清荷包饺子吃。”齐宁道。
“清荷还在睡,你家不是有保姆做早餐么?”柳下溪不高兴了。
“别提了。逐阳带着小黑皮去酒吧,没注意到小黑皮偷喝了酒,保姆跟我妈告状,我妈一生气把小黑皮带回去了,保姆也跟着走了。”
“逐阳想吃清荷包的饺子,你让清荷做一些吧。你这次闯大祸了,要想让逐阳帮你,多讨好一下他。”
“闯祸?”
“昨晚你们封了的那个酒吧,老板后面有人,居然知道是你在后边搞鬼,要对付你。你得小心一些。有人给逐阳通风报信了,有人出花红悬赏请黑道上的人出面修理你。嘿嘿,‘黑色基调’沾了黑白两道,才敢明目张胆组织少年卖淫。”
“我不怕!”柳下溪皱眉。
“暗箭难防,你还是小心点好,别托大。就算你皮糙肉厚,却不能不考虑邹清荷。”
柳下溪沉默了。是的,他有自信不怕任何暗箭,却不能不考虑清荷的安全。
“我想办法让你避一避风头。”齐宁拍着他的肩:“先去我家吧,逐阳还等着你。”
“柳下溪,你呀,怎么去惹那个煞星!”一进三哥家的门,躺在沙发上的柳逐阳拿着坐垫朝他丢来。
“惹了谁?”柳下溪手一扬接住了坐垫。
“道上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做‘刽子手’出手又快又狠,才三十几岁,已经成了北京第二大的黑帮‘三青帮’的掌舵人。黑后基调的老板是他干弟弟。”
柳下溪对北京的地头蛇不熟悉。“三青帮?”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拔掉这个帮派。逐阳,这一个月你把名下的酒吧都关了,呆在家里不要出门。下溪,你打电话给大哥,帮清荷请一个月的假。”齐宁挨着柳逐阳坐下,爪子伸到他的腰上,轻轻地捏了起来。
柳逐阳的腰正酸痛着哩,被他捏得很舒服,闭着眼享受,想了想:“行,我让道上哥儿们配合你的行动。”
“不行!”齐宁摇头:“不能把消息漏出去,这事交给我办,你们都不要插手。柳下溪,我会想法子让你停职一个月。对了,姚风找你什么事?”
“事情还没说完被你打断了。你是军方的人,有这么大的权利干涉地方事务么?”
“嘿嘿,我跟你说有,我有兄弟调到公安系统了。”
“他不是管文物走私的那一块么?”
“整你的人已经出手了。”齐宁站了起来:“幸亏你运气好,材料被我兄弟半途截住了。”他从房间拿出一个大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倒在茶几上,全部是一些彩色照片。照片的主角之一就是柳下溪,背景就是黑色基调酒吧,跳着艳舞的少年成了背景,彩灯下格外朦胧。照片里的柳下溪痴迷地看着艳舞少年,身边傍着另外一个主角是春风正倚在他身边倒酒,有不同角度的特写……有几张是柳下溪跟春风依偎着的背影,很显然,取镜于春风和梁昀晓扶着柳下溪走出酒吧。只不过相片经过处理把另外一边的梁昀晓给抹除了。除了相片还有一份文字稿,大标题是:同性恋警察嫖娼记,小标题是:这种警察值得人民依赖吗?你问我?回答:不能。里面的内容极尽煽情,把相片的主人写得淫乱无比,丧尽天良,看中了同性恋酒吧的美少年求而不得,便请同行强行封了酒吧。虽然没有把柳下溪的大名写出来,却写了他有一同性恋人周青河,还是一名大学生,被坏警察强行占有……
柳下溪捏紧了拳头想打人,连续深呼吸才缓缓道:“我手上正跟进一个案子,不能退!”
“这种事很敏感!手上的案子再急也得给我缓一缓。”齐宁叹了一口气:“对方的手脚非常快,硬拼不是好办法。黑色基调不在你管的那一区,你是刑侦队的警察,现在又没有扫黄的联合行动,你出现在同性恋酒吧,没有合理的解释。昨晚在酒吧有许多人证。依你们警察的话说:证据确凿。任谁看到这份材料都会一边倒地相信这事是真的,舆论导向对你非常不利。大男人要能进能退,强行硬拼并不理智。这份材料一爆光,你会身败名裂,甚至会把邹清荷扯进来。”
“唉,清荷还差一年毕业。”一向不自寻烦恼的柳逐阳也在一边叹气。
“……啊!”柳下溪揉着额头突然大叫了一声。
齐宁摇头:“你把跟的案子跟我说一说。”这事他不能袖手旁观。柳下溪是朋友更是姻亲,不能不管。何况还有无辜的邹清荷同学,正是旭日东升的好年华,不能被宵小给毁了。
柳下溪冷静下来,从李囡囡的死一直说到昨晚抓住了林红兵。
“我看,先关着林红兵,断绝他跟外界的连络,你们也要不提审他。对了,你设了什么陷阱他居然自动跳进来?”
“我认为,那些人没有得到李囡囡手里的秘密,还会再出现。林红兵没见过老崔,我让他以保姆亲戚的身份住进吴女士隔壁家,跟那家的保姆合作,监视吴女士家。并让保姆在吴女士家的阳台布了细线,挂了一些小铃铛,再在她家洒了一层薄薄的面粉。然后请保姆在外边说吴女士生前收到一个邮包,她偷看吴女士拆包……里面除了女性用品外还有一张光碟……又说吴女士家的洗衣机,发出怪声……前一段时间我在欢乐小筑进进去去,对方没机会接近吴女士家。昨晚深夜林红兵从七楼翻窗进了吴女士的阳台,惊动了小铃铛,他在洗衣机里找东西,找到了一张光碟,被埋伏着的老崔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