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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献给仙君的be美学 寒菽 2725 2024-08-09 10:05:35

昆仑。

掌门继任仪式。

前任昆仑掌门陆蒙望病体沉疴,积重难返,提前将掌门之位传予岑云谏。

此事众望所归,无人有异议。

暌隔几百年,昆仑换掌门人这样的大事,四海九州的大大小小修真门派自然都想要见识一下圣仪威肃、八方来朝的隆盛之况。

仅在昆仑之下的几大门派不必说,早已精心准备。

有许多小门派,原本拿不到请帖,还要钻头觅缝地把自己加上名单最末。

也是因为这次昆仑离奇地大方,几乎是敞开山门地接待客人,前后半个月间,足来了一万多人。

虽不能说比得上岑云谏就任仙君那次那般群英荟萃,许多门派与陆掌门同辈的老祖宗都不乐意来,但起码打发了小辈前来凑个热闹,是以绝大多数都是年轻弟子,完全可以说得上是人才济济。

这些客修一到昆仑,即被规定不可以随意走动,只可以在允许的地方逛一逛,否则触犯了什么违禁,届时后果自负,纵是丢了性命,昆仑也概不负责。

依靠门派的高低,将住宿分为上、中、下舍,划分等级在修真界中是一种无形的规则。

大门派的弟子可以得到一整个洞府来休息,杂门小派的人则会被凑成一个院子,甚至几个人住一个房间。

前者还敢在师长的陪同下,寻一两名昆仑弟子陪伴着,去见识一下昆仑的几座大殿,眺望一下远处的昆仑墟。

而后者则不敢有什么大的走动,小心翼翼地等待着掌门册封仪式那天的到来。

但在院子里,他们还是敢自由讨论的,左右结识一番,甚至小小地切磋切磋技艺。

大家来自天南海北不同地方,官话里又夹杂着方言的口音。

“昆仑真是个好地方。”

“不来不知道,他们这一片山头就比我整个门派要大了。”

“守山门的弟子穿的都是冰鲛丝织的长衫,啧啧。”

“你们说,钧天仙君是怎么长的?这个年纪就又是当上仙君,又是执掌昆仑。”

“他莫不是某位老祖宗夺舍而成的吧?可怕,可怕。”

“只是不知道他以后会怎样……”

就修真界有历史记载以来,几任仙君似乎没有一任有善终。

每一位不是不得好死,就是下落不明。

又有人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昆仑仿佛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好像有,好像没有。

昆仑弟子倾巢而出,要为安排住宿头疼不说,人多了,清静就少了,得加强昆仑的守护法阵。

大家为了昆仑的煊赫而骄傲,累几日也心甘情愿。尤其是钧天仙君叮嘱过,不可傲慢疏忽,要把每一位来宾的门派来历都记下来,若是可以,连他们的术法也推敲出个大概来,一一摘记好。

等到典仪结束,即可整理出一份庞大的名单。

尽管他们不太明白其中涵义,堂堂昆仑难道还要觊觎小门小派的法术吗?可既然仙君都这样交代了,弟子们自然会遵循他的吩咐完成。

前些日子,嶙山置的置守玩忽职守,竟然让某大妖魔进入了昆仑在凡间的辖区,使得仙君大发雷霆,将各置守都查了一遍,轻者降低供奉待遇,重者被斩断佩剑,逐出师门。

对于一个剑修来说,后一项惩罚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时间昆仑上下噤若寒蝉,对这位新掌门人的上位终于有了实感。

岑云谏的持身之洁、嫉恶之严,所有人早有体会,往后,是必须得适应这阵猎猎朔风了。

岑云谏打算借此机会,进一步地熟悉了各大门派的执掌人。

叫许多人吃惊的是,他看上去冷冷淡淡、目下无尘,张口却能将上次仙君继任仪式后见过一面的人说出名字来。

岑云谏没有在自己的洞府,而是在北宸殿庄重地接见众人。

事实上,岑云谏暂时封了自己的洞府,不许任何人窥探。

掌门没出面,只用水月花镜看着岑云谏接人待物的姿态,事后提点了一句:“端正有余,圆滑不足。”

岑云谏却道:“本座为何要与他们圆滑?原就是想借这一次仪式重振昆仑声威,让他们仰视昆仑。”

掌门竟答不上话来。

岑云谏得了瑶光台上在前任仙君故去以后积攒了数百年的天地灵气,如今功力大涨,锋芒极盛。

他明白岑云谏倒不是忤逆师长……

只是,只是……

说得绝不算错,他是因为实力不足,又在昆仑式微时临危受命,才不得不圆滑一些,有几次被其他门派的老祖宗敲打,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可岑云谏不一样,的确不必学他的行事作风。

岑云谏似乎给自己树立起了一面无形的高墙,这固然能够保护自己,不被动摇道心,却也不知不觉地将自己给困住了。

以前似乎不是这样的,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无情的呢?

待岑云谏离开后,陆掌门想了很久。

他蓦然想起一个极平常的画面——

下山的澹台莲州的身影轻似一抹水青,竹杖芒鞋,斗笠蓑衣,身无一物,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山,隐入林中,渐渐消淡。

其实他并不讨厌澹台莲州,只是觉得两人不合适,都是昏了头。

如今己之将老,却心生忠言,忽然间有一丝后悔起来,只是莫名觉得澹台莲州说不定对昆仑来说挺重要的……缘何他说不清,要是再给他多一些时日,他大抵能琢磨明白,实在是没时间了。

-

典仪前一日。

百花宗的掌门来拜见岑云谏,亲手送上贺礼。

她清楚地记得岑云谏为妻子换礼物的事情,后来还特意打听过。因为昆仑弟子口风颇严,没探听到太多,只大致知道岑云谏的妻子好像是个凡人,好像是个爱莲之人。

离奇归离奇,到底不是她需要去计较的事。

在准备贺礼的时候,她特地为岑云谏的妻子准备了另一份。

没有告诉别人,觉得可以拔占先机。讨仙君的看重不容易,但是讨他那个凡人妻子的欢心说不定没那么难。

他们是小门派,只需要一丁点枕边风就可以过得很舒服了。

来之前,她还跟同伴私下议论过。

“你说是怎样曲折的姻缘,才会让仙君跟一个凡人成亲?”

“天山论道时没见他带人过来,这算在乎吗?”

“怎么不算?护着呗。若不是倾心,干吗还心心念念地要给他带几颗花种。”

“不知那人是个怎样的风姿,兴许我们这次去昆仑时能够见到。”

“我也好奇,想来在典仪上会陪道侣一起登场吧。”

然而,他们来到昆仑好久,一直没有见到岑云谏那个传闻中的凡人伴侣。

连个影子都没有。

那……他们也不敢去问昆仑弟子。

岑云谏关着洞府,不许人去洞府找他,他们便想大概是金屋藏娇。

见到岑云谏时,百花宗掌门呈上贺礼,说:“虽未见到贵夫人,但我也精心备了一份礼物。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拿着玩儿就好,听闻贵夫人爱莲,我特做了一盏莲形的小舟,丢进水里就会自行展开,且夏日变红,冬日变白,赏玩也很有意思。”

岑云谏怔了一怔,还是收下了:“我代他谢过你了。”

脸色却并不和善,不像上次那样不经意间眼角眉梢都变得温柔了许多,他草草地寒暄了几句,便借口离开了。

百花宗掌门傻眼,还以为是哪里得罪了钧天仙君,一下子诚惶诚恐起来,回头送礼问了一个昆仑的小弟子:“可是触犯了贵夫人的忌讳?我不甚了解,若有冒犯的话,我们小门小派可不一定承担得起啊……”

昆仑弟子道:“不是触犯了夫人的忌讳。是仙君已经跟凡人和离,那凡人离开昆仑都一年多了。你怎么不先问一下呢?”

百花宗掌门大惊失色,她心下暗啐自己一声,这下可好,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见她懊恼叹气。

弟子轻嗤一声,又说:“无妨,也不只有你给那凡人送礼,还有不少人跟你一样,也送了给仙君妻子的礼物。”

昆仑弟子自己内部会说一说,却不至于跟其他门派的嚼舌根。

况且他们一直觉得仙君与凡人成亲不算什么光彩的事,对外向来讳莫如深,鲜少提及。无论澹台莲州在还是不在,对于昆仑来说都不是大事。

百花宗掌门不可惜礼物,只怕自己得罪了仙君,郁闷地低声自语:“……怎么就突然和离了?”

弟子道:“我也不清楚。”

她打听了下是什么时候的事,才发现她自以为聪明,其实有许多人都盯中这个机会,“顺便”送给仙君妻子的礼物大抵也能堆成一座小山了。

大伙交换了一下信息,还得知大约两年前,天山论道之前,那个凡人就与仙君和离下山了。

众人对消息滞后感到痛心疾首。

啊?!?!

百花宗掌门更不解了。

可是,可是,仙君在天山论道结束时还惦记着给妻子带花啊……按理来说,他们那时候一定没和离啊。

她琢磨了半天,不敢继续琢磨下去了。

越想越不对劲啊,再往下想,她甚至在想……这真是和离吗?

——怎么感觉好像是那个凡人甩了仙君?

罢了。

对仙君来说,可能只是一件小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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