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对通灵、道法、符文这些事一窍不通。
对面许是知道夏稚的情况,隔了半分钟后发来一段很长的解释,且没有用专业术语,夏稚看了两遍,就明白了。
秦尤发来的信息解释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通灵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他举得例子很清楚,假设每一个人感知范围是10和-10,0是标准线,感知值越贴近10的人,这一生越顺风顺水,很小概率会遇到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怪事;同样的,感知值在0上下浮动的人,则会有一些不顺利的地方,察觉灵异鬼怪的次数也会增多。
想要改变这种境遇的方式有很多,有人会选择外力干扰,就是老人口中的一些封建迷信,比如祭祀、跳大神、驱鬼等方式,包括他对夏稚提过的改运,以此来更改自己的感知值,让未来永远走在光明大路之上;也会有人选择用意志力来抵御,就像生病了依靠自身免疫力去和病毒对抗一样,更改感知值的成功率很小,但真的不在乎人生怪事的人也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直至寿终正寝。
一般情况下,感知值不管是正数还是负数,都不会致命。
当然,意志力不坚定的人可能会受到精神上的折磨,也会因此耗尽心血……但从字面意义来看,感知值并不能直接致死。
夏稚就是属于感知值在0上下浮动的人,而且达到标准线上下的原因还有可能是跟周寂绑定了气运。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绑定,他的感知值可能是个负数。
默默地为自己难过一秒,夏稚的目光落在床板上。
秦尤说,这世界上也是有人想要让自己的感知值变作负数的。
是的,主动变成负数。
这个时候就需要借助一些力量。
外力干扰可以让感知值变高,也可以让感知值变低。
秦尤说,床板上那已经看不清的符文是一种开启阴阳眼的仪式,一般情况下,他们这种懂行人画这个符,在需要的时候贴在自己的后脖颈上,就能在上面的血液彻底干涸之前,短暂地看到游离在世界上的鬼魂。
不过只是能看到,不能碰不能摸,那些鬼怪也是看不到他们的。
像这种画在床板上的,日日描绘,睡在上面,达到的效果可能会比画符要强大许多。
班主任秦尤:说不定阴阳眼就成了此人的一种能力。
他讲的神乎其神,夏稚忍不住,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夏稚:老师,给人家画个符是不是特别挣钱?
班主任秦尤:……
班主任秦尤:你缺钱了?缺多少,我给你转。
夏稚连忙拒绝。
不过……
干这行应该是挺挣钱的。
知道了这么多,接下来再去思考温罗做这些事的想法就容易多了。
现在的假设是温罗租了房子,住在次卧,每天都睡在画有符文的床板上,试图达成什么目的……
既然符文的作用是阴阳眼,那就说明温罗想要看到鬼。
当时还只是初中生的温罗会想要看到谁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
“母亲吧。”
听了夏稚讲述来龙去脉,一阵沉寂过后,最先开口的竟然是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程嵘。
“除了母亲,我想不到他想要看到谁。”
“太可怜了……” 王诗然忍不了一点,“怎么办,我都有点想哭了。”
夏稚不置可否。
时间有限,他们把次卧恢复原样。
大约十分钟后,他们从程嵘的背包里拿出一摞书,假装是从温罗家拿走的,下了楼,把钥匙交还给董爷爷。
董爷爷还让他们给温罗带话,让他学习不要太累,偶尔也回家住两天,跟在学校里住宿的感觉不一样。
王诗然要去爷爷奶奶家,在门口就跟他们告别。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去找你们。”王诗然说:“你们去附近商场玩一玩也行,这里有游戏厅,卖东西也便宜。”
“好。”
刚准备分别,迎面就撞上一对走过来的老人。
王诗然惊讶地叫了一声:“爷爷,奶奶,你们去哪了?”
老夫妻看见王诗然也是笑眯了眼,奶奶脚步都活跃了不少,“小然你来了!我刚才跟你爷爷在路上的时候还说,今天小然肯定来,我们赶个早市的尾巴,买了你喜欢吃的水果和菜。”
王诗然责怪道:“早市那么远!你们肯定是走去的吧!”
“不远不远。”王爷爷也笑呵呵的:“就当锻炼身体了。”
爷孙聊完之后,王诗然才想起要介绍身后的四个同学。
见孙女是带着朋友来的,老夫妻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得知他们要走,忙拦住路不让走。
“听爷爷奶奶的,今天中午在这吃!爷爷做菜手艺可不错了!”
王诗然在一旁笑着,听四人还不好意思地婉拒,说了一嘴:“在这吃吧。”
这下,就算是最腼腆的夏稚挡不住盛情邀请了。
王诗然爷爷奶奶家很干净,老夫妻都是知识分子,客厅里打了一排书柜,上面摆着的书都有些念头了,看起来还有常常翻阅的痕迹。
被招呼到主卧的沙发上坐下,王爷爷直接就奔着厨房去了,王奶奶去洗水果,没过一会端进来两个超大的果盆,一个里面都是新鲜的水果,一个里面是散装的小零食。
“这些零食都是我前几天买的,小然每周都来,就是备着给她吃的。你们也吃啊,不够还有呢。”王奶奶笑眯眯地望着这群孩子,目光在夏稚身上游离片刻,惊讶道:“这小孩长的真好看,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剪了短头发的小女孩呢,没想到是男孩啊!”
夏稚手里被王诗然强行分了一个水果,闻言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是男孩,就是长的太弱了……”
“弱一点不怕,还是孩子呢,以后有的长!”王奶奶说完,秉持着不偏向的理念,又把其他三个人夸了一通。
话题不在自己身上,夏稚松了口气。
王爷爷自己在厨房里忙活,期间焦灿灿想要去帮忙,被王奶奶拦下。
“老头子有规矩,他在厨房忙活,谁也不用帮。”
怕是王奶奶太客气,焦灿灿也不太好意思让爷爷自己一个人忙活几个人的饭菜,求助似的看向王诗然,却不想王诗然也无奈地耸肩。
“是这样的,我爷嫌帮忙的太闹腾,烦。”
焦灿灿:“……好吧。”
可见是这家里的老规矩了。
聊着聊着,王奶奶就问起他们突然来这边是做什么。
她以为王诗然跟夏稚他们是偶遇呢,毕竟王诗然周周都会来探望夫妻俩。
王诗然偷偷给其他四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王奶奶说来这边是为了还温罗东西。
话术跟应对董爷爷的瞬间就不一样了。
夏稚本来还有些紧张,不明白王诗然为什么换了个理由,接着就听王奶奶叹息一声,竟是亳不避讳地主动提起温罗失踪的事。
“那孩子,可怜哦。”老人说话带了情绪,悲戚的感觉就会提升百倍,“希望你们学校能尽到责任,不管是死是活,把人家孩子找到。”
夏稚十分惊讶,与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听王诗然清了清嗓子,说:“如果他没失踪的话,现在肯定考上好大学了。”
王奶奶:“是的呀,我知道,他虽然跟你同岁,但是跳级了,可见这孩子学习多扎实!”
…
王诗然是当着王奶奶的面给夏稚他们提醒呢。
爷爷奶奶应该是知道一点内幕,而不是像董爷爷那样,稀里糊涂的,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搪塞过去的。
“不过啊。”王奶奶话锋一转,“前几天,有一对夫妻来,说是要看看温罗租的房子,被你董爷爷拿鸡毛掸子打走了。”
夏稚虎躯一震,在场的五个孩子齐齐看向王奶奶。
“看房子?为什么?”夏稚追问道:“温罗不是租这间屋子租了很长时间吗?”
王奶奶说:“是呀,后来老董就联系了老范的女儿,问她怎么趁温罗不在就把房子挂出去出租了,老范的女儿还懵呢,当晚就来了解情况,她没挂出租,那对夫妻她也根本不认识。”
老范的女儿就是现在那套房子的户主。
王诗然:“后来呢?”
“后来就没事了,那对夫妻瞧着不像什么好人……也不是,那男的呲牙咧嘴的,不像好人,女人还行,长的好看,说话做事也很周到,但是她就说想看看温罗住过的地方,也没说别的。”王奶奶年纪大了,认真回忆了几秒后,说:“我觉得啊,你董爷爷应当是会错意了,那对夫妻不是来租房子的,他们可能是奔着温罗来的。他理解错了,直接给人家打走了。”
“奔着温罗来的?”焦灿灿不理解:“可是温罗没有家人了啊。”
“也不是没有。”周寂在一旁冷声道:“他还有个父亲。”
虽然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经周寂这么一提,王奶奶猛地一拍手。
“哎,你们还别说,那男的长得确实跟温罗有几分相似,要说是爷俩,还真能对上。就是长的没有温罗好看,温罗的妈妈一定是大美人吧。”
……
和温罗有关的直系亲属疑似出现了。
温罗的父亲,一个被听者唾弃、一直隐身的角色,在夏稚漫无目的调查314寝室命案以及温罗身世的几天后,终于有了突破口。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温罗的父亲,与其同行的女人又是谁?
——再婚的妻子?
虽然温罗母亲死后,身为丈夫的男人再婚不算是什么道德败坏的行为,但这个角色令人唾弃的原因显然不是再婚。
而是冷血地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任其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