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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猫

一个beta的婚姻 Lryan 1990 2024-09-20 10:35:27

早上,宁素从卧室出来,已经没有看到陆凌风的人影。他依旧是将自己锁在卫生间里打了针,换了衣服出门。

外面是阴雨天,陆凌风穿着睡衣坐在餐厅的窗边喝咖啡。宁臻坐在男人对面,望着外面的雨。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坐在了那里。

他特意和男人错开时间,却没想到还能遇到他们。宁臻见他来,他更没有机会躲了,坐在了陆凌风身边。

只是隔了几个位置。

宁臻看他们坐不同的位置还觉得奇怪。陆凌风道:“他喜欢和我隔着坐。”

宁臻一笑,没有对他们的独特习惯做任何评论。

从挖出那个宝箱后,三人之间的气氛就很沉默。

少年的记忆鲜活地展现在他们面前,目所触及都是当年再熟悉不过的景色,海、礁石、冲浪板、烟花……仿佛那无数个夏天的热度又跳回面前,窒息地将他们包围,淹没过他们的头顶。

而那无数个夏天里,他们都做过什么,宁素从不知道。

只是看着宁臻神色落寞地望着外面的雨,陆凌风陪他坐在那里。

风雨潇潇,他们几个都要接着赶往N市。陆凌风回房换衣服,几个人等在大厅里。傅西骁说要去山上见一位前辈老总,要公司的人不用跟了,老总脾气怪,只他们几个人去就可以。

N市,又一个充满记忆的城市,和国际学校相对的梧桐街道,三人偶尔见面吃过的小店,大学校园两个巅峰风云人物相偕的身影,槐荫路的公寓,不为人知的清寺……

宁素裹着大衣,忍受着里面一层层的冷汗:“要不我不去了吧,先回公司。”

陆凌风道:“不行,你要在我身边。”

宁素没理他,上了第一辆车。傅西骁和宁臻进第二辆车,几个人在一片阴雨连绵的公路上行驶。

男人开着车,车里一片冰冷。

宁素很累地歪在车窗壁上,他全身都在抵御着那敏感的腺体处锐利的疼痛,打了这么多天,他的脖颈已经肿了。连同背和全身都是僵硬的,仿佛掉进刀山火海,又像坠入无间地狱,疼痛漫无尽头。他忍受着身体里一阵阵剧痛带来的麻木颤栗,蜷缩在窗边一句话都没有。

路上尽是海城冬天陌生的海,海天一片雾蒙蒙的,泛着浓重的湿意。然而没有人有心情去看。

随着出了海城,进入N市某山里,两边的景物意外地熟悉起来。进山之后,风雨更重。汽车艰难地在山中前行。

眼前隐约飘过雨中山寺的影子,回忆像是灌进他的脑子。他们来的竟然有那座清寺的山么?

宁素忽然有一种干呕的感觉。

山里的雨下得更密,暂时没法进山,便在山脚的城里住一晚。下车的时候,陆凌风将一件大衣披在他身上,带着他往酒店里进。

国际小学那晚风雨夜,男人将他拢在自己的保护罩下,裹在怀里躲雨。而现在,那双手依旧搂着他的肩,只是此时此刻的心境变了,当初的暧昧甜蜜都变成了隔阂疏离,让人心生哀伤。

从远处望,看着又不像原来那座山了。

宁臻他们也随后进来。

陆凌风放开了宁素。

酒店是陆凌风的朋友开的,也便是宁臻的朋友,和他们非常熟悉。

几人在换过衣服后,出门吃晚餐。陆凌风的朋友是大将,亲自给他们做日料。

餐厅是一座日式和室庭院,枯山水的风格,窗外悬着风铃,在雨中叮叮当当。

一进入这里,便都被那古老的昭和时代的氛围包裹了。大将是四代目,传承着这份家业许久,温声细语地和他们聊着天。

宁臻和陆凌风似乎来过这里,不时回答着大将,望着庭院飘落的红叶。

四人坐下后,大将示意他们点餐,宁臻和陆凌风忽然异口同声地说了句:“京料理。”

大将会心一笑,对他们道:“正好今天缺菓子。”

气氛变得愈发怪异沉默,他们来过这里,还有着非同一般的回忆。否则宁臻不会和陆凌风目光接触后,又分开。

陆凌风也不会知晓宁臻的口味,不假思索地要了更鲜艳明亮,应季而食,没有那么多繁复工序的京料理。红宝石般的金目鲷,雪白的刺身、碧绿一碗新绿蒸、以及烤炙的三文鱼,鲑鱼炊饭,都是宁臻爱吃的。

宁臻要了一瓶酒,自斟自饮。

大将聊起两人学生时代的过去。

说陆凌风十五岁的时候,常骑自行车载着宁臻到山里来。每次路过他们家庭院,便停下喝茶、赏枫。那时候,是他爷爷掌管这家店。爷爷把他们两个小朋友当作珍贵的客人,做Omakase。用手抚摸过的寿司有着怀旧的味道,现炸的天妇罗香软可口,一点都不腻。

在爷爷给他们准备食材的时候,两人就在海边钓鱼,钓上来便趴在台上看爷爷做。

有一次,打比赛后,宁臻受伤了。绷带绑着他的脚,他也来。陆凌风载着他上山,宁臻浑身湿淋淋,热得小脸通红,护腕也湿了。陆凌风也一身汗,和他一起躺在榻榻米上喘气。冰镇西瓜摆在小桌上,和室的风扇吹着,外面蝉鸣四起,便是这样热哈哈地度过了一整个夏天。

自行车后座的风载着宁臻上下山,两人交换了护腕,庭院外的小猫被他们喂着,将它喂成了肥肥一团睡不醒的猫神。

那时候爷爷的古琴也被宁臻抢去了,陆凌风在枫树下面听着宁臻艰涩的琴音。后来,爷爷将琴送给了宁臻。

陆凌风要他学好之前别再弹了。

宁臻打赌说一星期一定给他弹出一支曲子。那时候,瘸腿的宁臻每天都来爷爷这学琴。而陆凌风便载着宁臻和那张琴,来往于山间。

小时候的可丽饼、橄榄球、滑板,自行车、护腕、猫、琴,十五岁的少年,过分逼真的回忆陡然从尘封的过往里拎到了他们面前。

他不知道的细节,不知道的世界,不知道的过去。仅仅是靠近一点,便被那十多年真实沉重的过往撂倒在地。

他怎能和十多年的少年回忆相抗衡?

他们有过去,他们是真的有过去。

大将问宁臻:“那把琴还在吗?”

宁臻将一杯清酒灌入喉中,已是有些醺然欲醉。他克制又清冷地起身,陆凌风看着他的身影。

大将道:“你们结婚了吧?爷爷还保存了一份礼物给你们,请稍等哦。”

宁臻淡淡地笑了笑:“不用了。”

转身走了出去,庭院的风雨打着风铃,墙上趴着一只老态龙钟的猫,睁开半只眼睛瞄着宁臻。陆凌风的目光跟着宁臻的身影出去,望向了那只猫。

两人无意识表现出来的默契、暧昧和落寞的神情,都让宁素感到掏心挖肺般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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