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人并没有过来，父子之间气氛貌似很紧绷。陆凌风隔着很远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秦秋身边穿白西装的男人身上。

秦秋还在那边迎来送往，完全沉浸在名利场中，享受着各方恭贺。

这边餐桌上贵妇们的聊天还在继续。

“他们真的在公司楼下罢工抗议啊？”

“你没看到吗，有2000多个人都在公司花坛那坐着，拉着横幅，连警察都出动了。”

“他们为什么要闹呢？”

“谁知道他们那些Beta想什么咯。”

沈筠脖颈上贴了阻隔贴，笑道：“大概是年前裁员了一批工人。今年，又将他们补贴免了。所以，他们要求加薪、恢复补贴制度吧。”

“今天早上我看他们游行都把政府的门都堵了，街上都是他们开来的货车。爸爸不能把他们都抓起来吗？我的车都要刮坏了。”

“今年闹了有三四次了吧，公司还在和工会谈。”

“他们要求多少？”

“6.1%？我们最多也就只能给到5%。从一月份谈到现在了，没什么结果。”

“我真不懂，没有工作再找一个就算了，那群Beta为什么那么固执啊？”

“还要补贴，他们怎么就不为公司想想。他们有先进的技术吗？能操作现在的器械吗？难道让公司给他们养老啊？”

大家一起笑而不语。

卢英奇忽然转头问宁素：“我记得新娘子是Beta吧？你能告诉我们为什么吗？”

宁素忽然被点名，众目睽睽中，他说道：“大概他们和他们的下一辈都要靠着公司才能活吧。”

贵族的Omega们不懂他的意思。

宁素换了一种简单的说法：“离开公司，他们找不到另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

“为什么？”陆凌风的表妹一脸天真的疑惑：“找不到工作，再去上学不就好了吗？”

她想工作，她爸爸还把她从家里公司踢出来，非逼她上学呢。

“我也找过工作，没那么难啊。年前我办了一个画展，找合伙人、租场地、策划布展，忙完也赚了有几十万呢。可惜不够我买个包，出去玩了一趟就没了。”

宁素没有回答。

沈筠笑道：“傻妹妹，他们是没有学历才找不到工作。”

“他们大学没毕业吗？”

沈筠忍俊不禁。另一个贵妇说：“听我丈夫说，Beta好像都住在湾区的排楼吧。”

卢英奇笑道：“宁素，你以前也住排楼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他身上。

宁素在众人高压的目光下，记忆陡然回到五岁那年，黑压压的天空，看不到头的楼梯。楼道里有很多的杂物，每隔几米都有一道门。女人几十平的小房间里只足够放一张床，和一只昂贵的电视机。母亲永远都是在打电话的，楼道里飘着她淡花色的连衣裙……

有人道：“怎么会？宁素不是在宁家的吗？”

陆凌风的表妹笃定道：“宁素是和宁臻哥哥在一起的，我见过他陪着宁臻哥哥一起来上学！”

餐桌上一时鸦雀无声，卢英奇饶有趣味地打量着Beta。

贵族的Omega们打量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地扫过，他的出身、经历在贵族圈子并不算一段秘辛，但知道前事的也不多。在高中之前，他都只有陪着宁臻才能有上学的机会。那时，他寄人篱下，只配做宁臻的跟班。他同宁臻坐同一辆车，用同一个鞋柜，他没有换的鞋子，还是宁臻将自己的新鞋子换给他。他们吃用样的餐盒，宁臻将碗里的排骨挑给他，说自己不喜欢吃肉。他做了很多年光芒万丈的Omega身边没有存在感的所在，直到凭自己的能力考到和宁臻一样可以升大学的国际部，才得到爷爷的重视，结束了那段时光。

陆家的人大概不知道，从未有人提起。陆凌风的表妹骤然将此事脱口，连同宁素与陆凌风成婚的前因都被带了出来。本来今天坐在这里的应该是宁臻……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餐桌上传播，贵妇们显然都和宁臻很熟。热辣的目光扫过他的皮肤，他如同被扒掉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日光下。

“我有点想宁臻哥哥了。他来的话，一定很热闹。”

宁素握着手中的酒杯，看摇曳着水光的酒液。

沈筠一直在旁观，这时笑道：“不是在聊罢工的事吗？”

“感觉Beta还挺可怜的。”

卢英奇嗤笑，意犹未尽地望着宁素：“我看他们就是贪心不足，爸爸养了他们有十几年了吧？都说Beta和我们有天生阶层之分，可我也很努力上学啊，我的工作也是凭我的能力得到的。他们只是为自己没能力又贪婪找借口罢了。”

“他们这样的人很可怕的，都有极强的自尊心。极易自卑，又没能力狂妄自大，每天只会抱怨自己所处的环境不好，很容易走极端，根本不值得同情。”

沈筠道：“对了，爸爸交给你的那事怎么样了？”

“国家扶持的项目，当然是我们家先得到资源了。沈哥，我有留百分之30给你哦。”

沈筠一笑：“那我就多谢你了。”

Omega们的议论似全然忘记了另一个Beta的存在。他们打量他热辣辣的目光，意有所指的谈话，都不过是贵族们的趣味罢了。

在宁素笑容都要僵掉了的时候，陆凌风忽然坐在了他的身边。男人身上带着夜晚的凉意，在这一众热闹的席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香薰的烛光跳动在面前的花丛中，他们没有交谈。

随后，陆元亨和秦秋也来了，秦秋满面笑容挽着丈夫的手臂，一切都那么完美。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我们在随便聊天，爸爸，要恭喜你哦，我们家可是又有一个会长了呢。”卢英奇抢先。

秦秋笑着睨她一眼：“就你嘴巧。”

“要准备开始吗？”

陆元亨点头，在秦秋的脸上一亲，秦秋有些害羞地：“孩子们还在呢。”

于是这个漫长的生日宴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