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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献给仙君的be美学 寒菽 1977 2024-08-09 10:05:35

其实澹台莲州前一晚没睡好觉。

很罕见,是他从仙门离开后,第一次辗转反侧。先前,即便是要面对近乎赴死的局面,他都能安稳无梦地睡个觉。

澹台莲州夜里睡不着,就把卧在自己屋里的小白狼薅起来,揪着对方毛茸茸的耳朵,非要小白狼听他发牢骚。

“明天我就要见到我母后、父王了,也不知我准备的礼物是不是还行?

“我幼小时离家,多年没见他们了,其实我都快忘了他们长什么样了……

“你说我以前怎么那么喜欢岑云谏呢?喜欢到连自己的父母都顾不上。唉,我可真是个不孝顺的儿子。

“我穿什么衣服去见他们好?

“小白,小白,你觉得我是穿这身甲胄,还是穿这身儒衫?你觉得哪套好?你觉得哪个更好,你就摇一下尾巴。

“……你理我一下啊!算了,那我自己选好了。”

澹台莲州现在早就不止一件衣服,自个儿没留意,回过神来,发现众人已经给他添置了好几个箱笼的新衣裳。

最后他选了他下山来到人世时穿的那身青衫。

将出发前。

美丽的侍女们来为他梳理仪容,她们一个个神采奕奕,乃至揎臂捋袖,跃跃欲试,势要将她们敬爱的主公的美貌装扮得更加耀眼夺目。

有的捧镜,有的梳发,还有的拿着香粉胭脂,看来看去,还是无从下手。

现儿在贵公子中也有流行傅粉如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分男女嘛。

侍女夸赞道:“公子生得这么好,这脂粉擦在您脸上,倒似污了您本来的颜色,我觉得还是不擦了。”

旁人附和:“正是正是。”

因天还没亮,点了许多油灯蜡烛,把室内照得明亮如昼。

澹台莲州观铜镜中的自己,这会儿才二十岁,正是他生命里最旺盛的时候。

“既然公子选了青衫,那不如今天的发冠就配上翡翠簪子吧。”

“那再搭个玉腰佩。”

“公子,您看选哪个?”

左右都得配上,称之为佩玉必双。

颜色样式各不一,有灵芝,有玉兔,有祥云,有玄凤,有蟠龙,等等。

戴得够多,走起路来才能做到珩铛佩环,敲玉作响。

旁的就没给多佩了,尽管大家都想把最美最好的金玉珠宝堆在澹台莲州的身上,美的就合该更美才是,可总觉得对他来说未免显得画蛇添足。

大家期待地看着澹台莲州起身走动,没料到他走起路来步子稳,腰玉愣是安稳不动,一个响儿都没了。

大家说:“公子,您得让玉佩摇晃撞击,发出动听的声音,才风流雅致呀。”

澹台莲州叹气:“真麻烦。”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件名为矜贵的衣裳给裹住了,它看上去那么地华美,穿在身上仿佛也很妥帖,可是他不大喜欢,总觉得束手束脚,只是出于礼貌才不得不套上。

上车时,小白狼二话不说跟着跳上去,紧随在他脚边。

众人都已经默认了这个设定。

这只狼整天随在公子左右,上阵时,公子也是骑狼而不骑马,它比马儿更凶猛灵活。对面的马被狼眸一睨,立即吓得掉头就跑。

小白充满灵性,旁人靠近不得,也不搭理澹台莲州以外的任何人,无事时就默不作声地找个角落躺下,有时会躲起来,叫谁都找不到,但只要澹台莲州唤了一声“小白”,它就如一道白色闪电般倏忽而至了。

尽管它看上去的确不普通,还能变换身形大小,可既然是澹台莲州的坐骑,那这就是神兽,而不算妖兽。

就这样,在簇拥中启程行进抵达王都的最后一段路。

到半路时,策马在他的马车周围的黎东先生过来与他说:“公子,王上与王后就在前面等着您。”

澹台莲州忍不住搴起纱帘,探身出去,还不明亮的天光中,他隐隐可以瞧见有位与他面容相似的贵妇人站在山头。

只远远地望了一眼。

霎时间百忆萦心,那些他以为自己应该忘了的回忆纷纷涌现在脑袋里,烧红的铁块扔进水里似的沸起来。

他还记得离家前两日,他与母后吵了一架。

因为被拘在屋子里不让出门,他太想出去玩,非闹着要出去,母后说他不听话。

气得他晚上不肯好好吃饭,母后过来冷声让他吃饭,他还发脾气说:“我不跟你好了!”

母后便说:“你这顽皮小孩,不知粮食宝贵,就该饿你两顿。”

晚上,小莲州躺在床上,又觉得今晚没有母后给他讲故事很寂寞,却坚持住不去服软,还气呼呼地想,一定要母后先哄他才行。

谁能想到还没和好,他就被带走了,去了仙山,真的饥一顿饱一顿,才知道母后教育他珍惜粮食再对不过。

澹台莲州才看了一眼就开始眼睛泛潮。

他忽然无比地嫌弃车队走得太慢,让他自己赶路,几息之间,他就能奔至母后的面前了。

澹台莲州也的确这样做了。

身体先一步行动,直接跳下了车。

众人惊住,还没反应过来,澹台莲州身形快得像是化作一道青影,乘着一阵风,飘然而去了。

“欸?!公子???”

这可不合乎一个贵公子端庄有礼的行为举止,但看着澹台莲州奔向他父母的背影,大家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之后,却并不责备他,相反更喜欢他了,心道:公子真是个至孝至顺的性情中人。

澹台莲州起初快,将到附近时,且忽然畏葸起来,慢下来,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浮躁跳脱,一句“母后”卡在喉咙口,忽然怯于吐露,总怕她用陌生的目光看自己。

走到跟前,文靖公主望着他,笑起来,眼角皱起浅浅笑纹,她温柔地说:“长这样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记不住规矩?不等车到,就自个儿跳车提前跑过来?真是不像样子。”

只一句话,就把盛在澹台莲州眼眶里的清泪给轻轻碰落下来:“我想见您,母后,能快一步,就能早一点见您,我等不住。”

文靖公主眼眶也红:“你这孩子,还是这样没耐性。”

说罢,澹台莲州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用玉石雕成的小小人像,用双手捧着递过去:“这是我送您的礼物。”

正是文靖公主年轻时的模样,雕刻得栩栩如生,分毫不差。

文靖公主正感动着,身边响起个煞风景的声音:“不错!雕得真好!与你母后一模一样!孤呢?儿啊,孤是你的父王,你还记得孤吗?可有给你父王准备礼物?”

“呃。”澹台莲州这才注意到父王,奇了怪了,这么大个人杵在这儿,他刚才怎么完全没发现?他转过头,神色一下子缓和许多,平静客气地说:“给您的礼物在车上,比较郑重,不方便随身带着,等会儿到了,我再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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